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还有什么后续安排尽管说……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博士。”

      煌关掉通讯器，转身大大方方地抬手搭上了面前两人的肩膀，很是有作战队长的气派。

      “今天的行动结束了，走，我带你们去喝酒庆祝一下。”

      煌的身上还带着作战时爆发出的热气，棘刺被她圈着脖子，不适地向外挪了挪身子，倒是对面的人直接不客气地挥下了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那没有什么必要，我要回去。”

      史尔特尔像是要与他们划开界限似的，向前走了半步。

      “别这么冷淡嘛，虽然你刚来不久，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关系亲密的战友了，”煌不以为意，她收回圈在棘刺脖子上的手，径直走到棘刺和史尔特尔两人前面，又回头补充，“顺带一提，是博士出钱。”说完不等他们回应，自顾自地哼着歌继续往前走。

      “你要跟过去吗？”

      眼看煌越走越远，身边的人却一点要挪动步子的意思都没有，出于队友之间必要的沟通，棘刺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不要。这没有意义，而且很浪费时间。”

      史尔特尔的回答相当直接，但微妙地与棘刺的想法相合。

      “这一点我同意。”

      棘刺抬头看了看天空，估算了下时间，大概夜晚马上就要降临。

      “所以，”他将目光转回身边人身上，正好对上对方紫色的眼睛，“要溜吗？”





      初秋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史尔特尔跟在棘刺后方半步的位置，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回程的路上，空气里只有鞋跟磕在地面上的规律节奏。

      “你的膝盖，没有问题吗？”

      棘刺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她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划破的袜子，他刻意放缓脚步，走到史尔特尔身边与她并排而行。

      “疼。但是没有大碍。”

      棘刺点点头，对方的坦率省了不少事情，随即沉默又回到两人中间。他们相识时间不长，此刻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棘刺索性开始思考起实验室那份还没完成的药剂配方，直到身旁的脚步声停止，他才后知后觉地回神。

      棘刺转过身，看到史尔特尔驻足在了一个巷口，望着巷子里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

      棘刺向回走了几步，站到史尔特尔身侧。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史尔特尔盯着巷子深处，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你自己走吧，我要过去看看。”

      说完她只身往深处走去，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旁边的人。棘刺抬头看了看巷子里老旧路灯散发出的昏暗灯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棘刺走到史尔特尔跟前时，她站在一家杂货店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记录着什么，然后又划去了什么。他对史尔特尔的经历有所耳闻，却也无意探寻对方的过去，于是便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但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

      错综交织的记忆翻涌而上，又像是隔着一层附着着水雾的毛玻璃，即使一遍遍用力擦去表面的水汽，仍然无法抓住模糊的另一面中隐藏的思绪。史尔特尔不由得感到焦躁，她按在身后的长剑上的手指尖发白，暗藏神力的武器回应着她的情绪发出轰鸣，带动着周围的空气迅速升温。

      “喂，你还好吗？”

      手腕上的微凉触感猛地唤回史尔特尔的理智，她回过神看到圈在手腕上的另一只手，抬头撞进对方带有询问意味的金瞳中，然后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腕。

      “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那就好。”

      对于对方的疏远，棘刺并不在意，他将手重新插回外套口袋里，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史尔特尔又站在原地环顾了下四周，最终呼出口气，将笔记本收起来，抬脚走进了面前的杂货店，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根雪糕。

      “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史尔特尔一边打开雪糕的包装，一边向着巷子外走去。棘刺跟在她旁边，难得投去了个好奇的眼神。

      “怎么了，很奇怪吗？”

      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史尔特尔犀利的眼神直接从下方扫了过来。

      “不，”棘刺将视线转回前方的路上，“只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这样以火焰为伴的人不会喜欢这些冰冷的东西。”

      “你想多了。没有什么比一份冰淇淋更能让我从混乱的记忆中冷静下来了，以前在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多亏了它们。”

      棘刺不自觉地回想起关于伊比利亚的记忆，并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珍贵回忆，更多的是那些了无生气的灰白墙壁、野蛮强权的裁判所，以及无法维持安稳生活的阿戈尔人们。但在那些压抑与苦闷之中，至少故乡的海风、灼热的阳光、干燥的空气和他的少年时光，仍能唤起一丝光明。

      想到这里他勾起嘴角，喉咙中传来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回忆过去有时候也不全是坏事。”

      “莫名其妙。”

      史尔特尔评价道。





      第二天一早，极境穿过走廊时，身边一阵风呼啸而过，刮起的热浪让他觉得耳羽都快要被点燃。他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向站在窗边的慑砂。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嗯，刚才？是那个叫什么……煌的那个大姐吧。”

      慑砂漫不经心地回他，将手上擦拭好的武器转了个圈，然后朝着窗外做了个射击的动作。

      “煌大姐？她这么着急干什么？”

      “不知道，听说昨天她作战完成后被同队人放了鸽子，正在气头上，已经找了两层抓人呢。”

      “谁啊这么胆大……”极境自言自语地走到实验室门口，猛地拉开门，“我记得昨天应该是近卫队的任务吧……”

      然而打开门的那一刻，极境脑子里的东西全被抛到了脑后。

      老天，谁来告诉我，我兄弟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会半跪在地上，而且刺激的是他身前还坐着个美女，更离谱的是他还把手搭在了人家腿上，他干什么呢？

      眼前的景象过于冲击，以致于能言善辩的大帅哥直接僵在了门口，他语言系统断了线，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但嗓门倒是挺大：“你、你——”

      “嘘。”棘刺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示意极境安静，然后又将视线转回史尔特尔身上，收回查看她膝盖伤势的手，“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建议你还是去医疗部处理一下。”

      棘刺刚站起身，就被走过来的极境一把扯到了一边，耳边传来压低声音的质问：“你怎么回事？我可不知道你还有带别人进实验室的习惯。”说完极境微微直起身子，越过棘刺的头顶看向坐在远处的萨卡兹，正好对上对方锐利的紫眸，他连忙缩回脖子，“而且还是史尔特尔小姐，她不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吗，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棘刺被他唠叨得烦，选择性过滤掉了对方的全部疑问，反问了个不太相关的问题：“比起这个，你刚才来的时候外面有别人吗？”

      “别人？只有慑砂在玩他的玩具，还有的话就是刚才……”极境说到这突然一顿，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瞬间又提高了音量，“不是吧？！你放了煌大姐鸽子？她现在超生气欸……等等，你不会带着史尔特尔小姐一起放了她鸽子吧？你胆子好大居然敢惹她——”

      “闭嘴，不是叫你小声点儿了吗。”棘刺伸手揪了一把极境头上的宝贝红毛，“所以呢，她现在走了吗？”

      “疼疼疼，松手。”极境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头发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抱怨似的回他，“走啦，刚才风风火火地过去了，但我劝你还是别被她发现。”

      “那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我？我没事啊，只是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吃饭。”

      棘刺轻哼一声作为回应，将手收回口袋里，同时回头询问身后的史尔特尔：“要一起吗？”

      “不。”红发的萨卡兹小姐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我要回去了，身上沾染了灰尘很难受。”

      棘刺点点头表示理解，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折回来，握住了史尔特尔的手，另一只手在口袋中摸索。

      阿戈尔人体温普遍偏凉，即使隔着手套也能传递到史尔特尔的手背，但她并不讨厌。

      棘刺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粒方块状的物体，将它们放在了史尔特尔手心上。

      “这是什么？”

      “薄荷糖。昨天在杂货店等你时随手拿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是门口免费提供的。雪糕不太好保存，但如果说清凉度的话，我想这个应该也差不多。”

      说完，他松开史尔特尔的手，跟着好友走出了实验室。

      史尔特尔把那两枚薄荷糖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拆开一颗放进嘴里。

      “好辣。”

      她吐了吐舌头。







FIN.

后记：

极境：所以你昨天，跟史尔特尔小姐在一起（约会）溜达了一晚上，感觉怎么样？

棘刺：嗯……（因为她火属性很热，站在她旁边觉得有点缺水）嗓子很干吧。

极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