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不许笑。
　　没笑没笑。
　　我看到你笑了！
　　德州把脸埋在枕头里，嵌着圆圆牙印儿的肩头不明显地一抖一抖，符离脸涨得通红，俯下身把德州的肩膀扳过来，他看到一张眉眼弯弯的脸。那人额头刘海都被汗打湿，眼角还染着一点情色意味浓郁的红晕，但是唇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他一时间连气都想不起来该怎么生，瞪着眼睛看着他哥很难得地在他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点没有平时抿着唇角皱着眉头的影子，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又背过身去。
　　笑笑笑，有那么好笑吗！我，我不就是没经验……
　　那音量一路低下去，像是坐着电梯往下溜，德州在符离乱蓬蓬的发间用眼神捉住半只耳朵，耳垂圆润，现在它红得像一把火，落在德州眼里，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符离现在心情估计不甚美好，收了笑容凑过去，以哥哥安慰弟弟的方式拍拍符离肩膀。
　　阿符……
　　别说话。
　　阿符你……
　　你别说话！
　　符离气鼓鼓地抱着被子换了个方向坐着，侧眼看看德州赤裸的胸膛锁骨上自己留下的斑驳杰作，又没好气地把被子扔给他，自己大剌剌地敞着腿坐在床边，趁德州还没有低头去看把脚边的套子偷偷踢得更远了些。
　　我没有训斥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或许需要加强锻炼。
　　……？
　　之前我从白老师那里借阅的书上有写到过……
　　等等等，你怎么还看这种书？符离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用见了鬼的眼神盯着德州，那人端正好看的脸在他的瞪视下肉眼可见地从脖颈红到额头尖，又轻咳两声捡起方才不小心被掉在地上的哥哥架子，然而开了口声音的末端还在不明显地颤，眼神罕见地飘来飘去，最后盯紧了阿符脑门上翘起来的一根刘海，对着它说起话来。
　　不管怎么说看书总是没错的，它能帮我了解很多我不甚明白的知识，说起这个白老师和我说你上次从他这里借的一本书还没还，名字好像叫《如何与你的他擦枪走火》，这本书我也没读过，讲的是枪械保养吗？
　　那家伙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倒也不是，他没和我说书的内容，他说希望我亲自来问问你。
　　……你跑题了。符离有气无力地捂着脸，示意德州跳过关于借阅书目这个话题的内容。
　　啊，是吗。我们刚才说的是什么话题来着？
　　……。要不然还是说说书的事儿吧。
　　我想起来了。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让我的反应速度稍微有些慢。唔。德州在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词语上卡了会儿壳，飘来飘去的视线又去找阿符脑门上翘起来的那根刘海。我想说的是，你的速度好像有点太快了，书上写着说，这是身体虚的表现，长此以往后患无穷，你必须引起重视。
　　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来的？连上床也要当成学术话题来讨论吗？？？如果脸烫到一定程度就会爆炸，那符离怀疑自己现在已经被炸成七十五个碎片了。他觉得坐着不舒服，站着也尴尬，右手手指反复扣着弯起来的左手指节，像在扣动扳机，又像是单纯地在抚摸那一块被枪管磨出的硬茧子，在德州板起脸来训斥他时，他常常这样做，看似是沉默，实则是走神放空。这种时候她往往都会回忆枪支的弧度，扣下扳机的力度，手心与枪柄贴合的触觉，再到后来，他会回忆昨天夜里在德州唇角偷到的一个亲吻，前天中午聚餐时手背碰到手背留下的迅疾却火热的触感，他的欲望和他的梦，他的难以言喻和他的无疾而终。然而在他破罐子破摔一般坦明心迹之后，他一向严厉而板正的哥哥没有推开他而是拥抱了他，他才敢彻彻底底地把那点难以启齿的情感在德州眼前铺陈开来，并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回应。
　　然而此时此刻德州的话让他只想扒拉扒拉地板看看还有没有自己能钻进去的地缝。这也不能怪他，他实在是没有经验，偶尔自己用手也是念叨着德州的名字，想想德州巡逻的时候挺拔又高挑的背影，想想德州训斥自己的时候抿起的唇角，想想德州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月亮桥的眼睛，除此之外就没了，那点为数不多的知识也都来自于开水白菜借给他的那本书——还被另外一位当事人反将了一军。做扩张的时候他手指抖得厉害，德州疼得脸色煞白却还是让他继续，他紧张的要命，一心想着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但是德州的身体简直是犯规般的热和紧，太舒服了，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新奇而爽快的感觉，于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我身体好着呢！至少这方面没……
　　是吗？可是你刚才大概三分钟左右就结束了，确切地说是193秒。
　　啊啊啊你别说了！
　　符离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堵住这张恼人的嘴，意识逐渐回到身体里的时候他的舌尖已经发了狠地撬开了德州的唇瓣，磕磕绊绊地长驱直入。德州皱着眉头，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舌头上使力不是为了和他纠缠而是为了把他挤出去好把话说完，符离当然察觉到了，也当然是不干的。他俩好像是头一回亲得这么热烈，或者也可以说不是亲而是在用舌头和嘴唇打架。俩人连眼睛都在较真，分开的时候拉出一点银丝也毫无暧昧氛围。但是符离亲惯了他哥的嘴巴，亲着亲着就不可抗地硬了，他一边骂自己动摇得太快，一边把德州的胳膊按在枕头上压得更紧。德州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训斥了两句发现阿符一副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只是在咬他的耳根蹭他的脖子，像什么委屈巴巴的年幼大型犬。他想抬手也抬不起来，只能抬腿踢踢符离腰侧，却被那人握住腿弯搭在腰上，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阿符你要干什么？
　　我……你老实躺着别说话！
　　刚才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再来一次就好了，我学会了！
　　德州还想说些什么，比如说胡闹，比如说没礼貌，比如说快放手，但是最后他只在符离再次小心翼翼地进入的时候搂住了符离的脖子，皱着眉头看着他迷离却专注的眼神，轻轻浅浅叹口气，说，你啊。
　　或许他偶尔也可以给他的小孩一点纵容。
　　当然第二天德州没有按时到巡逻岗位报道以及符离的晨练日程表加了三页纸据说运作难度堪比锅包肉的悬崖报菜名这种小事，就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