Wid.9932007
作者 : 寍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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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0
暖春三月,万物复苏,仿佛这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放松了下来。
叶闲坐在一石居二楼的包间内,端着一杯茶细细品着,以解食物的油腻。
面前是同样优雅的范若若,身边是斜靠在柱子上望向远方的滕梓荆和趴在栏杆上死盯着楼下卖书妇人的脸上笑开了花的范思辙。
对于范建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叶闲还是怀有一丝好感。
和陈萍萍不同,范建对自己的爱护可能会更“别扭”一些,
在他伤重刚刚清醒的时候就是,把对自己的关心和紧张都掩盖在了探望伤员的套路之下。
再比如现在,邀他来这一石居,让他们这三个小辈在这小聚,增进感情。
范若若是个聪慧的坤泽。
想起刚刚范若若言语之中谨慎地询问自己的病情,由小心掩饰范建让她旁敲侧击自己的喜好。叶闲真的有种多了个妹妹的感觉。
至于范思辙······
商贾之术,财务筹算,当真是天赋之才。
至于其他方面,有一点···可爱。
合伙开书局的主意真的说到了叶闲的心坎上。
一来,本身他就想开个小铺子,卖话本。过些恬淡的小日子。
二来,他也真的想赚些钱养活自己。
眼下他住在鉴查院,不说别的,光是喝药就是一大笔开销,就算陈萍萍不计较,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突然,包间的门忽然响了几声,是个仆从打扮的人,进来谦卑的行礼:
“叶公子,我家殿下请您赏脸,到包厢一叙。”
没有多久,叶闲从靖王世子的包厢中出来,手中多了一份请帖。
靖王世子李弘成邀他这个无名之辈参加明天的诗会。
他不傻,自是知道靖王世子的想法。
颠了颠手中的请柬,叶闲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这内库财权当真是一块烫手山芋。
Part 11
郭保坤估计是打死都没有想到,他会折在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坤泽手上。
昨天叶闲收到请柬没多长时间,郭保坤就接到了消息,命他在诗会上让叶闲当众出丑。
诗会,诗会,自然是以诗会友。
想那叶闲从未有过名师教导,亦没有什么佳作问世,这差事想也不难。
于是今日郭宝坤见到叶闲就开始明里暗里指桑骂槐,更是用叶闲曾经判刑受罚之事来羞辱叶闲。
叶闲自伤愈苏醒以来,恍若隔世,如今曾经血淋淋的经历被人硬生生翻了出来,心里难过愤恨。
看着洋洋得意的宫中编纂,叶闲也没客气,作诗直接一首《登高》怼了上去,一丝缝都没有给在座其余诸人留,问了茅房所在,就径直离去,连个眼神都没给郭保坤和贺宗伟留。
他暂时动不了长公主和燕小乙,就只能把气撒在迎面撞上的郭保坤身上了。
只是···
叶闲手不由得捂住肚子,十分疑惑怎会忽然腹痛。
匆匆从茅房回来,却在路上被一个冷面的持剑侍卫拦住,送到了一个亭子里。
见到在亭子中身着绿色华服的公子,不消多时,叶闲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二皇子,如今的端亲王——李承泽。
Part 12
李承泽第一次听说叶闲这个名字,是在四年前。
叶仁为表忠心把自己刚刚分化的长子送给了长公主,那人名曰叶闲。
听得叶闲被赐给了燕小乙,李承泽也只是听个乐而已,听过了就忘了。
一年前,燕府的变故他知道,却也无动于衷,毕竟在这京都城,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多叶闲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再次听到叶闲的名字,就是在日前的朝堂上。
叶闲他有一个传奇般的母亲,让他的身份水涨船高。
内库的诱惑力足够大,最近在京都盛极一时的红楼也为叶闲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若说今天坐在这时,李承泽只是为了探叶闲的底,那么那首“万里悲秋”一出,他就真的想见见叶闲。
叶闲被带到他面前时,不卑不亢,说的话更是恣意快活,丝毫看不出尝尽人间冷暖的样子。
“既有文人才气,又有处世的精明。”
“一出我便想见见你。”
喜欢吃葡萄,嗯,合我胃口。
李承泽端着面前的葡萄,赤着脚,碎步走到案前,把葡萄放到了蹲坐的叶闲身边。
就在李承泽刚想在聊些什么事,叶闲齿间忽然传出一声痛呼,就这样晕倒在了李承泽面前,手中刚刚摘下的葡萄粒掉在了地上,紫色的汁水蹭到了衣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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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闲鹅在三世里三集有两集都在缠绵病榻
长公主第一次下手,做了两手准备···
庆帝不会让叶闲一直呆在鉴查院躲得清闲的,下一章打算让庆帝带着叶小闲赛马,可我并不了解古代赛马的月份和时间,
Part 13
叶闲中毒了,不致命,却是一种折腾人的毒药。
中了毒的人会腹痛不止,药效会持续十几日,便是吃过解药,也得上吐下泻,折腾人生生丢了半条命。
叶闲身体本就虚弱得可怜,吃过解药后,副作用的反应更是大,怕他被吐出来的东西呛着,五竹把他圈在怀里,大头朝下,小心在叶闲的后背一下一下坚定地拍着。
叶闲到后来呕出来的全部是酸水,身下也泻到脱水。
费介连忙给叶闲施针,五竹扶住叶闲,微微抬起叶闲无力的头,陈萍萍一口口把淡盐水喂给他。
很快,叶闲的不再呕吐,身下也不再腹泻,五竹抱着他去隔壁清理,自然有服侍的人把房间收拾干净。
陈萍萍没有动,身旁跟着影子和费介。
“叶闲中的毒来自于一种凶猛的野兽,狩猎不易,并且提取毒素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按步骤完成,否则毒就失效了。”
费介看着陈萍萍说。
言外之意,能拿到这种毒药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而最有嫌疑下毒的,恐怕也只有宫里的几位了。
陈萍萍握着握力器,手攥地发白颤抖。
三人就这样沉默着,屋子里只有仆人收拾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仆人收拾过后,点了安神香,叶闲也被五竹抱了回来放到榻上,盖好被子。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疼得没有了一丝血色,下唇上满是被自己咬出的伤口。
费介写了个药方,刚走到门口打算叫人抓药下去煎,走到门口却忽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细细分辨,竟是从叶闲身上流出的一股幽远的蝴蝶兰味。
叶闲的信香!
惊讶地转过头来,见陈萍萍眯了眯眼睛,多年相处,费介自是知道陈萍萍也是惊讶的。
叶闲腺体伤得厉害,连带着腔体都受了损,本就已经不会再闻到乾元的信香,也不会再散发出信香。
可是现在······
恬淡的蝴蝶兰香味也仅仅维持了两个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莫说是五竹,陈萍萍和费介都守了叶闲一夜,感受到叶闲身上的信香渐渐消失,也松了口气。
陈萍萍心中竟还留有了一丝庆幸。
叶闲虽遭难从坤泽变成了中庸,却也因祸得福得了自由,若是坤泽之身,势必要再嫁,以宫中那位的脾性,叶闲不会比以前好过。
虽说范建一心想让叶闲接手内库,自己私心里也想让他接手鉴查院,可一见到叶闲的那双眼睛,就忍不住顾及他的感受。
叶闲的前十九年过得虽衣食无忧,却也过得炎凉,受尽冷眼,成了叶仁和长公主手里的玩意儿,任人宰割。
照理说,叶闲遭此一难,对长公主的仇恨应达到了一定程度,应该迫切想要权力才对,可叶闲却对权力并没有想象中的渴望。
当陛下再次布局,用叶闲做饵时,他没有做什么,有一部分的私心。可当叶闲被人抬回来,在床上疼得无意识打滚时,他忽然发现他错了。
叶闲已经卷入了漩涡,现在的他需要的不是他以为的谋略和对权力的欲望,而是一封可以自保的能力。
叶闲在叶家,虽然叶仁对他并不刻薄,但那也仅仅是跟着叶青学过几天的礼仪,读过一阵子书罢了。
今日,那些人能在靖王府对叶闲下毒,他日,保不齐就有人刺杀。
更何况,叶闲昨日忽隐忽现的信香更是敲响了陈萍萍的警钟。
陈萍萍的心中有了计较。
Part 14
叶闲醒来时已经四天了,又病恹恹地养了许久才再次从床上下来。
眼下,他正在三处看着师兄们调药试药。
他身体好些后,陈萍萍就安排了费介教他辨毒,用毒。五竹和影子也不时带他去校场锻炼身手。
叶闲天赋高,又认学,进步飞快,师兄们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师弟。
正看着冷师兄在药房向他讲解“哥罗芳”的制法和解法,就被影子给叫走了。
侯公公带来了圣上的口谕,与他一同到鉴查院的,还有一身正红色的骑装。
庆帝要带叶闲参见半月后的百骏集!
Part 14
叶闲不会骑马,陈萍萍原本打算让影子和五竹教的,结果被庆帝截了胡。
庆帝带着叶闲来到了马场,手把手教叶闲骑马。
“抓好缰绳,手臂放松,夹紧马腹。”庆帝把叶闲圈在怀里,教着叶闲,又把手放到了叶闲的肩上,“身体不要太僵硬。”
刚开始做到马背上时,叶闲有一点兴奋,也有一些害怕。
但到后来,逐渐熟练了,叶闲就开始喜欢上骑马了,庆帝在他上手了之后就下马在一旁看着了。
看着叶闲的脸色逐渐放松下来,脸上出现少年郎明媚的笑容。,庆帝不由想到了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子,当年也是这样,明媚阳光。只可惜······
没骑过马的叶闲,今天在马场里待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渐暗,才由姚公公亲自驾车送回鉴查院。
叶闲的两腿内侧疼得厉害,却还是佯装无事地陪着陈萍萍用过了晚饭,有陪着陈萍萍说了好一会儿才回自己房间休息。
陈萍萍哪里不知道孩子的心思,也愿意成全叶闲的这份心,听得叶闲聊起庆帝悉心的教导,心里虽有些微词,面上却还是擎着一丝慈祥的微笑,知道叶闲彻底离开视线才骤然收起。
影子从暗处走了出来:“陛下和范闲今日在马场里待了整整一天。”
陈萍萍抬头迎着从窗户透进来到月光,“我早就该明白的。”
“明白什么?”
陈萍萍之后再未言语,只是让影子推自己去了暗室,看着墙边的花。
“小叶子。”陈萍萍张了张嘴,又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叶闲回了房间,掩好门窗,这才小心翼翼坐到床上,轻手轻脚脱掉身上的衣物,终于露出已经和着血黏在伤口上的底裤。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勇气直接掀开,而是把手伸向了一旁的床边柜,他记得这里有治外伤的药膏。
可还没等叶闲摸到柜门,手就被抓住了。
“五竹叔!”叶闲吓了一跳,一手不自觉伸向床里侧找被子。
“你受伤了。”五竹看向叶闲,“骑马骑的。”
叶闲讨好似的笑了笑。
五竹打开柜门取出了外伤的药膏,放下手中的铁钎,,坐在床边,伸手就去拽叶闲的底裤。
“诶诶!五竹叔!”叶闲惊恐地挪了挪,向后躲去,见五竹停下动作,有伸出手去取五竹手中的药,“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五竹把药攥紧了些,“我来。”
叶闲拗不过五竹,只得乖乖躺到床上,把被子蒙到头上,掩盖自己的害羞。
底裤与腿分开之时,少年还是疼得浑身一抖。
两腿内侧磨得殷红一片,五竹轻轻将药膏在伤处涂得仔细,又额外敷上清凉药粉。
药上好了,五竹却坚持今天晚上不让叶闲穿上底裤,用棉被仔细将睡熟的孩子裹了个严实。
夜深了,五竹坐在叶闲的塌边,看着叶闲平静的睡颜,透过清秀的五官,寻找那个女孩的影子。
Part 15
百骏集上,面对一席红色骑装,骑着马意气风发的叶闲,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出来一句话
鲜衣怒马少年郎。
也让叶闲进入了很多人的视线当中。
比如燕小乙,他从未睁眼看过叶闲,如今,心中竟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一种情绪。
他忽然打心底里想把叶闲真真正正变成自己的坤泽
对于李承乾,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叶闲,李承泽知道的信息他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前些日子,叶闲被庆帝带去靶场的是他也知道,不得不说,在那个时候,这个看似宽厚鲁莽的太子,就已经动了杀心了。
一个即将掌控内库,自己却招揽不得的人,本身就又很大的不确定性,还是死了更让人安心。
至于李承泽,他倒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与其把内库交给左右逢源的长公主,倒不如一个投靠自己,却并无根基的素人手里。
更何况,叶闲是个需要依赖乾元的坤泽。
坤泽是不会忤逆自己的乾元的,所以···若是他成了自己的坤君,内库就成了一份完全握在自己手中的产业。
而对于李云睿而言,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叶闲活下去,最开始是因为叶仁的背叛,现在却不仅仅是因为内库,更是因为叶轻眉。
没人知道,庆帝在马场教叶闲骑马的当天,长公主摔碎了她及笄那年,先皇送给她的那一整套首饰。
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却被一个女人横道夺爱,十九年前,她站在城楼上,看着肃杀的京都,看着疯狂的权贵涌入城东的太平别院,亲眼见证那个女人死在以太后和皇后为首的权贵手里。心中是数不尽的快意。
她是长公主,她迟早是要嫁人的。
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她堂堂一个公主,勾引了刚刚成为吏部侍郎的状元林若甫,并且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成功留在了宫里,拿到了内库——那个女人一生的心血。成了庆国首屈一指的最具权势的女人。
她很自豪,她始终觉得叶轻眉比不上她。
因为是她活了下来,成了内库的诸人;因为是她,还能陪在那个人身边。
然而,十九年后,那个女人的孩子一朝出现,庆帝对其毫不掩饰的疼爱,却撕裂了她的所存不多的理智。
她很后悔,若是一早就知道叶闲的存在,她不会默许燕小乙以这么决绝的方式处理叶闲,那对于叶闲来说实在是太痛快了。
她会亲自动手,总要叶闲却省不得,求死不能才好。
更何况,乾元对坤泽的
或者再早一些,若是她早就知道叶闲就是叶轻眉的孩子,她必定会接过来“好好”抚养。
有什么会比毁了仇人的孩子,甚至让这孩子和母亲反目成仇更大快人心的呢?
可惜,一切都晚了,那人知道了叶闲的存在,要把内库交还给他。
不过,自己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日前在靖王府,不过是个警告罢了。
若是叶闲和燕小乙还能走到一起,那内库财权交给他也无妨,毕竟燕小乙对自己的忠心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若是不愿,杀人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却也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
毕竟,从她了解的情况看,那人对叶闲不过是因叶闲并没有能够威胁他的能力,弥补一下对叶轻眉的亏欠罢了。便是叶闲死了,那人也不会因此过度追究。
当然,若真到了那一步,她也不会给叶闲个痛快的。
Part 16
百骏集之后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北齐程巨树伙同四顾剑的两个女徒孙在牛栏街刺杀范闲,幸而五竹及时赶到,护送叶闲的滕梓荆重伤,叶闲被程巨树甩出,砸到墙上,右臂骨裂,受了惊吓,索性并没有大碍。
鉴查院逮捕了醉仙居花魁北齐暗探司理理。庆国以北齐暗探潜藏京都为由,发兵北齐。
这其中还有一个插曲,经查,林相之子林珙牵涉其中,庆帝顾及老臣颜面,林珙只是被禁足林府,非召不得出。
这本是对于林珙的法外开恩,然而,却又另一桩麻烦。
荫蔽入仕只限于军功的情况,也就是说只限于武将,像文官的情况,尽管各路人马在科考中动手脚已不是秘密,但明面上的功夫也得做。到最后都有张榜过后,本人拿着身份文牒去礼部报到这一步,如果没去报到,默认自动弃权。
林珙便是这届的考生
春闱的结果张榜在即,不出意外,林珙也在其中,可若林珙还在受罚,不能在新入榜的进士报到的日子出现的话,就只能等着下届科考了。
庆帝自然知道这位林相的担心,也隐晦地提醒林若甫,叶闲是苦主。言外之意是,叶闲只要原谅林珙,出言求情,就放林珙出来。
在鉴查院养伤的叶闲,一时之间成了众人眼红的对象。
身为林珙好友的太子殿下几次三番递帖子进鉴查院,希望能邀叶闲到东宫做客,却始终如泥牛入海。
眼瞧着放榜时间愈加接近,无奈之下,太子进宫求了皇后和太后,第二日,皇后的懿旨下达,随便找了个由头宣叶闲进宫。
叶闲刚刚拆掉右臂上石膏,却要被迫进宫面对这些烦心事。
宫中五竹不便跟去,陈萍萍担心,就去通知了范建。范建听说后,心中十分担心,特地让柳如玉和范若若陪叶闲进宫。
皇后称病,叶闲没有见到,剩下的嫔妃倒是随着柳如玉拜访了个遍
宜贵嫔的温婉大方,淑贵妃的爱书成痴,宁才人的大气豪爽,都给叶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此行真正的目的,人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太子摆明了想利用这次进宫,和叶闲见面,为林珙求情。
太子在含光殿等着叶闲,叶闲却只身先被叫到了广信宫。
长公主当真是朵罂粟,美丽且危险。
叶闲跪在地上如是想到。
“起来吧。”李云睿脸上带着淡淡的的笑,“牛栏街刺杀,吓到你了吧。”
“还好。”面对长公主,叶闲实在不愿多说话。只是站在下首处,连谦卑都懒得伪装。
看了叶闲一会儿,李云睿忽然大笑了起来。叶闲的脸上有了些疑惑的神色。
“殿下这是···”
“一个布局刺杀的,反过来关心被杀之人,你不觉得有些好笑吗?”
叶闲一愣,旋即眼中的神色也凛冽起来。
用好几息冷静了下来,叶闲缓缓做了个揖:“谢殿下为臣解惑。”
“嗯?”长公主笑得更灿烂了,“不想动手吗?费介给了你不少毒药吧!”
“想啊。”
“怎么又收了?”
“臣想跟殿下打个赌。”
“说。”
“若臣动手了,今日此时,便是小臣丧命之时。”
“好了,出来吧!”
一阵风忽的吹起叶闲身后的帷帘,露出搭上弓瞄准叶闲的燕小乙。
叶闲同时转身,弓步同样做出姿势。
少年的动作一下子闯入了燕小乙眼中,仿佛给紧闭已久的脑海撕开了一道口子。带他回过神来就听少年清脆的的声音:
“别急呀,来日方长嘛,这个问题,殿下早晚会知道答案的”
“我等着。”
叶闲稳步往出走,在燕小乙的眼中,叶闲一步步走向自己,又从身边走过,斜着眼看自己:
“又见面了,燕统领。”
“还会再见面的。”
目光追随者叶闲,直至长公主喊了三遍名字才回过神,单膝跪下。
李云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笑意更深。
“小乙,你去一趟含光殿,告诉太后和太子,叶闲没有答应。”
柳如玉和范若若都没有能陪着叶闲拜见太后,叶闲是直接被洪四庠带到含光殿的,还未进殿,就被洪四庠要求跪下,叶闲照做,还未等他把大礼行完,守在殿门前的小太监就冲了上来,抓住了叶闲的双臂,按住了他的肩膀。
刚刚拆下石膏的右臂疼得范闲一阵恍惚,还未等叶闲缓过劲,洪四庠带着掌风的手就像叶闲袭来,叶闲就这样被压着打了二十个耳光。
脸被打的红肿,颊上还有两片血砂,嘴角流出了鲜血,显得伤口愈加可怖。
“太后说,叶公子不太懂规矩,看上去倒是真的。”
叶闲迷迷糊糊间,听到头上传过来的声音。
睁开朦胧的眼睛,对上居高临下审视自己的洪四庠的眼神。
未发一言就被堵上了嘴,被后来从殿内鱼贯而出的宫女太监训练有素地抬到了偏殿。
叶闲被随意扔到地上,受伤未愈的右小臂受了颠簸疼得厉害,嘴被堵上,只能从嗓间传出呻吟。
旋即,他的手脚就都被压住,叶闲睁开眼来,就见数百根针灸用的毫针闪着寒光,眼前身着宫装的嬷嬷五指合拢,另一只手正在往夹紧的指缝里安插银针。
一双靴子蓦的出现在叶闲眼前。
“太后命老奴提醒叶公子,皇家的权威,不容侵犯,无论是您,还是您母亲,都不该奢望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说罢,叶闲身后的嬷嬷就得了眼色,夹着数十根银针的拳头,一下子落到了叶闲的身上,银针入体,搅动着神经。疼得叶闲头高高扬起,嘴里的呜咽便是被堵住嘴也听得真切。
几个嬷嬷七手八脚,手中的银针没有章法地刺到叶闲身上的不同部位。
手臂,肩膀,后背,大腿。
叶闲发了疯似的挣扎,却毫无用处。
冷汗转眼间遍布全身。
剧烈而又密集的疼痛让叶闲想起了一年前燕小乙那场不亚于酷刑的折磨。
长公主!燕小乙!
叶闲紧紧咬住用以堵嘴的巾帕。心里默念着仇人的名字,恨意愈来愈深。
这场暴行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压住叶闲手脚的小太监才从叶闲的身上下来,取下了叶闲口中的巾帕,叶闲嘴唇轻轻的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太后说,此次只是小惩大诫,林珙明日就会被放出来,也请叶公子回去好好思过。”
洪四庠缓缓蹲了下来,在叶闲耳边说:“陛下宠你,但绝不会为了你同寒了林相的心,还请叶公子自重。”
说罢就带着一种太监嬷嬷离开,只留了一个小太监守在这偏殿,等着吧叶闲送回宜贵嫔那里。
叶闲伏在地上许久,才攒够力气,缓缓用左臂支撑起自己无力的身体,右胳膊已经疼到不能动了。
小太监在一旁扶着叶闲,一步一步离开偏殿,向宜贵嫔处走去。
Part 17
庆帝斜卧在软塌旁,看着手中的名单。
长公主跪在躺椅旁,看着这个全世界最尊贵的人。
“敢问陛下,我们这是在等什么。”
庆帝抬头看着这个疯狂的妹妹,“等人。”
李云睿闻言,笑了一下:
“不止来这何人,若是朝臣,我还是该回避的好”
“人来了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侯公公从殿外进来禀报:“陛下,太子求见。”
“宣。”庆帝彻底放下手里的东西,“瞧,来了。”
太子脚步略显慌乱,进来就跪下行了个大礼,抬起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别光跪着,说话。”
李承乾默默瞟了一眼一旁跪着的李云睿,鼓足勇气开口。
“含光殿一事,是儿臣所为。”
“朕对你很失望。”
李承乾抬头看了一眼庆帝,旋即低下头开口:“儿臣知罪”
庆帝微微斜着眼看着眼前的李承乾,淡淡开口:“李云睿什么都没承认。”
李承乾略带惊讶地看向李云睿,回过头来再次认错:
“儿臣一时糊涂才犯下这错。如今想想,悔愧难当,内库人选,林珙通敌之事,本就应由陛下做主,儿臣不该自行其事。”
“内库财权,揽天下之才;林相乃老成谋国,国之栋梁,你作为一个太子不争,还当什么太子。”
李承乾有些惊恐地抬头,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李云睿。
“让朕失望的是你们用的手段。”
“朕问你,皇家血脉与市井小民有什么区别吗?”庆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小几上
“天差地别,判若云泥。”
“有人说了,都是一双手一双眼睛,皇子和凡夫都是普通的人。”
“陛下,此话狂悖了。”
“那繁琐礼教,律法森严。是干什么用的?”
“护国之本。”
“护国之本?”庆帝伸手在空中描绘着,“那时想在人心里搭建高台,让尊严可以高高在上罢了。”
“说这话的人,其心当诛。”李云睿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带了一丝冷笑
“用皇家威严强迫受害者原谅,哄得太后动用私刑。”庆帝声音骤然抬高,“成了别人的笑话,笑话多了敬畏就没了,就没了敬畏,心里的尊严何在呀?”
“这台是不是就塌了!”
“你们这是在自毁根基!”
李承乾惊恐地回答:“陛下,儿臣明白了。”
“你没明白!”
“你好好想想吧!”庆帝带着几分语重心长,“朕也当过太子,该争得也争过,但总得有个底线那!”
“陛下!”
“下去吧。”
“陛下···”
“下去!”
两人几乎是秉着呼吸行礼告退。
庆帝重新拿起了小几上的文书,但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
侯公公进屋躬身一礼,“陛下,太医开了止痛安神的药,叶公子眼下已经睡熟了。”
“他怎么样?”庆帝漫不经心的开口,“还有,除了脸,他还伤到哪了?”
侯公公略显不忍地抬头,“怕是全身各处。”
“什么意思?”庆帝皱起了眉,想起最开始在宜贵嫔处时,看到叶闲被人扶进宫里的狼狈样子。
当时他就奇怪,叶闲再怎么体弱,也不至于被人掌嘴,就满身冷汗地忽然晕倒。
“这本是宫里的老把戏了,没有惩戒奴隶权力的贵人们,喜用针灸用的毫针,数十根夹在指缝里,扎在下人的身上,不会留下伤口,也不会流血,但足以让受刑的人痛不欲生。”
“今日在太后处,怕也是如此······”
抬眼瞟到庆帝越来越黑的脸色,侯公公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庆帝闻言,冷哼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向里间走去。
Part 18
庆帝自以为李承乾是自己最看好的孩子,李承泽不过是他的陪衬,换句话说,磨刀石。
他对于朝中的东宫和端王府的争斗视而不见,也是为了磨炼太子。
而最近两年,东宫与端王府你来我往,维系着一个响度平衡的状态。
但对于庆帝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情况——因为长公主李云睿的存在
因着叶轻眉,他从未小瞧过女人,尤其是李云睿的心机手段,他也要赞叹三分,自己这个不一般的妹妹对自己的心思,他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以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太子如今过于依赖于李云睿,他不可能让自己选定的继承人毁在这个疯女人的手里。
叶闲的出现,让他灵光一现,以叶闲做了个局,才有这之后的种种。
一是为了磨炼太子,二就是为了打压李云睿,最好能让李云睿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将人心做战场,本就是他最喜做的事。
然而现在,许是由于愧疚,相较于其他人,他对叶闲多了一丝怜爱和心疼。
听到侯公公的话,还是没忍住进了里间去看那个受伤的孩子。
里间本是庆帝批奏折累了时小憩的场所,如今,叶闲就躺在那张只有庆帝睡过的软塌上面。一旁是几个侍候的小太监和两名随值的太医。
庆帝进来,没有理会连忙跪下行礼的众人坐到榻旁,抓住叶闲露在外面的一只手。
侯公公悄声使了个手势,有不少的人低着头退出内间。只留下了两个太医和一个小太监。
明黄色的被褥显得叶闲更加憔悴。
庆帝心里涌上了一股名叫心疼的情感,小心把被子向上提了提。又掖了掖被角。
“叶闲的伤怎么样?”
忽的想起牛栏街刺杀后,叶闲右臂骨裂,似乎前些日子才刚刚卸下石膏。
“叶公子右臂虽伤势未愈,但好好将养着并无大碍,眼下更为严重的事脏器的损伤。”
“叶公子身体本就虚弱,几日诊脉,脉象虚浮且杂乱,五脏皆有损伤,伤了底子。当真需好好调养一段时日,看看能否恢复元气。”
太医的话听得庆帝一阵皱眉,这孩子,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分上了吗?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太医再次行礼后,退下去煎药了。
叶闲的两颊已经上过了药,仍旧肿的厉害。
庆帝伸出了手,轻轻碰了下叶闲脸上的伤处,轻柔地摩挲着。
在里间待了好长时间,侯公公抬眼忘了一下角落里的沙漏,轻声在庆帝耳边提醒,“陛下,该歇息了。”
“哦,是吗。”庆帝抬头,轻手轻脚把叶闲的手塞进了被子里。轻声嘱咐侯公公,“就在软塌里侧,再铺一层铺盖,今日朕就在这歇息。”
“陛下,这······”侯公公略微惊讶地抬头,庆帝可从来没有和其他人睡到同一个榻上的先例,便是侍寝的嫔妃,也从来没有得此殊荣,在御书房或是在陛下寝宫留宿。
剩下的话,被庆帝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不一会儿,训练有素的宫人近乎不发一声就在软塌的里侧又安置了一个铺盖。房里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庆帝躺下,旁边是少年熟睡的呼吸。
对于他而言,这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同他人大被同眠。
疲惫卷上脑海,将意识扯入睡梦中。却始终在半梦半醒之间。
只可惜,不到一个时辰,庆帝就被身旁的呻吟声吵醒。
庆帝惊醒,抬起身,轻轻搂住了叶闲。
亵衣湿漉漉地贴在叶闲的身上,少年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却在嗓间露出一声声的呻吟。
苍白到透明的脸色,紧蹙的眉头,看得庆帝久违的感到揪心。
“来人!”
侯公公闻声进来,见此情形立马出去把随值的太医叫了进来。
“疼···”在太医诊脉时,叶闲轻轻地呼痛。
“好孩子,告诉朕哪里痛?”庆帝轻轻摩挲着孩子的小脑袋,轻言问道。
“腰上疼······”
太医闻言,竟然接连掀开了叶闲的被子和亵衣。
少年的背部连片的微红带着略高的温度。
在腰间细细查看,知道看到腰下两寸处有两个细微肿胀的红点,神色凝重的抬头看向庆帝。
似在请示些什么。
叶闲再度疼得晕了过去。
太医从红点处取出了两根银针,银针粘连这些许血肉,刺痛了庆帝的眼。
“这怕是行刑的人道行不够才会把针留在叶公子的身体里。”
庆帝捧着帕子,看着两根带着血腥味的银针,眼神深邃难懂,面色讳莫如深。
Part 19
这边说叶闲受伤在宫里养伤,另一边,五竹便没了踪影。
影子向陈萍萍说的时候略微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能和五大人相处几个月,叶闲才进宫几个时辰,五竹就又不见了踪影。
陈萍萍出言安慰了影子几句,边看着墙角的花,久久未动。
五竹身上背负着很多的秘密。
影子不知,他也不知。
便是以揣度人心著称的暗夜之王,也无法摸透五竹的想法。
他想,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恐怕就只有长眠地下的叶轻眉了吧。
从他认识五竹时,五竹的感情似乎就寡淡得可怜,唯独面对他的小姐时,才能有一点笑模样,有点人气儿。
小姐遭人暗害,抽离了五竹仅有的一点人气儿,从那一刻起,五竹仿佛成了真真正正的神仙,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
有时,隔着五竹的蒙眼布,陈萍萍都仿佛能看到五竹眼中的空洞和漠然。
若是还有什么是他在意的,恐怕就是那个他们从未谋面、生死未卜的孩子——叶轻眉的遗孤。
十九年前,五竹赶回来,已经晚了。
不出三天,五竹一人一钎,开始用脚丈量着每一寸的土地,试图寻找小姐为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念想——那个手臂内侧长有金色月牙胎记的孩子。
陈萍萍和范建再见他时,是他们血洗京都的那天,他们见他屠戮了整个宅子的人,身上却没有沾染半分血迹。
再见,就是找到叶闲的半月后。
见到了叶闲后的五竹,仿佛被人注入了生的气息。
陈萍萍的心里,五竹再次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相信,这层面纱一定会有揭下来的一天。
陈萍萍有这个自信,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昨日,叶闲在宫里的遭遇,瞒得住朝中众人,瞒不住他。
他故意将此事透露给了五竹。
五竹知道后,不出半个时辰就没了踪影。
但今天午间,却听得钉子密报,说一个蒙眼的高手夜半时分,悄无声息地潜入他家的锁铺,让他复制了一把不知何物的金属物件,警告自己不要说出后,才离开。
惊恐的是,那人留了一封信。
钉子送来密报的同时,也将信带了过来。
陈萍萍打开来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跛子,管好自己的好奇心。”
叶闲醒来时,已是黄昏,身旁伺候的小太监立马就发现了,连忙跑去外面禀报。
庆帝进来时,太医正一边把脉,一边询问叶闲身体何处感到不适。
叶闲瞧着庆帝进来,微微起身想行礼,却被庆帝按下。
又在庆帝的示意下,就着庆帝的手喝了半碗燕窝粥。
庆帝拿餐巾替他擦拭嘴角的粥渍,见叶闲始终不发一言,就屏退了宫人,抓住叶闲的一只手坐在榻旁,放缓语气地问:“怎样?现在能告诉朕,昨日在含光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叶闲略带惊吓地抬头看了一眼庆帝,又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没有。”
庆帝听出他的言不由衷,用拇指细细抚了抚孩子的手背,轻声说:“朕在呢,别怕。”
一句“别怕”,叶闲的眼角一下子就红了,却还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遍“没有。”
庆帝没有再强逼,只是把叶闲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又细心掖了掖被子。
“不愿说就算了。”庆帝又摸了摸叶闲的小脑袋,“既不愿说,就尽力忘了吧!多想于身体无益。”
叶闲见庆帝没有怪罪,神色也略微放松,点了点头。
“今日也晚了,喝过药,早些歇息吧!”
“朕把姚公公留在这,有事找他就好。”
说罢,起身想走。
却听叶闲轻声唤了句“陛下。”
转头,却见少年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陛下,臣想出宫,回鉴查院。”
不得不说,听得此言,庆帝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平衡的,面上却不显。
“今日太晚了,你若想出宫,明日朕安排车马送你回去。”
叶闲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很虚弱,却又很安心。
这一笑,扫去了庆帝心间的阴霾,竟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早些歇息吧!”
一来一去的对话,竟像是一对平凡的父子——吞吞吐吐的儿子,宽容大方的父亲。
可彼此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里黄粱。
他还是一枚棋子,他也仍旧是君王。
Part 20
子夜,一个黑影在洪四庠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含光殿内,放倒了守夜的宫女。捉住了一旁睡得香甜的嬷嬷。
一盏茶的功夫,黑影从含光殿中出来,却并没有像来时一样,特意绕过洪四庠,反而故意挑衅,与之缠斗起来。
招式却直接了许多,手中的剑,剑面横着打到了洪四庠的胸口,力卸了其大半的力道,一口浊血喷出。
或许是黑衣人有意为之,一路出宫,并未惊动他人,却被端坐在房檐处的燕小乙意外捕捉到了行踪。
黑衣人很快就发现了燕小乙的察觉,脚下速度更快。却再未能从燕小乙眼下无声无息地离开。
燕小乙是箭手,箭手最要命之处便是眼睛。
黑衣人攀到靠近城楼边上时,燕小乙的箭带着功力破空而来,黑衣人却来不及躲避,箭正中腰间,黑衣人顺势掉下城楼。
燕小乙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带着人就追了过去,却只发现了断掉的箭,一些碎布块,还有四散开来的干花瓣。
燕小乙拾起断箭,面露疑惑之色。
有手下出声询问:“会不会没射中?”
“箭头已断,还有些碎布块,肯定中了。”
“没血迹。”一旁的禁军再次问道,“会不会没伤到?”
“我的箭,中者必伤。”燕小乙站起身,似是对于禁军对自己的质疑感到不满,“四散开,仔细搜!”
目光再次落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再次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花瓣,仔细端详,又放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定是蝴蝶兰的花瓣。
又仔细查看过地上的碎布块,从中捡出了一块不一样的,迎着月光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笑意再次爬上了嘴角。
他好像大概知道这个小贼是谁了。
早在长公主同他讲起叶闲的事情时,他就回府仔细询问了同叶闲接触最多的管家。
燕小乙记得,那管家曾说,大抵是不愿接受坤泽的身份,叶闲经常自欺欺人地带一只暗纹云锦缝制,内装有蝴蝶兰花瓣的香囊。
且昨日下午,在广信宫,他也主意到叶闲腰间就别了一个这样的一只香囊。
叶闲昨日进宫后,并没有出宫
更何况,据他得到的消息来看,陈萍萍让叶闲跟着影子练习身手,对于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燕小乙还是有些戒备的,如今便只当叶闲天赋异禀,影子教导有方,才让叶闲的轻功造诣提升如此之快
所以,燕小乙就想当然地以为那人是叶闲了。
Part 21
洪四庠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含光殿查看太后的情况。
刚一进殿,就见宫女一如他昨夜离开之时一样跪守在榻旁,稍稍放下了心,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便跪在地上,像往常一样跪着等太后起身。
太后一觉睡得很香,睁开眼来,入目是一个手掌大小,布满银针的针包。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不禁往床里侧躲去,谁料,身后传来一阵冰凉。
转过头,是早已没了气息的嬷嬷,脖子上,缠了一条白绫,而白绫的另一边,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啊!!!!!”
一声尖叫惊动了所有的人,却在中间,戛然而止。
洪四庠迅速的起身,掀开帷帐,面前是冰冷僵硬的嬷嬷和被吓晕过去,脖子上缠着白绫的嬷嬷。
含光殿出的事,叶闲并不知道。
昨天庆帝依旧和他睡得一张床榻,早上庆帝起身时,吓了他一跳。
庆帝倒是十分欣喜他受了惊吓的可怜样子,大手摸了摸叶闲的头,让人布了菜,和叶闲吃了顿早餐。
庆帝去上朝了,叶闲在床边歇了一会儿,等着身上的刺痛削减一些,就让人取了衣服换上,就在姚公公的引领下,坐着庆帝准备的车马,由宫典护送向宫外走去。
刚出永巷不久,一行人就被拦了下来。
过来拦车驾的自然是燕小乙。
庆帝难得没有让燕小乙在叶闲面前晃悠,指派了宫典护送。可宫典作为副统领却同样无法忤逆统领燕小乙的意思。尤其是听到燕小乙说,昨夜宫中有刺客出没,一瞬间,冷汗就爬上了脊梁。
不管燕小乙所说叶闲是刺客这件事有多不靠谱,宫典也只能权且相信。
便命人稍稍掉头,并没有把叶闲送出宫去。
至于车里的叶闲,上车没多久就因伤重的原因睡着了,也并没有发现,等他醒过来,已经被宫典在庆帝的示意下送到了含光殿。
叶闲刚一进殿,就觉得气氛凝重的可怕。
庆帝,还有一众嫔妃都在。
叶闲强忍疼痛跪下行礼问安。还未起身,就听到皇后大喊:“大胆叶闲,不敬太后在前,不服管教,恐吓太后在后,真真是狠毒之极!”
“皇后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还未等叶闲开口,就听宁才人反驳。
面对这皇后的指责和宁贵人的反驳,叶闲还是选择问明白事情的原委。
“敢问陛下,到底出了何事?”
“昨日,有贼人潜进宫中,用白绫勒死了太后身边的娄嬷嬷,将尸身放到了太后的身边,还将白绫缠到了太后的脖子上,在太后的枕边还搁置了一个布满银针的针包。”李云睿淡淡地开口。
“这与臣何干?”叶闲皱眉。
“前日,太后对你掌嘴,施以针刑,所以你怀恨在心,利用暂住宫中的机会,戕害太后!”皇后看向叶闲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怨毒。
“皇后娘娘。”叶闲抬头看向,“昨日,臣一整天都在御书房,未曾离开半步。”
李云睿给了燕小乙一个眼神,燕小乙上前一步,说出自己子夜见闻。
“那刺客后腰中我一箭,必定有伤。”燕小乙跪在地上说:“臣请查验叶公子后腰是否带伤。”
“放肆!”宜贵嫔站了起来呵斥,“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尚无实证,你便想去查验一个坤泽的身子是否带伤,不知道燕统领是否知晓廉耻为何物?”
“臣不敢!”燕小乙低头,“但叶闲的的确确曾为臣的坤君,这声廉耻,臣不敢当!”
“你!”
“好了!”庆帝淡淡出声制止,目光盯到了叶闲的身上,“叶闲,你觉着呢。”
叶闲迎向庆帝的眼神,看着那人眼中,没有半点昨日的温柔,心中不禁自嘲天真。
“燕统领。”转过身看向跪在身边的燕小乙,“咱们两个打个赌。”
“一会儿我把衣服掀开,要是有伤的话,你把我送去刑部,送去大理寺,送去鉴查院,总之随你定罪。”
“若是没有,就请燕统领向我磕头赔罪。”
“好!”燕小乙盯着叶闲,眼中多了些别的意味。
“闲儿!”宜贵嫔焦急地说到,“你是个坤泽,怎能掀开衣服,让乾元检查呀!”
“贵嫔娘娘···”叶闲眼中多了些感激。
“就依着叶闲说的办吧!”庆帝忽然开了口,有转头看向了宜贵嫔,“你跟着进去,算是个见证。”
三人随着侯公公来到了一间偏殿。
叶闲忍者右臂的酸痛,干净利落的除去外衫,解开寝衣,直直向着燕小乙撩了起来。
看到少年后背的那一刻,宜贵嫔手就不自觉捂住了嘴。之后,就不忍再看。
少年的后背层层叠叠地疤痕,有的皮肤甚至就像贴着肌肉长得,布满肌肉神经的纹理,便是没有如此,也是被疤痕覆盖的看不出从前光滑的模样。
更遑论刚刚受过针刑不过两天,翻红的淡褐色伤点密密麻麻地遍布在背上。
燕小乙也看得愣了,他从未想过叶闲身后是这幅光景,许多从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一瞬间涌进脑海。
他标记叶闲的那天,他的手环住叶闲,受伤的老茧磨红了少年光滑的脊背,本就疼得不行的坤泽在他的怀里颤抖着。
彻底标记结契时,坤泽香甜的血液涌进口腔。蝴蝶兰的香气与清酒纠葛,让乾元的神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餍足。
他对叶闲下手决裂之时,鲜血的浸染下,少年脊背滑腻的触感仿佛就在掌间,可如今,却像是一坨拆分掉的已经风干了的肉。
叶闲等的有些不耐烦。以为是燕小乙看过了却不敢相信,才未出生,就放下了衣物,却一瞬间被人再次掀了起来。
燕小乙在他放下衣物的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揪住了放下的亵衣,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
没有箭伤。
三人从偏殿里走了出来。李云睿见燕小乙低垂着的眼帘,便已知晓了结果。
“怎样?”庆帝慵懒地抬头,看向燕小乙。
“回陛下。”燕小乙觉得嘴唇略显沉重,“叶闲身上,确无箭伤。”
庆帝一早便知道答案,今日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不说叶闲昨天一直在御书房里间,自己也一直陪着。便说这殿里的布置,他一看就知是谁的手笔了,更有洪四庠的证词在。
庆帝一打眼就知道是五竹的手笔。
当年太后瞧不惯叶轻眉送去了一条白绫,就是让五竹送回宫里的,如今太后对叶闲出手,五竹便用相同的手法,送到了太后的面前——连带着叶轻眉的那份一起。
燕小乙干净利落地跪向叶闲,眼神看向了叶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向你赔罪。”
说罢,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这一瞬间,他仅仅代表燕小乙,不只是为了今天对叶闲的空口白牙,想当然的污蔑,更是为了曾经的伤害。
叶闲看着燕小乙的头磕在地上,心中却未起波澜,对于他而言,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些。
之后,事情就简单了不少,叶闲伤势未愈,庆帝安排宫典尽快送叶闲回鉴查院。
太后过度惊吓导致了中风,庆帝也只是吩咐了好好医治,并且加了一倍的人手守护。
这场闹剧的结果,叶闲不愿再管,也没有精力再管。
自由的活动对于他这副身体来说,并不那么的轻松。
见到五竹和陈萍萍的一瞬间,叶闲绷紧的神经才彻底松了下来。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
碎碎念:
五竹叔没有失忆欧,他知道好多事情的说。(他把闲儿的香囊随身带在身上了呢)
太后中风了,盒饭已经开始加热了
宜贵嫔小可爱上线,柳家人都是很好的偶。
下章太平别院水下密室走起!!!
我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捂脸)
这章5000-
为了不学误差,我也是拼了
再次卑微求评论。。。。
Part 22
叶闲是个特别的存在。
费介如是想到。
起初,陈萍萍把叶闲送到他门下,希望他教这个孩子识别药品,调配毒物时,他其实是不愿的。
毕竟叶闲已经十九岁了,不比孩童的可塑性强。但他还是看在陈萍萍和已故的叶轻眉的面子上,还是默默收了这个徒弟。
可现在,费介的心里却切切实实填进了一个名叫叶闲的孩子。
他曾经想过,等他老了,两脚一蹬,与世无争,不过是这世间多了一座孤坟罢了。
或许鉴查院会给他一份体面,但后人们怕是只能记住三处的老毒物,不会记得费介这个人。
他不是没有徒弟,三处的人几乎都是他的门下。
他也不是没见过有天赋的孩子,毕竟三处的这些人在用毒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建树。
可从未有人向叶闲一样,在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伤春悲秋时,带着孺慕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颗真心捧过来,倒叫这自诩看遍冷暖的孤寡老人无所适从。
所以再次从叶闲的房间内出来,费介的眼眶和鼻子都红了。
可怜的孩子,醒过来才多长时间,本身身体状况已经很让人担忧了,本以为跟着影子和五竹练武,多少也能改善一些。
可谁想到,这孩子,又是中毒,又是骨裂,前天在宫里又受了私刑。
惊吓伤痛接二连三,长此以往,这身体那受得了!
不说别的,因着他体弱,五竹就没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锻炼叶闲的身手,平日里,便叫影子教他练几套拳,调理气息。
便是这般,叶闲的遭遇就注定这习武的计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倒是这一手毒学得不错。
这也算是众多事情中,可喜的一件了。
但,朝堂和宫里的事······
在叶闲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又瞧着下人把熬好的补药送进了,终究是打定了主意,想院内走去。
Part23
范建轻轻推开房门,微微掀起隔断的帷帐,走进内室,才看到面朝里睡着的孩子,和一旁守着的五竹。
叶闲的脸仍旧红肿着,还留有着掌嘴的指印,看得范建心中直痛。
伸出手想去触碰,余光瞟向五竹,见其没有阻拦,指尖就放心向前探去,整理了一下叶闲的略显慵懒的刘海。
想起叶闲在宫中的遭遇,范建心疼得恨不得把叶闲捧在掌心带回家。
在知晓叶闲身世之时,范建就打定主意,拼上一切去保护叶闲。
知道圣上下旨,让其掌管内库,他怕是最高兴的人之一。
在他看来,叶闲接管母亲的产业无疑是叶闲最好的归宿,在庆帝的默许下,李云睿不会翻出什么花,便是有些磨难,也是要叶闲证明有能力掌管内库,只会是考验,而无性命之忧。
更何况,有五竹在,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叶闲。
牛栏街刺杀,是他自我怀疑的开始。
凭借着同庆帝陈萍萍的交情,以及对叶闲的关注,鉴查院一系列的调查结果,让他心惊。
北齐暗探潜藏京都,林相之子参与其中,东宫上空也飘了一朵嫌疑的云。
更有太后在宫中的刁难。
范建自责早就想到事情不会这般简单,看样子叶闲夺回内库危险重重,可偏偏叶闲曾遭大难,身子不好,这一路走去,也未能担保性命无虞。
看着孩子略微蹙起的眉头,范建怜爱的轻抚过去:
看来,是时候和老狐狸聊一下了。
Part 24
叶闲的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却并不安稳。
肉眼可见的是始终揪在一起的眉头,不为人知的是接二连三的噩梦。
叶仁,燕小乙,京都府的衙役,长公主,洪四庠。
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再度轮番在梦中闪现,叶闲从最开始的不适到后来逃无可逃的躲避,直到最后,惊恐到极致,倏地从梦中惊醒。
已经是子夜了。身旁仍然是衣不解带的五竹。
“醒了?”五竹用毛巾轻轻擦去叶闲额间的薄汗。
“嗯。”叶闲点了点头,半支起了身子。“叔,什么时辰了?”
“亥时。”五竹说着,从小几上取过茶盏,递给叶闲。
叶闲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水是温热的,刚刚擦汗的帕子也是温的,可见五竹是一直守在他身边的。
“你心神不宁。”
叶闲低下眼帘,“噩梦而已。”
五竹没有再说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叶闲多多少少也了解五竹的性子,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叶闲喝过药,在伤势和药物作用下就要再次睡过去时,忽然听到五竹轻轻的一句。
“宫里那边,已经报过仇了。”
“等你伤好,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叶闲抬起个小脑袋,看向五竹。
五竹没有忍住,伸手搭在了叶闲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太平别院。”
“你会水吗?”
Part 25
庆帝在当年翻遍了太平别院,也没找到那个让他忌惮的箱子。
所以庆帝和陈萍萍一早就想过有可能是五竹带走了。
在五竹找人配钥匙时,陈萍萍本能肯定五竹要开的就是那个箱子。就留了后手,让影子有意无意盯紧五竹。
结果,可想而知。
有一天晚上,影子不见了,陈萍萍就知道五竹开始行动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影子才回来,告诉陈萍萍五竹带着叶闲夤夜去了太平别院。
去干什么不知道,因为在进去前,五竹把他打晕了。
陈萍萍得知之后,低着头想了想。
上午时,他去看过叶闲,叶闲的眼中有着不同寻常的迷茫和痛苦。
他并没有说什么,脸色看上去也比前些日子憔悴。
五竹不会伤害叶闲。
但是该这么解释叶闲的反常?
加上影子说的,这位不良于行的暗夜之王真的有些好奇,五竹到底让叶闲看到、听到了什么。
说回叶闲。
昨日晚间,五竹带着他瞒着所有人悄悄去了太平别院,潜入了湖中。
叶闲会水,是小的时候,悄悄潜出府,在流晶河畔和同龄人玩耍时学会的。
太平别院院中湖水的底部,就是五竹想带叶闲去的地方。
叶闲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法,明明一墙之隔就是深深的池水,可在他们从水下进来后,竟没有一丝湖水涌进来。
水下洞天。
叶闲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一句话。
怕是庆帝等人想破天都不会想到在这太平别院底下,会别有一番天地的吧。
底下的空间很大,堆砌了许多巨大的箱子,箱子的材质不知是何,反正叶闲从未见过。
叶闲巡视了一周,视线落到放到屋中案上的那个看上去是这个房间最正常的一个箱子。
五竹这才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在叶闲看上去十分奇怪的金属片,顺着箱子中间的钥匙孔,将箱子打开。
叶闲惊奇地发现,箱子打开后有一个奇怪的物件缓缓升起,而五竹心中早已了然,飞快用手指按了几个按键。,内部就又开启了两个机括,五竹顺着机括揭开了箱子的最后一层遮盖,打开后是一队零散的部件。
目光触及这些黑漆漆的物件,叶闲不知为何,只觉得周身一凉,本能地感到害怕。
五竹偏了偏头:“你在害怕,你知道这是什么。”
叶闲摇了摇头说:“不,我并不知道。就是觉得害怕。”
五竹把安放零件的一层也搬出来箱子,露出底下的两封信。
一封的封面上写着:“五竹启”,另一封上写着:“小竹竹,这封信别开。”
叶闲站在一旁看着,五竹低着头,用手指摩挲第二封信的封面,便是缠着遮眼布,叶闲都仿佛能感受到五竹眼神中的缱绻。
叶闲没有等太久,那两封信就递到了他面前。
叶闲接过来,看过上面的字说:“这些信都不是给我的,我拆看并不妥当。”
五竹却道:“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看。”
叶闲听得此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封信,没一会儿就想开了,到底没有拆开那封给五竹的信。
而另一封信,叶闲怀着对母亲的好奇,拆开了。
“你好,儿子!
你没有看错,这封信就是写给你的”
叶闲向五竹投去了一丝疑惑的目光“她写这封信时,我应该还没出生吧!”
五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吐出一个“对”字。
“那她怎么知道是儿子?”
五竹的似乎有些迟疑说:“猜的。”
叶闲似乎发现五竹有一点言不由衷,就识趣地没再追问,把目光再次放到信上
“能看到这封信只有你。”
“我知道,可能你会发现你的脑中有另一个人的记忆,而你也能发现,你总能记起一些不属于你,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观点看法。”
“我现在就给你答案”
“范闲···”
看到这里,叶闲略有疑惑地抬头,“我原本姓范?那为什么院长说司南伯是我舅舅?”
对此,五竹的回答就干脆了许多:“小姐怀孕时曾说,孩子生下来就姓范,但无论是庆帝还是陈萍萍抑或是范建都知道,你是庆帝的孩子。只不过没有人能改变小姐的想法而已。”
略带了然的点了点头,叶闲接着往下开始读信。
“你并不完全是我的孩子。”
“你应该听说过神庙,也听说过许多关于神庙使者的故事。事实上我、五竹、神庙都是上个纪元的产物。五竹是神庙的使者,像他这样的使者有很多,只不过他是最厉害的一个。至于我,也是被神庙从冰冻中唤醒,用以传播知识,维持世界稳定的众多使者中的一个。”
“然而,像我这种留存着上个纪元记忆的使者已经所存不多,为了达到延续的目的,神庙一早就开始进行记忆数据化的实验,你,是唯一一个,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例子。”
“只可惜,你脑中那份数据化的记忆似乎封存的太久,产生一部分的漏洞,就是没有办法让这份记忆的以原主人的意识形态融入身体。”
“换句话说,你的身体有着两份灵魂。”
“鉴于实验的不确定性,也是害怕这份半成品的数字化记忆,会导致两种意识在一份身体中同时出现,且在这一过程中,神庙已无法淡出记忆原主人的视线,这无形中干就会扰了神庙对于整个世界的布局安排。”
“神庙做出了一个决定,销毁你这个半成品。”
“这件事情并没有瞒过我,于是,我在离开神庙的时候,就把‘你’带了出来。”
“所以说,我是个失败的试验品,那些飞到我脑袋里的诗词,作品,还有对事物不同的见解,事实上都是另一个人的?”叶闲不敢相信地看向五竹。
五竹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她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说,我娘救了我,让我得到了另一次的生命。也就是我的降生。”
五竹再次点头。
“范闲,若是神庙预测的事情没有发生,就好好活下去,神庙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出意外,五竹也会陪着你。”
“暗门内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神庙中带出来的,但如果你的身体里没有第二个人的意识,那么这些东西,对你应该也没有什么用处”
“最后一句话,对五竹好点。”
叶闲回头看向五竹。在他眼里,五竹身上似乎出现了些许变化
从他认识五竹,知道有这么一位叔叔开始,五竹在他心里就特别的强大。可就在他念出这整封信的最后一句话时,叶闲在五竹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些许可怜和落寞。
一时间,百感交集。
趁着夜色赶回了鉴查院,却也无法入眠,知道天蒙蒙亮,才浅浅睡去。
梦中,仿佛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带着身旁蒙眼的少年,迎着晨光用力向自己微笑。
Part 26
从太平别院回来后,叶闲就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两天。
他以前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游荡在脑海里的思想、知识。这两天他静下心去琢磨感受,认真梳理了一遍。
曾经习以为常,不曾关注,抑或是疑惑不解现下里倒是想通了。
放下手里的古籍,再抬起头,叶闲的眼里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
叶闲身体不好,所以影子和五竹锻炼身手的时候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就连所练的功法五竹也改变计划,将霸道真气改成了天一道功法。
可叶闲从太平别院回来之后,主动要求加大训练量。
影子原本是不愿的,毕竟叶闲身体他心里有数,右臂的伤虽然行动无碍,终究还是需要调养。可五竹由着叶闲,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叶闲并不算柔韧的身体才短短的时间内开发到最大。
拉筋,开胯。带来的痛苦丝毫不亚于一场酷刑。
陈萍萍正在浇花,就听身后憋着愤怒的脚步,略微勾起了嘴角,操纵着轮椅转过身来。不出所料,是费介。
“叶闲这么折腾,你就不管管?”
陈萍萍整理了一下广袖和腿上的毯子,“五竹在呢,影子也在旁边看着,出不了岔子。”
“那你就任由他胡闹啊!从来练功都是循序渐进,他现在这是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五大人顺着他,影子又不敢说。”
陈萍萍笑着说:“他这是着急了,不过也是好事。”
“好事?”
“他开始真真正正为自己打算了。”
叶闲因为训练擅动不得不假,但仍有一些原因是下腹断断续续的坠痛。
训练时尚不觉得,一停下休息,就觉得难以忽视。
问费介,只是说强度有些大,内脏受了波及,他也就没往其他方面想。
众人喜闻乐见的是随着训练强度的增强,和时间的延长,叶闲的身手虽然不见得提升了多少,但是叶闲的身体好了许多。
晚上睡得比以往安稳,食量也增大了不少。
范建经常也时常让人接叶闲到范府做客,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
Part27
可宫里的那位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不出一月,就在叶闲再次到范府做客的时候,推开书房的门,还没有看到范建,就见一个穿着红褐色常服的人一脸笑意的迎上前来。
来人嬉皮笑脸,还有点自来熟,言语之间,让叶闲颇为别扭,一番交谈之后才知道,庆帝封他为接待副使,北齐战后求和,他需要同辛其物一起,参加北齐谈判。
更是让他了解到,这件事是太子一手促成。
他也无意中知道,虽然林珙接了禁足,但是却没能如林相安排的登二甲,留京任职。陛下到底是略施惩戒,调任外放。去的地方任的官职也是难有建树,换句话说,一时半会回不来。
庄墨韩进京他是知道的,陈萍萍利用这事钓出院内的杂鱼,却把回来的叶闲吓了一跳。
这件事,让他见到了影子真正的身手,还有那个关在地牢最底层的那个魔头肖恩。
不知为什么,从这一天开始,叶闲总觉得鉴查院内有人盯着自己,犹如黑夜里的毒蛇。
这谈判的时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谈判结束,合约敲定,庆帝大手一挥,祈年殿设宴,君臣同庆,北齐和东夷使团陪坐,叶闲也在出席之列。
酉时,叶闲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官服,而是穿了一件飘逸的白色镂空广袖常服进宫,未曾参加过宫宴的他,在门口将身上防身的物品七七八八放到了守卫这里。
听得看得一同赴宴的辛其物一愣一愣的。
靴子里的匕首,发髻里的钢针,藏在衣间各处的三处毒药。
“这,是哪一出呀?”
这在翻找其他毒药的叶闲转头就见揣着兜漫不经心走过来的二皇子。
“殿下。”
“别动,老师给我带的毒药,宴席里不让带。”
“真不愧是费介的徒弟。”李承泽话中带着淡淡的调侃,又带着些许好奇,“毒的死人吗?”
“那当然。”叶闲对于费介放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和专业水平是相当自信的。
“给我一包。”
“不行。”叶闲脱口而出。
“为什么?”下意识问出口
“回头太子和陛下那边出了事,我这没法交代。”
李承泽耸了耸肩膀,“也是,那算了。”
“叶闲。”李承泽略带正色道,“这次你立功不小,前景无量,恭喜。”
“多谢殿下”叶闲想李承泽行了个礼。
李承泽洒脱一笑,却才发现存在感微弱站在一旁的辛其物,一瞬间,笑容就憋了回去。
“参见二皇子。”辛其物赶忙见礼。
“你是鸿胪寺的那个王···额”
“辛。”辛其物提醒到,“辛其物。”
“我记得你是太子门下的哦。”
略带轻佻的一句话,却让辛其物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只能尴尬地赔笑:
“都是朝臣,都是朝臣。”
“回头在太子那带的不好了,就到我门下。”说罢,还亲昵地拍了拍辛其物的肩膀。
辛其物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就和一旁看戏的叶闲发了几句牢骚,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堪堪在身后走过的太子殿下。
走过大约两丈,李承乾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叶闲,叶闲不经意间竟与其对视。
那双眼里,意味难明。
Part 28
哪怕听得陈萍萍提醒说今天夜宴恐有变故,叶闲也不曾想过会是这样。
他刚刚还在自己的坐席吃着菜,暗自比较着口中的美味,还在细细分辨刚刚吃下去的那块点心熟悉却又略微怪异的食材,就被庆帝点了起来。
开始左不过是官方的夸赞却未料想到庄墨韩和长公主会一唱一和忽然发难,指责他那首万里悲秋抄袭。
自家知自家事,叶闲自是知道那首万里悲秋是记忆中“诗圣”杜甫的名作。所以对于庄墨韩指摘的抄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若说有,便是在他得知庄墨韩口中的家师并非姓杜——所谓抄袭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打击自己的借口。
叶闲再次站在大殿中央,听得殿中诸人或小声议论,或出言讽刺,或者打着调戏的擦边球。
更有出头鸟郭家父子,直谏革职叶闲。
叶闲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
藏在记忆中的另一个世界揭开面纱后曾让他心驰神往,对于那个世界的文化含蕴也是让他叹为观止。
今日之事终究不能善了,他便也不介意让这殿中众人感受一下那个辉煌的闻名。
庄墨韩仍旧故作高尚的训诫:“知过而直言是为勇也,范先生经过此事,必成大器。”
“您先别忙着夸我了。”
···
“咱们俩也算半斤八两,说起来你还不如我直爽”
面对质疑,叶闲毫不客气地回怼回去:
“笑吧,笑吧!跟你们这比起来,说是仙界毫不为过。”
“那是我梦里留下的画卷,是我残留的记忆。”
曾经,我真的以为那是一场梦,梦中一切都是那样的只得向往。
现在,我知道了那不是梦,是另一个自己留在另一个世界的痕迹。
将手中的酒盅狠狠砸下,夺了一旁侍酒手中的酒坛,大声吩咐:
“纸来!”
“墨来!”
“叶公子,若要作诗,老奴愿为你抄录。”
叶闲闻言,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举起酒坛倾倒,任由烈酒灌入喉咙。
“叶公子是想当堂再作两首诗,证明都是从仙界里看回来的。”
“你不知道,那段记忆,就如同刀刻斧凿一般刻在我的脑中。我看过的每一个字,读过的每一本书,都记得分毫不差,历历在目。”
我曾经惊叹于我脑中留存的诗词歌赋,它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却似烙印般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怕是已经气急败坏,已然开始胡言乱语了!”
许是喝了酒,叶闲不再对郭家父子的冷嘲暗讽听之任之,一个发狠,就坛子就砸到了其身旁的陈设上面,顿时,酒花四溅。
他晃晃悠悠的走上台去。转过身来,开口声情并茂: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少年意气,不过如此
···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沙场秋点兵。”
庆帝看得呆了,这是他的儿子,他大约今生都认不回来的孩子,那个从小看尽人间冷暖,生活也仅仅限于吃喝不愁的程度,哪里来的这般才气。
“再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若说之前李承泽对叶闲的好感来自于内库财权和容貌性别,那么现在——他真真正正因这才华对叶闲动了心。
这天下庸人满满,能够谈天说地的又有几人,若是得一解语花为枕边人,当不负此生。
李承乾也是断然没有想到叶闲才情至此。
这般才华,又有内库傍身,足够吸引人。
下意识瞥向李云睿,李云睿的脸色意料之中的难看,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李承乾自是能看出端倪。
‘姑姑输惨了。’
这叶闲若能为我所用,倒是不辜负这份才气。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沉浸在叶闲营造的意境中,透过齿间的佳句,去窥探另一个文明的辉煌。
“过百了吗?”
叶闲转过身来问带头抄录诗词的侯公公。
“呦,叶公子,早就过百了。”
“那就这样吧!”
身上很不对劲,叶闲感觉自己在发热。
不是喝酒后血流加速造成的不适,而是一种烧掉全身的热烈。
更有头脑发轻,意识飘忽的感觉,脚底仿佛踩了棉花,更兼之胸口和下身的酥麻。
如果可以,叶闲真的很想倒头歇歇,哪怕让他安静一会儿也好。
可偏偏刚才吟诗过百,殿内的人赞叹声不断,更有那个一时郁闷喝大了的郭保坤在那边刷存在感: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境呀。”
“若没有仙界,这些诗句又是哪来的?”
“那···肯定是他自己写的。”
郭攸之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蠢儿子,郭保坤瞬间,酒醒了大半,改口说:“就算这些诗都是他写的,就算他写了千首万首,也不能证明那首起眼他不是抄袭的。”
“随口吟诵便是千古名句。这样的人···”李承泽凤目中带着愠怒,“何必去抄!又怎屑去抄。”
不愿理睬两人,说话间,叶闲便走到了庄墨韩的食案旁,脚步不稳用双臂支撑着不倒。
庄墨韩见状手伸出去就打算搀扶一把。
却听叶闲红唇轻动,略带着醉酒的颤意:
“注经释文,我不如你;背诗,你不如我。”
“做文坛大家,我不行。”叶闲拍了拍自己的胸,之后指着庄墨韩说:“做人,你···不行。”
说罢,脱离瘫倒在地,大笑后,再次念上:“我醉欲眠卿且去···”
刚念完半句,叶闲忽然间灵光一动:
那个点心!
那个点心的味道他想起来了!是曼陀罗和神仙草!
可是现在,浑身无力的他也只能说一句:“去你妈的!”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蝴蝶兰香味逸散开来。
“天哪,这是···”
“叶闲!!!”
在座的人纷纷收敛自己的信香,除了长公主。
李云睿嘴角的笑意不减,身边的信香甚至让冲过来的李承泽兄弟俩皱了皱眉。
‘哼,不过是个坤泽。’
Part 29
原本几个老家伙以为叶闲的腺体被毁,当是没有信香,也不会受到他人信香的影响,可偏巧那天叶闲中毒,却意外引得叶闲信香再现。着实让陈萍萍等人心中一惊。
当是时,在场的四人心照不宣地不曾外传,莫说他人,便是宫里和范府都不知晓此事。
曼陀罗有着非比寻常的催情效果,无论是对乾元,中庸还是坤泽,都能勾起热烈的情·欲,因着叶闲的特殊情况,费介教叶闲识别毒物时,曾特意叮嘱过他,千万不要接触。
谁料想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下了药。
说完那句话后,叶闲整个人晕晕乎乎,说不出话来。
本该是淡雅的蝴蝶兰味,溢散的迅猛而热烈,浓厚地仿佛一双无形中的手,吸引着在座诸多的乾元采撷。
与此同时,沉寂了许久的器官仿佛在一瞬间有了新的活力,一时之间乾元侵略性的信香如潮涌般钻进叶闲的鼻子。
虽然说很多人在第一时间收回了信香,但残留的香气却足以让情欲更加汹涌。
叶闲不适得动了动鼻子,皱起了眉毛,辗转齿间的难耐的呻吟。
少年甜腻的声音不知碾过了多少的乾元脑子里的那根弦。
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少年坤泽抱出去,让其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恩,狠狠蹂躏。
不过碍着场合,不好随意出手罢了。
李承泽是最先跑到叶闲身边的,在第一时间就把叶闲搂在了怀中。。
蝴蝶兰香环绕在身边,沉浸在其中,恨不得追寻乾元的本能标记怀中的坤泽。
便是李承乾,也在坤泽的信香之下,有了不一般的心思。
只可惜,中了混毒的叶闲撩人而不自知。
本来因着叶闲醉酒吟诗过百首,就让这个坤泽在众人的眼中有了不一般的色彩,殿上当中发情,更是让很多人的眼看向叶闲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玩味。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内,整个大殿都充斥着蝴蝶兰的香气,庆帝吩咐把叶闲带入偏殿,又传旨让陈萍萍和费介火速进宫。
事发突然,姚公公赶紧张罗人把叶闲送入偏殿。
李承泽知道事不可为,就眼瞧着怀中坤泽被宫人小心翼翼地带走。眼神逐渐变得热辣和坚定。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若悉心谋划,这个坤泽必将心甘情愿嫁作他为坤君,独属于他。
周身的葡萄味道夹杂着的掠夺意味愈加强烈,同为乾元的李承乾自是能感觉到身旁之人不曾掩饰的挑衅。
狭长的眸子瞟向了身边站的端正的李承乾,触及终是在其脸上发现了些许端倪。
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低沉的声音轻声开口:“太子是想把叶闲取做坤君吧!”
李承乾只给了李承泽一个眼神,没有回答。
“不如我们打个赌,看叶闲最后会投靠谁。”
“赌什么?”
“拿命吧!”
李承乾抬起了头。
“好像臣开得这个玩笑,不符合礼数,太子殿下赎罪。”
“好啊!”李承乾回道。
大抵是没有想到李承乾会回应,李承泽愣了一下,倏地笑了。
“啊···哈···”
情欲就像是一头冬眠的巨兽,一旦睡醒,为了填饱空荡荡的肚子,往往会更加凶猛。
叶闲自从醒来这几个月来,信期就像他们所设想的那样毫无症状,甚至让叶闲觉得那个月月被信期折磨的岁月是上辈子的事。
眼下,卷土重来的信期瞬间带走叶闲所有的理智,烧得他辗转反侧。
嘴上的难耐的呻吟,身下是淋漓的花蕊。
甚至染得衣裤都是淡粉色——那爱液并非寻常的清液,而是淡粉色的。
这一切一切全部都映在进来的庆帝眼中。
叶闲的颊上腾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因酒醉,还是因为情潮。眼神迷离,红唇胃胀,皓齿间是让人心猿意马的春意。
酒色误国,活色生香。
庆帝的脑海中只剩下这样一句话了。
乾元的本能在蠢蠢欲动。庆帝平日里的自制力却在叶闲面前没了半分作用。
一步一步走到了叶闲床前,刚刚坐到榻边,一双小手就摸上了他的大腿。
叶闲被折磨地七荤六素,只求解脱,丝毫不知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君父。
庆帝的脑中如烟花般炸开,一瞬间甚至忘记了人伦,只想着将面前诱人的坤泽据为己有。
索性,他还有着最后的理智。
陈萍萍和费介赶到时,庆帝坐在榻旁,躲避着叶闲撩逗的动作,摩挲着叶闲细腻的脸,惹得叶闲更大声的娇喘。
听得熟悉的轮椅声,理智立马占了上风。
庆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叶闲辗转的寻求解脱,大脑反而清醒了些。
眼色瞬间一凛。
叶闲本就是颗制衡的棋子,这样的战场不该被他这样的人打乱。
费介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甚至礼数都带了些许的敷衍,直接抓住叶闲不停挣扎的皓腕听起了脉。
简单诊断后,心中便是一凉。
顾不得别的什么,二话不说就向下脱去了叶闲的底裤。
一片泥泞,腥甜的气味对于乾元而言是灭顶的诱惑。
来不及细想,就跪在地上请求带叶闲出宫医治。
陈萍萍本就悬着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手中拿着的抑制剂似乎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叶轻眉早年留下了一个抑制剂的配方,药效强,副作用小,绝对是当世珍宝。只可惜旁人并不能像她本人一样轻松制得,所以陈萍萍手里并不多,还是在知道叶闲本是坤泽命人着手制造的。
费介知道此事,今夜也带了进来,眼下费介此言便是笃定叶闲不可用此药。
庆帝也没有阻拦,准了。
叶闲就这样被陈萍萍带上马车,朝鉴查院而去。
五竹本就悄声跟着,眼见叶闲进了马车,承认不留神就钻进了马车。
却见叶闲被情欲夺了意识,身上烫的厉害,下意识就贴上五竹的身体。
五竹搂住了叶闲,不让他乱动。
感受到叶闲没有力气却仍旧在挣扎,五竹仿佛吞了块冰,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说,只能更用力地抱住叶闲。
另一边,燕小乙早早地埋伏在鉴查院和皇宫的毕竟之路上,长公主曾命他在这拦截叶闲回程的马车,说送给他一件礼物。
却不想他等来的是叶闲当众发情的消息,和由黑骑护送的马车。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叔···”
回到了房间,信期的作用稍稍减弱,叶闲仿佛恢复了些意识。
“出去···哈···都出去”留下两行清泪,显得脸上的红晕更加诱人:
“别···理我····”
“出去···”
五竹皱着眉,想像刚刚的样子抱住眼前的孩子,却被陈萍萍拦下。
“我们都出去吧。”
“他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他这样的。”
五竹攥紧了手中的铁钎,到底听从了陈萍萍的建议。
房中娇柔的轻喘,和吞咽下的呻吟持续了整整一夜。
陈萍萍等人在房外同样守了一夜,连带着闻讯而来的范建。
费介不知对这些人说了些什么,之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就连五竹也一样。
直至声音渐渐平息,五竹才推开房门进去。
五竹再次进来时,就见床上一片狼藉,叶闲双腿夹着被角,已经濡湿一片。
床单凌乱到了极致,涎液,泪水,浸染在床单、衣物上,深一块,浅一块。
衣襟大开,漏出里面的一抹春色,那红缨仍在充血,红痕错落在胸口。
叶闲喘息着,眼中失去了平日的鲜活,取而代之的是不发一言的呆滞。
叶闲的惨状宛如一把利刃楔进了五竹的心口。
冲上前去,用平生最轻柔的动作吧叶闲抱在了怀里。
叶闲仿佛找到了归宿般阖上眼眸,在五竹怀里睡了过去。
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只听房间中传出一声急切的呼唤:
“叶闲!!!”
费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叶闲本身腺体和腔体就受过重创,信香和嗅觉受的影响足以延续终生,因着天一道功法的修复力,虽略有好转,但终究无法如正常坤泽一样经历信期。
可架不住有人暗中下药,以药物强行催发。
如同往积冰上泼热水,看似有用,却积患愈深。
叶闲在曼陀罗和酒精的作用下,强行进入信期,引发了腔体的剧烈反应。
昨日在祈年殿的偏殿,叶闲的身下爱液是淡粉色便是腔体微微出血的征兆,眼下,药效过去,副作用便接踵而至。
费介再次听脉的时候,叶闲下腹已经开始抽搐出血。
叶闲沙哑的嗓间开始再次传出呻吟,玉白的手也捂住了小腹。
“唔···”
喝过药,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刺目的鲜血滴滴打在了床单上,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当外面的人都在赞叹小叶诗仙一夜吟尽天下诗句时,也有不少人在议论小叶诗仙当众发情,不知这才子佳人花落谁家之时,叶闲仍在剧痛的边缘挣扎。
带到止住了血,消去了痛,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晚间叶闲再度把药吐出来却让所有人心再次悬了起来。
费介心里有了个大致的猜想
平生第一次,费介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
Part 30
神仙草是一种成瘾性极强的药物,换句话说是罂粟的近亲,只不过效力比罂粟要强得多。
更何况,叶闲吃进去的是李云睿让人反复提纯过的,一次就可成瘾。
“唔···叔···呃啊···”
叶闲没有力气,毒瘾发作时,只能用沙哑的嗓子徒劳地叫着面前的五竹。
五竹将孩子搂在怀里,用温热的胸膛试图让叶闲稳定下来。
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抓住五竹身上的衣物,企图缓解不停翻搅的血液。
眼泪顺着脸颊落入鬓间,隐匿不见。
“再坚持一下!”
“叶闲,叶闲,坚持住啊,叶闲!”
“闲儿···闲儿呀!”
陈萍萍按住了叶闲轻蹬的一条腿。而一旁的范建则按住了另一条腿。
掌下仿佛能透过细嫩的皮肤摸到叶闲的瘦弱的骨骼。
眼下孩子被毒瘾折磨得痛不欲生,他们几个老家伙看着也只觉得心如刀绞。
范建几乎要落下泪来,便是陈萍萍也红了眼睛。
“药熬好了!”费介端着药从外面快步进来。
费介的胡茬愈加清醒,耳边的鬃发也变得花白,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最开始时,五竹甚至打晕过叶闲,但也仅仅一次,只因费介说打晕叶闲无益于早日康复,若想快些,就得尽可能让他自己扛过去。
神仙草的药效让他根本无法入眠,食不下咽。
叶闲睡过去不过半天,就惊醒,疲惫的身体告诉他去歇息,可就是毒瘾却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心烦意乱,慌得厉害。
忽视不了,挣脱不得。
开始时,毒瘾过去,还能因为身体到了极限昏睡片刻,后来,叶闲就那样无神地睁着眼,毫无生气。
几日来的磋磨让他瘦的厉害,眼窝都陷下去,眼下深深的乌青。
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皮肤,就算是五竹不间断地用参茶点在嘴唇,也是干到起皮。
整个人甚至比从刑场回来时还憔悴。
毒瘾发作的间隔越来越长,从开始时的几刻钟,到后来的一天两天。
排毒解毒的过程就算有费介这样的国手,也持续了七天
从第五天开始,叶闲就平静下来,昏睡过去,只有在残留的毒瘾发作时才醒过来。
第七天是最后一次发作,之后就叶闲就陷入了沉睡。
听得费介说已经脱离危险,只需好好调养,可所有人的神色仍旧凝重。
叶闲瘦的已经脱了人形。陈萍萍看着眼前的孩子,好像回到一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到叶闲的那天。酸涩爬满了整个心脏。
叶闲昏睡了六天才醒过来。兜兜绕绕,已经距离宫宴近一个月了,可叶闲只觉得恍若隔世。
身体经此一难,叶闲身体虚的厉害,缠绵病榻。
身体尚未好全,又极易困倦,叶闲也腾不出心思去关注外面的事。
自是不知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街头巷尾传的一来自然是小叶诗仙的新鲜出炉的诗集。
八处的高效率加上宫中院中的默许,一时之间,洛阳纸贵。
人们似乎忘记了如今的小叶诗仙亦是去年在刑场受尽屈辱的坤泽。
他们这些老家伙,或者说那个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希望庆国的人们广知叶闲是因他有谪仙之才,而非其他。
这二来,则是朝堂上的动荡。
长公主结党营私,图谋朝堂的事不知道被谁抖了出来,鉴查院接手,六部之中,均有人因此获罪,抄家落狱流放者,不知几何。
一时之间,自危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不少。
宫宴的第二天,叶闲中毒背后的文案就送到陈萍萍的案前,如今,叶闲吃的苦头,陈萍萍自然要从罪魁祸首身上讨回来。
这日,叶闲用过饭后,在房中喝药,却听得熟悉的轮椅压在石板上的声音,抬起头来,陈萍萍带着笑意进来。简单的问候之后,一句话让叶闲心头一惊:
“陛下下旨,命长公主李云睿回封地信阳,燕小乙贬去边关戍守,一月后动身。”
“什么!?”
叶闲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长公主在朝堂上也安插了不少人;她也插手鉴查院,朱格就是他的内应,她的手伸得太长,陛下是断断容不下她的。”
“毕竟是长公主,把她赶回封地,已经是严惩了。”
虽然陈萍萍察觉出了些许不对,但还是没有对叶闲说。
“那我···”
叶闲不禁问出声来。
“是她干的。”陈萍萍直接点了点头。
叶闲低下了头,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没有吃惊,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陈萍萍是已经成了精的人物,知道这个时候叶闲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就简单交代两句打算离开。
离开之前还是没有忍住,叮嘱了叶闲一句:
“身体不好就好好调养,外面的事情,自然有我们这些老头子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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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瘾发作,闲儿受苦了。
最后一劫就在眼前——院长已经看出端倪了。
不出意外,这篇应该会在下周完结。
下一章后天见
贺文已经打完大纲了,大约周五或者周六能跟大家见面。
虽然是贺文,但是是个be(别打我)
想考驾照,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
今天真的没有写出我想写的感觉,不敢向大家要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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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1
冷师兄今日有要事,一早就过来鉴查院,一进三处的门,就见叶闲坐在其中的一张操作台旁,面前端着一瓶乙六号毒,正面对着诸多种毒物细细研究着。
叶闲看得投入,丝毫没有察觉冷师兄已经走到了身后,依旧摆弄着手中的各个瓦罐。
直到晨光招进来,冷师兄在案上投下阴影,才发现冷师兄在身后。
“师兄何时来的,也不叫我一声。”叶闲赶忙站起来。
“有一会儿了。”冷师兄把手从袖子里拿出了,轻轻捏了捏叶闲的肩膀,“身体好些了吗,这么早就过来,也不多歇歇。”
“成天在床上躺着,骨头都酥了,还不如过来找点事情做。”
冷师兄见叶闲精神还不错,就是太瘦了些。
“那还是得多注意休息。”冷师兄为显示自己的和蔼,笑得胡子都要翘起来,“老师日日替你诊脉,也说这神仙草余毒难去,得调养一段时间才行。”
叶闲绽开了笑颜,“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再次拍了拍叶闲的肩膀,说:“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过去了。”
“嗯。”叶闲点了点头说,“师兄慢走。”
眼瞧着冷师兄进了房内密室,叶闲叹了口气,缓缓坐下。
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凝重。
李云睿已经离开京都了。
太后中风卧床不起,这也是明面上给予李云睿期限的缘由。
但是李云睿却没有半分拖杳,也没有半分顾念。
生平最爱权贵的长公主这次走得这般干脆,圣旨下达第二日便驱车前往封地信阳。
李云睿的疯狂和阴狠,叶闲早就明白,所以对于这次李云睿的反常举动,担忧更胜于兴奋。
那个女人是条毒蛇。
若是没有伪装趴在石板路上,还有法子周旋应对。
可偏偏毒蛇潜藏在落叶枯槁之中,叫人防不胜防。
更何况,长公主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朝堂上,这些权贵官僚的厅堂后院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她的爪牙。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燕小乙这样的,好歹是明面上的李云睿的门客,怕就怕是朝堂里的暗箭。
就像牛栏街,在李云睿故意透露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宰相之子林珙会听命于长公主。
毕竟,林若甫和李云睿的那些个桃色新闻在京城早已不是秘密。林相和李云睿不和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林珙作为林家未来的希望会讨好长公主,李云睿手段之高,可以想见。
那日陈萍萍来到自己房中说的那几句话,看似平常,却禁不起细细琢磨。
想到宫里那位对李云睿一党的举措,叶闲就觉得通体一寒。
要变天了。
叶闲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京都这头巨兽苏醒前粗重的呼吸。
把心底的杂念驱逐了出去,把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投注在面前的毒物上面。
暴雨如注,既然找不到可堪庇护的港湾,便抓紧当下,未雨绸缪。
Part 32
鉴查院因为机构的特殊性,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无形中帮在鉴查院养伤的小叶诗仙屏蔽了许多拜帖。如今经常下帖子约叶闲出去的人就只剩下了那么几个:
李承泽兄弟俩和范家姐弟。
范若若是受范建嘱托,陪着叶闲聊天解闷。增进彼此间的感情,至于范思辙······
他的目的性很纯粹——他就是来催稿的。
叶闲的诗集就是由他的澹泊书局发行,已经让范思辙赚得盆满钵满,但作为商人,钱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赚不够的。
更何况,叶闲上次交给他的一卷红楼,近日以来赶制了好几批,也是次次售罄。
然而,就那么一点,之后叶闲多次遭难,这书稿就搁置了。
上又有范建不准他去打扰叶闲养病,郁闷的他成天面对自己的金算盘揪着发带生闷气。
好不容易范建松了口,准他能去鉴查院见叶闲,范思辙得知后,高兴地就差没有把铺盖都收拾起来,住在鉴查院做监工。
每次来到鉴查院见叶闲恨不能耳提面命,赶叶闲去书桌旁赶稿子。
叶闲每每见到范思辙刚想说话就被范若若一个眼神吓回去,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就觉得好笑。
这样的姐弟氛围和这种血浓于水的感情也是他向往许久的。
因着这份感情,叶闲这段时间倒是没少默写红楼,一番撩逗之下,再给范思辙,惹得范思辙不间断地往鉴查院跑。
鉴查院吃人不吐骨头?
范思辙摇摇头,别看玩笑,我感觉银子在鉴查院内向我招手。
当然,这里面也有叶闲的推波助澜。
费介每天都让小厨房给叶闲煨一小碗羊肉,但在陈萍萍的默许下,每天送到叶闲房内的总是一大碗。
偏偏五竹是个实心眼的,只要是对叶闲有利的事,无论叶闲怎样撒娇求饶,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松口。
范思辙的存在正好帮叶闲每日少吃了一多半的羊肉。
吃的范思辙每天从鉴查院出去,总带着一股子羊膻味。
若说范家姐弟带着目的,那李承泽的心思则是赤裸裸的——求亲。
日日换着名目地下拜帖,邀叶闲出去。
那拜帖下得热切,一时之间,京都都在传,端亲王对小叶诗仙用情至深。
叶闲本就不愿搅合到这京都的是非之中,眼下倒是挣脱不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二皇子这般不过是无用功,便也一直称病不出。见天窝在三处,与毒物作伴。
说是称病不出,事实上叶闲的身体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这天叶闲早上起身,眼前就是一阵眩晕,身形一晃。
“怎么了?”五竹语气没有半分波澜。
“没事。”叶闲轻轻回了一句,再次用力,就栽倒了床上。
费介赶过来时,鼻子都差一点气歪了。
早就告诫过叶闲,也不止一次叮嘱他过犹不及,可叶闲依旧我行我素,不顾身体一般乱来。
所以当叶闲再次醒来时,就看到胡子都竖起来的老师红着眼守在自己身边。
感受到费介周身环绕着的低气压,叶闲缩了缩脖子:
“老师···”
费介没有搭理他,只是把放到一旁的药当着叶闲的面端了起来。
叶闲抿了抿嘴,半支起身子,伸过手就想去接药,费介却避开来。
就着费介的手喝了药,又被费介小心扶回床上。
费介始终未发一眼。
“老师···”
少年软糯的声音响起,配上蜡黄的小脸,叶闲浑身上下都仿佛写着“我错了”。
费介嘴角抽了抽,嘴角先是上挑了一下,之后又耷拉下来。快步走出房间。
差点上当!臭小子,这要是就这么轻易饶了你,下回还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呢!
陈萍萍在鉴查院是有一个小院子的,院子里有一棵榕树,是当年建造鉴查院时就有的,阳光好的时候,陈萍萍就喜欢在这棵榕树下晒太阳,怀念记忆中的女孩。
今天也是一样,陈萍萍望着老榕树出了神。影子在身后不远处守着。
远远看着叶闲走了过来,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并没有提醒。
阵阵花香从远方飘过来,陈萍萍回过头来,叶闲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身子好些了吗?”陈萍萍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听得叶闲心暖,“怎得又穿的这样薄?”
看着叶闲身上的衣物,皱了皱眉。
叶闲轻轻从背后把手拿出来,献礼般露出掌心捧了半天的事物,竟是一株并蒂的栀子花。
少年的手丝毫不逊于洁白的栀子花,一如少年的一颗真心。
把花轻轻簪在老人的耳后,少年撒娇似的枕上了陈萍萍的膝上:
“院长···已经快入夏了呀!”
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放到孩子头上,轻声说:“你受了寒,平日里还是需要多注意的。”
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来,说:“费介这个老家伙是怕你再折腾。”
“我有数的。”少年闷闷的声音小声传来,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语气中的心虚。
“我也不与你多说,只同你说一句:再大的事都比不过你的身体重要。”
听得此言,叶闲抬起头,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
一瞬间,叶闲忽然感觉院长好似什么都知道,浑身一僵,旋即又放松下来。
堂堂暗夜之王,若是连自己这点小九九都看不破,又怎么可能坐稳这监察院院长的位子呢?
看着小孩的反应,陈萍萍的笑意更深,呼噜呼噜叶闲的小脑袋,再次开口: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在,你放心。”
叶闲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唇,之后又轻轻把头放到了原位置。
晨郡主林婉儿前些日子给自己下了拜帖,说要邀自己出城外踏青。
那时起,叶闲便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这几日更是泡在三处里出不来,只等日子一到,便付诸行动。
踏青前夜,叶闲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布包,烧掉了最后一张纸,坐在窗边,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