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最近总是盯着棋盘思考什么。这是罗德岛的干员们都见到的。
当然，发呆也有，思考也有。但到底思考些什么，他自己又忘了许多，总是想了半天又回到自己在石棺里刚醒来的时候。
塔露拉的事情最近随着战事披露些许，可能从前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虚无感总是在身旁伴着。从哪来到哪去，在战事里是无人在意的，塔露拉身受着仇怨，但战争中谁没有身受着仇怨呢。
没想多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而后银灰走了进来。
算起来，最近托战事的福，从前三五天才见的人，现在倒是每天都要见。战场上的银灰可是把得力好手。
“什么事？”
“你上次要的东西到了。”银灰关上门，在博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最近怎么总是看这棋盘，有什么难解的吗？”
博士接过单子签了字，伸手把眼前的棋盘一推：“这是随便摆的，无聊罢了。”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只看着窗外。银灰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棋盘：“那这随意还挺厉害。”
博士闻言笑道：“早听闻银老板棋艺高超，没想到这随意摆的棋子老板也能看出门道。”正说着就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拉开一个抽屉，拿了份文件又坐了回来，“这棋是早露从南边出任务回来给我带的，平常无聊，听说下棋可以锻炼思维，就随便看看。”
银灰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还回去示意没有问题，继续说，“这棋确实不错。你最喜欢下棋，我的棋大部分还是请教你的。”
博士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吗。我不懂这些。”
谁还没有点儿什么过往，自己的这些或许和其他人比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尤其如今又逢战乱，还是那句话，谁还没个仇怨呢。银灰也好，自己也罢，犯不上朝谁随便撒气，何况他说的是实话。
他知晓银灰年少就不容易，也知道他即便能力出众也不见得有什么常人没有的忍耐力与抗压力。想想自己房间里的本子上画技拙劣的小雪豹，博士轻轻叹了一口气，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再开口倒成了安慰的话：“从前都过去了······”一句“来日可期”他是说不出口的，于是索性闭了嘴。
而银灰又懊恼刚刚说的话，权当这是他在表示不记较，于是放下心来，同他商量起次日的安排。
晚上博士回到宿舍，在床上坐着拖出之前下定决心要落灰的箱子，拿出那个本子，翻开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丑，但从前自己大约也实在是喜欢。
不过怎么说呢……哦，对，从前都过去了。
他从前可以承诺什么，如今就不能承诺什么，从前喜欢什么，现在只能还他自由。从前的他是巴别塔的恶灵，他尽量在本能的判断之外再探究一些恶灵的倾向，他记得的东西寥寥，只能半夜凭着自己留的这一点点东西，在日常陌生的判断中尽量给一些不让将来记起来的自己后悔的影响因素。其他的，他别无方法。
可他算是谁呢。
传闻中的巴别塔的恶灵，还是只是一个过路人。来日他记起来了会如何，记不起来又会如何，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