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十三分之一

　　“好的，爸。”Kim挂掉电话，转头看向那个张开四肢躺在泳池边上的人，
　　
　　“木头，明天先去庄园。”
　　
　　“啊……”那个被叫做木头的男人嘴里发出一长串不明意味的叫声，月光落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就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木头有一双眼睛不会露出任何情绪的双眼，像一面镜子永远客观地反射世界上所有的事物，此刻这双眼睛里除了天上皎洁寒冷的月亮外，空无一物。
　　
　　“木头！”Kim没有得到回应，站起身来大声喊他，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便走出来，靠近一看，他那双一直空洞无神的双眼正满满映着圆月，嘴唇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笑着。
　　
　　“恶心。”Kim见他如一滩只会呼吸的死肉模样，心里更是厌恶，只说了这句话，抬脚回屋。
　　
　　走到门边时，Kim突然回头，木头还是原样躺在那里，从离开红屋那天起，只要有月亮出现的夜晚木头就会像今天晚上一样痴迷地看上一晚，直到太阳升起才蜷缩起身体睡去。
　　
　　“瑕疵品”，Kim不由得想到这个词，不可否认木头很强，而且只忠于他，但是这个一见月亮就发疯的毛病让木头成为一件失败的武器。
　　
　　“要再去一次红屋吗？”Kim喃喃说道，思绪回到Korn先生把主家暗部交给他的那一天。
　　
　　他回想起来，虽然名字叫红屋，但地方说是地下堡垒也不为过，主家深藏在地下，永不见天日的“武器制作基地”。
　　
　　“十三个房间，Kim，里面的东西从三年前我决定把暗部交给你起开始更新，直到现在也只更新了两个房间。”
　　
　　“爸，里面是什么？”他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兴奋的颤抖。
　　
　　“Theerapanyakul家的刀和盾牌。”Korn先生指着最前面的两间房，对他说：“这两间房里现在是你的东西。”
　　
　　Kin走到离他最近的一间房，门没有锁，只是一个装饰，里面的东西听到他的脚步声，没有任何迟疑，从黑暗中走出来，透过门上的缝隙焦急热切地盯着他。
　　
　　熟悉的味道，和主人的衣物上一样的味道，而且是活的生物！是主人！
　　
　　……
　　
　　没有去查看第二个房间，Kim决定先带这根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跑出来的“武器”出去，他对“武器”的能力充满好奇，迫不及待想测试“性能”。
　　
　　“Kim。”在他即将离开红屋时，Korn先生的声音淡淡响起，“你有刀，你的哥哥们自然也会有，什么时候给，怎么给，由我决定，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没有回答，家里一些老人曾经说过，在天坤还没“疯”，Kinn才学会走路，至于他连细胞都不是的时候。
　　
　　不过才六、七岁的天坤表现出来的才智和能力让爸很满意，甚至连爷爷也说过天坤是天生的领导者，如果不是后来的意外，今天Theerapanyakul家族的继承人还真轮不到Kinn来当。
　　
　　按爸的风格，可能从天坤出生起就开始筹备所有继承人需要的“枪”和“弹药”，虽然后来天坤“疯”了，但那些训练好的“武器”不会轻易被丢弃。
　　
　　“九，九，九。”他念了三次这个数字，这是他和天坤的年龄差，这九年意味着天坤的“武器”比他的多磨炼了九年。
　　
　　武器在长时间磨炼之下，不会被削弱，只会更锋利。
　　
　　他不担心Kinn，既然明面上的东西在Kinn那，那为了保证平衡暗地里的一定会被削弱。
　　
　　离开红屋后，他带木头去测试过一次，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个跟Theerapanyakul家族绝对扯不上关系的人口走私团伙背后的组织之一，他给木头的命令是全部清理。
　　
　　一个小时后，那个三层建筑内只有被血腥味吸引的鼠虫在活动，木头连被那伙人藏起来关“牲畜”的房间都找到了，从里到外全部清理干净。
　　
　　“哇，你还真是厉害呢。”而且毫无仁慈，大脑中只有忠诚、执行和战斗三个区域，他不禁会想，如果十三个房间全部更新完毕，那他将会成为Theerapanyakul家族实际上的主人。
　　
　　前提是一切顺利进行，属于他的“武器”们能在更新中活下来，而且没有其他人的“武器”进入。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天坤那张随时写满无理取闹的脸，很快又抹去了，“那个疯子，要一直发疯的话，就算了。”
　　
　　第二天，乌云依旧聚集在Gray kitty港上空，Vegas的安全屋静得很，没有轮班安保工作的手下一反常态，没有出去寻乐子而是待在屋里或做训练或是擦拭自己的手枪，得益于Tar的情报，Vegas提前三天就安排好人手，他的目标与Kim不同，是工业园。
　　
　　很简单的道理，在所有人都扎堆争抢一块饼时，不如另辟蹊径去拿完整的另一块。
　　
　　而且他很好奇，Kim手上的东西到底有多强，之前他探过Tar的口风，那家伙只说主家暗部的人手配置只比分家强一些。
　　
　　这种明摆着唬人的敷衍话，他是不信的，只忠诚于Theerapanyakul这个姓氏的Tar自然不会将主家暗部的实力对他和盘托出，毕竟那可是主家最大的秘密武器也说不定。
　　
　　说到底，他不过是Tar用来平衡主家和分家实力的棋子。
　　
　　所以，他要乘这次机会仔细看看Kim手上到底有什么牌，就请庄园里的Chai先生帮他试一试。
　　
　　“主家有一个传闻，是几个退下来的老人喝醉了说的。”Pete手上拿着一把手枪，双眼蒙着黑布，手上动作不停快速将枪拆解，一边回想传闻的内容，一遍对Vegas说。
　　
　　“这事在主家没几个人知道，那几个老人酒醒之后统一口径说不知道，我当时也没在意。”Pete稍稍停顿，调整好呼吸，又快速将枪组装好，他扯下蒙眼布，把枪放到一旁。
　　
　　“应该是我进主家之前发生的事，说是有几次非常危险的任务，Korn先生并没有做安排，但一些人总会接到命令去做收尾工作，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其他的保镖去干的，但回来之后却发现不是。”
　　
　　“其中一个看过现场的人说他从来没见过处理得这么‘干净’的现场，原话是‘就像海啸过后的村庄，用两条腿走路的生物全部都死了’。”
　　
　　“没有没其他势力介入的可能？”他问。
　　
　　“没有。”Pete知道他的意思，补充道：“主家的情报收集能力你了解，那时期的局势虽然不好但也没有人会跟Theerapanyakul家正面对上。我因为好奇之后也向其他老人打听过，但都是不同时间、不同去收尾的人，对于现场的描述却是出奇的一致——很干净！”
　　
　　“连主家都认为困难危险的程度。”他递给Pete一盒子弹，问：“如果是你，面对当时那种任务，怎么处理？”
　　
　　Pete想了想那几名老人的描述，又结合自己做主家首席保镖时的经验，保守估计后说：“主家七成全副武装的保镖，半天。”
　　
　　“七成人手，半天……”他照着Pete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而且不能有新手、不能有草包。”Pete表情很严肃，“只要有一个笨的，这种任务都拿不下来。”
　　
　　他被Pete的话逗笑了，说：“我们家应该还好。”
　　
　　一听这话，Pete握枪的手一下子收紧，眼神立刻朝他杀过来，其中的怨气吓住了他。
　　
　　“你觉得好？你管这叫好？”Pete骂道：“你觉得这些家伙对上主家能有几成把握？”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小声说：“没那么差，之前不也差点把主家拿下来了。”
　　
　　Pete火上心头，“啪”地一声把枪拍在桌上，对他怒目而视，“半小时都没撑下来，天坤几招打下来就漏洞百出的队伍，还有脸说。”
　　
　　“你别生气。”他努力挽救分家手下的形象，“主家严谨，分家自由，各有所长。”
　　
　　“闭嘴！”
　　
　　他见Pete真动了火，识相听话把嘴闭上，一颗心在胸腔里乱跳，非常紧张。
　　
　　“道上混的不喜欢拘束，我理解。”Pete正色道：“我之前也这样，在主家规矩多也对自由的生活有过向往，但现在不一样了。”
　　
　　“Theerapanyakul家族不是不入流的黑道。”
　　
　　“一个组织如果风气散漫，一定是管理的问题。”Pete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一旦散漫，就是二流，带着这样的手下要怎么赢？”
　　
　　他这次是真的躺枪了，他出生的时候分家还没从主家独立出来，分家的手下从训练到言行举止一切都和现在的主家一模一样，等他稍大一些爷爷开始分割家族势力给两个儿子的时候，他的父亲迫不及待要打造一支和主家风格迥异的队伍，于是乎，主家走高端奢华路线，分家就走亲民朴实风格；主家要优雅，分家就只好变成流氓。
　　
　　这种差异变化在老家住还在世的时候并不明显，所以他其实也做过一段时间的雅痞少爷，可当老家主一过世，他的父亲就开始不可控制地加速“变革”，于是雅痞彻底变成了流氓，分家手下彻底脱离“保镖”的名号，成了实打实的黑道氓流子。
　　
　　“你怎么不说话？”Pete手里不停地装弹匣，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没有没有没有。”他连忙否认，顺着Pete的心意说：“我也觉得这样散漫下去不行，之后要好好训练才行。”
　　
　　“没错吧！我已经拟好训练计划了。”
　　
　　“什么时候？”他很吃惊，因为他和Pete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对于Pete忙碌的日常生活了如指掌，照顾孩子、打理生意……一个人恨不能分做三个人用，这些东西Pete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以前。”Pete说，表情颇有些怀念，“在主家的时候我观察过分家手下的水平，当时是对手所以对一切死穴、缺点会更留心，然后针对这些制定自己的训练计划，拿以前的分析表照着一个小时就做出一套训练计划，不是很难。”
　　
　　Pete想起什么来，突然笑起来，高深莫测地看他。
　　
　　“怎……怎么了？”他觉得Pete的笑容有些渗人，头皮突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发麻。
　　
　　“你想不想知道，以前我做的假想训练里，对手是谁？”
　　
　　“哈，这个，还是算了吧。”根本不用问，从Pete的表情就能推测出答案，之前Pete是住家的保镖首席，能被他当做对手的除了自己就是那位死了的老爸，老一辈的自然要留给大伯，那就只有自己了！
　　
　　“不用说，我不好奇。”
　　
　　“嗯？”Pete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表情揶揄地看着他，笑容里却分明有威胁的意思。
　　
　　“我突然又想知道了，好奇心这东西真是不停地起伏波动，变化真大。”
　　
　　“是你。”果不其然，这个答从Pete嘴里轻轻说出来，他控制脸部肌肉努力做出又惊又忧的高难度表情，Pete也不拆穿他。
　　
　　“一百七十多次模拟对战，我只赢了八十三次，其中五十次靠枪、二十一次是刀、十二次用绳子，剩下的失败次数都是因为我设定的是赤手空拳，看来武器果然很重要。”
　　
　　他干咳两声，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之前在幻想中杀了自己八十三次的人居然成了自己老婆。
　　
　　“你对我的身手评价挺高，以前就这么关注我了吗？”
　　
　　“嗯。”Pete回道：“毕竟是Theerapanyakul家族从小培养的人。其实你的身手比起Kinn和Porsche一点也不差，甚至比Kinn还要好一点，至于Porsche只是比你赢在一份狠劲和小手段。”
　　
　　“那Kim呢？”他问，心里因为Pete的评价美滋滋的。
　　
　　Pete没有回答，反而摇摇头，半晌才说：“主家没人见过Kim动手，我猜负责教导他的都是很久之前退下来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