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8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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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剑网3 凌雪阁 , 万花
标签 凌花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春雪满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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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3 14:46
许南柯自小长在秦岭,爷娘皆是看天讨饭吃的山农。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他这样一个翩翩逸尘的人会在这样的家庭出生。诚然说出生并不确切,因为他是山神的孩子。
昔年许家爷娘求子不得,便带了祭品在仙人所化的神树下向山神祈愿。三日后返,祭品皆不知所踪,而树下青石上有一婴孩正在啼哭。许氏夫妇以为是山神显灵,于是欢欢喜喜地将婴孩抱回家好生照养。时有一云游道人途经此地听得这神显奇事,又闻神树在秦岭之南,横柯上蔽直参青天,便作主给那孩子取了“南柯”之名,望他当似神树在这人间搏出自己一番天地来。
许氏夫妇晚年得子,又是山神恩赐,对许南柯自然百般宠爱,予他吃穿用度,教他读书识字,是哪点都不比别家差。这样长大的许南柯性子里或多或少都带了些骄纵。所幸他天生良善,又习得仁义礼智,在山林里肆意徜徉的岁月也磋磨出他甘于吃苦耐劳的品性。
你会从这样的人身上看到两种极端矛盾的意外和谐。许南柯平日里谦和有礼,但不妨碍他偶尔使使小性儿。且你也不会厌恶他被娇惯出的毛病,甚至反觉着这样的不足能显得他更有人情味儿。
魏闲故记忆里的仙人从不耍小性儿,若非要说有,那恐怕就是他总爱幻出人形去四处游荡吧。但更多时候仙人只是静静坐在树下,有时会给几只爱漂亮的小山精编些花环,有时则会抱着一两只毛绒绒的妖兽替他们顺毛。不过大部分享受仙人顺毛的时间都被魏闲故占去了。他的修为本就比其他妖兽山精要厉害些,是以除了那只惹人厌的小狐妖,基本没兽敢同他向仙人争宠。
约莫有好几百年里魏闲故和小狐妖常常会为了顺毛这件事大打出手,每每总闹得林子里不得安生。仙人却不恼,只倚着树笑看他们在林间翻滚,等他们掐累了才一手捞了一个雨露均沾地给两边顺毛。再后来小狐妖为人间繁华所诱离了山谷,到今也没见回来。从前魏闲故以为,人间的离合聚散并不适用于飞禽走兽,但也许是秦岭太大了,大到他以为自己能永远在此这样生活下去。
小狐妖离开的几百年后,仙人也不常出来了。大家都说仙人是要闭关去修神身,只有魏闲故想,那仙人该有多寂寞。
再有几百年,魏闲故修成了人身。他化形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山下,用几捆柴火跟人换了一支小风车和一串糖葫芦。他和这些小玩意儿一起在树下守了三天,可仙人还是没有出现。
许南柯轻轻从魏闲故脑袋上取下最后一根细针,一滴泪忽从人眼角滑出。他一愣,看看手里的针又看看魏闲故,寻思自个儿下手也没这么重吧,却还是叹口气伸出手轻轻摸摸人头以示安抚。还在沉在梦中的魏闲故似乎感知到了许南柯的动作,开始不自觉地蹭起人手。
在许南柯看来,魏闲故这副模样像极了一只讨乖的小兽,无故叫人心生欢喜。他弯弯嘴角,最后虎摸了一把,随后将针包捆扎好塞进小药箱里。这几月,他一直在青岩和太白间往返,一面与卢前辈研究新药,一面又要医治魏闲故,虽说算不得操劳却也极耗人精神,连着好几日睡得不觉也是常有的事。这会儿他好不容易挨着了椅子,刚坐下没半盏茶时辰便去会了周公。
已是五六月的天,太白山上的风却还似三四月那般微冷,只是屋里未免发闷,许南柯穿来的黑外衫被搭在椅背上,他就只着了两重单衣窝在扶椅里,半束起的长发被压在背后,夹着银花夹的发尾坠了几寸在地。魏闲故醒来就瞧见许南柯这样歪着脑袋,大半面容被掩在几缕乌发之后,从那微乱的衣襟看去,能瞧见他白皙的胸膛正随着呼吸起伏。
魏闲故还没见过这样的仙人。他轻手轻脚地坐起,屏着呼吸用这辈子最轻柔的动作慢慢将许南柯那几缕不听话的长发拢到耳后。粗略算来,他已有千把年未再见过仙人了。遗忘几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而记忆却总是背叛天性,暗度陈仓般将重要的人和事刻入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以便能在他年重逢时,让人一下就能抓住那些似水流年。魏闲故看着那张没有丝毫变化的脸,忽然萌生出一种冲动。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忽然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悄悄凑近了许南柯,小心翼翼地在他额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就像在吻一片转瞬即化的薄冰。
几万年的时光足以改变沧海桑田,可那些被他刻入骨髓的回忆却不会消逝,哪怕有一日他要魂飞魄散化作飞灰,也会记得此时此刻,这僭越了岁月的亵渎。
许南柯一向睡得浅,这段时间又操劳过度,头疼得厉害,即便是合了眼也不过眯上半会儿。魏闲故起身时,他便已被动静扰醒,只是懒得睁眼左右还想再挣扎着睡上会儿。魏闲故帮他拢发时,他倒也没多想。毕竟几个月来他在太白山走到哪,魏闲故就跟到哪,要说他是麦芽糖成精也不为过,是以像拉拉小手摸摸头发这样的举动,许南柯鉴于他的疯病都将其归在小孩子不懂事里了,平日也并不在意。
可魏闲故紧接着出人意料的一吻却叫他登时慌了心神。
许南柯说不出当下的心情,他没有睁眼,也不敢睁眼,只红了耳尖。直到魏闲故出了门才一下从椅子里爬起,他抬手轻轻覆上额头,那里似乎还有人残存的温度。他本可以将这一吻也当作是小孩子不谙世事,但人往往会被心中一点萌芽所蛊惑。
“枕梦这般难道就没有亲人来接他回家将养吗?”许南柯半跪在药筐边上,手上还在挖一株五味子。
“凌雪阁的人大多都无亲无故。”林沥抱着一摞书卷站在他身旁,“况且进了凌雪阁,除了一块腰牌和归元盒就没什么再属于自己了。虽然阁中没有这个先例,但我想即便有人来接,照规矩也是不能放人的吧。”
“我想......让枕梦做这个先例。”许南柯站起身,盯着一脸诧异的林沥,神情分外认真,“我要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