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827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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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吸血鬼骑士 玖兰枢 , 锥生零
标签 枢零
状态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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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6
2023-8-14 06:02
- 导读
- 慢更,超慢更。自我满足产物。微H。
叮铃——
门开的声音。
“请问,能帮我找猫吗?”
锥生零睡眼惺忪地从前台支起脑袋。
嘶噪蝉鸣从门缝中涌进来。那个夏天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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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猫啊……没得问题没得问题!”
锥生零面无表情给来人上了杯茶。
接待客人的是他的发小黑主优姬,那单细胞的性格跟店长黑主灰阎如出一辙——眼下正一脸热情地大拍胸脯:“本店样样在行、无所不包、包您满意……话说回来,是只啥猫呢?”
大笨蛋。他暗自叹气,这城里大猫小猫千千万万,大海捞针似的,哪里去找?况且,他们本来,也不是接这种活的店。
“就是这只。”栗色长发的女子从手机中调出照片,递了过来。
照片中两位女子笑靥如花,挤在一处,而簇在中间的,是一只小猫——短毛三花——正是最普通的那种。
“这……”饶是优姬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拜托了!”栗色女子猛地将头一低,竟落下泪来:“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她……请你们无论如何帮帮我!要出多少钱都可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喂,你冷静点。”锥生零忍不住出声。
“是啊,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讲,要是遇到那些不三不四的店可怎么办?”优姬将桌上的名片拿起来,逐字拼读:“'藤原瑠美子'小姐?这个忙,就让我来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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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
蝉噪不止,吵得人好生心烦。锥生零躲在树荫下,睨一眼不远处咖啡桌上交谈的两人。
那是优姬搬来的“救兵”——她供职于大型娱企、人脉广泛的表哥——玖兰枢。
有一说一,那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倒是对得起娱乐圈的挑剔眼光……锥生零紧了紧拳头,可实际不过是“衣冠禽兽”罢了!
“那难怪锥生君会不高兴了。”玖兰枢对优姬笑笑,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树下的青年,初夏的阳光穿过树叶漏在他银发上,清清朗朗。
他勾勾嘴角,又回转来单手托起下巴:“只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嗯……要不帮你们发个朋友圈问问吧。”
“好极啦!”优姬雀跃起来。
店长不在,她和锥生零找了一整天,不仅连个猫毛都没找着,倒是一路牵绳绊藤,打碎了几家花盆。实在没招,只得请出万能的表哥帮帮忙。
玖兰枢言出即行,拿起手机准备编辑朋友圈:“那优姬把小猫照片发过来吧,我附上。”
“这……”优姬却一脸恍然挠挠头,吱㕶道:“零那里……可能……也许……”
玖兰枢又气又好笑,拿这个冒失大意的妹妹真没办法。看来是连照片也没存,就接了别人单子。
“零,零……”优姬没奈何,满脸窘迫地向锥生零挥起手,示意对方救场。
可锥生零将头一扭,全当没看见。开什么玩笑,你找你哥也就罢了,凭什么要牵连上我!
“诶呀,他那个人真是……”优姬又讪又恼:“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格外不爱理人。我去说说他!”
玖兰枢一把按住她:“没事,我去和他说就成。啊对了,店里旧年的普洱还有吗?我有点用。”
优姬微微一愣,眼珠子一转,冲他挤挤眼:“那可是店长的宝贝呀,哥哥又要做什么?”
玖兰枢不答。
“包在我身上!”
兄妹相顾,狡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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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多大的过节,其实是没有的。锥生零窝在软体沙发里,一边轻呡热茶,一边神思飘飘。
他十四岁寄住到黑主家,第一次见到玖兰枢,知道他是大自己一届的学长,据说是黑主亲友的儿子。虽说年龄相仿,但比之于自己当年的青涩,那人举手行事间已全然是大人模样,偶尔过来也只是和黑主关在书房说事。两相对比,越发衬得自己孩童一般,因而说起来,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后来,他和优姬上了大学,玖兰枢却辍学出道,那人虽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锥生零却没由来几分惋惜。同样背负过“天才少年”的名号,玖兰枢有多优秀,他比旁人更看得清。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自敛羽翼踏进娱乐圈的大染缸……他从黑主、优姬等人的只言片语里了解道,似乎也是为了家中变故,又不经心生感佩。
那时他和优姬也开始在店里做事。优姬不靠谱得很,少不得找玖兰枢帮忙。不得不说优秀的人哪里都闪光,玖兰枢也确实帮他们化解了不少难题。可……
手中茶杯忽地被抽走,取而代之,是一张棕发红眸的俊脸。
玖兰枢只围张浴巾在腰间,拿过茶杯自顾自便饮。那发稍上的水珠一抖,掉落杯沿,又顺着洁白的瓷面缓缓划落。
锥生零目光追着这张万千少女的“梦中情脸”,直觉得怨从中来:“我们这样要到什么时候?”
玖兰枢把一杯茶都牛饮尽了,才悠悠拿眼打趣他:“哪样?”
锥生零被堵得面上一阵红白,到底只咬紧了后槽牙,恨骂道:“……禽兽!”
玖兰枢却不恼,不紧不慢放了茶杯,又欺身上前拨弄他睡衣前襟:“说清楚,到底是谁'情'、又是谁'兽'来?”
说到底,自己现下是拿他毫无办法。锥生零望进眼前一双桃花眼,只觉得又羞愤又委屈。恶狠狠瞪了一阵,终是垂下眼皮。
玖兰枢说得没错,真正的“禽兽”正是他自己……一只狐妖后裔。
温柔的吻落了下来,在夏日初起的热意里裏满了闷热黏腻,压得人喘不过气。
……怎么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呢?天真地痴长到十四岁,遭逢巨变,却还是怀揣侥幸混迹人间,居然还有心思去同情别人……要是那天没有去等玖兰枢、也就不至于被撞破、也就不至于糊里糊涂将自己交付,落到如今,要靠……要靠对方施舍一点点精气维持……
密不透风的吻终于停了下来,一双干燥温暖的手为他拭去眼角泪痕。
“傻不傻……”玖兰枢又气又无奈。说来是巧合,也不尽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能不偏不倚打到他心坎上……他勾勾嘴角又复下挂,可是哪成想,这家伙这么难搞呢。
“你要纠结到什么时候?明明先招惹我的人是你……”
“你胡说!”
“再说我分明是帮你,”玖兰枢语带忧怨:“怎么弄得跟欺负了你一样?”
锥生零不说话。那股可悲的无力感又压了上来,他向来要强,可这会儿却难过得要命。
玖兰枢是人类。他再是无人教导,也知道一个人类被妖吸取精气不是什么好事。这样的关系,受益的只有自己。玖兰枢的话,他一句也反驳不了。
可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玖兰枢安安静静地望向他。
锥生零抬眼撞进那对忧郁又沉静的眼瞳。
平静与不安,俱在一呼一吸间蔓延。
玖兰枢慢慢凑近他:“我说过,我认真的。”
那双棕红色眼眸微阖,挡不住三分迷离诱惑。
可是……
不对等的关系,又何谈其他?
玖兰枢不再等他答话,伸手探进他的私处。那里早已是肿胀潮热,被微凉的指腹抚触轻揉,不消半分便焦渴难耐。
这样的身不由已、这样的狼狈难堪……
“你非要……忍到这个地步?我说过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玖兰枢心中愠怒,手上便少了温柔,恶劣地避开正题,只围着那里一圈圈打转:“还是说,你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要你管!”锥生零红了眼:“我这个样子,是拜谁所赐!你不是最清楚吗?”
玖兰枢彻底冷了脸,他略略起身,一把将锥生零睡袍扯开。轻薄的蚕丝料子在他手底下“呲啦”一声,裂出个豁口。
“混蛋!”锥生零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见玖兰枢又期身过来,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响,下意识一脚猛蹬。紧接着便是“哗啦”声响,回过神来只见玖兰枢撞倒在茶几边上,茶杯摔落地毯,碎成几瓣。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脚有如此威力——玖兰枢几乎坐倒在地,半边身子挂在茶几上,肋下红了大片——顿时替他疼了一把:“我……”
玖兰枢迅速爬起身,“呼”地一下将茶几掀出老远。他紧呡着薄唇,眼中直要喷出火来。
些微悔意都抛到九宵云外。锥生零立刻会意,翻身拉开架势。要说干架,他这辈子还没有输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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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暖暖映在地毯上。
这毯子说来也算上品,出身名匠,工艺考究又不乏设计感,漂洋过海投身到位明星家里,素日里有专人打理,自是毯生不凡。可此刻却满身狼藉,更可气一左一右倒着两个邋遢人——左边的满身青紫、右边的青紫满身。
左边喘了口气,不平道:“玖兰枢,你演我?”
右边的笑笑:“彼此彼此。”
锥生零偏头望他:“你这是从哪里学的?”
“之前拍戏,武指老师教的。”玖兰枢也侧过身来看他:“怎么样,还有几分样子吧?”
岂止几分!多少人苦练经年恐怕也学不到这“几分”……锥生零一时语塞,只转头对着天花板,心中暗叹,所谓“天赋”,真是横不讲理。
“不过还是比不上你。”玖兰枢指指完好无缺一张俊脸,心知是对方手下留情:“多谢。”
锥生零睨他一眼:“那还用说。”
玖兰枢眯眼笑笑。他话未说全,武指是教了他两招,不过是表皮架子,从小到大空手道、剑道……都是正经拜师学艺,只不过不轻易露手罢了。而锥生零的本事大半是跟着夜刈十牙练出来的,论说起来远没有他学得系统精深,可动起手来自己却全然占不到上风……
“所以……”他心头一醋,就地滚出两圈,靠到锥生零边上:“锥生君,你得赔我。”
“嗯?”
“你不知道我们明星都是全身保险的吗?”
“尽胡说。”
“真的。”
锥生零好笑起来:“玖兰枢,你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
玖兰枢垂了眼:“我说实话你不愿意信啊。”
“接着演。”
玖兰枢抬起眼来:“你那天为什么等我?”
笑意凝固在锥生零脸上。半晌,换他低下眼皮:“我无意中发现的,那天是你生日……看你从来没有提起过,于是我就想……”
热烈的双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再分开,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玖兰枢捧着他的脸又是亲、又是好笑,弄得他莫名羞恼起来。
“你喜欢我。”末了,那人顶着满面春色笑叹。夕照温柔地铺洒在他脸上,看得锥生零心头一动。他听他喘了口气,温柔又笃定:“你喜欢我,锥生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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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锥生零打开店门。
门外立着位英俊青年。他一头张扬金发,架副蝶形墨镜,身上着一件天蓝色衬衫,袖子故作潦草地卷到小臂,而手中,则提拎着一只猫笼。
“喂,是你要的猫?”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锥生零略略皱眉,心知大约是玖兰枢的人情,便拿出照片来比对。……明明昨天还在和自己厮混,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精力去托人。而且,还偏偏真让他找到了。
“嗯,是这只。”锥生零检查完毕,便准备接过笼子:“要什么报酬?”
金发男子却将手缩了回去。
“报酬?”他抬高声量:“你当是支使本少爷呢?作你的美梦!”
原来是个傻子。锥生零抱起双手:“那你要怎样?”
“哼!”金发青年刚要发作,却猛然收声,只竖起鼻尖来左右嗅嗅:“等等,这什么味儿……”
锥生零心虚得紧,急忙打断:“你什么毛病?交易不交易了!”
“真是的,”金发青年摘了墨镜,一对宝石蓝猫眼快翻到天上,又自顾自去推门:“有这么对客人的吗?一点礼数也没有,倒闭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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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与傻子论短长。
莫与傻子论短长。
莫与傻子论短长。
今日份傻子名叫“蓝堂英”,此刻正大摇大摆地靠在他们店会客厅沙发上。
“哇……好劣,这茶是掺了多少水,真是难以下咽……”
“那还真是委、屈、您、了、呢!”优姬“铿”地将小果盘往茶几上一砸,额角青筋隐隐鼓动,转头却扭作铜臭的笑脸:“好了,这位客人,您有什么委托呢?”
“我要找人。”
“哈?”
优姬与锥生零对视一眼,还是锥生零开了口:“抱歉,这个本店不接。警视厅在前面两个街口左转,侦探所右转。”
“值什么,”蓝堂英拿出手机淡定一指:“又不是什么难事。呐,就是这个人。”
两人凑近一看,原来是玖兰枢发的朋友圈。还打了码……诶,这不是找猫那个姐姐吗?
“不是她。边上这个。”
“这……”优姬犹豫起来。
“送到嘴边的生意,你们不会不要吧!”
锥生零摇头:“委托人信息保密,我们帮不了你。”
“而且人类界的事,我们也不能干涉。”优姬小声补充。
“什么话!那你不就是个人类吗?”蓝堂英气哼哼嚷道,伸手指向黑主优姬:“你们人类自己管自己的事儿,也不成?”
“可是……”
“啊啊,那这猫是不能给你们了。”
优姬与锥生零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实在说,行里每年考核,他们店总在降级边缘,眼前到手的单子飞了,诚为可惜。可他们这行跨的是人妖两道,店长黑主灰阎又是个没心眼的,明里暗里少不了遭受排挤。店长苦心经营多年,才庇有这一方小店,无论如何,这行规是犯不得。
另一头,蓝堂英见他俩默不作声,心里又急又恼。若真把小猫拿回去吧,于他也没什么好处。而这人他已经找了几天,好不容易撞见点线索,岂肯轻易罢手!
他竖起一对猫眼,忽地灵机一动:“这么着,我也不难为你们。那委托人反正要来取猫,你们只管把她叫来,余下的我自己来谈。这总可以了吧?”
这倒是个主意!
三人一合计,还是由人类的黑主优姬来联络最为妥当。
黑主优姬小心翼翼地拿起名片,拨出了委托人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免提中传来机械的系统应答。
三人相顾一愣,一种微妙的预感,在“嘟嘟”的挂断声中开始蔓延。
这才几天,谁会留一个停机的号码来办事呢?
“不然,我们上门去看看?”优姬挂掉电话,开口提议。
于是又翻出来访记录,寻着登记的地址找去。不出意外,仍是无人应答。倒是笼中的小猫喵喵不停。三人无可奈何,只得商量着将小家伙暂时寄养下来。
蓝堂有事,便与他们分道而别。两人虽说心有疑虑,毕竟开开心心地一路采买了猫粮猫砂,晃悠回店里。
刚推开门,一阵饭香扑鼻而来。
店长回来了?不对呀,店长可没有这个手艺……
往厨房一探,却原来是玖兰枢。那人正戴着隔热手套,将一套焗饭从烤箱里起出来。
“哥,你怎么来了?”优姬立刻飞扑过去。
玖兰枢揉揉她头发,目光却越过她直抵锥生零:“我看冰箱里剩着奶油炖菜,就顺手做了焗饭,锥生君不介意吧。”
“嗯。”锥生零心头暗暗一跳,僵着脖子将采买的物品归置好。……天知道这人又存着什么心思了!
玖兰枢看在眼里,只是笑笑:“那我们边吃边说吧,今天来是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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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哥哥也要找人?”
玖兰枢停了勺:“怎么了?”
“巧了,”优姬惊奇道:“这两天我们不是找猫嘛,今早有人来送猫,交换条件也是要找人。”
“你是说蓝堂吧?”
“诶?”
哼,原来始作俑者在这。锥生零扒着饭,心中腹诽。这么大费周章的,昨天干嘛不说。
玖兰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也是才知道他来找过你们。他是我同事,VK旗下IDol业务的负责人,手下有个新出道的女团叫'TY女子',里面有位成员说是多日联系不上。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想到他要来送猫,多半会强托给你们,所以赶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优姬恍然大悟:“诶,'TY女子'?那不是'卷姐'的原梗嘛,最近全网可火了。”
“'卷姐'?”
“哥哥居然不知道?”优姬害羞起来,举起手在嘴边一阵猛扇:“总之就是RANKING啦,听说她们有一期综艺……然后有一个成员就说,她一直都是武装到脚尖,就算立马脱到只剩内衣都不带怕的。”
“哦,”玖兰枢皱了皱眉头,“还有这样的事。”
“然后网上就火了,”优姬红着脸:“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期我还没看呢。”
“有够无聊的。”锥生零听了半晌两人闲扯,终于忍不住打断道:“所以失联的就是这个女的?”
“大概不是。蓝堂说是个安静的女生。”玖兰枢想了想:“不过……”
“切。”锥生零一脸了然。踏进这个圈子的,哪里有真单纯。
他悄悄抬眼去看玖兰枢,那人低着眼皮专心吃饭,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人草草吃过一餐。
优姬把那期综艺搜出来看。果然青春美少女们都肯放胆,气氛炒得火热,那段“豪言”过后,竟然有几位成员半真半假,真的要“脱衣相论”。节目组乐见爆点,居然由着她们脱了两轮……许是再搞下去怕是要出节目事故,于是各方这才罢手。
优姬饶是胆大的,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何况两个哥哥左右护法,看得她当场直呼辣眼睛救命,半道上就跑走了。
锥生零看看跑远的优姬,又瞅瞅身边人,玖兰枢托着下巴,倒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他心中没由来有些火气:“很好看?”
玖兰枢弯弯眼角,目光却没离开屏幕:“妙龄少女,能不好看?”
锥生零想了想,发现无言以对,只好跟着一起看下去。视频里光怪陆离,可他越看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喂,你们男艺人不会也这样吧……”
玖兰枢瞟他一眼,又转回去专心视频,只不过嘴角扬起,压都压不住。
这样一来,锥生零也自觉是不是问得有点越界,于是打住不提。
节目里越炒越热烈,笑声叫声吵嚷不停,正攀上高点,却忽地一落。却原来是位成员抹不开面子,桃花面红成一片,立在舞台中央手足无措。幸好主持人见机解围,饶有经验地调侃打趣,反倒将空气炒得更热烈些。
“看来,就是这位了。”玖兰枢敛了笑面,气氛一时沉重起来。
再往后,这位腼腆的成员更没了镜头光顾,要么一扫而过,或者偶尔大合影里露个头。
他二人把这些镜头翻来复去看了几遍,一面吐槽娱乐圈的不当人,另一面却也没有更有用的信息。正当一筹莫展,忽然传来喵喵猫叫。原来他们一通忙和,倒把这位忘了。
锥生零起身去喂猫,玖兰枢按了暂停,跟在他身侧。
那小猫很有些怕生,盯着锥生零手中的小鱼干,却警惕地不敢上前。锥生零于是倒了小半碗,退开半米。小猫望了又望,终于抵不过饥饿,抢过鱼干饱餐起来。
“跟某人真像。”玖兰枢好笑。
锥生零瞪他一眼。
“呐,吃饱了就不认人了。”
锥生零红了脸,低声骂道:“有完没完。你还找不找人了?”
话音方落,他灵光一闪跨到屏幕前:原来如此!
“怎么了?”玖兰枢看他一脸肃然,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你看这儿。”锥生零把画面定到一张面部特写,轻点女子耳后部位。那是两片樱花,乍看之下不过是耳饰,仔细一瞧,却是从女子耳廓上生长出的。
玖兰枢倒吸了口凉气。现代社会,妖精们服从精怪事务局管理,少不得也要打工谋生。娱乐圈里最不乏妖精,VK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毕竟是未公开领域,管理起来当然是仔细分明,案案在册。可这个女子却并不在录,连报警都走的是正常通道。换言之,这正是,突然冒出只妖精不在掌控,甚至连蓝堂都未能看穿她的伪装……真是细思恐极。
况且……
“这个表现……她恐怕到'非常期'了。”锥生零急道:“得尽快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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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优姬留守店里,玖兰枢回公司调取艺人档案,而锥生零则到警署寻求外援。
警察署的非正常事务部,部长正是他的发小鹰宫海斗。锥生零匆匆赶到,正巧遇见这位大忙人回办公室,便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了一遍。
“未登记的妖精?”鹰宫挑了挑眉。
“只是可能。”锥生零本想说玖兰枢正在核实,一想到鹰宫与那人不对付,又把话咽了回去。
鹰宫警视长一望便知,心里门清,只睨他一眼:“我说,你们也该走走流程,别总是'快速通道',不成样子。”
锥生零才不理他,拿出手机点开照片:“左边这个长头发的,就是我刚说的委托人,叫藤原瑠美子。”
他略略回忆一下:“看上去应该是人类,不过……有些阴沉,总之不像是正常状态。”
“那可不嘛……”鹰宫话刚出口,便觉失言,不着痕迹转移了焦点:“那这个就是那花妖了?”
“嗯。”锥生零似乎并不在意:“委托人当时说过,她们是好友……不过,她恐怕也不妙,现在电话、住址均联系不上,或许也被牵连其中也说不定。”
鹰宫点点头:“好,我会留意。还有别的吗?”
锥生零想了一想,摇摇头:“师傅他们怎么样了?”
“忙,”鹰宫叹气:“这里又有大半个月没见人影了。你们店长也一样,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不过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倒是你自己的事儿……你想好到时候怎么说吧。”
锥生零呡着嘴不答话,拿着手机光速转发了照片,便勿勿告辞,拔脚就往店里回赶。
他刚下到警署办事大厅,正要出门,却与一行人撞了个错肩。领头的是位中年妇人,她混然不觉,下意识攘开他一把,对直便往内里走。
锥生零错身让了让。这里是警署,平白无故人们不会涉足的地方。不过这世间,总是不缺各种各样的“缘故”。他看那妇人神色匆匆,想来也不是什么便宜事。可话说回来,毕竟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干预的……
他刚抬脚往外走,却听那妇人焦急道:“……您好,我是藤原琉美子的家属。琉美子……我女儿她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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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琉美子是在涉谷的一家LIVE HOUSE被发现的。
那晚正好是CLUB组织的IDol's Day,格外人声鼎沸,狂热的粉丝们一直闹到凌晨两点才散场,CLUB的负责人坂本泉一边送走最后的客人一边扫尾,却在角落的沙发里发现个不醒人事的女子。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也算件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坂本泉颇不耐烦地上前查看,躬下腰试图唤醒女子,可是倒在沙发上的人一点回应也没有。怪事……喂,睡在店里可不行啊!
他拿起电话拔通报警号码:“喂喂,警局吗?我这里是涉谷区宇田川町17-13 MMM LIVE HOUSE,有位客人……噢噢噢救命!”正说话间,女子的嘴角忽然溢出血液来。坂本吓了一大跳,语无伦次汇报完了情况,又在接线员的提醒下叫了救护车,折腾了一宿总算成功把人托付给了医院。幸而女子没有生命危险,店里和自己都逃过一劫。
警署找他录了笔录,可他对这女子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又调取了店里的录像,这也没什么,只是配合调查停业整顿,取消了几个偶像活动,着实令人肉疼。
三天了……坂本摸着店里沉默的桌椅。本来今天谈好是新兴偶像团体“TY女子”几个成员出场的日子,店里一应费用都付了,居然“不可抗力”取消了。所以说时运不济真是……诶诶诶,那是谁!
陷入忧郁的店长不经意一转眼,一个飒爽身影映入眼帘。来人一头利落银发,朗眉星目,虽说面相有点严肃,这“冰山帅哥”永恒的畅销款嘛!是哪家的新人吗?坂本泉精神起来。时来运转,不好说今天看来是要捡到宝了!
“您好,请找一下这里的负责人。”
“嗨嗨,我就是。本人坂本泉,请问怎么称呼?”
“锥生零。”锥生零皱了皱眉,接过对面突出其来的名片:“您是这里的负责人?”
“对对,”坂本泉故作矜持:“你是哪家的?VK吗?Shira's吗?我们家MMM在业内的地位你是知道的……诶,怎么你自己来谈?你经纪人呢……”
锥生零看对面自说自话,显然是误会了,只得无奈打断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艺人。我是XX警署介绍来的,想了解一下前两天昏迷女子的事。”
坂本泉呆呆从锥生零手中接过介绍信,有点懵圈:“啊,是这样哦……你真不是艺人?”
锥生零摇摇头。
坂本泉一脸失望:“那真是可惜了……诶,那要不你考虑从我们家出道吧!我坂本在这行也有些人脉,虽说比不上VK他们,有一说一,捧个人还是小意思……”
“'藤原瑠美子',是您最早发现的?”锥生零不再多说,直切正题。
“是倒是……诶你们警署不是问过了嘛!”
“在哪里?”
“啥?”
“在哪里发现的?”锥生零眼波一冷。
“这这这这边……”坂本泉本能地打了个寒战,怎么眨眼间一个冰山帅哥就冻得只剩冰山了……
锥生零跟着坂本泉来到藤原瑠美子倒下的沙发前。因为查封及时,这里还保持着三天前的样子。沙发前的圆几上竖着个通直玻璃杯,内容物已经发酸,不过看得出应该是低度饮料。他在警署已经看过当天的录像,当时店里人太多,光线又暗,拍得很不清楚。只勉强看得出瑠美子一直自斟自饮,中间有几次被搭讪,她都一一拒绝了。直到临近十二点,她频频抬起手腕,看上去是在查看时间。再之后不久,她就靠倒在沙发上,直到被坂本泉发现。
貌似没有什么复杂情节。不过要知道当时的情况,显然还是从现场来得更直接。
锥生零从怀里拿出个勋章模样的物件,在手里握了握,再打开便是枚复古的单片眼镜,镜框上隐约雕刻着蔷薇藤蔓。他将镜片戴在左眼上,心中默念咒文,镜中光影昏沉,细看却已是三天前光景。藤原瑠美子端坐在沙发上,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玻璃杯里的冰块融化,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手腕来。
锥生零猛然一惊——那支手腕上根本空无一物——她不是在看时间!而是……
人群响起跨夜的倒数声:“10、9、8……”
一个法阵渐渐从她手腕上浮现——
“叮铃铃——”
促然而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回溯术。锥生零醒了醒神,“笨蛋优姬”几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动不停。他接起来,顺手调了调音量减。
激动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不好了!零你快来!”
“又怎么了?冷静点。”
“那个那个小猫跑了!”优姬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哈?”锥生零眉头一皱,心道这个蠢蛋怎么连只猫也看不住,口里却认命般地安抚起对面:“算了,你先别急,再找就是。”
“啊呃……不是这样,”优姬支吾起来:“我跟着它追,它跑到别人家公寓里去了!咦,这里是……”
她定睛看清了面前并列的两块名牌:“藤原和……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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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怜奈,本名十六夜怜奈,是她。”
“知道了。”
刚结束和优姬的通话,玖兰枢的电话就接了进来。两人简单一交换情报,都隐隐感觉情况微妙。
“优姬还守在公寓门口,我先去和她汇合。”锥生零当机立断,优姬那个大条的,总之不能放她不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零,你小心点。”
莫名其妙,心跳漏了一拍。
“……嗯。”他淡淡应声。
听筒里传来轻笑声。
“笨蛋。”玖兰枢说。
锥生零刷地红了脸。说来就是可气,总在这种地方秒懂玖兰枢的意思。
【你喜欢我。】那双薄唇犹在耳边一张一翕。
“混蛋!”他恨恨然挂了电话。
……难不成真像那家伙说的,自己喜欢上他了?他自觉胸中砰砰不停,慌忙将这绮念甩出脑壳。那种自说自话的家伙,谁要喜欢他了!
从LIVE HOUSE出来,锥生零按着优姬报的地址赶。等打上计程车,又拿起手机,将藤原瑠美子手上的法阵草草画了个大概,给鹰宫海斗发了过去。
十六夜怜奈的公寓并不太远,十几分钟车程,一幢旧式板式公寓出现在锥生零面前。公寓面前是一小片广场,老旧的设施、郁郁葱葱的植被,昏黄的天色笼罩下,仿佛是座被遗忘的荒岛。
锥生零走上前去。
“等一下。”
熟悉的话音从背后传来。
他停下来转过头,望见玖兰枢正从轿车里下来。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一把揽住他肩膀:“我不放心,还是过来看看。”
他翻了个白眼:“你可别拖我后腿吧。”然而一颗心不知怎的,忽然就踏实了。
玖兰枢凑到他耳边笑笑:“知道了,猎人大人。”
两人并肩往前走。
黑主优姬站在公寓四楼的开放式走廊上,远远望见他们走来,便冲二人不住挥手。
锥生零下意识赶了两步,拉开玖兰枢一臂距离。他和玖兰枢的事,也就师兄大约有瞧出点端倪,师傅和店长都不知情,自然更不希望被优姬这个“高音喇叭”知晓。不过世界上的事往往“墨菲定律”,更何况身边还是位腹黑起来不打草稿的主。
两人上了四楼,黑主优姬正守在公寓门口。见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来,奇道:“咦,你们和好啦?”
“什么和好?”锥生零故作冷面。
“诶?”优姬小声嘟囔:“那你们怎么在一起?”
【在一起。】
虽然说话的人必然没有那个意思,锥生零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三字真言”搅动了心弦。
在一起么……
红日西沉,阳光刺透层云从身后照过来,将人影拉得畸长。
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又或者是潜意识里的回避。玖兰枢虽然这样那样地说过几句,可似乎也没有特别坚持的样子……总而言之,两人就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稀里糊涂的状态。至于算不算“在一起”嘛……这实在很难说,多半,还偏否定多一点。
玖兰枢正站在他斜后方,墨黑的影子理所当然地落在他身边。那黑影一动不动,叫人捉摸不得,如同他本尊一样。
他又想起前两天那个相似的落日里,玖兰枢对他断言“你喜欢我”,满脸奸计得逞的坏笑,不忿之情由然而生。一般来说不应该是正向告白么!那种气氛!
斜旁的影子忽然动了,玖兰枢漫步上前,一根手指点住他腰眼:“哦,我们一直'在一起'啊。”
锥生零刷地白了脸。
“是这样吗……”优姬一头雾水。这对话怎么接得有点怪怪的……
多亏优姬那个浆糊脑袋!锥生零觉得这危险的对话属实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于是果断切入正题:“行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哦哦……”优姬回转一下神:“我那不是看着店吗,你们走了没多久,小猫咪就叫个不停嘛。我看它边上剩着小鱼干,感觉它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就想给它揉揉。谁知道它一点都不配合!后来门铃响了嘛,我就去开门,刚打开个缝呢,它就窜出去了!我立马就追上去了噻,然后就一路追到了这里……”
真是一点都不稀奇的经由呢。两人默默无语,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那猫还在里面?”锥生零问。
“在吧?刚才还叫呢。”优姬蹲下去拨弄大门下部的宠物门,摇出沙沙哗响:“咦,怎么没声了?”
她站起来,抬手便去按门铃,似乎铁了心要吵得猫咪叫起来,好应证她的说法。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莹光忽然从那按钮上亮起来。
是法阵!锥生零心中大骇,伸手就要去拉她:“当心!”
优姬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他,可手指却刹不住车,对直覆上门铃。
“叮咚叮咚”两声铃过,只见她身躯猛然一紧,而后眼瞳黯淡,撞倒墙上,却是晕了过去。
锥生零被身后一拌,这才赶上接住她瘫软的身子,回头怒道:“玖兰枢,你做什么!”
玖兰枢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蹲下身查看优姬的状态。呼吸平稳,脉搏有力,面色也没什么异常……简直如同睡着了一般。可越是如此,才越说明这法阵棘手,恐非俗物。
锥生零见玖兰枢半天不说话,心知多半情况不妙,急道:“到底怎样?”
“暂时还好。”玖兰枢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伸手就往门铃上按。
锥生零正抱着优姬,阻止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按上门铃,急得汗毛都倒竖起来。
还是叮咚两声铃过,玖兰枢却是好好站在原地,无事发生。
锥生零一颗心仍悬在半空收不住,怒骂道:“有病吧你!能不能过下脑子!非得把自己也搭进去才好看?拜托,这是法阵!是你们人类能碰的吗!”
玖兰枢不慌不忙换上悲凄怆然的表情:“零,优姬是我妹,我能不能急么……”
“玖兰枢,”锥生零眯起眼睛:“你觉得我好骗是吧?”
玖兰枢望着他,勾勾嘴角不说话。
不知怎的,锥生零从那浅浅一过的笑中,读到了某种不合时宜又令人脸红的意味——他心中一滞,匆匆促促地威胁:“这可是你妹妹,你要再这么乱来——”
“好好,下不为例。”玖兰枢大大方方地投降。
两人就在原地给鹰宫海斗打电话,汇报了方才发生的事。
鹰宫海斗气不打一处来,才让查法阵呢,怎么又出节外生枝?扯呢么!优姬那丫头万一有点啥,怎么跟黑主店长交待?
锥生零难得给他训得张不了嘴,不过他师兄向来口硬心软,总归答应全力追查,先加紧弄清那法阵是什么来头。
“优姬怎么办?要先安置到你那里吗?”锥生零又问。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
“你和玖兰枢在一起的吧?”
锥生零夹着电话板抬眼看了看面前人,玖兰枢正看着他,不知在想啥。
“嗯。”
“那我就不参和了,”鹰宫海斗干脆地回道:“你让他自己想办法。”
咔哒。挂断。
锥生零听耳筒里嘟嘟作响,淡定地松开下巴,让手机回落手心。
“怎么办?”玖兰枢显然没有漏听方才的对话:“我倒是有个朋友……”
“不。”锥生零调整了一下,将优姬抱起就走:“还是警署三院最安全。”
“可是你师兄?”玖兰枢跟在他身后。
他侧过半张脸:“不管。我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