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858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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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黑塔利亚,aph 本田菊,王耀
标签 极东 菊耀 耀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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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6 16:07
- 导读
- 本田菊的刑警生涯中遇到了一件怪事。
本田菊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他抖了抖烟灰,看着自己手指投在香烟上的影子一会儿变成红的,一会儿又变成绿的。烟草的苦涩滞留在鼻腔,始终无法再向上升去。
在那脖颈之上的容器内,此刻正循环播放着一个画面。
几天前他的小组收到线报,说目标在城郊废弃的工厂出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正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所谓“毒窝”。全组连夜做了布控计划,火速赶往现场,却就是差了那么一步。
就是那么一步。本田组几十号人眼睁睁地看着湖面上那个黑点就这么悠哉悠哉地消失,大方地宣告着他们几个月来的追凶计划再次破产。本田菊那天坐在废弃工厂被砸碎的瓶瓶罐罐之间,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在烟雾缭绕间,他注视着墙角绿得黏腻的苔藓,和从破旧的水泥墙下擦下的粉块,终于意识到——他的确是轻敌了。如果再早一点,再早一分钟,甚至再早几秒钟,他就能看得清那个人的影子了。那个本田组费尽心机围堵周旋的毒圗/贩,至今为止竟然尚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唯一能掌握的信息就是他制圗/毒的原材料来源,也正是凭借这一点,小组今天才能站在现在这个工厂里。
手下走了过来,立正向他敬了个礼,低声汇报了一个数字。本田菊听后脸色更差了,他用眼神示意手下退下后,蹲下身将烟头摁灭在了地上。
他伸手抹了一把水泥地上的灰尘,闭上眼睛,缓缓放到了鼻边,却只闻见了烟草的味道。
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将思绪拉回现实。
本田菊一回过神,就看见一个黑影撞向他来,他反射性地一躲,手中的烟被撞到了地上。
“站住!”有人大叫。本田菊循声望去,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从远处奔来:“有小偷!抓小偷啊!”
本田菊一退,把自己整个人隐藏进了屋檐下的阴影里。小组几小时前调取了疑犯逃窜路线沿路的监控,追踪到了此处。手下此刻正在四下走访,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被卷入无关事件中。
那个青年跑得很快,眨眼间便冲到了本田菊眼前,一闪而过的红色霓虹灯模糊地勾勒出他的轮廓,等灯光再次亮起时,他已经将小偷按倒在地了。
本田菊看着在昏暗灯光中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忍不住在心里揶揄,跑到是跑得挺快,可惜不会打架。他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盒,又点上了一根,打算在黑暗中静静地观看这场好戏。
青年的身体明显比对方瘦弱很多,在缠斗中逐渐落了下风。在经历了一个过肩摔后,青年只剩下了躺在地上喘气的力气。幸亏此刻有几个路人及时赶来,齐力制服了另外一人。
人群哄闹了一阵后逐渐退去,一时间夜晚的街道上只剩下了黑暗中的本田菊,和那个地上躺着的青年。红色和绿色的灯光交替投影在他的身上,他在地上缓慢地蠕动着身子。本田菊眯起眼睛吐出了一口烟,他莫名觉得自己能为此刻这个场景作一首诗。
青年艰难地站了起来,本田菊意外地发现他竟留着一头长发,在打斗中被扯得十分凌乱,勉强还维持着一个马尾的形状。他踉跄了几步,居然径直朝本田菊走了过来。
本田菊皱了皱眉,将一支手臂横在了胸前。他应该离开了,但缺席了多天的睡意偏偏在此时开始撕扯他的神智,他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看着青年走到了自己跟前。
霓虹灯涂抹在青年的脸上,一会儿变成红的,一会儿变成绿的,与黑暗交界之处使他的轮廓与神情都暧昧不堪。
但本田菊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睛,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之一,他注视着青年的眼睛——那是一双属于幼年野兽的眼睛,冲动又愤怒,明显是指向自己方才袖手旁观的举动。
“您好。”本田菊面无表情地开口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青年似乎为他冷淡的态度感到吃惊,他瞪着眼,嘴唇翕动了一番,最终什么也没说,好像突然泄了气一样,和本田菊靠在了同一面墙上。
本田菊支起身子,拔腿正准备离去,青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先生,能给我支烟吗?”
本田菊停住了脚步,他本不应该如此,但那个青年的声音是那么温润,像一块刚刚打磨出的玉器,在这混浊夜晚中听起来竟有几分清凉透彻之感,完全不像个刚从肮脏污秽的地面上爬起的人。
光听声音的话,本田菊觉得他是个会边喝着酒边感叹人生无常的穷学生。鬼使神差的,他转过了身,彻底看清了青年的脸。本田菊修正了一下措辞,他应该是个会边喝着酒边大声朗诵诗歌的穷学生。
“您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染上了烟瘾。”本田菊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烟盒。
青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阵,笑了:“你不也是吗?”
他一手接过了烟,另一只手向本田菊伸去:“你好,我叫王耀。”
本田菊装作没有看见他伸来的手,点燃了打火机:“不必如此,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你怎么知道。”青年回答得不假思索,现在或许应该叫他王耀了。王耀把头凑近了他的打火机,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浓密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颤动着的阴影。本田菊的手因此抖了一下,没想到王耀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稳住了打火机。
他的手心非常的火热,是属于这种性格的人独特的温度。本田菊的体温偏低,当王耀抓上他的时候,他猛然间产生了一种被烫伤的错觉。
本田菊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腕,王耀抬起眼看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你大晚上的在这里站着干嘛呢?”
“等人。”本田菊胡乱编了个借口。不过他也没骗人,他确实是在等人。
“噢,是在等女朋友吗?”王耀的脑袋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最后还向上望了望。本田菊看着有点好笑,完全就是个不懂分寸的鲁莽年轻人。
“和您没有关系吧。”
“最近这块是不太太平。”王耀的声音因为烟草的熏蒸变得有点沙哑:“谨慎点也是好的。”
职业警觉性让本田菊一下清醒了。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往身后的墙面悄悄一顶,后腰传来的轻微硌痛确认了配圗/枪的存在。他又瞟了一眼王耀,后者正专心致志地抽着烟,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一系列小动作。
“最近这块发生过什么事吗?”本田菊突然意识到这个从黑暗中莫名跳出的年轻人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王耀似乎并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转过头的瞬间露出了一个近乎是茫然的表情,随即他马上换上了一张神秘莫测的笑脸:“这我能随便告诉你吗?”
本田菊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在审讯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最懂的怎么与这种人周旋。他以令人不适的速度缓慢地凑近王耀的脸颊,低低地耳语道:“别是小孩子说大话吧。”
对方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躁了起来,但他似乎以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镇压住了自己,这让本田菊感到些许吃惊。
“你觉得我是小孩子吗?”安静了一会儿,王耀反而朝他抛出了问句。焦躁只在他的眉间留下了几丝痕迹,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看起来依然亮晶晶的,在本田菊看来,这完全是一种天真的光芒。
本田菊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不再试图从对方嘴里挖出什么线索。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论诞生在什么环境下,都会像生活在真空中那样不着尘埃。这样的人对世界的污秽是不会有什么了解的。
他沉默地看着王耀,王耀也在忍受着他的沉默。烟草的气味在他们的呼吸间弥散开来。自己口中残留的气味此刻也正缠绕着王耀的唇齿,年轻的血液涌动的温度也顺着烟味攀附上了自己的肌肤。
本田菊是一个被挖去了少年时代的人,他仿佛是从稚童直接拔高成世故的成年人的。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少年时代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复活了。
王耀盯着本田菊,渐渐弯起了嘴角。本田菊觉得自己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笑容,他有些好奇这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王耀的脸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在他面前几公分停下了。
冲动、不计后果。这是本田菊脑子里蹦出来的两个词。但这两个词冥冥之中也绑住了他,一下一下将他往对方拉去。他伸手抓住了王耀的手腕,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短。
就在那一瞬间,王耀却灵巧地躲开了。他低低地笑了几声:“骗我,你根本没有女朋友吧。”
“在下可没有骗过您。”本田菊冷笑了一声,他似乎让这个人太得意忘形了一些。他放开了王耀的手,直接用全身将他逼到了墙边。
王耀并没有因此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本田菊一只手撑在对方耳边,一只手摘下了王耀叼着的烟,直接含进了嘴里。辛辣又蛊惑的气味瞬间统治了嗅觉,他从未尝过如此抓心挠肝的味道。
“您成年了吗?”
“现在才想起来问啊。”王耀挑眉,换来了本田菊一个眯着眼的威胁表情:“刚刚不还把我当小孩子吗?”
本田菊莞尔:“现在问也不晚。”
王耀一把抢回了他嘴里的烟,猛地吸了一口。本田菊很乐意看到他好像又重新焦躁了起来。这才是一个正常人面临危险应该有的反应,这应该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之心,本田菊最厌恶的就是超出其之外的东西,那种不受控制的东西就是纯粹的恶。
“你的道德观还真是混乱。”
“和您比起来确实是差了点。”本田菊意有所指,他心情大好地伸手拨弄了一下王耀耷拉在肩头的马尾,没想到皮筋扎得如此松垮,被他这么一碰,竟然完全散落了下来。王耀的表情也因此隐没在了黑暗里。
确实是有点出格了,本田菊想。但他又十分好奇,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毕竟青年是那样一个充满了不确定的生命体。他耐心地等待了许久,看着王耀的长发在霓虹灯的闪烁里变红又变绿。
最终,一缕烟雾从那其中吐出,铺天盖地地侵占了周围的空气。
这个举动倒确实不像个小孩子。本田菊在辛辣烟雾的冲击下也毫无闭上眼睛的念头,他近乎是露骨地盯着对面散着头发的青年,这不符合他对自我礼数的要求,但他丝毫不感到羞愧,因为对方也正在以同样的眼神回敬他。
本田菊弯起了手臂,他们之间的距离极速缩小,他感受到了对方骤然升高的呼吸温度。一只柔软的手犹豫地攀上了他的后腰,却在某一瞬间猛地一滞。
“这是什么?”
“您该走了。”本田菊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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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线索正是断在了那一晚。
他们的对手很狡猾,从工厂逃跑的时候把原材料、器械、装备全都留下了,就是没有留下关于身份的一丝线索。像这种不顾一切的做法,要不就是穷途末路,要不就是疯癫狂徒。尽管本田菊是个不喜欢风险的人,但在这个问题他似乎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还在这。就在自己的辖区内。就在这片天空下的某个角落。
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直觉,本田菊也并非毫无根据。
辖区内近日出现了几起凶杀案。子弹做过弹道分析后,被发现皆是以四十五度射入后脑勺。答案再明显不过了,这是一种枪决。
本田菊戴上白色的橡胶手套,抹了一把地板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除了血腥味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无法控制地弯起了嘴角——他从血腥味中闻到了恐惧的味道,对方已经乱了方寸。
只要乱了方寸,就会露出马脚。
他直起身来,朝前来报告的手下微微点了点头。手下双腿一并,鞠躬后呈上了一份材料:“这是您前几天叫我整理的赃圗//物流通地图,请过目。”
本田菊接过一看,整个亚洲地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点,这与他们之前的推断基本一致,光在工厂缴获的数目,就可以抵得上整个金三角的一月的产量了。令人瞩目的是,那张布满了红点的地图居然诡异地空出了一个图案。
“没有流往中国?”
“目前看来是的。”手下谨慎地点了点头。
本田菊不动声色,只在内心嗤笑了一声。虽然不知毒圗//贩打着什么算盘,但这近乎是一种天大的漏洞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他把纸质材料轻轻地按进下属怀里,满屋子的血腥味在此刻闻起来比晚风还要诱人。
本田菊来到了窗台抽烟。
阳光把街道上的一切都洗刷得干干净净,天空蓝得有些可怖。烟雾在清澈的空气里升起,与屋外朝气蓬勃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本田菊有些厌倦地看着这一切,他总觉得阳光会将事物的美感驱散,所有伏笔和隐喻都会在阳光下成为定局。要因此推定他迷恋着混乱或许过于武断,他只是更喜欢万物都遵循着自己的法则。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来往的人流,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正坐在一架单车上,一只脚撑着地面。
本田菊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
——是那个晚上见义勇为的青年。
实际上,本田菊还记得他的名字。一方面是出于他的职业习惯,另一方面是因为王耀确实有一副让人难忘的样子。
很难想象,他们在这偌大的A区能再见上第二面。
王耀背着一个斜挎包,坐在车座上边等红绿灯边刷着手机。
本田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半倚在车把上的青年,青天白日下的他与那个晚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可以毫发无损地穿越黑夜与白天。
本田菊在这紧张的办案过程中走了个神,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了王耀那晚俯下头就着他手中的打火机点燃的那支烟,黑暗中摇曳着的影子就像青年天马行空、居无定所的灵魂。不像他,连走进坟墓的路程都已经计算好了。
那天晚上他们本可以接个吻的。用一个吻当做荒谬故事的结局一定再好不过了。
本田菊把烟摁灭在了窗台上,太阳开始变得越来越刺眼。远处的人影几乎已经融进了强光里,红绿灯似乎开始跳动,黑发的青年也蹬上了自行车。
屋内突然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本田菊转头一看,手下火急火燎地朝他跑来:“组长!发现线索了!”
本田菊闻言立刻赶进屋内,只在余光中瞥见王耀的身影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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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来自A区边界的一座野山,平时鲜有人至。
本田菊赶到时,协警还正为报案的护林员做着笔录。原来是护林员早上巡山时发现了山洞内的一具尸体。依旧是四十五度入后脑,再熟悉不过的处刑方式。更重要的是,山洞内似乎发现了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只要是熟悉罪犯的人都知道,这是逃犯为了躲避追查常用的手段之一。
本田菊在地图上又画上一笔,下笔的瞬间一片枯叶落在了皱巴巴的纸上。
疑犯的活动范围明显又扩大了,而且是从中心地区逐渐转至了城市边缘。——这是事情要脱轨的征兆。
本田菊感觉自己烟瘾又上来了,他探向口袋却摸了个空,只得悻悻地收回手。他心烦意乱,方才刚找回的一丝主动权仿佛又随风飘去了。本田菊咬住了自己的指关节:这样的猎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逃出生天。
那个黑幽幽的山洞盘踞他跟前,好像正发出巨大的笑声。
手下们已经进洞进行勘察了,手电的光在黑色背景中相互交错,本田菊踏着枯叶一步一步地走近,每走近一步,就觉得身上更凉了一些。
山洞内散落着很多速食食品的包装袋,从数量来看,应该不够生活太久,这说明疑犯也就是几天前刚刚在这落脚的。几天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舍弃了城市中心的藏身点,选择了个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
数次的处决显然表面他已经对身边的人起了疑心,为了找出内鬼,不惜血洗一手建立的帝国。该说是谨慎还是疯狂呢,本田菊更偏向后者,而且是一种近乎是来源于本能的、不计后果的疯狂。
这并不奇怪,能与本田组周旋如此之久,行事风格必异于常人。
本田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仿佛对手疯狂的气息还残留在这个山洞中,被他吸入了鼻腔,融进了奔流的血液中。
“这边好像有字!”有人大喊。
本田菊闻声望去,几个人把一个小角落围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他冷冷地问道:
“写了什么?”
那几个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好像瞬间冻住了似的,几秒之后才缓缓起身,转了过身,齐刷刷地盯着本田菊,脸色难以言喻。
本田菊走向了那个角落。
他当时还没有想到,这个场景会成为他今后十几年的梦魇里造访的常客。那是在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后半生纠缠错乱的情、冤孽、戮杀都尚未开始。
——“多谢本田警官为我点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