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校话剧社的成员。
  虚荣皮相好，身材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高挑纤细，经常能反串一些经典戏剧中妖艳惹火的反派女角色。常来看话剧社演出的学生会在虚荣反串的角色出场那一刻发出欢呼，新来的学生往往会匆忙掏出手机拍照，第二天虚荣在舞台上的照片会再次占据校表白墙的主要位置。他走在人群中就是自发光体——他生来就适合站在聚光灯下。
  相比之下灯就显得话少。他出演的一般都是不太引人注目却至关重要的角色，在话剧社里是可靠的前辈的存在。虚荣喜欢和他呆在一起。课间、食堂，还有放学后。通常是虚荣在讲，灯在听。从梁山伯与祝英台聊到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的舞台也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再到梁山伯与祝英台。也许是因为风格不同，虚荣和灯并未多么频繁的同台演出。但看过他们二人私下里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人都会为他们两人在舞台上的表现所震撼——他们只要站在一起就有极大的吸引力——作为“整体”的吸引力。

  夏天时间很长，他们常来天台约会。天台的风很大，把平时扎得很整齐的教会风格学院制服衬衫吹得鼓起来。金黄色的夕阳给大块大块堆叠起来的云朵也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再向远处眺望可以看见那所似乎很遥远的总是有闪电云聚集的高山。虚荣偏蓝的瞳孔里映出灯的身影。他总是在天台上跳早已熟稔于心的舞步。以灯的手为圆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向外旋出几步，稍作停顿再以离去时的舞步回到灯的身侧。每次他抽出被灯握住的手时灯都会下意识地向他离去的方向空抓一下，这一点被虚荣发现后他笑了很久。
  跳舞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虚荣的头发被汗水濡湿，他松开灯的手小跑几步扶着天台的栏杆吹风。哪怕汗液干得很快他也觉得自己的头发被弄脏了要回家重新打理。
  虚荣总是会以千奇百怪的理由向灯索要一个吻。其实以他的性格和灯的性格，哪怕大胆坦率地索要灯也很乐意给他。天台上的吻总是轻盈又带着风的气息，十指交握。
  话剧社的成员们知道虚荣喜欢在天台呆着。偶尔他们来找他发现对方和灯在一起，虚荣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举起他和灯十指相扣的手。
  
  这几乎成了话剧社成员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再一次站在幕布后等待着作为罗密欧上场时，灯看见站在舞台上，在聚光灯下做着独白的朱丽叶。隔着几米的距离却像是穿越了遥远的时光，灯在恍惚中想起临上场前他们在更衣室梦呓一般的对话。同社的妆娘化妆技术巧夺天工，衬得虚荣的面颊姣好若女。他用手轻轻拨开垂在耳边的卷发，对灯说：
  我爱你总比爱我自己和爱我自己的容貌更胜一分。

  那一年，由灯和虚荣主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斩获了全市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