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大家都知道最近承太郎对东方仗助来了兴趣。

一个属于东方仗助的夏日午后，东方仗助在乔斯达家的大宅子泳池里套着游泳圈玩水，承太郎穿着一条保守的四角泳裤，戴着墨镜，在泳池边上喝着香槟。东方仗助在湛蓝的水里扑腾：“承太郎先生，您也一起来啊。”

承太郎朝他招手，又指了指身边正向他交代事情的spw财团的人，示意自己要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毕才能过去。如今spw财团兼职调查世界范围内的替身作案事件，调查员递给承太郎一份文件，上面记录了一件发生在洛杉矶、疑是替身使者主谋的银行抢劫案，情况有些棘手，希望承太郎能帮忙处理一下。

照理说犯罪者自有警察惩戒，轮不到承太郎出马，但既然spw财团开口了，且承太郎过几天正好要去长滩一趟，也算是顺路，便爽快地把事情应允了下来。他一杯香槟正好喝完，空的高脚酒杯放在桌上，旁边的佣人便推着小型移动酒柜过来，询问承太郎要不要添杯。

“不了，我担心那小鬼再喝酒会在水下晕过去。”承太郎吩咐道，“拿点汽水过来吧。”

“小鬼？”调查员四处张望，难道是空条家的千金回来了？

“水里那个。”承太郎从靠椅上站起来，摘下墨镜，在阳光下大方地伸展着四肢，“东方仗助，你应该也认识。”

说完，他在水池边轻轻一跃，跃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潜入水中。承太郎水性很好，等他的脑袋再次露出水面时，他已经潜到泳池另一边，从水下一把抱住还在水面漂浮的仗助。

调查员把承太郎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想要捂眼，但出于礼貌又不能如愿。承太郎最近对东方仗助实在着迷过头了，像是被什么附了身，不但展示出前所未有的温柔，还总是表现得比乔斯达先生的儿子还要热切，像是鬼迷心窍一般。

但是神曰不可说，他一个spw的人不好过问乔斯达家的家事，难道说承太郎这么多年都没开启第二春，实际上是因为他性别取向男？调查员思来想去得不出个所以然，而且如此猜测下去也是无果，他揉了揉眉头，转身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过了好一会，仗助和承太郎终于戏水够了，仗助摇晃着跟在承太郎后面踩着泳池的阶梯回到岸上，不料途中一脚没踏稳，又一头栽到水里。

承太郎看了忍不住爽朗地大笑，然而当笑声落下，仗助却没有浮上水面的征兆，承太郎一下子慌乱起来，来不及思考就一头跳进水里想要拉他。然而等承太郎跳到水里，仗助便立马像鱼一样出现他的前面，坏笑着吐了一串泡泡到承太郎脸上，作为刚刚嘲笑他的报复。

不过强大如空条承太郎，他又怎么会让东方仗助的恶作剧得逞？见仗助在水下活蹦乱跳得很，便跟着玩心大起，顺势一把抓住仗助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前，强硬地把他圈在怀里在水中胡乱地吻。承太郎肺活量是极好的，亲吻时甚至游刃有余地夺走东方仗助嘴里的氧，不出十几秒东方仗助因为到缺氧而难受。他开始挣扎，怎奈何力气没有承太郎大，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空气从他体内流走，到最后仗助真的害怕了，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差点就要放出疯狂钻石自救。承太郎这才把口中的空气渡回给他，当仗助重新摸到陆地的时候，就指剩下趴在岸边大口喘气呼吸的份了。

“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您手里。”仗助这回是真的被折腾得没了力气，“谋杀亲夫啊。”

“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杀你。”承太郎在水下捏了一把仗助的屁股，一边将他托上岸：“走，去换衣服，我让厨师做了好吃的。”

仗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又恢复了一幅精力十足的样子，长手长脚地爬上了岸，兴致勃勃地取了一件浴袍跟在承太郎后面去浴室冲澡了。

01

不可否认，东方仗助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这在他尚未成年时就初见端倪，并随着他的疯狂生长愈演愈烈。如今他褪去了中学时代的稚嫩莽撞，但扎根在他人格深处的明媚开朗却仍然一成不变。他英俊、开朗，一双漂亮的眼睛总是让人移不开眼，即使扑克脸如空条承太郎，在望见仗助的瞬间依然会心中阴霾一扫而光，有如拥抱太阳。

东方仗助从葡萄丘高中毕业之后去了东京读医，原本是打算亲近承太郎，但因为对方工作的缘故，承太郎在国外做生态调查一去就是半年，少有长居日本的日子。那时仗助没有移动电话，便每晚霸占着宿舍楼里的那台唯一的公共电话，给身处加州日出时分的空条承太郎打长途电话。仗助的电话卡上印着富士山雪景，他将卡片插入那个窄窄的卡槽，接着按下一串熟记于心的数字，等待着听筒中出现那个令他着迷不已的声音。

于承太郎来说，这是他每日醒来听见的第一个声音。清晨，他加利福尼亚的第一缕晨光中醒来，他总会比电话响起的时间早起十来分钟，这是他的生活习惯之一，好让自己以万全清醒的状态与仗助通话。电视里跳动着崭新一日的新闻和天气预告，承太郎握着电话细细地说着什么，那些有趣或无趣的事情便跨过太平洋流入到仗助的耳中，他说，我真想见你，仗助，等我工作结束，一定立刻回来陪你。

承太郎的工作已经接近收尾，二月初至，也到仗助放春假的时间。他提议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去哪里旅游，自驾游也好，飞去新西兰度假也罢，地点由仗助来定。仗助说不必如此大阵仗，出来读书之后他还没去过富士山，不如趁这次一起去一趟好了。

承太郎答应了。

02

仗助喜欢打电玩，公寓里有承太郎送他的ps2，还有许多他自己买的游戏盘。承太郎家里也有游戏机，好几次仗助和承太郎窝在沙发玩电动，那时合金装备3才刚刚发售，仗助拿着手柄玩得入迷，承太郎便在后面抱着他，在他濒死时叫出白金之星来救场。仗助总以为承太郎在他背后睡着了，然而每次他回头时却发现承太郎正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眼神比他还要认真上几分，甚至在故事的高潮流下了眼泪。那是游戏的boss战，仗助控制着主角snake与他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搏斗，最后终于在血条归零前取得了胜利。仗助开枪杀掉了女人，又有点于心不忍，许久都说不出话，缓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已有承太郎的泪痕。仗助便转身与承太郎拥抱，在片尾曲中与他接吻，最后在沙发上淋漓尽致地做了爱，在黑暗中交换着灵魂。

承太郎平日里看很多书，学术期刊他会看，诗集小说他也看，家里还收藏着岸边露伴的全套单行本。他有时会挑几本小说寄到仗助的学校里，仗助一本不落地读过一遍，书的内容是关于献身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宏伟故事，仗助看了意犹未尽，曾经问过承太郎这些书的其中深意。

那天其实是仗助去美国度假的某个夜晚，白天他们在别墅里玩乐了一天，晚上吃过晚餐后仗助在承太郎的卧室里喝酒，他开着窗，夜晚的风将他洗浴后垂在肩上的头发吹起来，他将它们拨到了耳后。

承太郎从盒子里取了一根雪茄，听到仗助的提问，便在书架上拿出一本书交到仗助手里，是精装版的希腊神话。他反问：仗助，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个神话故事吗？

什么故事？仗助摇头，声音里带着沙哑和好奇，他喝得有些醉了，脸轻微烫着，望着承太郎的眼有点困顿。

“是关于伊卡洛斯的神话。”承太郎说，“以前老头子会在睡前给我讲故事——‘伊卡洛斯越飞越高，直到太阳融化了他翅膀上的蜡’……我很喜欢。”

仗助循着目录翻到那一页，插图里画着男人背着一双残破不堪的翅膀坠落到海里的模样，仗助皱眉：“听上去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但很浪漫，不是吗？”承太郎笑着说。

仗助觉得眼睛有点刺痛，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承太郎是不惜命的，他想要开口，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尽管他知道承太郎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替身，有最冷静沉着的大脑，俯拾皆是的赫赫战绩，但他也同样清楚当情况紧迫到需要承太郎付出生命时，承太郎必定是义无反顾的。他低头望着手里的酒杯，不禁握紧了拳头。

不过也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乐天如东方仗助，他一转念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与承太郎站在一起就要承受这样的挣扎，既然承太郎如此，那他便做他坚韧可靠的后盾。他学医也是这个原因，他固然想要救人，但主要是想救空条承太郎。

承太郎猜到了他的小心思，补充到：我不轻易对别人说这些。

接着仗助便意识到自己是承太郎心中特别的那一个，才终于心满意足起来。他七手八脚地挂在承太郎身上，一嘴酒气呼了承太郎一脸。承太郎下意识往后躲，他便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他指挥承太郎把自己背到冰柜门前，他不想喝酒了，他要喝可乐。

03

思绪回到当下，承太郎挂了电话后下楼吃早餐，佣人端来咖啡放在桌上，还有一份实验室传过来的文件，记录了加利福尼亚湾最近一次气候变化数据。承太郎随意地翻阅了一下，发现其中几个数据点异常蹊跷，随即决定出发去加湾一趟。

当时，他觉得只是去实验室看一眼，给助手交代一下深入调查事宜，大概率不需要他空条承太郎为此推迟宝贵的假期。

承太郎把富士山观光之旅交给了仗助安排，想要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去就是，不用在意钱的事情，一切由乔斯达家报销。仗助当然开心地应允下来，认认真真在图书馆做了两天的攻略，很快就将行程安排妥当，如今只等承太郎的工作结束，便能一切尘埃落定。

“您那边情况如何？”仍然一个东京普通的冬日夜晚，距离仗助假期不到三日的时间，仗助靠在公共电话上与承太郎说着话，一边让疯狂钻石摸索着电话的线路。他今天总觉得信号不佳，应该是电话线路老化的缘故。不过，这种小事，用他的替身很容易就能修好了。

“有点棘手。”承太郎在实验室一夜未眠，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当地有不少濒危物种，现在我们要把它们都带回实验室，顺便去当地进行考察。”

“您要亲自去？”仗助探进电箱的手停了下来，“听上去不是几日就能解决的问题。”

“是如此。抱歉，仗助。”承太郎没有否认，只是在电话那头不断道歉。

尽管仗助早有预料，但听见承太郎的说辞时，仍然不可避免地感到落寞和失望。然而善解人意如东方仗助，他顿了顿，接着一如既往地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富士山又不会跑，我们以后有大把机会去。反倒是他远在日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边给承太郎先生打气了。

仗助听见承太郎在电话那头长吁一口气，看样子是终于放心下来了。他知道承太郎经常无故地对自己患得患失，即使他说过无数遍自己不会轻易离开，但承太郎仍然尽心尽力做着完美男友，不到不得已的时刻不会轻易失约。他心想现在必定就是那个不得已时刻了，所以他让承太郎放心去工作，又不是小孩，他一个人也能好好放假。

04

不过最后仗助还是趁春假去了趟富士山，是和大学的室友一起去的，四个男孩在山脚拍了一张旅游合照，仗助随即将其寄给承太郎，并在后面写了一段情话，交给快件投递员。

他在明信片上写到：虽然没有您我也玩得很开心，但仍然想要和您一起来。

当承太郎收到仗助的明信片的时候，承太郎正好从加湾回到实验室，将抢救回来的生物安置在实验室的水族馆里。那是一面数层楼高的玻璃墙，巨大的空间构建出一个初具规模的海洋生态系统，承太郎穿上潜水服潜到水族馆深处，进行每日例行的环境探查。

昨日加州清晨，仗助从富士山下的一个电话亭给承太郎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富士山的景色十分沁人，即使是在日本时间的夜晚，星空下的山峰仍然令人神往。不管是永远不会融化的雪顶，还是来自人类世界的点点灯光，他说，要是您在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说上一百次我爱您吧。不过您确实不在，那我只说一次：承太郎先生，我真是爱您。

承太郎那时正在端详手里的明信片，照片中的东方仗助笑得灿烂，紧皱多日的眉头终于得到些许舒展。接着东方仗助的真情告白隔着一万一百六十公里席卷而来，承太郎拿着电话听筒，那颗只为东方仗助燃烧的心脏便剧烈地跳动着，他感到心悸，怜爱和热切在胸膛里绞缠。一方面他想要立刻与东方仗助厮守一万年，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罪该万死，竟然沦为因工作而懈怠男友的臭男人。他心中闪过许多承诺与冲动，但他不说，只是平静地告诉仗助，我也爱你，在富士山玩得开心。

之后他动身前往实验室，决定今日就把事情处理好，日后其他工作，就全部交给实验室的其他成员了。

05

仗助早有计划放假去美国找承太郎，他还在旅馆时就买了一张前往蒙特雷的机票，放下电话的同时便动身前往机场，他联系了spw的人负责接济他，所以不用怎样辗转，就很轻易来到浩阔深邃的蒙特雷海峡，而承太郎的实验室便是依傍着这片美丽的海湾建立起来的。

听说是空条先生的亲人，工作人员便十分热情地将仗助带到平日承太郎工作的地方，并告诉他承太郎还在水下做研究，让仗助先随意四处参观一下，等承太郎先生工作结束了，再把您来拜访的消息传达给他。

承太郎工作场所向来不定，多数时间在各国水域驰骋，仗助曾经跟随他外出考察过一次，但旅途中的活动大多与科研挂钩，那不是仗助的专业领域，几天下来只落得他一人与自己玩耍的境地，仗助觉得那并不适合自己，此后便不再与承太郎出海了。

不过仗助确实不问承太郎工作上的事，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此前承太郎说过之后会带他参观，但因为时间缘故一直未能如愿。而如今他站在这座水下水族馆里，那片蔚蓝几乎要把他吸入当中。神秘而庄重的海水让仗助心旷神怡，他有点体会到为何承太郎会如此痴迷海洋，那是人类浩阔梦想的延伸，是关于自由和未知的，属于人类永远向往的秘境之一。

沉重的水与干燥的室内空间只隔了一层玻璃幕，仗助沿着墙边走了一圈，用手机拍了几张怪奇海洋生物的照片，一抬眼看见有潜水员在他上方缓缓游过。

仗助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承太郎了，那副修长坚韧的身躯在深蓝流动的水里浮沉，仗助停住了脚步，十分欣喜地跑到玻璃前，将脸贴在玻璃墙上，希望引起承太郎注意。

承太郎一开始以为是幻觉，是不是因为他深潜太久，大脑在水下缺氧，眼前才会无故浮现关于东方仗助的海市蜃楼。然而助手在通讯工具里告诉他有访客拜访时，他便马上意识到那就是东方仗助了。仗助隔着厚重荡漾的玻璃与水站在那里，在虚渺的光影中不清晰，像是一个遥远而不可触摸的梦。承太郎游到玻璃边上去，仗助发现了承太郎的驻足，便一脸欢喜与承太郎打招呼，朝他大方地挥手。承太郎将手贴在玻璃墙上，然后看见仗助仿佛在水的那边说着什么，急切而温柔，也许是情话，或者是抱怨，水光荡漾，承太郎听不见，也读不清唇了。他只记得自己俯视着东方仗助那双注视着自己的赤诚的眼，有如俯视着他的灵魂。最后他缓缓降落将手放在与仗助脸颊上，东方仗助便愉快地笑起来，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奇异的重逢时刻。

承太郎用手势在水中对仗助说着我爱你，阳光透过厚重的水面倾泻而下，他看着仗助仿佛融入了光中，即使那个男孩站在原地未曾移动半步，他却依旧觉得东方仗助在微笑地向他走来。

“爱是永不止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