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72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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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原型 Batman Joker,Batman
标签 Batjokes 蝠丑 Batjok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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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30 18:28
- 导读
- 冷刺着死人的骨头,就要毁灭我们的一生——穆旦
上一秒Bruce在病床上做完最后的道别,下一秒他就张开了双眼。
他的孩子们、友人们,以及陪他度过最后几个月的纯白病房,都在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黄昏下的哥谭街道。沥青的世界。
锈色天空下铺展开城市的蜃景,一千条穷街陋巷,一千个巷口的垃圾桶,无尽的韦恩塔和ACE化工厂,破碎的面具和窗口浓烟。还有他,站在碎石顶端,孑然伫立在被迫终结的生命中心。
Bruce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意识到这点并不困难,尤其这是Bruce在10年来第一次不依靠外骨骼支撑自己的身躯。他没戴头盔,披风垂在身后,盔甲的重量在此地归零。不如说Bruce本身变成了一个投影,电视图像的闪烁。在宛如垃圾场派对的世界边缘,笔直的宽阔公路直达一个巨大的天平。夕阳在它身后画出弧线,一道虚无缥缈的金色火焰。
那就是Bruce的终点。
他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碎石滚落,在半融化的小丑面具下嘎吱作响。鉴于他“特殊”的职业,Bruce常常会思索死亡,甚至和死亡面对面打交道。这一切也许只是在他脑死亡之前的残余电波。
“没有人会真正感到快乐,只有死亡带来永恒的快乐。”这句话大抵是一个希腊人的箴言。它突然跃进Bruce脑海,一幅生动的图像,黑色花体打印在泛黄的草纸上。
快乐?Bruce面无表情地缓步走下斜坡,这个早已过于陌生的概念,很难引发任何共鸣。“快乐是哥谭的病毒。”Joker曾经说过,Bruce总是记得Joker说过的话,不管他愿意与否。但在他死后(比Bruce要早得多),那些话咀嚼起来总是带着甲醛和淡淡的腐烂气味。
路边尽是橱窗的残骸,防盗栅栏被缠绕的毒蛇取而代之。大理石雕像的面庞一片模糊,丰腴的纯白女神一展歌喉,燃烧着颂词和祷告。
Bruce又跨过沥青路上的一道裂痕,经过第13个巷口,把另一个玩具店抛在身后。然后,他就在那。Bruce为此屏住呼吸。
Joker平躺在汽车的前机盖上,车门大敞,音响放着震天响的童谣,像塑料鸭子与烟草的混搭。Bruce感觉自己的脚正在往地下扎根,每次呼吸之后,向前靠近就变得更加困难。那辆胡乱泼漆配色的轿车,在这片荒芜之地像一支摇曳的烛火。
死亡来得总是...出人意料的平凡。一颗子弹,简明扼要地结果了犯罪王子的一生,别无他物。而Bruce无力阻止。
那晚和哥谭的每一夜一样,冬日的空气里有暴风雪的气味。Bruce正给Joker铐上手铐,准备把他送回Arkham。刹那间灾厄降临。
火药的轰鸣撕开一切,Joker向一旁闪躲,但子弹呼啸着精准冲进心脏。瘦削的身体轰然倒塌,绛色蔓延,像一副该死的血红色的描绘日落的油画。Joker也许本能躲开的——如果Bruce还没给他戴上手铐...
“所以,你他妈是死在那了吗?”Joker不知何时从前盖上翻身下来,倚在车旁抱臂看着Bruce。他穿着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的西装,完美得像个幻觉。左胸处有一个刺眼的殷红空洞,血液不断奔涌而出,浸湿那朵胸花。
冷静。这只是过度逼真的幻象。他已经死了,他们都是。Bruce不断提醒自己,强迫自己想起太平间和焚化炉,想起无名墓碑下微微隆起的土丘。
“Joker...”Bruce嗓音沙哑,但仍保持这种情况下极限的冷静。
Joker咧开嘴笑了,像个隔着荆棘铁丝网偷腥的狐狸。“Bruceman,或者说Bat Wayne。你看起来真不错,亲爱的,至少比我好多了。”他无奈地耸耸肩,又一股鲜血顺着布料淌下,但从未落到地上。
Bruce调整呼吸(说实话这似乎没必要),然后向前走,站到Joker身旁,离他不到一英尺的距离。身后汽车的发动机散发出虚幻的热度,Joker钻进去把火熄灭,音乐戛然而止。
当你已经死翘翘了,发现自己身处无论是天杀的科学著作还是幻想小说都没提到过的地方。那么与死敌和平共处也不再是天方夜谭。Bruce并不讶异于Joker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用指尖轻敲着车门,思忖如何开口。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死了。”操。Bruce本可以选另一句话,他的语言组织似乎在这个人面前总是失灵。但木已成舟,Bruce只得维持冷酷的面具。
“Tout homme doit mourir un jour,”Joker好像并不在意荒诞的问题,他发出完美的小舌音,扭头看向Bruce。“人终有一死,Batsy。现在看看我们,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我们都知道自己会死。”
即便已经过去十余年,Bruce发现还是很难说服自己相信现实。Joker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有一种错觉,臆想Joker藏匿在某个安全屋里,为下一次袭击做准备,虽然这场袭击从未到来。每次去Arkham的时候,Bruce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已经空荡荡的牢房。
没错,他们都知道自己会死。但Bruce...Bruce从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们合该死在对方手下,死于命运的烂渔网。而不是无辜的枪口,而不是枯燥的疾病。
“那个小杂种怎么样了?”Joker又挂起那副假惺惺的笑脸,精致的面具。
凶手。Joker本不应该知道的,但他们现在站在Bruce脑子里,而Bruce知道。警局新人。一点点热血的冲动加上紧张。那是一次意外走火,根本不是蓄意谋杀。Bruce整晚整晚地在蝙蝠洞里来回翻看档案,它们干净得像白纸,字里行间只有过度的正义感。
Bruce期待一些更大的秘密或阴谋,然而那真的是一场纯粹的意外,纯粹得不似任何哥谭的案件。就像一拳落在棉花上,Bruce无处发泄自己毫无缘由的罪恶感。
“他升职了,被提拔然后被调去其他城市工作。”
“哦。”Joker望向天空,脸上带着空白的茫然。在这段时间里,夕阳既没有落下一分,也没有向上升起。“这就是哥谭不是吗?真希望我还活着,这样我就能把那个贱人的脸割下来了。”
“其实他可以被起诉的,触犯了几条无足轻重的法律。但是,你知道的...”Bruce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也许是人之将死,也许Joker带给他某种奇怪的熟悉感,而Bruce永远不会承认。“所以,你想要复仇?”
“复仇?”Joker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像只电线上的渡鸦,就像他还活着。“你知道关于复仇的谚语,你要掘好两个坟墓。不,不是复仇,是哀悼。我打赌没有多少人为我哀悼。”
Bruce默认了。Joker的追随者不在少数,但那些疯狂的行径是狂欢,旧王已逝,哥谭的肮脏王座虚位以待。没人会为他哀悼,浪费时间。而哥谭的时间总是更加宝贵。
“来吧,我载你一程。你要去那里,对不对?现在让别人搭便车的好人可不多了。”Joker朝天平的方向偏了偏头,血液撒着欢从永不愈合的伤口里涌出来。他又露出了惯常的笑容,狡诈且真实。
“你听起来真像个变态杀人狂。”
“好吧,多谢赞美。”
他们先后钻进那辆轿车里,Bruce被迫选择了副驾驶,车里闻起来有泡泡糖和皮革的味道。他忧心忡忡地瞥了Joker一眼,后者正在旋转钥匙,钥匙扣是一只微型蝙蝠镖。以他的精神状态,Bruce不确定自己能否顺利到达,尽管他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怎么?你觉得操一个精神病患没什么问题,让他开车反倒不行了?”Joker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引擎的轰鸣和音乐同时响起。油门被猛踩到底。
惯性让Bruce深深陷进座位里。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再操他一次。Bruce咬牙切齿地想着。Joker松开方向盘,高声欢呼,那种有关渡鸦的幻象又回来了。谢天谢地,这条路平坦而宽阔,毫无障碍物。
建筑物的轮廓化作烟灰的雾霭,他们像在城市大小的暗室里穿梭,只有不断放大的金色形影告诉Bruce:他们仍在前进。Bruce伸出手把音乐调低,极高的速度与周围景致产生微妙的错位感。
“你有没有给我的坟墓放上一束花?剧透警告:我喜欢玫瑰。大红色。”
Bruce没有,Joker在明知故问。花过于张扬,总带有世俗的粘滞阴影,而玫瑰更是个中翘楚。他们都不适合花,花的任务在于美,他们更像土壤深处丑陋的根系。互相掠夺养分,又彼此纠缠不休。
“我时不时会去...”Bruce不知该如何形容,到嘴边的词总觉得不合适。不是过于亲密,就是过于冷刺。“有时候Harley Quinn也在旁边。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想为你默哀,还是想啐你一口唾沫,她两件事都没干。也许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待在六尺之下,我也是。”
“记得提醒我把杀了那个婊子放到遗愿清单的头一个,算了,还是放在和你上床后面,我更想和你上床。”Joker撅起嘴,仿佛那真是个两难的决定。
Bruce低声发笑,这种场景在之前绝不可能存在。如果说Bruce先前对死亡还有一些怀疑,那他现在肯定没有了。自他把Joker推入焚化炉,亲手按下开关;自他把装着死人骨灰的方盒埋下,在Arkham后面立起粗陋的碑石。Bruce就知道自己被毁了。
在最深的夜里,Bruce会思考自己与Harley Quinn的相似性,她被他的生命所困,他为他的死亡所囿。自那声枪响,Bruce的余生就要背负爱与恨的罪愆。
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
“老朋友,你的目的地快到了。”Joker吹了声口哨,胡乱向后捋着头发。
原先像一幢矮楼一般大的天平逐渐膨胀,顶天立地。“那是什么?”Bruce皱着眉开口问道。
Joker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得了吧,老蝙蝠,你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吗?岁月真是把杀猪刀。”他摇着头,仿佛在表达自己的惋惜。“阿努比斯,那个埃及的神话。”
没错,Bruce想起来了。以天平衡量世人的罪孽,羽根为其砝码,心脏供其度量。罪人受难于猛兽之口,善人可入冥府之境。但他不明白天平出现在这里的意义,难道是对自己的报复?对擅自评判恶人的惩罚?
“放心,我在地狱给你留了个好位子,特等席。”Joker对他抛了个媚眼。
Bruce刚要开口驳斥,突如其来的刹车差点把他甩出去,他不得不死死抓住车门上的把手。
“您的中转站到了。下一站:鬼知道什么地方。”Joker刻意模仿机械的语音,得意洋洋地扭头看着Bruce。
Bruce拉开车门,感激地踏上坚实的土地,脚旁是玩具脱落的一只眼睛。Joker也从驾驶座钻了出来。“Joker,我...”他怒气冲冲地开口。
“那天晚上的事...”Joker安静地把他打断,目光越过车顶,直直地看向他。
Bruce咽下狂跳不安的心脏。
“没错,我是有点不甘心,饼干屑那么大的一点。我是说,竟然死在枪都端不稳的小屁孩手里,其他人知道估计要笑得打滚。”Joker讥讽地挑起嘴角,望着Bruce的眼睛。“但是,但是。化工厂的那一晚,我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可怜的老Jack灰飞烟灭。”
夕阳的火光映在他脸上,Joker看起来从未如此鲜活。
“从那天起,我就是你的了。Batsy,我只为你而活。”他停顿了一下,Bruce感到痛苦的茧正从自己身上一层层剥落。“你可以夺取,你也可以任其延续。我的生命取决于你。所以最好让你那操蛋的负罪感收拾包袱滚蛋,它让我恶心。”
Bruce发现温暖的湿气正在眼后深处聚集,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被抚摸,就像他刚刚回忆起何为哭泣。他飞快转身,朝天平走去,时至今日,他也不被允许在Joker面前展示任何裂痕。
Joker过分轻盈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他保持难得的沉默。
待Bruce站到天平脚下,先前遮天蔽日的宏伟景观忽地向下收缩,迅速变成正常大小的天平,其上繁复的花纹清晰可见。紧接着是一阵强大的吸力,Bruce感觉自己的脊骨像要被鲨鱼下颌咬散架似的。
疯狂的吸力过后,一颗热腾腾的心脏稳稳落在天平左端,和右侧纯白的羽毛相互拉锯,忽上忽下。好吧,Bruce想着,就这样了。心脏是无论如何不会轻于羽毛的,至少自己的不会。他清楚自己的恶行,希望Joker真的留了个好位子。奇怪的是,Bruce只觉得轻松。
死亡亦无法将你我分离。
在漫长如一个世纪的摇晃过后,一切终于尘埃落定。Bruce诧异地睁大双眼。
所以,他是个好人?羽毛确确实实比他的心脏——直到刚才还在Bruce胸膛里跳动——重上那么一点,毫厘之差。他开始好奇这里是否存在简单的加减法,而碰巧,又或许是机器故障,算式的结果为正值。
Bruce猜测等式的构成,他拯救的人,他加害的人,他的友人,他的仇敌,还有...Joker。
“什么?!”Joker失声惊叫,翠绿的眼睛向上翻,好像在宣泄自己极端的不满。“Batsy,大坏蝙蝠,你决计是要下地狱的。别开玩笑了,我能看到你那颗心脏,肮脏、败絮其中,和我的如出一辙。现在你居然成了好人,作弊!你在出老千!蝙蝠可以在针尖上跳舞,而我就要整日浸在硫磺烟雾和虫穴里,这不公平这不可能...”
他的语速惊慌失措地加快,那双淬毒的双眼紧盯着Bruce,Joker竟然开始不安。Bruce想起他的父母,想起Alfred,他们会坐在永昼的翡翠之城里,等着与他重聚。前提是圣经说得没错,而Bruce对此深表怀疑。他看向面前的Joker,温热的血液以不似幻象的方式向下滴落,Bruce永远不会忘记子弹撕裂的位置。
Bruce闭着眼就能感受到Joker的温度,他疯狂的颤抖。他闭着眼就能回到哥谭的雨夜,那些糟糕的笑话和烟火。Joker还在焦躁地喋喋不休,压抑的恐惧开始从声音中浮出水面。Bruce长呼一口气,推开翡翠之城的幻象,暗自向家人忏悔。
有史以来第一次,Bruce向不存在之物祈祷,祈祷自己的罪孽被宽恕。
爱的罪孽。
Bruce倾身向前,凑过去吻住Joker聒噪的唇瓣。尝起来像烂熟的石榴和末药;像源起黎巴嫩的万千溪流;像风拂过,流经新芽的花园。他轻轻吮吸Joker的下唇,用舌尖引导出低沉的呻吟。没有鲜血,没有火药,就像一切的初始,就像一切的终末。就像引力,就像避无可避的命运。
如果Bruce没有对自己说谎,这种冲动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一直被痛苦地埋藏在恨意的角落。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Bruce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无限克隆的哥谭城仍矗立在大地上。
“哇,我是...”Joker眨着眼,呼吸急促。
“闭嘴,你在毁了这一切。”
紧接着是刺穿大地的一阵战栗,鎏金的天平开始失衡,纯白的羽根向天空跌落。心脏,终于越过毫厘之差,沉重地向下方倾斜。那是Bruce自作主张加上的罪的砝码,一吻的重量。他要为此万劫不复。
Bruce又一次在心中忏悔,向那些温暖熟悉的面庞道永别。他花了一点时间平复自己的呼吸,Bruce选择了Joker,还有可能随之而来的炼狱——如果这一切不是大脑在死前的幻觉。不是化学作用下的安慰。
管他呢。
结束了过于沉重复杂的一生,Bruce觉得自己有资格放纵一下。就让冲动暂时占据上风。
“我没想到这个,看来你暂时甩不掉我了?”Joker得意的笑着,用沾满血迹的手指在Bruce胸膛上画圈,舌尖挑逗地掠过唇边。
Bruce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凝视着那双永不褪色的眼睛。“下地狱吧。”他靠得足够近,吐息几乎撩动Joker耳边的发丝。
“我也爱你。”Joker低低地笑着,又把他们拉入一个充斥欲望和血腥气的吻里。Bruce深知自己无可救药,鸩毒早已深入骨髓。
海市蜃楼开始崩溃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