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睁开被白光刺激得闭上的眼，眼前是和方才一般无二的景象。时光盖着薄被在床上翻了个身，形成了一个不雅观却更舒服的睡姿，仔细听还能听到细小的鼾声。
褚嬴预想过很多，自己可能会回到自己已经声名狼藉的南梁，可能会又一次被禁锢在棋盘内一方逼仄狭小的黑暗空间，也可能会就此消散，世上再无褚嬴。
留在这里，留在他一直想守护的人身边，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两次囚于暗无天日的方寸之地，千年不可得一口自由的呼吸，让他已经不敢奢望一方灿烂的人间暖阳。
庆幸圆满到极致，眼泪竟也会流下来。狭长的凤眸里有深潭上倒映的万里星垂，映出床上酣睡的他的人间。
脚下一动，却撞到棋桌一角，千年来不曾有过的钝痛沿着神经传到心里，心脏强有力地跳动，褚嬴听见了久违的，自己的心跳。
2.
作为一个魂体存在了这么久，突然回到了实体，褚嬴高兴之余也有些不知所措。怕母亲回家看见，也不敢随处走动，只好和之前的许多个夜晚一样，坐在时光的床前看他的睡颜。
少年的脸还带着婴儿肥，但已经可以从眉宇间看出些许成年人的凌厉，褚嬴瞧他可爱，忍不住用手捏了捏时光脸上的软肉。
少年的皮肤光洁软滑如剥了壳的鸡蛋，手感的确很好，褚嬴还在捏捏脸中玩得不亦乐乎时被时光下意识伸手握住了手掌。时光像只撒娇的猫，用脸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另一只手也握住褚嬴的手，嘴唇无意间蹭过褚嬴的手掌。白净的脸上顷刻爬满红晕，怕惊醒时光又不敢抽出手，只得任少年贴着他的手安睡。
3.
古人喜食清淡，褚嬴却在品尝到现代的各种美食后对火锅尤为偏爱。
火锅的雾气氤氲着上升到半空，褚嬴面前的碗里堆满了煮熟的食物，洪河拿着漏勺在锅里找所剩无几的食物，嚷嚷着要加菜。
吃得太辣了，褚嬴嘴唇看上去倒像比涂了口红还要红，额头冒出些薄汗，他自己还没注意到，时光就拿了纸巾替他仔细地擦了，嘴里还念叨不停：“非要吃这么辣，看你都要给辣哭了，给你夹清汤锅里的还不乐意吃，吃辣了可别跟我说你胃不舒服啊。”说完又给褚嬴插上一瓶豆奶的吸管。
豆奶是时光特地叫服务员拿去后面温好的，怕褚嬴吃了辣的又喝凉的胃受不住。
时光要来了个干净的碗，把清汤锅里的虾滑蛋饺捞出来，不顾褚嬴反对换走了他的碗，褚嬴白了时光两眼开始认命吃碗里的东西。
刚想下筷子就发现菜又没了的洪河默默拿起了桌上的菜单点菜，俞亮顶着时光时不时飞过来的眼刀一脸淡定地吃着碗里方才褚嬴给夹的食物，沈一朗叼着没有热过的凉豆奶看着在褚嬴旁边忙前忙后的时光陷入沉思，腻歪，他和白潇潇都没这么腻歪过。
4.
炒菜的时候没控干菜里的水，油溅到手臂上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时光把袖子拉下来，没让褚嬴看到。
时光老老实实做了两三年职业棋手，好不容易得点钱都拿去买房了，褚嬴也就跟着他搬进了新房。
时光这次的糖醋排骨做得很成功，不像上次一样开着大火把糖浆炒焦了，整道菜都是透着黑的苦。偷偷吃了一块桌上的排骨，褚嬴钻进厨房里看时光炒菜。盐已经撒下锅，稍微翻炒一下虾仁就可以出锅，时光见褚嬴进来了，从锅里夹起一块虾仁吹凉了喂给他。
“好吃吗？”
“好吃！”
把菜装进盘子里，时光让褚嬴端了出去，转身去橱柜里拿碗筷。
从前时光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做菜的天赋，也不认为自己会特意为了一个人去学做菜，可是看到褚嬴吃东西时快乐的表情，又觉得为他破例很值得。褚嬴是过惯了富家大贾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却也并不在这里还端着架子，主动提出过要和时光一起学做饭，被时光以不相信褚嬴手艺的理由拒绝了。
手臂上被油烫到的红点隐隐作痛，一整块皮肤都在发烫，他不想让褚嬴也有这样的经历。更何况，不是有句俗话说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吗。看褚嬴吃得挺欢的样子，估计这胃是拴住了，就是不知道这心什么时候才能栓上。
5.
转入秋天后褚嬴开始了每天泡脚的养生生活，时光就特意给他买了个泡脚用的大木桶，晚上的时候褚嬴就一边泡脚一边看电视。
可能是魂体分离太久，褚嬴身体总是有点虚，手脚爱发凉。灶上的砂锅里炖着一锅中药，却不是用来喝的，兑了水调成合适的温度用来给褚嬴泡脚。时光向来是不喜欢闻任何药味儿的，却因为要给褚嬴调息身体习惯了这股中药味。
房间里开着暖气，泡完脚后褚嬴总感觉自己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坐在一旁的时光很自然让褚嬴把脚放到自己大腿上，拿毛巾给他擦脚。水放得有些多了，漫过了小腿肚还不止，褚嬴的小腿和脚都被泡成了透红的粉色。褐色的药汁在白色的毛巾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白色的毛巾又让双脚的粉红更加明显。
时光把宽大的毛巾展开，细细地擦拭每一根脚趾，褚嬴本就生的白，不见光的脚更是白得近乎透明，平日里就能看清皮肤下贴着的几根血管，此刻被热水一泡，连脚指头都透着粉。人本就瘦削，一双脚更是要看得见骨头，大脚指的根部骨节处甚至有凸出的血管。
被热水泡过后皮肤会更敏感，时光的手心干燥温暖，又被褚嬴脚上的药汁沾上水汽，时光就低着头心无旁骛地给他擦脚，可是在脚上移动的温软触感和时光放低姿态给他擦脚这件事本身让褚嬴不由得觉得脸颊发烫。在古代，都是由妻子侍奉丈夫洗脚并且擦脚的，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不能再往下想了，时光掏心掏肺对他好，自己不能用滞后的眼光来误会他。
时光一只手握住细瘦的脚踝，另一只手继续用毛巾擦小腿部分。明明是两下就可以做完的事情，偏偏时光又做得很慢很慢，脚踝处禁锢住的手能让人感受到隐藏的力量，擦拭时青年的手总会不时碰到小腿的皮肤。时光抬头看一眼褚嬴，发现他眼底尽是羞怯。
糟糕，逗得过头了。
可是又想试探，想知道他到底能对自己放纵到什么地步。
于是干脆放下毛巾，收起右手的其余三指，把食指和中指做成一个走路的小人的样子，从小腿一直走到膝盖，看了眼还在错愕的褚嬴，接着走向白洁的大腿。褚嬴下意识缩脚往后退，背抵住了沙发一侧的扶手，一双长腿也弯曲起来。时光没皮没臊地贴过去，直视褚嬴的眼睛，就这么用略带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眼神盯着他，然后亲吻了褚嬴的膝盖。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褚嬴的脸就因为这样一个不能算得上吻的吻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慌张地错开时光玩味的眼神，嘴里轻斥一句：“谁教你做这等轻浮事的？”
时光看出他并没有真动怒，更生了逗弄的心思，他突然欺身上前把褚嬴罩进沙发角落，挡住灯光，一只手从膝盖滑向白嫩的大腿内侧，手掌摩挲着嫩滑的肌肤。
“不是您教我的吗？老师？”
被罩在阴影里的人听罢错愕地挑起美到可以杀人的上目线，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放肆！我何曾教过你这些！”
面对时光那一声平时根本不喊的“老师”和登徒子一样的行径，褚嬴搜索尽脑海里所有的词，还是只能骂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放肆”。
褚嬴拿手去推他，却又不怎么用劲，更像是把手搭在他肩上似的，时光觉察到褚嬴的妥协，用膝盖顶开了褚嬴的双腿，从宽大的裤管下摆摸了进去。
褚嬴喘着粗气，两眼汪汪地把头搭在时光肩头，承受着时光欺师灭祖的指间逗弄，听见咬着他耳垂的人沙哑着嗓子说：“想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教的我这些吗？”
“在我梦里。”
“不过那个时候老师可是比现在要主动得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