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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明|长公主他脱下了女装

作者 : 仿生椰仁会变成电子野人吗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女神异闻录5 Persona5 雨宫莲 , AmamiyaRen , 明智吾郎 , AkechiGoro

标签 主明 , shuake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主明

361 5 2024-6-16 15:38
导读
然后把新婚燕尔的明驸马送进了大狱。

*******超级长的免责声明(?)******
*真的很抽象的搞笑文学,全是ooc恋爱脑,一切为了造谣。
*古风pa+女装1 ,继小学生商战后我把魔爪伸向了小学生……权谋?
*因为只是期末月发疯写的搞笑文所以没改动名字,含有对原作剧情的大量neta改动,总之就是如果觉得不对劲那就对了因为我真的在搞抽象。
(其实还真的有想明明的名字:明知琅;但: 我保留了一点原作的名字以让你意识到我真的在搞抽象 .jpg)
*有一点点扩大年龄差,大概是16×20左右,不过也看不太出来。
*******************************
《关于我朝长公主与新科驸马之间不得不说的进狱二三事》
《长公主克夫体质真相究竟为何?两任驸马皆无法逃脱的残酷真相!》
《匹朝秘史第五卷皇家篇:明驸马借尸还魂且偿情债,长公主顾念旧情二嫁明郎》


其实还有个非常前提的恋爱脑文案:
05:04NCON HD
*****
诈骗版文案:(意思是基本毫无关系)
雨宫莲重生了,在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他是最不受重视的病弱长公主,前世惨死于权利争夺之下;如今他重生在与那位曾辜
负他的驸马大婚之前,这一次,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誓要将情爱抛之脑后,一心事业!
而大婚之日,口蜜腹剑、从无真心的明驸马挑了他的盖头,用一双含情脉脉的朱红眸子望过来,烛光明灭,照得他好生漂亮。
莲长公主想,我再爱他一次……就这么一次。




(上)

0

今皇病重,幼子年少,狼子野心的摄政王狮童正义把控大权,意图谋夺匹朝江山、危害社稷,不择手段,如今为了抹去最后一位尚有威胁的皇嗣,将自己一手扶持出的新科状元、现任大理寺丞明智吾郎指为驸马,三十二抬大轿、一十八里红妆,把曾得罪过他的莲长公主送出了宫。

大婚之夜,红烛摇曳、软玉温香,明驸马在贴着双喜红字的婚房里掀了莲长公主的盖头,于缀着凤鸟东珠的艳丽礼冠下对上一双漂亮的眸子。

烛火斑驳摇晃,莲长公主身上的华美披帛如流霞缀金,称得容貌多情绝艳,眼瞳一片氤氲的灰,如四月风拂过的满池春水……不,这些都不是此夜的重点。

本该盛着合卺酒的一对玉制云纹酒杯一并滚落在地,入耳叮当作响,而明驸马被天下皆知“病弱”的长公主挟制在床榻深处,被他藏在袖中的白银匕首横亘在咽喉要害,手中仅余一柄除却挑盖头再无半分用处的金秤杆,挣扎间连发冠都散落开,全然失了气度与理智,强压着怒火问:

“你是男子?”



莲长公主轻笑一声,随手放下了床侧层层叠叠艳红的纱帐,如逗弄一只小兽般牵着他的手去探自己平坦结实的胸膛,又引着他触碰那藏在收拢衣领下的喉结,刻意哑着嗓子答:“本宫也未曾说过……我是女子吧?”









1
公主府新立,尚且缺着人手,今日府外又有要事需办,管家莫尔加纳恨不能把自己掰成三瓣来用,一瓣打点后宅未了的杂事、一瓣管理前院未办的采买,最后分一瓣守在公主卧房门口防着那位年纪轻轻的驸马不堪受辱,大婚第二日就在府上闹出命案——不管是驸马自缢还是长公主被刺身亡最好都别闹出来。

但他的担忧实在多余,明驸马年幼丧母,寒窗苦读十余载,终于在殿试堂上见着了自己那抛妻弃子的可恨父亲。此后更是忍辱负重亲近狮童,进入大理寺暗中效力,就职一年有余,为其捏造了不少冤假错案铲除异己,不惜染得自己满身血污,也只惦念有朝一日能将狮童真面目大白于天下以报仇雪恨,心理不可谓不强大。

如今已至第二日,该恼恨的愤怒的,他都在昨晚和雨宫莲打斗的时候用最恶毒的话骂干净了。他此刻比起自己被算计娶了个身高五尺有余的、货真价实的、诡计多端的可恶男子一事,更在乎雨宫莲竟从没将他视作敌手。

皇家再怎么式微,他雨宫莲身为长公主,分明也有千百种计谋可用来对付明智吾郎这么个朝内小角色,为何偏偏选了成亲这么一招?除非雨宫莲此人天生有爱扮成新嫁娘捉弄旁人的恶癖,否则这明摆着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存心羞辱他罢了!



恍然如噩梦的大婚夜已过,今日明智吾郎正休婚假,连个借大理寺事务逃出这公主府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盖着张绣了戏水鸳鸯的锦被,瞪着金粉红漆的雕花床顶,嗅着香炉里燃的一盘涅香,兀自琢磨:究竟是哪步行差踏错,能让他沦落到如今被长公主殿下扒了衣袍、封了穴道、只能直挺挺躺在被子里发呆的惨状?




—————
明智吾郎与自己刚娶的这位莲长公主并非只有大婚夜这一面之缘,或者换种说法,他们相处虽不多,缘分实在是不浅的。其间桩桩件件若拿去写成话本子,怕是能在整个京城畅销数年。

早在他登科揭榜那日,就在皇家琼林宴上向雨宫莲遥敬过一杯春酒。那时的莲长公主刚因为招惹了狮童,被算计得大病一场,似乎还未从病中恢复过来,在这奢宴上只着一身素服。虽坐于皇家位列,举止投足间却十足谨小慎微,看上去无趣至极,像只走错地方的猫。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明公子自然没将其放在眼里,只是稍微留了个印象。

后来他进入大理寺,在为狮童办事的空闲里也查办些民间案子,假以时日,在京城百姓口中有了相当的好口碑,年轻俊秀且不用提,什么办案效率惊人、伸张正义不畏强权,几乎所有能夸人的话都能往他身上套,一时风头无两。

但明智吾郎还尚未有机会多沾沾自喜几日,民间就突然出了个神秘的怪盗集团,惩戒邻里恶徒、窃夺不义之财,还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夺去了众人目光。

不知他们究竟用了何等伎俩,不论如何设防,被盯上的官吏不出一月,皆会被扒出所有贪腐证据,用朱墨印在纸上,只需一夜就遍布京城,上到古稀老者、下到垂髫小儿,手里都能有一张印着“魅影”二字的罪状单,逼得朝廷不得不顺应民意做出应对。

这群贼人实在可恨,狮童一派早已遍布朝野,却也被他们胡搅蛮缠的做派破坏了不少谋划;上头不高兴,落到明智吾郎头上,便平白叫他多出了一整张桌案的公文要批、要改、要作伪。每日衣不解带地工作,明智吾郎只觉大理寺隔壁院子的那只大公鸡都长了一张面目可憎的脸,简直就像民间画像中的贼人首领——

“「丑角」。”

自登科入朝以来,经手办案从不落空的明寺丞念着这个名字,硬生生捏断了手里的批笔,飞溅的朱红墨滴染上他的眼角眉梢,留下一道诡谲的红痕。

他在心里想了千百种酷刑、万万种计策,恨不能将这一行人立马捉拿归案扔进大理寺监牢,再用最恶毒下作的手段狠狠折磨丑角这个最大的混账东西。

他撑着额头在夜半三更浮想联翩,好似那丑角已然被他五花大绑吊在城墙上枭首示众!这想象实在美好到疗愈了他加班的痛苦,于是换了一支完好的笔接着干瞪眼批公文。






不久后,明智吾郎暗中追查,终于寻到了这群江洋大盗的落脚处——竟只是一家驿站旁平平无奇的老茶馆。

匹朝民风开放,女子考学入朝者不在少数,茶馆中谈论朝闻的有男有女,明智吾郎还看见了大理寺少卿新岛冴的胞妹新岛真。听闻她今年便要考春闱了,以她的学识,怕是探花榜眼也手到擒来,现今竟然跑到这么个破茶馆和贼人谈天说地。

“下个目标……尽快……”

“宫中消息……怕是今冬……”

“……不容放松……莲的身份……现下局势……”

他思虑再三,换上一张温润如玉公子面,带着笑不经意走过去,隐约偷听到这群贼人二三言语,计上心头。

明智吾郎端的是清风朗月的公子相,一身荼白色称得他容颜俊逸潇洒,眉目如画,柔声开口,带着三分惊扰旁人的歉意:“抱歉,你们是在说什么……美味珍馐吗?我似乎听见你们在说东市百味堂的松子莲仁糕。”

“噗——咳咳咳咳咳……”

围坐一张老旧木桌的几人皆被他吓了一跳,其中看上去最是莽撞的那人更是惊得差些扔了手中的茶盏,呛咳不止。明公子暗自打量他,给了个评价:市井混混。

市井混混身侧坐着个金发女子,看上去大抵是有胡人血脉。她伸出手随便拍了拍混混的背,言语里倒盛着关切:“龙司!早说了不要喝这么大口……抱歉,让公子见笑了,他这人就这样子!”

明公子笑意如春风,在六月尚且柔润的日头里真能勾去大半个京城少女的心。他笑里满是歉意,摆摆手:“姑娘不必如此,反倒是我该道歉才对!扰了几位的闲谈,真是我的不是……只是我颇爱吃那松子莲仁糕,又看见真姑娘也在此处,忍不住想和各位也交个朋友罢了。”

新岛真终于认出他来:“啊!明公子!你怎的到此处来了,今日大理寺休沐么?”

明智吾郎示意她低声些,故作神秘地朝几人解释:“我虽官位不高,却也忙碌着呢。今日是为追查那魅影怪盗团一事而来,算作暗中调查——诸位可不能把这消息传出去呀。”

“近日那怪盗团实在是名声大盛,惩治了欺男霸女的恶棍,还替我们这些无能之辈查办了欺世盗名的督画官、贪腐可憎的巡城吏,称一句豪侠也不为过。”明智接着拿出他早已想好的说辞,“但情理如此,法理却不可为他等让步。国有国法,贼子终究是贼子,但凡有一丝线索,我也会追查到底。”


他没有错过几人在听闻他话语后露出的片刻动摇神色,心中暗自将几人面目记下,留待回大理寺便与京中籍贯一一查对。

用言语挑弄罪犯情绪实在是件趣事,明智在心中暗自得意,三言两语就能探出破绽,区区怪盗不过如此。威胁也该到此为止,他勾着唇轻笑,轻飘飘地收回自己带刺的言语:“抱歉,是我言重了。我打听到这里有个说书人,今日只是来听听故事,全当作休假了。想与巧遇的诸位结交之事,也全是真心……”

“怪盗团有其存在的意义。”



明智吾郎精心编织的谎言被一道声音打断,他心中不悦,面上却不显,朝这竟听不出是男是女的说话者看去。

此人着一身黑灰衣裳,挽的是个极近简单的髻,一身装扮毫不起眼,仅袖口滚了一圈亮眼的金红的边。似乎是思及礼节,他伸手取了头上那顶北方地界女子惯常戴的幕篱,面上却还覆着层朦胧的白纱,朝明智看过来。

轻纱飘荡,明智吾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对上一双氤氲的灰色眼瞳。


“固然,怪盗行事不可能说是「不存私欲」……”灰眸之人低声道,“但百姓需要正义,因而他们成为正义,这便是所谓「怪盗」。”


这灰眸的主人直直地望向他,分明是漂亮的一双眼睛,却带来一种可怖的侵略感,明智吾郎一时间竟有些被看穿真心的恍惚。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差些露出个全然发自真心的讥讽笑容,险些脱口而出点尖锐又毫不留情的话语,全靠着沉在骨子里的几分矜傲才把这份真实藏了起来,只是朝那人笑弯了眼睛。



“……真是有趣的想法。”

明公子笑颜如玉,声音温润好听如琅环坠地:“敢问这位……姑娘名讳?”

而莲长公主也笑弯了眼睛,用男女莫辨的少年声答:“雨宫莲。”











2

…………如今想来,雨宫莲竟然真的没说过自己是女子,他只是没有否认明智吾郎认为他是女子这件事罢了!他只是以男子身份当了十六年的公主罢了!他只是装成无辜柔弱小白花走进狮童和明智的圈套里、在大婚之夜扒掉了沾沾自喜的明驸马的衣服罢了!

明智吾郎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怨愤实在还是难消。虽说沦落此番境地也有他轻视雨宫莲的原因在,但退一万步来说,他雨宫莲能屈能伸能穿女装,就没有一点儿错吗?

真想把公主卧房里的这条鸳鸯戏水被给撕成一条条的破布,等莲长公主再来见他,第一件事就是用那只公鸳鸯缠断他的脖子,再用剩下的母鸳鸯缠起来给雨宫莲造一根绣满吉祥纹样的上吊绳。

但终究只是想想——因为在这锦被之下,立行端正的明公子只剩一件单薄的亵衣。

明智吾郎虽也有武学傍身,能冲破周身封住的穴道,但又不会什么化指为刀削金如铁的神功,总不可能在明知道这位“病弱”长公主的裙裾下藏了一身结实肌肉的情况下还要以命相搏……

只能说雨宫莲此人真是可恶至极,料到明公子纵使不惜命,也不愿落个如此难看的死相——只穿着亵衣死在男人的婚床上实在是太难看了些!!!

胡思乱想一番,房门轻响,明智心知来人身份,连起身的功夫都省了,隔着那还没层层垂下红色纱幔冷冷道:“臣倒不知殿下如今还有什么话要与臣说。”

雨宫莲在卧房桌案上放下了个三层高的食盒,走过来掀了帐子,笑得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可惜在此刻甚至能叫明智看出几分令人生厌的得意来。

“新婚燕尔,本宫当然要多亲近驸马。”雨宫莲顺着他的话用上了造作的自称,“不然让旁人误会了,会说你我夫妻一场全是虚情假意。”


明智吾郎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真是好奇雨宫莲年方十六,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夫妻一场……夫妻一场?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夫妻一场!这天下哪儿有人夫被妻子放倒在床软禁的?倒不如说他更像被雨宫莲耍弄计谋娶进门的愚妻。

“臣竟不知殿下竟曾对臣有过真心。”他讥讽道,“事已至此,殿下想必已知此前种种、你我婚事皆是狮童手笔;狮童多疑,此后臣怕是成了弃子,只余这孑然一身,无甚用处。殿下要杀要剐,昨夜随意便是,留臣一命,莫非也是出自‘真心’么?”

雨宫莲笑而不答,将他扶起来,被封住的穴道未解,明智只能顺着力道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少年人略单薄却已经足够结实的躯体,依稀又瞥见他一身艳丽的亮红色新妇衣袍,恨不能自戳双目:“这又是做什么?”

“唔……我来提醒明智记得吃早饭。”

雨宫莲取出食盒里放着的粥,甚至温柔地吹了吹凉,一副要亲力亲为喂他饮食的模样。但最终还是看着他极力抗拒的表情微妙地笑了声,解了几处穴道:“明智应当还是更想自己喝吧,抱歉。”

明智吾郎终于是勉强恢复了几分行动力气,却恰好维持在根本无力反抗的程度,只能接着诡异地靠在他怀里,对着手里那碗松子莲仁粥翻白眼:“殿下真是慈悲心肠,要将臣就这么养一辈子么?”

兴许是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雨宫莲言语里都带着笑意,好似情人间的闲谈一般:“其实若有机会把明智就这么留在身边,养一辈子也非难事。”

……可惜你我不能,也不该有机会就这么在彼此身边待上一生。

明智吾郎心想,雨宫莲此人的性格真是让他不舒服,连给他这个知晓长公主性别秘密的敌人赐死都有千回百转的温柔做派,什么松子莲仁粥,这幽默的讽刺真几乎令他作呕。

他在心中冷笑,垂着眼睛数碗中圆润的莲子,猜测里面究竟是怎样的穿肠毒药,才能叫雨宫莲大发慈悲地对他说这么多话来临终关怀:“殿下真是擅长说笑,听上去倒如真心言语一般。”


雨宫莲挑了一缕明智散下的发丝,在指尖缠绕把玩,轻声答他:“并非说笑。”

“我的确想过和明智就这么相伴一生。”











莲长公主今日按理要回宫省亲,也有些旁的事情,日上三竿,虽仍有千万言语想说,却不得不抽身离去。走之前又解开了两道明智吾郎被封上的穴位,暂且给他在屋子里走两步的余力——然后不忘了在卧房门外挂一把玄铁大锁。

被金屋藏娇的明驸马眼角抽搐:“……臣并不会撬锁,也没力气破门逃走。”

“我知道。”本职是皇家子女、副职是江洋大盗的莲长公主说,“以防万一嘛。”



于是整个早晨,明智吾郎思来想去,在这卧房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那碗温热的粥都泛了凉,终于痛下决心舀起一粒圆溜溜的莲子,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很甜,甚至甜得让他不舒服,但果然没有毒。雨宫莲竟然真的只是来给他送早饭——以及这三层大食盒里装的满满的点心和凉菜,大概吃到晚上也吃不完。

他还真是搞不明白这个人。




—————
明智吾郎自在茶馆结识了雨宫莲后,暗中做了不少调查。毕竟能在宫外如此巧合地与当朝长公主相遇实在是件稀罕事,更不用说这位不起眼的殿下还与一帮子怪盗混在一起,好生利用起来,对他的复仇计划亦有大用处。

不过雨宫莲毕竟行事低调,将将及笄的年纪,少有出宫抛头露面的机会,纵使出宫也定会做些伪装——如那日茶馆相遇一般。于是明智吾郎对着空空的档案想:不如亲自接触看看。

或许雨宫莲真是很赏识他,初遇便愿意向他报上真名,后来也从未刻意避开,只要他等在茶馆,他们总不缺见面的机会。雨宫莲总愿意朝明智笑,跟在身边的那位莫姓管家也会自觉告退,给他们留下二人相处的空间,他们闲谈、吃茶,偶尔一起去城中逛逛市集,真可称是私交甚笃,放眼天下也少见这样的君子之交。



直到那年七夕他们一同逛百花集,这份“君子之交”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雨宫莲在小贩摊位上挑选了许久,明智吾郎在人群里转了个身,回首竟怎么也找不到他。他心下清楚,雨宫莲虽表面是个病弱皇女,暗中却能成了那群江洋大盗的首领,想来身手不会差,用不着他担忧去寻——但他还是逆着人流找了回去,沿着东街的摊子一个一个问过去,找一个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的“友人”。

也不知雨宫莲是不是存了逗弄他的心思,他寻来寻去,连片眼熟的衣角都没能看见,把整条街都翻了个遍,终于才听到了对方在身后轻声叫他:“明智。”


时下已渐入夜,京中灯火还未悉数点亮,漫天星辰在薄红的天幕上如碎金流萤,雨宫莲站在熙攘人群之中,取了面上惯常覆的纱,提着一盏红色莲灯,静静等他回首。

无足轻重的某人托起明公子的手,在他手心里放下一枚小巧的香囊,上面绣着只看起来就不太吉利的乌鸦,缀着长长的五色流苏。

“七夕快乐。”雨宫莲朝他眨眨眼睛,“明智以后随身带着吧,就当作我们的约定。”

明智用指尖去摩挲香囊上那只乌鸦血红色的眼睛——是枚小小的玛瑙珠,没有一丝杂色,简直诡异不详到了极点。

他挑起眉:“乌鸦……总出现在尸体边呢。莲这是嘲笑我平日查案子总带着血腥气,还是嫌与我往来太晦气?”

雨宫莲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愣了片刻,随后倒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别过脸去笑了好几声:“……明智怎么会这么想?”



“「乌鸦报喜,始有周兴。」”他把莲灯也塞进矜持的明公子手里,“我是想说,希望明智可以多结好运、一直幸福。”



他眼里倒映出灯芯明灭的火光,笑意盈盈。七夕佳节,有人在远处的小楼上弹唱些什么琴曲,不知是唱与银河边的织女听、还是唱与身边眼前人听。笙歌过耳,夏风习习,人来人往,他满眼却好似只够装下一个人。


后来那日他们又从街这头慢悠悠逛回了街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明智吾郎已记不太清,唯独记得自己还真的戴上了那个算不上精巧的香囊。











3
……一直戴到他们后来合作追查新岛冴的案子时。

新岛冴是大理寺里少有的女官,才学出众,年纪轻轻破格提至大理寺少卿,是怪盗一事的主理官,暗中却与贪官勾结,有不可说的秘密——这是精心为怪盗展现出的表象。

明智吾郎早已将怪盗团众人挨个查了一遍,虽因为各种原因还未向狮童详细通报,但也已透露了自己掌握信息一事。时节快要入冬,今上龙体一直欠安,缠绵病榻已久,怕是很难撑过这个冬天。
狮童已开始为彻底夺权做准备,明智要报复他,也正是布局时候。他向狮童献计,自己如今已对怪盗团行事有所掌控,接下来将引导怪盗诸人潜入新岛府中,若设下天罗地网,此番定能将怪盗团拿下。

狮童正为这群贼子近日高涨的声名犯难,明智的计策出现得恰到好处,便挥挥手任他去了。

他引导怪盗诸人去查新岛冴,暗中放些伪证添油加醋,几乎将几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在怪盗行动之夜亲自埋伏在了新岛府的书房中,等着他这场大戏最重要的「丑角」登台。



明智吾郎至今仍然记得自己用佩剑刺入戴着面具的「丑角」胸膛的触感。他沾过血,但真正这么直接地杀人还是头一次,忍不住在心里鄙夷血的腥气一如既往令人作呕。

丑角穿着一身黑灰色的夜行服,只有袖口滚了一圈金红的边,面上覆一张白色面具,仅寥寥几笔勾勒出锐利的模样,一如初遇之时那样亮眼……那样碍眼。

明智吾郎凑近他,几乎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拥抱,用如琅环坠地的动听声音道:“真是可惜,莲……这就是你追求无聊正义的下场。”

雨宫莲隔着那张白色的假面看他,分明此刻已被逼入穷途末路,一双灰黑色的眼瞳却清澈如旧,好似无一丝阴翳、无一丝犹疑。他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已经足够炽热,炙烫的情绪浓烈到难以掩藏,烧得明智吾郎的心脏莫名也疼起来。


“……来人!”明智别开脸,将雨宫莲一把推开,听着他在身后跌倒在地的声响,朝屋外扬声道,“将贼首捉拿归案!”


但他实在是低估了江洋大盗的生命力,几乎只是一瞬间,外面的卫兵冲进房内之时,舞台上的丑角已经消失无踪,空荡的书房里只留下他一人。



他分明布了天罗地网,甚至敢说新岛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里竟然能放下这么多暗桩,结果却压根没抓到任何一个怪盗,只有他那把被丢在地上的佩剑、莫名失踪的腰上的香囊,以及雨宫莲留在他怀里的那一滩血迹能证明那夜不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雨宫莲此人真不愧「丑角」之名,欺世骗局一环扣一环。那日他带伤逃离,明智吾郎以为他命不久矣,且忙着应付狮童对他这番行动落空的责难,干脆没接着追查,只等着看哪日宫里会传来长公主身亡的消息。

但他等来等去,只等到了一个在早冬宴上看起来依旧活蹦乱跳的雨宫莲。


很难说清远远看见雨宫莲的那一刻,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愤怒、厌恶、憎恨,又或者对自己计划落空的不忿,各种怨毒的情绪都搅作一团,在心里真是恨不能将此人碎尸万段。但如此深重的怨愤之下,也有……无法言说的欣喜与兴奋。

明智的确希望雨宫莲就那么死了比较好,但他更有不甘。他费尽心思接近雨宫莲,一点点渗透进这群江洋大盗中,花了许多精力时间,如果他一心追逐的丑角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深宫里,倒更像对他的侮辱。


——雨宫莲当然要活着,千万要活着,才够做他一辈子的敌人。


时辰已至,百官起身,在开宴前向诸位皇亲举杯敬酒。明智吾郎越过手中如盛明月的莹润酒盏,遥遥对上一双灰色的眼睛。

“臣敬殿下……”

他知道对方也在看他,也知道对方会读唇语,所以故意把每个字都咬得好生清楚,近乎一字一顿,如宣战、如告白:


“长命百岁,诸邪不侵。”






—————


而如今的明驸马就着婚房酒壶里的清茶,吃了第五块松子莲仁糕,心想要不然长公主殿下还是悄悄死在深宫里吧。

雨宫莲的身份只有明智一人知晓,他未向狮童说过,狮童自然不知那深宫里每日作出病弱姿态的长公主便是差些颠覆他事业的怪盗头子。但狮童意欲夺权,雨宫莲是已成年的皇嗣,必须想个办法处理掉——于是他决定给雨宫莲指婚。

明智吾郎真怀疑这恶心人的老东西其实更想直接把雨宫莲纳入自己未来的后宫里,所以才故意挑了他来做这个驸马。
毕竟莲长公主虽常作病弱胆怯样子,相貌却无可挑剔,明智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想来等他夺权称帝后,美妇人自然会被送入宫中,不费一分力气。

明智吾郎正愁暴露了算计雨宫莲的意图后再无接触他的方法,狮童此举虽龌龊,某种程度上却给了他机会。他装作诚惶诚恐地应了,扮演出一个被驸马之名冲昏头脑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把和他有了生死之仇的宿敌从深宫里接了出来。

……然后大婚之夜就被男扮女装的公主殿下按在床上扒光了衣服、被金屋藏娇、被迫待在这贴满大红喜字的喜庆婚房里回顾这莫名其妙的经历。


明智吾郎一点点回想,想到日落西沉时分,甚至都快要能列举出雨宫莲到底在哪些时候表现出得不那么像女子,却唯独想不明白,雨宫莲究竟为何还留着他的命。

狮童正在谋划夺权,今冬便要动手。但如今想来,雨宫莲这位颇有城府的长公主应当对此事也早有知晓,怪盗团众怕也是一早专为狮童准备的,只是中间杀出明智吾郎这么个小小的变数。

昨夜他本想挟制雨宫莲,借此机会接触那群怪盗所统帅着的公主私兵,用作自己计划的助力;但奈何雨宫莲此人实在可怕,明明前不久才被他捅了个对穿,依然可以轻松反制他。

明智吾郎又喝了一口酒壶里倒出的清茶,愤愤地想:莲长公主深谋远虑,不仅在婚服下藏着匕首、嫁妆里藏着武器,还把明驸马提前下了软骨散的合卺酒给换成了那破茶馆最爱卖的那味老毛尖,叫他如今总有种满盘算尽却被对手悉数看破的滑稽感。

事已至此,他低估了雨宫莲的生命力、也高估了自己捅那一剑的效果,或许还因为些过往的相处,高估了自己在雨宫莲心里的地位……谋划不全,输便输了。如今雨宫莲要取他的命也好、要他效力也罢,明智只能叹一句成王败寇。

可雨宫莲软禁他,一字也不提让他倒戈帮忙,只带了一篮子甜点——说起来雨宫莲明明比他年纪小,怎么把他当孩子哄!难道在雨宫莲眼里他就是个会把松子莲仁糕当饭吃的稚嫩孩童?——总之,雨宫莲如今貌似也并不需要他的助力,那究竟留着他做什么?

既然雨宫莲并非女子,那他二人此前种种相处,什么看似一见钟情、什么吃茶对谈下棋、什么七夕月下赠香囊,看来也非出自女儿家情愫……等等。

雨宫莲留他一命在,又好吃好喝地软禁着,莫非是因为雨宫莲是个断袖?












4
“不。”雨宫莲隔着那扇挂着玄铁大锁的门对屋中人道,“我只是觉得明智比起死,更应该去坐牢。”

“咳咳咳———!”



明智吾郎被他吓了一跳,差些被刚咽下去的那块糕点噎死,抓起杯盏喝了几口茶才将将把咳嗽的冲动压下去,眼角都泛了湿,心道如果雨宫莲此时推门而入的话他一定要杀人灭口。

但可惜雨宫莲没给他这个机会,只是慢悠悠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那把大锁解开,又往这房里带了个新食盒。他一盏一盏点了屋中的灯,取了身上披的白狐大氅,明智这才看见他衣上沾了血。

雨宫莲穿的是一身大红的袍子,毕竟是新嫁女的衣服,很是显眼,用金线绣着大片的牡丹鸾鸟纹,在烛火照耀下流溢生辉,唯独衣角几处颜色又深又暗,身上还带着股夹杂着寒霜味道的血腥气,称得他精心描摹的妆颜更像是夺命的妖精。

他见明智暗中打量他,故意坐到明驸马身边,低眉顺眼,纤长的睫毛如垂翼的凤鸟,任明智吾郎看个够——一副任君采撷的高岭之花模样。

“……殿下可否离臣远些?”

雨宫莲眨眨眼睛,眼波流转,端的是楚楚动人:“为何?莫非,驸马是嫌本宫身上寒气深重么?”

“……………………”

明智吾郎真不知该答些什么。过往二人对话时,雨宫莲从不用这种亲昵过头的语气,现下真不知是他戏瘾大发,还是真有断袖之癖,明明依然是那熟悉的声音,却感觉每个字都陌生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罢了,罢了。明驸马也算能屈能伸之辈,干脆硬着头皮与他对演:“只是思及殿下与臣甚至未喝过合卺酒,并非真正夫妻……殿下方才也说,臣是要去坐牢问罪的。殿下坐得如此近,罪臣怕会污了殿下的名声。”

“无妨。”雨宫莲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倒真像要叫身上的寒霜气沾上他单薄的衣裳一般,“毕竟本宫是男子,不在乎名节。”

明智吾郎悄悄向后退了些:“殿下日后想必也要恢复男身,若是留下断袖名声,怕也是不好的。”

“本宫也不在乎这个。”

你为什么不在乎?!你怎么能不在乎?!明智在心中恨不能掐住他脖子质问:难道你真的是断袖?

他突然回想起昨日雨宫莲如逗弄小兽般、用那把白银匕首划烂了他的新郎官衣裳,又回想起深夜里雨宫莲躺在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他身边时那安然入睡的模样,一时觉得自己这身里衣真是单薄得紧,竟没有一丝安全感!



而雨宫莲在柔软的烛光里说:“若明智担忧你我昨日还未喝下合卺酒便成了婚不合礼制,那我们现在喝也来得及。”

“臣衣衫不整,殿下也不在意么?”明智吾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琢磨着用一把椅子砸晕雨宫莲的可能性,随口胡言道,“殿下早些时候也说你我夫妻一场,若要行大礼,总该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莲长公主好像恍然大悟,起身脱起了衣服——明智吾郎下意识别过了脸,下一秒又想起这位长公主是个比他还结实的混账东西,硬生生把脸转了回来,正好看见他把那件沾了血的袍子脱下来,露出里面穿戴整齐的黑灰色夜行衣,含笑看过来。

……原来雨宫莲又在戏弄他!


他穿的是「丑角」的衣服,明智算是知道了他是去哪儿沾了血。心中感叹一声雨宫莲真是忙碌,进宫省亲之余还不忘了当怪盗,还能有回来送食盒戏弄他的余力。

“看来臣在入狱之前,尚且还能让殿下逗弄一段时日。”他冷笑道,“臣深感荣幸,只是不知殿下想玩到什么时候?”

雨宫莲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也玩不了多久……大抵在腊月内,此番事便该了断了。”

他说的是明智吾郎尚且还能好生待在公主府里等着下狱的时间,也是他与狮童间暗斗的事情:“虽然依然还是用明智看不起的「怪盗」的伎俩,但我已查清了狮童逼宫的规划,当下只剩按兵不动,届时给其致命一击。”

“看来殿下已胸有成竹,竟闲暇到了向臣讲解计划的地步。”明智随口讽刺道,“倒不如先去疗伤更好,臣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雨宫莲脱了外面的袍子,才让明智吾郎看明白那几处血迹的来源:他的夜行衣擦破了好几处,伤口藏在撕裂的布帛下,只做了简单的处理,甚至没裹上纱布,隐约能看见翻起的血肉,实在说不上轻伤,也不知雨宫莲怎么就先想着来见他。

雨宫莲倒是不在乎他带刺的话语,只是接着脱衣服,露出沾了血的里衣,可怜巴巴道:“一时不慎,在狮童府里中了机关,思及驸马在房内待了一日,怕是也饿了,我便先赶回来——”

他对上明智吾郎冰冷如刀的眼神,不为所动,接着往下说:“这样的伤毕竟不好让旁人看见,只能劳烦明智了。”

“我又……”我又不会医术!真当谁都是你这样不惜命的家伙么!为什么不去找你的随便哪个属下、找你那个神出鬼没的管家?

“食盒里放了伤药。”雨宫莲把里衣也扒开,露出底下缠着一整块绷带的胸膛,“其他地方我都可以自己处理,只是这块绷带需要明智帮我重新换。”

他毕竟才十六岁,从小又扮作女子,眉目看上去还是像小孩子。故意可怜兮兮地给明智吾郎看自己的伤口,眨眨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实在是诡计多端、诡计多端、诡计多端。


明智吾郎从那食盒里取了药,一点点解开雨宫莲胸前的纱布,把药膏涂在他心口的那道狰狞伤痕上,冷冷道:“殿下此后请更保重些。”

雨宫莲轻笑:“好。”







此后一连好几日,雨宫莲每天都来给明智吾郎送食盒,简直亲力亲为到让明智吾郎都怀疑这偌大的公主府是不是只有两个活人。这房里也没一张软榻,夜里二人只能同盖一张鸳鸯戏水被,直挺挺地在床上入睡,结果次日明智总要提早些醒过来,才能把两人不自觉抱到一起的姿态改过来。

幸好狮童逼宫的日子终于是到了,否则他真怀疑再这么多睡几天,他和雨宫莲总有一个真的会变成断袖。




恶战在即,若再将明智吾郎锁在屋里,怕是要成了狮童临到关头最好抓的一个人质。索性雨宫莲今日终于没再用上他那把大锁,还给明智找了一身荼白色衣服,配了一枚小巧的香囊——绣了只以玛瑙珠充作眼睛的乌鸦。

明智吾郎扬起眉:“分明说了这是送与我的东西,殿下怎么还取回去了一次?”

雨宫莲信口胡诌:“都怪那日明智出剑太果断,差些斩断你我缘分,我便悄悄拿回来了。”

“……哈。”明智嗤笑一声,“莫非如今我们也算再续前缘了?”

雨宫莲和他一起走出房门,院子里落满了雪,天将入夜,他在渐明的月光下轻声道:“怎么不算?”



明智吾郎目送他远去,看他满头满肩淋了薄薄一层雪,回首安静地看向自己。

他今日穿了件黑色的大氅,也没再刻意化装作女子样貌,眉目间属于少年郎的英挺气再遮盖不住,亮眼得很。


“本想再说些俏皮话叫此刻更轻松些,但思来想去,怕是都说不出真心。”漂亮肆意的少年朗声笑道,“待到来年春日,天暖雪融,风送屠苏……驸马可愿意再嫁我一次?”

真是少年心气。明驸马心想,若今日事未成,匹朝江山易主,他们二人还有没有命在都不可知,这家伙还有心思在这里接着逗弄他,说些让他嫁给男人的胡话。

“为何是春日?”

雨宫莲从善如流道:“因为茶馆老板给我们的婚礼备了桃花酿,但他只愿春日开坛,此前都没机会喝。”

“我若不愿呢?”

雨宫莲露出片刻为难的表情:“那本宫只能等驸马坐完牢那年的春天再娶了。”



明智吾郎终于忍不住笑,差点笑弯了腰,扶着廊下的梁柱才站稳身子。他取了腰间那个小巧的香囊,走到雨宫莲身边,学着某日他的做法,牵起他的手,郑重地放下。


“「乌鸦报喜,始有周兴。」”他抬起眼,在这飘摇的雪中对上一双灰黑色的眼睛,“愿殿下多结好运,万事顺意。”



雨宫莲轻声道:“好。”













5
小半个时辰后,明智吾郎站在京城城墙上,看看皇宫方向熊熊燃起的大火,又看看已经逼到城下的外族骑兵,心想看来乌鸦果然并非吉祥之鸟——又或者说雨宫莲和他的运气都实在太差了些!


狮童正义摄政多年,朝中势力更是盘根错节,纵使雨宫莲有千般谋划,这也定然是一场恶战。明智吾郎表面上听任雨宫莲安排,实则也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打算——更何况哪怕雨宫莲赢了,最后对他这位狮童走狗的处罚怕也不止是坐几天牢那么轻松。

雨宫莲没安排人守着他,或许是出于某种“信任”,或许是因为此夜人手紧缺。不管如何,总之是方便了明智悄悄回到自己的宅邸,收拾了些许盘缠,做好了远走高飞的打算。

但他好不容易爬上城墙,打算悄悄离京之际,才发现城外已埋伏了万数骑兵。

狮童此人果真行事不择手段,为了夺权不惜暗通外敌——明智也曾有所察觉,但他未想过狮童竟大胆到将亚尔达拜特的骑兵大摇大摆引至京城!

局势危急,眼下的聪明之选是明哲保身,找个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又或者换条小路出城——





——————
此时皇城中。

雨宫莲身着黑色劲装,手中的白银匕首死死抵在狮童正义的颈侧,他那白色的面具被火舌燎得残缺,面容在熊熊燃烧的火光里如降世的阎罗王,神鬼都将为其拜服。

怪盗团诸人正各自带着他的私兵应对外面的叛军,此刻偌大的皇帝寝宫中只有他与狮童——还有一地的尸体。

狮童早年是武将出身,此刻也未露怯意,冷冷看向他:“区区怪盗……区区贼子,也敢闯进宫中来?”

“我等确为贼子,却也比狮童大人这样龌龊的反贼要好上许多。”雨宫莲擦了擦脸上的血,“窃国者当诛。”

“哈哈哈哈!”狮童大笑出声,“我任相国数年,匹朝早已由我掌舵!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如今于情于理,也是时候让我来做这个帝王!你为何不归顺于我,日后我再给你一官半职,不比如今贼子生活来的更好?”

雨宫莲不再与他多话,面无表情地割了他的喉咙。他甚至懒于罗列狮童正义多年来的无数罪证,放任党羽贪腐、百姓民不聊生,桩桩件件他早已记在心头,不必再言说。

“贼子生活又如何。”他自言自语道,“我非圣人,从不敢说此行此身澄如明镜,皆为公理正义;如今走到这一步,也多为了自保,身不由己罢了。”

雨宫莲起身,随手用衣角拭去匕首上淌下来的血,转身往宫门外去。病重的老皇帝早被莫尔加纳偷偷带出了宫,如今只剩下将狮童已死的消息传出去,一切结束,他就可以回家,把明驸马送进监狱了。

什么成王败寇、什么皇位更替,他其实全不在乎。相比之下,他甚至更在乎明智吾郎到底要坐几年的牢,才能出狱嫁给他。


想到此处,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声,差点被周遭的烟尘呛着。心想若是明智在此处,必定要冷笑着嘲弄他一番。

而明智吾郎穿着一身被烟尘熏得焦黑的衣裳出现在他面前,冷冷道:“殿下最好尽快去看看城外。”



—————

雨宫莲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明白眼前并非幻觉,竟然真是明智吾郎本人。

时间紧迫,明智甚至没功夫向他解释,拉着他向宫门外跑,在角落里牵出一匹矫健的白马,将缰绳交给他:“狮童暗通外敌,万数骑兵已在城外埋伏,我不知道殿下是否有领兵打仗的本事,但现下再无其他办法,你必须赶往城门前线督战。怪盗团其他统领有方法通知到吗?”

雨宫莲听明白局势,点点头:“不必担心。”

他是想说,不必担心我会不会打仗,我通读兵书,倒也擅长;也不必担心我是否能联系上其他人,我们有特殊的信号……

但明智听了这简短的四个字,却久久地沉默下去,在满天的火光与未能落下便融化的暖雪中看着他,红色的眼睛里闪着明灭的光,有些晃眼,莲看不明白这份情绪。

下一瞬,明智吾郎抓住了他的衣领,掀掉了他的面具,狠狠吻了上去。


带着烟尘与清茶的味道,满腔难以言明的藏在厌恶与矛盾之下的爱意在此刻化作生疏的亲吻,过往种种流转在二人的唇齿间,借着纠缠的动作被吞吃入腹。

明智吾郎咬破了他的嘴唇,伸出手指把那抹血抹开,好似为莲长公主点了这天下最美的口脂。

“我自然不会担心。”

明公子开怀地笑着,一如初遇,漂亮得让人喜欢——让雨宫莲喜欢。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兴许真有几分喜欢你。”


“我其实不惦记什么花酿,也不想嫁给一个男扮女装的死断袖。”他笑着说,“但我偶尔也会想看桃花开。”


他转身冲进大火中,身影如一只飞入烈火的白鸦,再看不真切。

“下个春天再见吧,莲。”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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