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818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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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排球少年 Haikyuu!! 影山飞雄 , 日向翔阳
标签 影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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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8-29 20:58
- 导读
- *日向前期单箭头影山,笨蛋小孩慢慢开窍
*不希望看完指责角色行为哦,p&l
影山起床去卫生间的间隙,手机在桌子上响了四次。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影山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碰见那顶聒噪的橘子毛晃晃悠悠荡进来。日向和打过招呼后拐进他的房间,而后随意往影山床上一躺。
上高三之后合宿场馆扩建,高三的几位得以有了单独的寝室,高三五位正好一人一间。
———这也架不住日向学长三天两头往影山学长寝室跑。
“干嘛?”影山看着床上舒展身体的日向 。
“干嘛这么凶?”日向张开手臂占据了床的大部分面积,“好累,借我躺躺吧。”
影山拽他:“起来,这是我的床。”
日向仰起头,没骨头一样任由影山拽扯,乐呵呵地笑:“可是你之前也睡过我的床啊。”
可是我也要睡觉啊笨蛋。影山想反驳,看见日向最终还是没说话,推开日向张开的胳膊,躺在了日向身边。
床还是小了一点,两个人并列躺着,手掌和腿不可避免碰在一起。影山的指尖总会不安分地小幅活动,这是多年保持敏感养成的习惯。以前打球到很晚,总会有住到对方家里的时候,日向会按下影山的手,或者两者交握。而影山就真的不会再乱动。
影山的手背依然在日向手背上蹭来蹭去,日向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抓过影山的手按在床垫上:“好了,不要动了。”
好无聊,睡不着。日向眼珠转动,想起一件事。
“去巴西那天你来送我吧!”
“不来。”
“来嘛,你会来的吧!”
影山懒得回答。其实日向只是随口一问,影山当然会送他,这家伙总是口是心非。
影山阖眼翻了个身,快要睡着,一会儿又觉得日向抓得太紧,从日向手里挣脱出来,转为抓住日向的手,虚虚握进手心。握住日向的手总会让他有种莫名的困意。
日向的心脏砰砰乱跳,影山错估了床的宽窄,翻身之后离日向太近了,日向能看清影山长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日向的呼吸不自觉放轻,因为影山均匀的气息拂在他脸上。
和日向相处过的一些人,尤其是年长者,总喜欢摸摸日向的头,或者拍拍他的肩,夸他是个有分寸感的小孩。
日向想起长辈们夸过他的话。分寸感什么时候在影山这里失灵的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似乎是影山的纵容模糊了他和影山之间的界限。
有疯狂的念头在日向脑海里转动。三年的时间能说明什么,能发生什么呢?他和影山足够熟悉,也已经……足够亲密,所以或许———日向看着影山的脸,咫尺之间,他的视线几乎要虚焦,只要再靠近一点,他和影山之间的那层窗纸就能破了。日向这样想着,日向也这样做了。
当温热的唇贴上影山的脸,一切有如惊雷。几近梦乡的影山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靠自己那样近,用一种说不清的、他从没在别人身上见过的眼神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
影山猛地推开日向。
日向抬起头,看到了影山震惊的表情。日向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的羞愧瞬间席卷全身,日向的脑袋像是轰地一下炸开。
“抱歉抱歉!我不是!影山,那个,哎呀抱歉抱歉!”日向疯狂道歉,祈祷影山能像以前一样骂他一句“日向笨蛋”后结束这场闹剧。
可是影山仍然怔愣在原地,盯着日向,他的眼神像鹰的眼睛一般锋利,这让日向更觉得无地自容。无地自容之外是更加痛苦的情绪。日向在这一刻明白了影山。
“日向。”影山的语气冷淡。
日向的头深深埋低:“影山……”
影山仍是一脸不可置信,“你要干嘛———”
“好了影山,”日向像是终于连字成句的勇气,打断影山,“你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怎么可能?影山认为自己还没有迟钝到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喜欢我?”影山直白又突兀地问出正确答案。
日向胡乱抓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像是破罐破摔:“没错。不是朋友的喜欢,也不是队友的喜欢,大概像是田中同学对清水学姐的喜欢…哇也不太合适,总之就是你想的那种。你呢?”
影山呆呆凝视着日向,半晌,影山开口:“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影山说。
日向眼里的光在一瞬间黯淡,尽管在刚刚的一瞬已经察觉到这个事实,但大脑仍然无法做出合理的回应,只能卡壳:“啊……”
“你中午不要在我这里了。我睡不好,你也睡不好。”影山下床,把日向飞远的拖鞋踢回床边,转身又进了洗手间。
像是很平常的一次对话,很平常的一场午休。下午日向和高一的二传组在一队,影山在球网对面。两支队伍之间只有练习、对抗,练习、对抗。临近傍晚,一直低气压的影山抬起头,满脸不忿。
“吵死了!”
身边的队友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影山已经朝日向所在的位置快步冲过去,日向同样被吓到,直愣愣看着影山抓起他胸前的衣领:“哇啊啊干嘛啊影山”
影山语塞。他的表情变换莫测,像是想要说很多,又像是想要骂日向一通,但最后只吐出一句:“看你们队的二传,别看我。”
“我没看啊……”日向像是忽然反应过什么,只是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呜哇,影山和日向真是从高一打到高三啊。”是仁花,她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是啊!”山口大声附和,既是提醒他俩不要在学弟面前失态,也是解围。山口抱着胳膊右手摩挲下巴:“我记得高一有一年合宿,他们两个还大打出手呢!”
一帮学弟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两个当事人脸上挂不住,影山松开日向的衣服,杵在原地和日向大眼瞪小眼。
“好了好了,”山口踏步过来站到两人中间,笑着拍拍各自的肩:“都多大的人了,不要打架,有矛盾多聊聊天嘛,说清就好啦。”
晚饭日向早早回了房间。十分钟后,敲门声如愿响起,日向开门,影山不太自然地进来,坐到了日向的桌前。
“你下午真的没有看我?”影山慢吞吞问出这个听起来很傻的问题。
日向怀疑影山幻视:“当然没有。”
影山陷入沉默,那他一下午的烦躁到底从何而来,总不能是自己自作多情。绝对不可能。
“我对你……不是喜欢不喜欢。”影山又开始烦躁:“我们是,同伴。”
日向只问他:“影山,你感受不到吗?”
“我……”
日向拉过影山的手,牵在一起,举在影山面前,影山好像终于反应过来牵手代表什么,可他已经失去挣脱的力气,只能听日向说:“月岛平时看我们的眼神,你感受不到吗?”
“我不知道。”影山低下头,像在思考,又像是在后悔。“那家伙一定是误会了。”
日向恍然,更痛苦地意识到,他和影山的过分亲密在影山看来只是理所应当,影山是如此无知无觉。尽管他们会牵手,会主动依靠,会直白做普通朋友间不会做的暧昧举动,日向曾认为这是影山的默许,他以为不用解释是幸运,现在看来自己大错特错。
日向不再去影山房间。而影山开始来找他。
午饭之后日向还没回来,影山在日向房间的桌前坐下,摊开排球笔记,咬着笔杆,落下笔写。
到最后几个字,影山终于能分开点神,他忽然察觉自己和日向之间的确太过熟悉,熟悉到像是一起长大的一样。
日向开门后愣了一下,边关门边嘟囔:“不让我找你,你自己又来找我。”
“我有事。”影山站起来,看着日向。
日向不想理会这个人,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什么事啊。”
影山跟到日向面前:“我想再试试……”影山问,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
日向眼睛睁大:“不要不要不要”,他的脑袋疯狂摇到头晕:“我才不要!”
“不行,试试。”影山靠过来不由分说拉住了日向的胳膊,把日向按在了床前,日向受不住力坐倒,相距过远的距离使他只能把头高高仰起才能直视影山。
“影山!”日向仍然抗拒,向回抽手,而影山的唇已经落了下来,日向偏过头去,唇擦着他的鼻尖落在脸上。
日向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影山松开日向,转过了身。
影山什么都没说,双肩松松垮垮,留给日向一个后背,日向没有看清影山的眼神。一股怒火在升腾燃烧,日向强压着:“影山。”
影山没应声,动身向门口走,他要离开。
日向抢先几步过去挡住门,拦在影山面前,看向影山的眼神愣住。
影山的眼神里有很陌生的情绪,不是嫌恶,不是厌弃,是一种近乎无助的茫然。日向不自觉地短了口气,不再似刚才一般盛气凌人,按在门把手上的手也松开一些。
影山深深看了一眼日向,趁势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
又是一场没有人想再提起的闹剧,他们依然在旁人看来形影不离,毕竟至少在排球这件事上,没人做到和他们同步。时间淙淙而过,毕业像是一瞬间的事,而直到毕业后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日向很快就要动身回巴西,他在去巴西的前一天再次找到影山。
影山这次似乎松了口,他不再执着于“同伴”,开始和日向论起朋友了。
“朋友还不够吗?”影山看着站在他床边的日向。
“当然不够。”日向说。影山像是被他逼到妥协,而妥协的结果居然是朋友。
“你觉得朋友之间会靠亲吻确认是不是喜欢?”日向问。
“不可以吗?”影山也带着气。
“不可以。”日向说:“如果亲吻可以,那别的事情也可以,更进一步的事情也可以,到那时候你也能说是朋友吗?”
影山明白过来日向说的什么,他上前一步,轻而易举推倒没防备的日向,手滑到日向的短裤上,沿着短裤与日向大腿的间隙摸上去:“你说这个?”
日向哑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迅速红了。他匆忙按住影山的手。
“不会。”影山松开日向,站起来转过身:“我不需要做到这一步,也并不代表我做了就是喜欢你。我不想有别的关系。我只想打排球,仅此而已。我也只是恰好和你遇见,我们恰好成为朋友而已。”
日向狼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忽然在影山面前一丝不挂了。影山一点尊严也不留给他,日向几乎陷入极大的悲哀与痛苦中。影山的天真像一面折射正午日光的明镜,照射他,刺痛他,而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来自影山的所有刺痛。
“好。”日向大声说,企图调高音量找回自己的理智,好让眼泪不至于掉下来:“如果你非要认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那你可以试试。”
影山想不明白日向的话。他和日向之间大概是又吵架了,他不想再联系日向。
去巴西的航班在第二天凌晨,日向在天色未亮之时动身去机场,影山没有来。
车窗外是大片的绿色,挡住了刺痛日向的月光,日向看看车窗外,最后拉下帽檐,盖住脸也盖住奔涌的眼泪。
那天最后的场景在日向脑海中翻涌。
“影山,这一局算我输了。”日向认认真真报出两个数字,认认真真把这场败局记进了两个人的对决中。
这是那天临别前日向说的最后一句话。影山在梦中回忆着日向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神,日向是如此平静,可他却在日向的眼神里看出一份悲天悯人。影山一时不知道是谁输了。
朋友还不够吗?除了日向,他哪里还有什么朋友?
影山睁开眼,天色未亮,现在他本来应该在机场。而他下床翻开桌上排球笔记,划掉败绩那行的最后一个数字“8”,改成了“9”。
到巴西后的生活鸡飞狗跳,打沙排,打零工,吃饭,睡觉,和室友好好相处———真能如此就好了!日向发现自己像是触了霉头,室友不理人!送外卖迷路了!钱包被偷了!啊啊啊那是小夏送他的钱包!
日向欲哭无泪,孤身一人的时候哭都不知道找谁哭,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手机,壁纸上的五个人像是故意挑衅一样亮在他眼前。他惊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怀念那段无猜无防的时光。
“影山。”
日向倚在墙角,鬼使神差拨通了影山的电话。
影山接得很快。而日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是影山先开口说话。
“还好吗?”影山问。
“不好。”日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他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这边真难交到朋友啊。要是能早点回去就好了,或者现在见点什么熟人也行。”
影山在那边半晌没说话,日向借机悄悄地,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听到影山的声音自听筒传过来:“别哭了。”
日向一愣,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开始奔涌。
和影山的一通电话并没有解决什么,影山仍像是扎着日向心脏的一根针,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一想起来就会刺痛。日向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是来修行的,不应该有时间去想日本的旧人旧事。
及川彻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日向感觉自己心里的小人一蹦三尺高,他猛然想起自己和影山的电话,真是打对了。他许愿有熟人相见,上帝真的赐予他一个大大的熟人。
“大王———及川学长!!!”
及川此刻比任何人都要亲切,及川还要请小不点儿吃东西,及川学长真是太好了。饱餐一顿和互表关心后,及川忽然问:“你有问题要问我?”
“有吗?”日向摸头。
“你脑袋上带着问题,能看出来。”
日向犹豫不决。
“关于飞雄?”及川笑问。
及川学长看人太准了。日向无奈又佩服,他甘拜下风,正襟危坐,用亲切的日语和及川说:“我喜欢影山,可是他不喜欢我,及川学长有什么办法吗?”
及川正在品一杯饮料,听到这个险些呛到,他飞速转动大脑以求消化这短短的三句话。日向平静地等待他的消化。
“你还真是对我很信任啊…”及川不自然地笑笑。
“及川学长虽然看起来爱开玩笑,但其实是个很靠谱的学长,我知道的。”日向说:“所以如果有问题,一定是可以问你的。”
及川满眼都是感动,他快要哭了,他在擦眼睛:“日向,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靠谱。”
日向此刻比谁都有耐心,他等待靠谱的及川学长表演完全套感动,又向他吐槽完青城队友平日里是怎么欺负他的,终于在店快要打烊的时间想起来日向问他的问题。
及川决定表示一下自己的风轻云淡,更希望日向能忽略他扯开话题的不靠谱行为:“这就是你在异国他乡遇故知、我们宝贵的几天时光里找我请教的问题?”
日向疯狂摆手:“不是啦不是啦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如果你请教我一些二传上的问题我可能会更开心的…不过我也不可能教你啦哈哈哈哈哈”及川自顾自大笑。
日向跟着笑,及川彻看着眼前的橘子头,慢慢收敛了笑容:“说起来飞雄那家伙,排球脑袋里塞得进其他东西吗?”
日向沉默。
及川想起很久以前,高中的时候,小飞雄曾来向他请教。那时他满心不屑,质问飞雄能否托出小不点想要的传球。现在小不点站在他面前,俨然又是飞雄当初的模样。不过小不点比飞雄还要可爱多了。
当局者迷。果然还是要及川君点拨啊,及川彻想着,骄傲地把额前挡住眼睛的头发往上撩了撩。
“翔阳,排球不是一个人打,传球、扣球不是一个人完成。但感情不是打排球,你或许只能是一厢情愿,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觉得他不应该只有排球……也不对,他应不应该是他自己的事情,总之我也说不清啦,”日向说:“可他应该学会什么是爱吧,就算以后———”日向没再说下去。
“连爱都不知道的家伙……啊,渣男啊”及川笑着调侃。
“不是啦。”日向反驳:“影山不是啦。”
及川失笑:“你对飞雄还真是有耐心。”他自然没什么精力教一个不会爱的小孩。
“我喜欢影山。”日向说。
“我知道了。”及川示意日向不用再重复,又说:“你说你来沙滩上修行,或许你和飞雄之间也需要一场修行呢。”
“对飞雄来说爱排球很容易,可能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在爱排球了。但大概没人教会他怎么爱人,你有时间、精力去等他学会吗?想明白这点的话,再想想除了你还能有谁能进入飞雄的生活呢?即使别人想,飞雄会允许吗。”
“你们在排球上那么有默契,在感情上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各让一步,或许会轻松点。”
各让一步。日向低头思考:“我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着什么急?”及川轻快地说:“答案是需要时间的。”
店里终究还是打烊,日向和及川像是被赶出来一样跑出店门,日向听到及川在哼歌。
“及川学长看起来很开心。”
“飞雄在感情上像个没开窍的三岁小孩,我真是太开心了!”
“影山只是需要时间啦,他很聪明的!”
“不听不听……!”
一切似乎因为及川的出现热闹起来。两位当事人还在沙滩上肆无忌惮的练习,全然不管手机里因为那张合照,宫城的老友们已经炸翻了天。
而这边,两人的肆无忌惮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啊啊我的天……”打完一局沙排下场喝水的及川忽然眼睛睁大看着远处:“你是谁啊!”
“怎么了及川学长”日向抓着水瓶跟着回头,同样愣住。
完了。日向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人———影山不会追到巴西来找他打架了吧!
如果说及川出现在巴西是意外,那影山出现在巴西简直是突兀,违和,格格不入。可日向再三确认,这位个子高高黑色头发臭着脸的家伙就是影山无疑。
“及、及川学长!”影山在及川面前仍然很有礼貌:“好久不见!”
“你叫他来的?”及川呆滞地看向日向。
日向同样呆滞:“他自己来的!”
及川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撩起并没有很乱的头发:“小不点儿有事找我,所以我就大发慈悲从日本飞过来了。倒是你小飞雄——”及川凑到影山面前,“是来这边打比赛吗?什么比赛?联赛吗?联赛不是在冬天?你的队友呢?”
“不,不是。”影山全然没注意及川话里的失实,一句一句回复及川的问题:“没有比赛、我自己来的……”
及川笑得打跌:“居然真的是自己来的!”
对手在喊日向的名字,下局比赛要开始了。
“哈哈,日向。”及川准备回场地,他看看日向,“你想找什么答案?答案自己来找你了。”
比赛还有一局结束,影山被日向安置到观众席。日向回到场地发球,初始,峰顶,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球被对方勉强接起,球飞回我方场地,及川以几乎看不出是沙排门外汉的技术传出球,日向跃起扣球,得分。
沙子不停被溅起,飞出,轻快地甩出去再落回到沙滩上。影山看完了日向和及川的最后一局。他记起日向说的“修行”。影山忽然开始庆幸这场鲁莽而冲动的远行。
打完比赛及川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给这对旧友留出空间,并且他暂时不想和影山共处。
沙滩上人太多了,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日向最后还是选择了带影山回公寓。天已经快晚了,日向点了外卖,又帮影山做了消暑。
“晒死了!”影山大叫,他的胳膊像在冒火。
“谁让你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来了!”日向向影山胳膊上搓药膏,“你完了,明天会黑两个号了。”
影山光着上身,两只胳膊都敷上药膏,像只狼狈笨拙的幽灵。
外卖送到的时候影山已经快饿晕过去。两个人什么都还没聊,一致选择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阵风卷残云,两个人一起收拾清理好垃圾。室友还没回来,暂时可以安心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上在重播去年的联赛决赛,决胜局。两个人看得出神,期间因为各自支持的球员争论不休大打出手,一直到比赛结束才想起来此刻身处里约,不是宫城县的乌野。
日向首先从欢脱状态中抽离,他悻悻地调低电视音量,问影山:“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啊影山?不对不对,你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啊!”日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真的很难!”影山暴躁,光是飞到里约后他问路就问了不下五次,打车也在迷路,下车又在迷路,终于找到日向的住所后,他得以在又问了四次路后找到沙滩上的日向。
“你直接给我打电话不是更简单。”日向不再纠结,转头问:“那你为什么要来啊?”
“我看到了你和及川学长的合影。”影山嗫嚅。
日向在其中捕捉到一丝奇怪的情绪。
“居然是因为这个?”
“还有前几天那个电话。”影山直视电视:“我怕你…坚持不下去了。”
“我没有。”日向笑出声,他现在心情特别好:“我很坚持!还要更坚持!”
“那就好。”影山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这呆瓜会死在巴西。”
“才不会,”日向瘫倒在沙发上,他觉得自己如此轻松:“我会好好修行,然后等回国的那天,问你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不知道。”日向故意打太极。
“除了想看我有没有死掉,影山君现在还有别的要和我说的话吗?”
“有。”
“那我大发慈悲听一听。”日向想冲淡一些内心的紧张不安。他知道影山一定要说些什么。
影山看起来比他还要紧张。影山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出来还是磕磕绊绊:“排球以外的事,我从来没想过。”
“我只想好好打排球,从来都是这样。”
“谁不是这样?”日向问。
“抱歉。”影山在为自己说错话道歉,然后继续说:“但很久以前也会想……如果身边能有同伴就更好了。”
“这个同伴也可以不是我,对吗?”
“……不对。”
日向摇头。影山的停顿让他不满,他不是不相信影山,相反,影山从不骗他,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足够阐明答案。
影山浑然不觉,他像是在自说自话:“不对。这个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因为很早以前我的身边有了同伴——升入高中后。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是谁,是因为他一直在我身边。”
日向反应过来影山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他不再开口,把发言的主动权再次留给影山。
“我一直都没有想过。我有多珍惜,像是对打排球一样珍惜,没有想过他在身边我一直有多……高兴。”影山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怕说错话,怕日向难堪,所以力求自己把话说得再明白些:“可是我现在开始想了。”
这些话耗光了影山的表达能力,他的脸因此发红。而同时他发现只留给他一个侧脸的日向的眼睛也已经在发红。
日向很快背过身去,声音有些颤抖:“影山你真的很肉麻。我受不了。”
这些话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日向在下一刻潸然泪下。因为影山笨拙地挪动身体靠近日向身边,笨拙地抱住了他。
室友在一个小时后回到公寓,日向和影山只能转移到日向卧室。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关了灯,日向趴在床上,他摸摸影山洗过澡后的胳膊,已经有了些凉意,不再像下午一样发烫。
“明天下午。”
“好急啊。”
总计一周的假期,影山有五天在飞机上。
“反正不是这次见了就见不到了。”影山躺在床上毫无困意,倒时差同样让他痛苦。
日向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拿出平板和影山找到一场比赛,是他们很久前就想一起复盘的比赛。“大概能看到深夜了!”日向说。
兴奋一夜,临近凌晨四下无声的时间,日向反而消了困意。
“睡不着。”日向翻过身,和影山面对面,在月光中看着影山的脸。
影山好困,胳膊上的不适感终于消解下去,他很想先睡几个小时。影山睁开眼睛,看见了日向。
窗外仍是浓重的夜色。影山坐起来,点开手机屏幕看时间:“不睡了。现在出门有什么好玩?”
日向一个鲤鱼打挺:“我带你去看日出!”
到海边的时候人已经很多,天空开始发白。日向和影山特意选了极偏的一处礁石坐上去,海风吹面,日向张开手臂迎接舒适的凉意。而影山又在不分场合地发言了:“你是不是还问我,那个人也可以不是你?”
“啊,是啊。”日向看向海岸线处浮现的一抹亮色,他忽然觉得影山说出什么答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不会因此改变。
“我没想过。”影山依然很诚实,日向习惯到不能再习惯,而后他听到影山说:“因为我真的只遇到了你。只有你,日向。如果我以后的路上只能有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做填空题的小孩终于交出了自己的答卷,答案不完美但———谁允许一定要有完美答案呢?路还那么长,时间还有那么多。极远的天边转眼间发红发亮,云雾自海中弥散蒸腾,旭日初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