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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伦】Morning

作者 : Megasl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诡秘之主 克莱恩, , 伦纳德

标签 克莱恩 伦纳德 克伦

1261 14 2020-7-19 04:43
导读
·克莱恩X伦纳德,OOC,雷,私设时间点在末日前克莱恩醒来了
·充满了个人恶趣味,搞笑要素,捏他和玩梗多,克莱恩要素也字面意义的很浓,两直男搞给
这个故事讲述了两个人。

星期一,故事的主人公伦纳德·米切尔醒来的时候,发现今天是个阴天。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听到外面的雨滴声噼里啪啦地砸在窗台上,忍不住又想躺回去了。当然,这只能想想。末日将近,红手套工作繁忙,而他又是一个小队的队长,因为下雨天就翘班的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好在工作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说少不能说少,但也不能说是很多,实际上他最近处理的一些事件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这是和这几年逐渐崛起并被承认为新一位真神的“愚者”沉睡之前相比的。

而在两个月前,格尔曼·斯帕罗重新现世,不仅在海盗间席卷起一场新的风暴,更意味着“愚者”彻底苏醒了。这对黑夜教会来说算是好事,对在这几年里成为了序列3的圣者的伦纳德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伦纳德所需要的锚将会变得更为稳固。至于塔罗会的星星先生和世界先生是朋友这件事,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而在这几年的被迫写诗外快生涯里,伦纳德,这位英俊的诗人同学,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写诗,是有局限的!

众所周知,米切尔执事当年扮演午夜诗人时压根作不出什么像样的诗来,只好买了几本《罗塞尔诗集》放在那熟读全文再背诵。然后,过了这一阶段,按理说他本来是不需要再去背诗了,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位有着诗人气质的假诗人倒是真的写诗杠上了,在序列4的后期甚至开始自费出版诗集了——当然,是匿名的。

在知道真相的人没办法说,不知道真相的人只当他终于找到了另一件兴趣使然的事情的情况下,黑夜教会出了位喜欢写诗的半神的事情在一些非凡者之间流传,但其在人们心中真正的可信程度又与市面上的格尔曼文学有的一拼。

简称:爱信不信,信了也没什么大碍。既然坊间流传格尔曼的真爱是金镑,和疯狂冒险家会把海盗的非凡特性一起卖了之间也许、可能、应该没有任何必然联系,那么序列3的官方非凡者写诗写成大白话和他依然可以碾压中低序列也没有关系。

…不对,这是其中的一件事,但更为重要的一件事则是:过了这么久,他终于意识到了愚者先生就是克莱恩的事情了。可怜的星星先生是在某个令他习以为常的贝克兰德的阴雨天里意识到这件事的。那天他正懒散地靠在窗边,窗户开着,微风和煦,可惜天气不好,于是细密的雨丝全都被吹在了窗台上。到了序列3这种程度,伦纳德也不会再怕普通的着凉感冒,就这样靠着墙壁听窗外雨声滴答地落在楼下的树叶上。

然后,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午后,这位正在苦恼着应该怎么押韵的诗人同学突然感到灵性疯狂警报,让他猛地站起身来,长腿一跨手一伸就够着了桌上自己以前写的诗集。他下意识地遵循着这股微妙的冲动,从头开始翻阅他根据他所知的克莱恩的故事、按照时间顺序所描写的不成熟的诗篇——

然后,之前那个隐隐约约浮现在水面的真相破开了平静的水面。此刻,正如一般一出戏剧中常有的安排一样,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和一道闪亮的闪电,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淋了伦纳德一身,把他刺激地当下大喊了一声:

“我不写诗啦!克莱恩!”

——话是这么说,后来被雨淋成落汤兔的伦纳德还是老老实实把手上的韵押完了。尽管曾经帕列斯多次明里暗里、半揶揄半认真建议伦纳德写得那么痛苦不如让祂去偷个别人的天赋过来算了,不过伦纳德本人每次都十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位偷盗者途径的天使的建议。

用他本人的话说,这是他对最好的朋友起码的尊重。事到如今,就算是帕列斯也不再会说些类似于“万一祂没当你朋友”之类的话来给他泼冷水了。克莱恩最近总会时不时地打着“要多看看人间来保持人性”的借口晃悠到平斯特街7号来找伦纳德,最开始伦纳德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要找帕列斯,但这顶着梅林或是格尔曼外表的克莱恩却真的只是坐在他的沙发上喝了一下午的茶,吃掉他新买的饼干,然后和他聊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多看看人间保持人性?伦纳德腹诽着,转念一想,既然当年阿蒙能搞出那么多分身,那么现在的愚者克莱恩没道理会只有这一个在他家里蹭吃蹭喝吧——事实证明,伦纳德的想法是正确的,“正义”和“魔术师”都分别遇到了别的世界先生,在上一次的塔罗会上,“太阳”也说明了现在有一个格尔曼正在拜亚姆的事情。

搞不好现在这个也是分身。在结束了今日塔罗会的聚会后,他无奈地向窗外望去,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外的,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格尔曼·斯帕罗按响了门铃。据克莱恩自己的说法是,这也是保持人性中重要的一环。伦纳德给他开了门,没过多久仍然顶着疯狂冒险家外貌的克莱恩就走了上来,然后在伦纳德的面前重新化作克莱恩·莫雷蒂的外貌。

这也是他们的约定之一:在和伦纳德独处的时候,克莱恩要使用他原本的外貌。

“哟。”伦纳德和他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样?”

“你想听哪边的故事?”克莱恩问。他熟练地从伦纳德放在桌上的铁盒里摸出两块饼干,就着伦纳德之前就准备好的甜冰茶开始吃了起来,“我最近在拜亚姆和贝克兰德停留的时间比较多。”

“我可以都听吗?”

“也不是不行。”克莱恩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他。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们和之前几周一样交流着发生在各自身上的故事。期间,克莱恩注意到伦纳德的桌上放置着一本书籍。他随手拿起书来,看到封面写着《贝克兰德之夜》——“第四面墙”著。

“这是?”

伦纳德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克莱恩手里的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个啊,是前几年佛尔思写的畅销小说。”他说,“不同于以往的格尔曼文学,似乎是加入了别的角色为原型写的。不过那是个悲剧。你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借给你!我还挺喜欢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感人!”

克莱恩点了点头。他看着伦纳德似乎是想要吟诗两句却依然没法即兴作诗的样子,笑了笑:伦纳德还是老样子啊,真好。他翻开书,直接开始阅读起了这个故事:

那是发生在贝克兰德的某个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吟游诗人,他生来英俊,却因为不那么会作诗而被作家协会的人排挤。好在,他有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一位威风凌凌的冒险家先生,虽然有时候喜欢吐槽诗人的诗,但他也会真心地对待这位友人。冒险家先生和诗人是旧识,在好多年之前,他们就认识了。除此之外,诗人与冒险家是一对很好的搭档。他们一起外出冒险,在大陆的各个角落留下他们的足迹。

这本该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友情,也是一段十分美妙的旅途。

然而,好景不长,冒险家先生成为了他所信仰的神明的眷者。那是一位威严、古老,但又温和的神明,祂允许冒险家先生与诗人最后再共处一晚,给这段旅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在离开诗人先生的前一夜,他们最后一次从他们所相识之地出发,踏上去往贝克兰德的列车,披着星夜出发了。

“冒险家啊。”诗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还会回来吗?”

戴着金边眼镜的冒险家罕见地没有维持他冷酷的表情。他微笑着,注视着他的挚友:“如果你坚持给我写诗的话。”

诗人听到他的话后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晶莹的泪光。他握住冒险家的手,不想松开。通往贝克兰德的列车在漆黑的夜幕下急行着,窗外的树丛快速地后退,点点灯光被拉成了一条亮线。恍惚间,他们仿佛不再是在大地上前行,而是在星空中漫游。

在这片灯光组成的星星间,他们相继无言。列车在去往贝克兰德的中间站停下后,冒险家向诗人告别。最后,他和往常一样按了按礼帽,随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诗人茫然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手中还拽着那两张票根。

从那以后,诗人再也没见过冒险家。

——克莱恩从书中抬起头时,看到诗人同学正在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方向。他忍不住伸手在伦纳德的眼前挥了挥,好一会儿,对方才回过神来。伦纳德像是想要装作没事一样喝了口放在桌上的甜冰茶,却猛地被呛到了。克莱恩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好一会儿他才缓和过来。

哪知,这家伙一开口就在说小说的事情。

”对吧,这个很棒吧?”伦纳德说。而克莱恩觉得若是没有小丑的能力,那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佛尔思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而且,伦纳德是真的没看出来对方映射的是谁吗?好吧,或许真的没有——克莱恩绝望地想。此刻,已经年过三十的伦纳德·米切尔,正向自己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佛尔思文学的好。

“而且我觉得这很像我们啊。”伦纳德还这么说了,“还好克莱恩你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没意识到,佛尔思写的就是我们?某位前键盘情感学家此刻几乎就要以头抢地了。伦纳德这人是他见过的最像诗人的人,只可惜,诗人同学不仅不太会作诗,还在奇怪的地方十分迟钝。当然,他并不否认这种艺术加工确实是一种不错的叙事选择,如果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他自己和伦纳德的话。

——太怪了,真的。本质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的克莱恩心想,看来写同人文真的是不分时代的事情。但一般情况下来说,就算真的看到自己的同人文他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才对:市场上的格尔曼文学可比这本书过激得多了。那么,难道是因为伦纳德?

有点可能。克莱恩在心中点了点头,暂时过滤掉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不得不说,身为一名知名的作家,佛尔思·沃尔的文字确实十分优美,并且可以看出她在其中倾注了时间与感情,这是十分合理的事情。放开人物原型不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情节在奇怪的地方有点眼熟…大概又是罗塞尔大帝的问题。克莱恩爽朗地想着,再继续挖掘了下去。

其实,佛尔思写的也没错?他确实把伦纳德当作朋友,而且也让伦纳德写诗,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远远超过了通常意义上的友情。他思索着,无数的灵之虫在脑海里分析着自己和伦纳德过往的经历:从廷根相识,再以道恩和格尔曼的身份再次相见,再到复仇成功;从灰雾到塔罗会,从开始到一段旅途的终结…身为塔罗会中与“克莱恩”有着最为深远的联系的人,伦纳德一直都是他重要的一支锚。

但是,总觉得忽视了什么。灵之虫们化作克莱恩曾经使用过的身份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在乎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夏洛克说,“你想让他成为你的华生吗?”

——克莱恩差点就被饮料呛到了。他不得不放下心爱的甜冰茶,开始和脑海中的其它几个自己对话起来。

“话不能说的这么死,夏洛克。”道恩说,“愚者先生有他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要比这更深,比如说他想让伦纳德做他的眷者。”

——什么东西,你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你吗?在伦纳德看不见的地方,克莱恩对道恩翻了个白眼:我难道真的想让伦纳德做我的助手?从定位上来说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伦纳德是黑夜教会的高级执事,很显然他不会从黑夜女神手里抢人。

“你还让他给你写诗,在你明知道这既让他为难,又会让他猜出你的身份的情况下。”梅林说,“而且你还每篇都认真看了。”

——有一说一,确实。克莱恩并不准备否认他在这方面有一些独特的打算。

“综上所述。”格尔曼最后做了个总结,“您爱上他了,我主。”

——亚当,你到底给我的秘偶安排了什么人性?为什么他的思维会跳跃出这么一个想法来?克莱恩冷着一张脸想,但他的灵性直觉却告诉他,格尔曼说的没错。于是,伦纳德就看到克莱恩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了一个硬币,在他面前抛了抛——这是他所一个熟悉的占卜的动作。

然后他看见克莱恩的眉头紧皱,直接在他面前消失了。伦纳德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桌上还未吃完的下午茶来。

八成是有什么急事吧?他想。而在他的脑海中,帕列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这还真的是一件急事。当今的诡秘之主坐在灰雾上的首座之上,注视着手中那枚普通的,正面朝上的硬币。他又取出跟随了他好几年的黄水晶做了同样的占卜:占卜家途径的真神得到了顺时针大幅度转动的回答。最后,他取出阿罗德斯,向这面镜子提问——

答案是“是”。

——在之后的某一天晚上,伦纳德久违地做了一个梦。身为黑夜途径的非凡者,曾经的梦魇,梦境对于他来说是如同呼吸一般熟悉的东西。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境当中时,却没有直接地做出什么。在这片升腾的灰雾之中,他的直觉牵引着他,让他向前走去:灰雾随着他的脚步,在他的面前分开了一条道路。他就像一位过客一般,看到了一幕幕的画卷在他的面前展开——

那是他没见过的城市。

在醒来之后,这段梦境自然而然地消散了。伦纳德爬起身,又被冷了回去。梦境留给他的东西不多,只剩下了某个奇妙的发音,听起来或许是一个名字。在再做了一套思想工作后,伦纳德才艰难地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虽然非凡者的体质要比普通人好得多,但冬日贝克兰德的湿冷还是令人望而却步。换上外出的衣服,这位红手套推开平斯特街7号的门,向外走去。

一周就在这样普通的日常中过去了。时间并不会等人,而当今的诡秘之主也不会没事就去愚弄一下时间——因此,又一个星期一就这样在众人的各怀鬼胎中到来了。

在今天的在灰雾之上,“愚者”先生正如往常一般,威严地坐在最上端的座位上,静静地注视着下方,而淡淡的雾气模糊了祂的面容,让人无法见到祂的真容。待塔罗会的最后一员向祂鞠躬然后离去后,祂屈指敲了敲扶手,顷刻间几具秘偶出现在下面的座位上;然后,“愚者”分出几条灵之虫,分别进入秘偶之中...

——第二届“大家都是克莱恩会议”就此开始!

“所以说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的起名能力好糟糕。”有着夏洛克·莫里亚蒂外貌的秘偶首先发言。大侦探直视愚者的位置——本体,愚者,现任诡秘之主,或者说周明瑞,做出了直击灵魂的质问。

愚者还没说什么,反倒是一边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的梅林·赫尔墨斯先开口了:“那么,“如何攻略诗人同学作战”就好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帽子取下来放在桌上,无聊地拨弄着上面的羽毛。夏洛克没理他,他又自顾自开口:“要我说,写个清单然后占卜一下哪个计划最可行不就好了吗?”

——对,是这个理没错,但是制定计划和实行是两回事,魔术师是不做无准备的表演的。“愚者”克莱恩一边听着梅林的发言,一边在心里想:其实在确定对自己的前同事伦纳德产生的不同的感情后,他就立即开始写长长的计划清单了...但是...

两辈子没有真的和人交往过的键盘情感学家陷入了实践经历为零的尴尬里。周明瑞玩过游戏看过小说看过电影和克莱恩·莫雷蒂没有成功的情感经历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克莱恩面无表情地想,虽然在廷根认识伦纳德的时候他说伦纳德gay里gay气的,但经过了多年的交流,他认为他这位前同事应该也是不折不扣的直男。

要不然,他怎么会根本没看出来“魔术师”小姐匿名写的那本小说里写的是什么...还被感动到和他分享“感人的挚友情?”

如果说第一次的全克会议是为了讨论他对伦纳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那么这一次的会议就是根据上一次讨论的结论而展开的衍生。

“那么,把他邀请到你的庄园来怎么样?”道恩提议,“搞点你上辈子没机会尝试的浪漫,玫瑰,蜡烛,配诗人。”

——那道恩·唐泰斯的风评就会变得更加奇怪了。

“您是占卜家途径的真神。”格尔曼提醒他,“您自己应该最清楚自己做些什么效果会最好。”疯狂的海上冒险家推了推金边眼镜,“您不是问过阿罗德斯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呢?”

“考虑问题当然要全面。”克莱恩回答了他的秘偶的问题——这本质上可能是自问自答,但也能帮助克莱恩捋清思路。他屈指敲了敲桌边,收回了那几条灵之虫和秘偶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起呆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投影出纸和笔来,开始列出了据他所致的红手套的换班时间,伦纳德可能出现的地点...等一大堆信息,然后再将它们排列组合,以筛选出最佳的方案。

只是告个白,女神应该不会介意。他有些心虚地想。望着长长的计划书,愚者先生呼出一口气: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然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先生显然没有想起自己言出法随的特殊能力。

又是一个星期一在他的长久考虑中到来了,而在这期间,克莱恩本人则落入了一场久远的梦中。按理说如今他应该不再会有失控的可能,但有时意外就是会发生的。在源堡之上,灰雾翻滚着,而愚者先生捂着脸,瞳孔深黑。

福生玄黄天尊用周明瑞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嘲笑着他:

“你想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本就尚未完全融合,而克莱恩也随时在抵御着天尊的意识对自己的侵蚀。他对伦纳德说的并不是假话,而那个会在周一下午出现在平斯特街7号的克莱恩,自然是真正的克莱恩本体。曾经的诡秘之主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祂踏入了克莱恩的梦境之中,并把伦纳德给拖了进来。伴随着与天尊的拉锯战,布满着诡异花纹的触手从克莱恩的风衣下钻出,在空气中舞动着。他没有直接回答天尊的话,只是拼尽全力地开始回想起属于周明瑞的人生之中的微小细节。

“你想象过自己成为“祂”的样子吗?”

天尊如此问道,然后,那声音就消失不见了。克莱恩喘息着,明白这又是一次自己的险胜。这时候,他才能分出心思去看被拖上来的伦纳德。诗人同学躺在地板上,克莱恩出现在他的身边,意识到对方被自己的梦境影响了。他打了个响指,弯下腰,轻轻地唤醒了对方。

伦纳德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克莱恩正坐在“世界”的位置上,而自己则坐在了平时塔罗会开会时“星星”的位置上。

“有时候,我希望自己会想象到那一步。”他看到克莱恩望着“愚者”的首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意识到对方压下了话语中隐藏的颤抖,“但我没有。我从来没去想象过自己真的失去人性的样子,可这不意味着这不会发生。”

伦纳德张了张嘴,没法发出声音:他当然无法轻易地告诉他的挚友,你不会失去你最珍重的感情的,你会一直是克莱恩的,因为这既不切实际,也是巨大的重担。克莱恩没说他到底是不敢去想,还是只是单纯地“就是没想过”…也许,也许这也是灵性直觉的一种?梅高欧丝那时候,他就被灵性直觉救了几次…

一声轻笑打断了伦纳德发散的思维。他抬起头,克莱恩屈指敲了敲桌子的边缘,像极了记忆中的愚者先生,这让他的喉头瞬间变得干涩了一下,就好像是被噎住了一般。

“没事的。”克莱恩说,像是在安抚伦纳德一般注视着他的绿眼睛,“没事的。你还记得我在沉睡前给你的那枚金币吗?”

而伦纳德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可直视神”这一深入任何非凡者心中的警告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但那是克莱恩啊!诗人在心中呐喊着,望向那双年轻、平静、疲劳、沧桑的褐色眼睛。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挺起背来,在那对熟悉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记得。”他从口袋中将那枚金币取出,放在了桌子上,“它怎么了吗?”

“这是宇宙过往的记忆的痕迹,伦纳德。”诡秘之主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温柔的目光仍然注视着伦纳德,“我们所见到的金子都是亿万年前的星星的残骸。在比第一纪更早的过去,在人类,在其他生物出现之前,在地球这个概念成型之前,它们就随着小天体的陨落被带到了这里。这是一颗化为白矮星或是中子星的天体过去所以留下的星尘,星星先生。“

”而现在——“他沉默了一下,”虽然我无法把你带到那么久之前,但你想来看看第一纪前的,我的故乡的夜空吗?”

克莱恩的故乡?伦纳德眨了眨眼。

“好啊。”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好啊。”

——于是随着克莱恩的一个响指,灰雾之上的宏伟大厅化作了一座城市。他抬起头,伦纳德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轮银白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漆黑的夜幕之上,温柔地照耀着大地。

“哇哦。”伦纳德惊叹道,“那位要是知道你拿源堡做这种事情,估计会被气得不轻。”

他讲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身边的灯柱——原本塔罗会开会的桌椅也消失了,现在他和克莱恩正站在一个街口。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这就好像是一座钢铁构成的森林,而奇妙的交通工具在繁琐的条条道路上飞快地穿梭,在突如其来的夜幕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不,并非是从未见过。伦纳德想,这就是那场梦境之中的城市吗?

“不会的。”克莱恩看着红绿灯转到了绿灯,这才跨步走过斑马线,“现在的我就是福生玄黄天尊,福生玄黄天尊也是克莱恩·莫雷蒂,我不会生自己的气。”

“我知道。”伦纳德说,跟上了他的脚步。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平缓,就好像他们并非在讨论旧日的身份问题,而是在讲今晚吃了些什么一样——虽然吃了一位旧日做的饭(而且很好吃!)这件事情可能本身也远超普通的范围。但对伦纳德·米切尔来说,有的时候诡秘之主、愚者、世界,这种称呼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克莱恩两次三番地在他面前提起有关人性和神性的警告和那些隐含深意的话,一半是在告诉伦纳德他在不知不觉中可能会不再是过去的、伦纳德记忆中克莱恩,而另一半,则是他自己的挣扎与对神性的抗衡。

但是对伦纳德来说——在那些身份之下的都是那个鲜活的克莱恩,那个廷根的占卜家,哪怕他如今已经成为了诡秘之主:属于人的那部分的克莱恩从未远去。的确,成为了旧日的克莱恩·莫雷蒂的情绪变得比过去更为平缓,有好几次伦纳德都发现他的笑容弧度几乎一模一样…但当克莱恩认真地注视伦纳德时,那对褐色的眼眸中浮现的波涛却无法作假。

所以,如果克莱恩能对他的身份认知问题有所改善,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在听了克莱恩的回答后,伦纳德这才露出了一个微笑:克莱恩选择了接纳自己的神性必然会侵蚀人性的事实,这同时也让他的锚变得更为稳定,给予了他将人性与神性如砝码般放在天平两侧来维持平衡的能力。

而他选择相信克莱恩。

此刻,他一边听着克莱恩给他介绍“故乡”的风景,一边抬起头看看热闹的夜景。秘偶组成的行人穿着各异的服装,十分自然地在他们身边走过:这座复刻的旧日都市要比乌托邦更为宏伟与庞大。根据克莱恩的说法,在第一纪之前,乌托邦一词有着空想、脱离现实的意思,到达过的乌托邦的人们亦可以证明那座城市的虚幻之处。然而,眼前的城市却是如此真实:扎着马尾的女孩背着书包,拿着一块扁扁的机械,手指在上方灵巧地滑动着,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头也不抬;在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些中年的女士正动作整齐划一地随着音乐跳舞;而靠近下一个路口的街边,黄色的路灯下有小贩推着车,售卖着现做的夜宵...

而他们都有着黑发和黑色的眼睛。伦纳德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就是克莱恩曾经生活的国家吗?一个虽然没有非凡,但和平的年代?

“欢迎来到我的故乡,伦纳德。”克莱恩按了按头顶的礼帽,接着把它取下,在伦纳德的注视下化作了刚才与看到的差不多的机械,对着小贩竖立起的一块黑白相间的图案扫了一下。

“你吃芹菜吗?”克莱恩问他。伦纳德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啊?我吃。”他回答。然后那位小贩熟练地在铁板上倒油,把肉块从肉串上剃下,在铁板上发出滋啦的声响。随着一阵白烟冒起,食物的香味飘向伦纳德的鼻尖,让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接着,那位小贩将克莱恩选好的蔬菜倒入铁板,在快速翻炒后加入了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面条,拌匀,加入酱汁、盐、胡椒和辣椒碎,然后迅速一铲,倒入一个白色的盒子中,用袋子一装,流畅地递交给了克莱恩。顾虑到伦纳德可能不是那么擅长使用筷子,克莱恩甚至投影出了一把叉子。他们就这样坐在街边,安静地享受起了来自第一纪之前的食物。在高楼之间,圣者与旧日像是在夜晚出来玩耍的年轻人一样,混迹在这活泼的街道中。

这一次,他终于追上了克莱恩的脚步。

这个故事描述了两个人。现在,故事的主人公们行走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街道上,随着场景的变换,他们来到了一扇门之前:这扇门并不华贵,相反,它无比简朴;在这扇褐色的门上,贴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红纸,上面写着一个伦纳德看不懂的罗塞尔文字。克莱恩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它,将内部的房间展现在二人面前。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暖黄的灯光甚至因为年久失修而不那么明亮。克莱恩站在门口铺着的地垫上,静静地望着其中正在上演的一幕:

在伦纳德的眼中,一位与格尔曼的面容有些相似,却要更加圆润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面露苦恼之色地阅读着书本。这一刻,伦纳德突然如灵光一现般望向了身边的克莱恩,而克莱恩也回望过来,等待着他说出什么。

“那是——”伦纳德好像被什么梗住了一般,“那是——”

“是曾经的我。”克莱恩的话语肯定了他的想法,“是成为“克莱恩·莫雷蒂”之前的我。”

他们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曾经的克莱恩阅读书本、打扫卫生、一个人吃饭,然后走进卧室。宛如切换镜头一般,现在伦纳德和克莱恩代替了之前的年轻人所在的位置,来到了他的卧室之中。伦纳德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房间竟与克莱恩在廷根的家在细节上出奇地相似:书本整齐地叠在书桌上,洁白的床单有些陈旧,但依旧干净。某个曾经出现在他的梦中的名字一闪而过,那个古怪的音节就这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在它彻底消失之前,他脱口而出:

“周...明瑞?”

回答他的,是克莱恩毫无波澜的眼眸。

“我在,伦纳德。”他说。伦纳德注意到他翘起了嘴角,现今的诡秘之主面容平静,伸出手抹去了滑下脸颊的泪水。这时,一种冲动在伦纳德的心中升腾而起,而他的身体则早于心的想法一步先行动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身侧的青年——克莱恩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了。那张被他构思了无数次的“如何向伦纳德告白”的清单在这一刻被伦纳德的行动撕得粉碎,向来严谨的占卜家几乎就要失去所有的策略:伦纳德纤细且温暖的手臂紧紧地还住了他。

“周明瑞!”伦纳德喊着,“我不会让你消失的。就算你真的快要不见了,我也会把你找回来的!”

——哎,诗人同学,你知不知道你这很像另类的告白啊?再下去我都要以为你也喜欢我了。

“好啦,我在。”克莱恩叹了口气,伦纳德惊喜地发现他的语气变得活泼了一些,“我不会就这样消失的。”他拍了拍伦纳德的背来安抚他的挚友。伦纳德的绿眼睛真诚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让他几乎就要移开视线了;过了好一会儿,诗人同学还没放开他,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在伦纳德的温度贴上来时,克莱恩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踩中了转椅的轮子,脚下一滑向后仰去,连带着伦纳德也和他一起摔在了床上。

这下轮到伦纳德不知所措了。他连忙撑起胳膊,避免自己真的压到克莱恩;等等,克莱恩是旧日,这样一下他也不会出什么事的!想到这里,他才安心了一点,不过却仍然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略有些迟钝的诗人同学在克莱恩的事情上十分上心,这下他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头脑发热说了什么话了。

这,这简直就是像是告白啊!伦纳德在心中大叫起来,这时候,他立即意识到了那本所谓的挚友情小说到底写的是什么了...魔术师小姐,你这太坑人了!但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哦?我对克莱恩的事情确实很在意,克莱恩是我最好的朋友,克莱恩做饭很好吃,我也想和克莱恩一起旅行,克莱恩很厉害也很辛苦,克莱恩很可爱...

等等,可爱?

伦纳德·米切尔觉得自己可能熟了。

而克莱恩呢,他静静地躺着,维持着倒下的姿势一动不动。他望着伦纳德,注意到那张英俊的脸上产生了十分精彩的表情变化,从担忧到不可置信,再突然腾地一下变红了,这让他很有掏出个硬币占卜一下的冲动。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克莱恩心想,况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伦纳德确实也在意着他。在他的脑海中,那些思索过无数次的话语被打乱又重组,重组又打碎,穿过他的肺,他的喉咙,他的嘴唇,化为了一个主动的吻。那不仅仅是神明对信者的赏赐,更是占卜家对不眠者的情感表达。

伦纳德没有拒绝他。那些激烈的感情如同一座火山般爆发。克莱恩伸手,指尖触向伦纳德的脸颊,与此同时前同事也望向了他:在那双真挚的绿眼睛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笑容,就仿佛是刚到廷根,刚加入值夜者时放松的笑容。

“我喜欢你,伦纳德。”他说着,拉过伦纳德的胳膊,坐起身来。脑子还没转过弯的伦纳德就这样被交换了位置,等反应过来时,他正躺在克莱恩的床上,抬头仰视着眼前的青年。自从那次他向克莱恩提出在他的面前变回原本的样子后,只要是独处,克莱恩总会变回最初充满书卷气的模样与伦纳德相处。此刻,那对温柔的褐色眼眸注视着他,其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伦纳德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也是。”他说,“我亲爱的冒险家先生,您愿意与我同行吗?”

“我愿意,我的诗人。”克莱恩说。

如果说最初的亲吻是积蓄许久却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么这一次便是所谓的两情相悦了。克莱恩动作轻柔地解开诗人本就没有全部扣上的扣子,手指抚过他白皙的颈;那对美丽的绿眼睛微微眯起,黑色的发丝则顺势垂下,落在克莱恩的脸颊边。

“我可没想到,我的初吻对象会是一个男人。”克莱恩撩开了诗人那有些碍事的黑色长发,它们让他感觉有些痒痒的。

而诗人朝他笑了笑:“那你后悔了?”

“没有。”他说,然后与诗人纠缠在了一起。

——过了一段时间后,源堡的主人将房间的天花板变成了一整片的星空。伦纳德从被子间探出头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几颗耀眼的星星所组成的图像。

“这是第一纪前的星空吗?”他问。

克莱恩无声地点了点头,也从被窝中爬出。伦纳德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与他一起默默地欣赏起这片虚幻的星图来。一辆星星组成的列车穿梭在银河之间,融入到数以万计的群星里去了:在某个故事之中,主人公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走下了那趟列车,永远地消失了——然而在现实之中,克莱恩·莫雷蒂却如奇迹一般地归来了。伦纳德眨了眨眼,看着深蓝的夜幕化作丁香一般的紫色,再染上一丝温暖的橙色。

于是,他说:“早上好,克莱恩·莫雷蒂。”

“早上好,伦纳德。”他的冒险家说。

Fin.

*《贝克兰德之夜》捏他自《银河铁道之夜》

*试图写一个既有人性也有神性的愚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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