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年从那个让人不快的场所离开，沿着道路东行。寒风夹杂着雪片，刺骨的冰冷从脖颈向下钻探，但青年并不讨厌寒冷，因为寒冷意味着他作为人造人肤觉还原得非常成功。
　　这时什么东西也被风裹挟着飞了进去，青年微微皱起眉头，判断出那只是普通的碎枯叶片，伸手想要拿走——他的手指触碰到叶片，入手的不仅仅是一片冰凉，更是一片光滑平坦的肌肤。
　　那里什么也没有。
　　青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糟糕。
　　他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事物。温暖的洞穴、炼金术笔记、批改过的学生课题、煮着肉汤的铁锅……一切的一切都充满这座雪山不该有的“人”留下来的痕迹。
　　是阿贝多生活的痕迹，同时也是阿贝多和他人存在联系的证明。
　　青年握紧了拳头，他和阿贝多不一样，他是失败品，而阿贝多是「黄金」最成功的奇迹造物之一。
　　脚下突兀地响起了踩到什么物体的声音，青年低下头，才发现有一具人类的尸体。大概是想要探索雪山的冒险家从上方的洞口下坡时不慎失足跌落，失去移动能力，最终就这么死在了雪山深处的无人区。
　　“……啧。”
　　青年意识到自己因为失神走过头，把杜林的尸骸抛在身后了。不过他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尸体距离杜林尸骸并不远，又正好又落在地脉节点附近，因而吸收了部分杜林的力量，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为了避免和也差不多该回来的阿贝多碰面，青年并没有往回走，而是向北翻过一座山，确保行踪不会被发现后再东行，朝杜林的尸骸进发。这时一朵冰骗骗花袭击了青年，有着白金色头发和青色眼眸的英俊青年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限制住骗骗花的行动，裂开一道笑容。
　　“就是你了。”
　　……
　　……
　　雪，是纯白的。
　　白色看似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却是什么都可以有。
　　青年的实验终于完成了。
　　龙脊雪山的风雪永远都不会停歇，寒冷封锁了这里。绝大多数的生命都被隔绝在外，不过与此同时，地脉异常带来的恶劣但独立的环境，和杜林那特别的“养分”，也为奇迹生物的生长提供了沃土。
　　看着与自己外观上并无二致的造物，青年满意地点头。每株薄荷都是不一样的，但骗骗花并不能分辨，同样的，骗骗花也无法分辨青年和阿贝多，青年确信只要在自己的引导下那骗骗花便能如自己所想般找上阿贝多。
　　青年需要做些什么吸引阿贝多的注意力，他有很多种方式。
　　但青年在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秘冲动支配下偷走了阿贝多的炼金术笔记。
　　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即使是阿贝多也别的东西没什么两样，无用就抛弃——不，或许正是因为阿贝多是「黄金」的造物，所以在「黄金」眼里才是一件物品。阿贝多比自己要成功，青年不得不得如同咬碎牙齿将血肉往嘴里咽一般承认这一点。可这只代表阿贝多作为人造人更成功，不意味着阿贝多更有用。
　　自己已经创造出了那样的奇迹生物，不比阿贝多差多少不是吗？人类总是功利的，只要他比阿贝多更有用，阿贝多就会被人类，被「黄金」抛弃，这就是现实。
　　就像是自己一样。
　　青年迫不及待地翻开炼金术笔记。
　　……
　　……
　　青年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要拿不稳手的纸张。一阵风吹来，那炼金术比即很快散落一地，青年却无暇顾及。
　　怎、怎么可能……差距实在是太……
　　不，不是的……不对，不该是这样。这只是因为我没有被「黄金」教导过，这只是因为我没有以西风骑士团为后台的优渥条件，这只是因为我学习的时间不如阿贝多长！
　　青年一张一张捡起纸张，却又东一张西一张的落下。果然是那家伙的东西！真该死！青年的手指陷入雪中，纸张被攥成一团团。
　　我绝对不比阿贝多差！
　　我绝对会证明这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2　　
　　“喂，阿贝多，看到我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吗？”优菈抱起双臂不满道，“这个仇，我记下了。”
　　“……你好，浪花骑士。”
　　“……？”优菈抬了抬眼，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正准备开口时，她突然听到了安柏的一声惊呼，心下一惊。
　　它知道，机会来了。
　　“我看着他。”它走到乔尔身边，“你可以去找安柏。”
　　果然优菈没有拒绝，急匆匆地离开了。
　　它低头看着那个抬头不明所以望着自己的人类小孩，回想起刚刚优菈的反应，它知道自己还不够习惯，需要加以练习。
　　“我叫阿贝多。”它先打了个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乔尔。大哥哥，你也是骑士吗？”
　　“我是。”
　　乔尔的身体有些抖，他忍不住看优菈离开的方向，很快扭回头，向它身边靠近了一些，手抬了抬，又放下了。
　　真奇怪，它想。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是元素吗力？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活跃？
　　……不舒服。
　　“别害怕，西风骑士团会保护每一个蒙德子民的安危。”它也伸出手，不太确定地摸了摸乔尔的头发，补充道“我会保护你。”
　　乔尔的头发摸起来就像是刚刚下不久新堆积的雪一样松软，它并不讨厌。
　　只是元素力更加活跃了，而且这次它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果然很奇怪。之前和其他人接触时都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乔尔和自己一样也不是人类？
　　“大哥哥，我在蒙德城里没有见过你，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的任务比较特殊，不怎么出面。”
　　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乔尔聊着天，说话越来越顺畅。说着说着乔尔打了个寒颤，它操纵元素力形成屏障护住乔尔。
　　“你穿的衣服太少了。”
　　“……爸爸大概也会这么说吧。”
　　又来了。
　　是元素力流动被阻塞了吗？不，并没有……那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但元素力的确变得更加活跃，果然是什么地方浓度过好凝结起来阻塞了流通吧。
　　它确信是因为乔尔，或者说，乔尔的表情。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莫非就和同胞抬起花叶能够传达信息一样，乔尔的表情也能做到？
　　如果乔尔不是人，和乔尔的沟通就没有练习效果了，应该要找下一个人。等优菈回来，就……
　　……
　　……嗯？
　　突然不想继续想下去了。越来越奇怪了。
　　“爸爸……”乔尔吸了吸鼻子，“到底在哪……”
　　“你……”
　　它第一次遇见哭泣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你别哭。”它拉起乔尔的手腕，“我带你去找他。”
　　其实荣誉骑士已经帮忙找过了，可乔尔什么都没说，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好……热？
　　元素力平静了下来，很舒服。但身体里的温度是从哪里传来的？是杜林的力量吗？
　　……果然，乔尔是同类。
　　它想了想最有可能的那几个地方，心里有了打算。

　　等到优菈回来时，方才站在这里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了。
　　优菈在心里对给自己添麻烦的阿贝多再记了一笔，沿着脚印寻去。越是往里走走优菈的脸色便越是凝重，脚步也越来越快。阿贝多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两行脚印看起来并不凌乱，间隔也不大，很明显是慢慢走过去的，不像是遇到了突发的危机被迫转移。可如果不是因为意外，阿贝多有什么理由带乔尔到雪山边缘的无人区？那里可是魔物横行的地带。
　　终于优菈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阿贝多拉着乔尔的手还在往里走，而乔尔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笑着和阿贝多聊天。
　　“阿贝多，”阿贝多回过头，优菈按下因为戒备魔物而拔出的松籁，剑尖朝地，“放开乔尔，然后给我一个解释。”
　　乔尔疑惑不解地抬起头问：“大哥哥？”
　　“乔尔，你过来。”优菈朝乔尔走过去，“我要和阿贝多单独谈谈。”
　　阿贝多突然僵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优菈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让她立刻横剑，果然下一秒阿贝多抛下乔尔朝优菈拔剑劈去。阿贝多似乎神思不属，甚至看向优菈的身后，优菈只抬剑反劈了一下他便很快逃离。这种危险的地方不能放着乔尔不管，优菈只得暂时收起剑，转身查看乔尔的状况。
　　乔尔呆呆地看着阿贝多离去的方向，大概刚刚也一直在看着两个人的争斗。
　　
　　3
　　阿贝多是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是阿贝多。
　　手、好冷？
　　不是手，是哪里？
　　冷…是冷吗？
　　人类的手是热的，我明明并不需要。但是因为我现在的状态吗？总感觉好奇怪，手是硬的，而且很冷。不…不是手硬，是人的手很软，剑柄很硬，不舒服。
　　为什么要那样看我，我很奇怪？
　　因为我果然不是阿贝多所以很奇怪？被发现了？
　　明明我是阿贝多的时候，不是用这样的表情，而是用更热更舒服的表情……是叫笑吗？那个表情应该是叫笑吧。明明之前是笑着面对我的……为什么眼睛变黑了？不，没有变色，但是……是哪里变了？感觉变暗了。
　　不舒服。
　　……讨厌的家伙。
　　不要靠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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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就可以了吧，只能下次再试试了。
　　……好多雪，好白。
　　明明是最舒服的地方，明明这么多元素力这么多养分，为什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太少了，只有白色，死树和山石。
　　好安静。
　　风的声音，好吵。
　　拟态成人类，一点意思都没有。
　　……
　　……
　　是那个。
　　那个东西，我要找的那个东西，让雪塌了下去。
　　用剑指着我的那个人也会出事吧，乔尔还跟在她身边吗？
　　……我为什么要管呢？我为什么要追着那个弄出的动静过去呢？
　　好奇怪，身体……好像在飘着。
　　就算扎根了，还是没有变化。是人类特有的感觉吗？
　　血……在跳？
　　是血吗？还是别的什么……
　　啊，乔尔不在。
　　……嗯？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救他呢？明明这么危险。
　　她又为什么要保护她呢？明明这么危险。
　　她被抱着感觉是什么样的？
　　乔尔的手虽然很小，但是很软很热……不像雪山的土，又硬又冷。
　　她明明因为危险用剑指着我，但是现在面对危险却又直接迎了上去。
　　嗯……所以果然还是因为我拟态得不够好吗？
　　“各位。”
　　……在看我？
　　这种时候，应该说……
　　“各位，虽然遇到了意外，”对，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但我们应该继续前进。”
　　……又在看我。
　　“不对劲？唔…是肚子饿了，还是冻着了？我抱着你的脑袋会暖和一点吗？”
　　抱着脑袋？
　　虽然看起来是白色的，和雪一样，但原来是热的吗？
　　……应该会暖和不少吧。
　　……那么大一片，会是什么感觉？
　　“心领了，派蒙。”
　　居然拒绝了。
　　……嗯？又一个。她也也觉得我奇怪？是因为交手过，又对冰元素比较敏感吗。
　　“人们总是畏惧寒冷，回避危险，却不知冰层只是表象。隐藏在冰下的事物，需要用心去发现。”
　　……果然是在说我?
　　“阿贝多，这里是下山的路吗？”
　　“是的。”
　　为什么会觉得不是？
　　果然还是因为我不是阿贝多？明明刚刚跟着阿贝多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问题。
　　……有点累了，伪装成人类原来负担这么大的吗？
　　如果在这里暴露了的话，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感觉有些奇怪”？“似乎有些东西变了”？
　　什么啊，又是这样。
　　我明明都没有吃你们了，我明明关心你们看你们累了让你们先下山了。
　　“这些推测恐怕不适合说出口。”
　　够了。
　　“相信你心中也有类似感受。”
　　吵死了。
　　“旅行者。”
　　闭嘴。
　　“我觉得，你——”
　　果然不该留你的，在你攻击我的那个时候就不该管那么多。情、言语、动作，都让我不舒服……全部消失好了，那样就不会不舒服了吧。
　　成为养分吧。
　　一个接一个……真是有够多的。
　　这次能吃很多吧？说不定能直接长成前辈那样——
　　又看我！
　　又是你，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真是讨厌啊，明明和阿贝多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四个人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全部都冻成冰块吧，讨厌的家伙！
　　但是，冷？
　　讨厌。
　　好热？
　　讨厌。
　　好……痛？
　　讨厌。
　　这是怎么回事，我——哦，害怕吗？
　　哼，呵呵，我还可以更强哦？看吧，这股力量！看到了吗？恐惧吗？恐惧吧！然后不要再给我做出那种——
　　……？！！
　　呃……啊？
　　痛……和之前的不一样，痛。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剑……？从我身后……
　　是……阿贝多。
　　呃……！疼……
　　为什么……
　　好、好疼……
　　好疼啊……！
　　混蛋、混蛋、混蛋！！
　　可恶……！我……我……！！
　　已经无所谓了，全部都给我去死吧——！！
　　全部都、呃……啊……
　　可恶，要是那个时候趁机吸收乔尔，吸收在活动期间经过那么所谓冒险家，吸收那些活动的生物，吸收地上的那些红色的石头，就能……
　　就能……
　　……就能吸收他们了？
　　吸收他们，之后呢？
　　之后，我要做什么……
　　就继续长大吗？长大了以后呢？
　　呃……！！
　　唔……已经、没有以后了……
　　好黑啊。原来雪地也能这么黑吗？或许雪融化干净以后就只剩黑色了吧。
　　我也是。融化干净了，就只剩下黑色了吧。
　　
　　4
　　如同青年的造物一般，青年也倒在地上。
　　终究还是不如更完美的造物吗，他想。
　　“哈……阿贝多，你以为你赢了吗？”
　　阿贝多摇头。
　　“这场斗争并没有赢家。”
　　“呵呵，它死了，我也死了……你以为你能逃掉吗？你以为你能一直好好的吗？”
　　“……”
　　“你以为……咳……你会一直被需要吗……？”青年瞪大双眼，仿佛看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画面，带着恶意的笑容越来越张狂，“「黄金」从不留无用之物，人类从来不欢迎异类……炼金术、创生……呵呵……哈……呼……哈哈、哈哈哈！！终有一天、你……你也会……呃啊！！！”
　　青年未尽的话语被打断，雪花落到青年暗红色的手套上，融化出的雪水沾湿了手中的布料，留下点点红到发黑的痕迹，就像是滴滴干涸的血液，又像是泪。但作为失败的造物，青年是不会流血的，更不会流泪。即使是在杜林腹中，在那见不到光的地方，被一点点腐蚀殆尽的时候，青年也不曾流过血和泪。他只是感受自己的存在一点点消失，极度的疼痛慢慢变成无法抗拒的寒冷。
　　青年从出生开始起就是那样的冰冷，然后在杜林灼热的身体里变得更加冰冷。
　　他诞生于雪山，也终结于雪山。
　　啊，我要死了吧。
　　这次是真的走到尽头了，很快大雪就会把一切掩盖，身体被分解成养分，融入世界，融入地脉，什么都不剩下。
　　雪山总是这样。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命会互相争夺着对方的生存空间，因为资源是如此的稀缺，一个个体需要的东西另一个个体也需要，赢者生，输者死。
　　雪山有的是雪，也有的是血。洁白的雪下不知掩盖了多少尸体，而今又要填上一具。
　　到头来还是一模一样的结局∶死在血中，和死在雪中，都是一样的。
　　其实我并不讨厌寒冷啊，寒冷是我最常感受到的东西，我最习惯的东西。
　　我明明……不讨厌的啊。
　　青年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
　　能看到的，果然只有龙脊雪山终日不化的积雪而已。
　　雪山、雪山……雪山啊。
　　就是一座血山罢了。
　　一样的，他想。
　　一样的冷到骨头里。
　　
　　5
　　“去忙吧。我这里还有些事，就不陪各位下山了。”
　　这么说了之后旅行者却依旧不愿意离开。
　　……他和他，是不一样的。
　　即使最终结局一样，也不一样。
　　“去忙吧，怎么说你也是一个教官，对吧？”
　　等到旅行者离开，阿贝多从另外一个方向找到了那个生物——从雪地里长出来的虚弱的冰骗骗花。
　　旅行者大体上是一个细心的人，不过偶尔也会缺心眼的时候，比如说喝下自己递过去的不明药剂，又或者是现在，仅仅只是为了御寒吸收赤之石的力量，紧接着又用那柄剑沐浴了深赤之石力量的剑来攻击用杜林血肉制造出的生物。不过旅行者并不知情，倒也情有可原。
　　旅行者和阿贝多交代过和“假阿贝多”的谈话内容，回想起那番话，的确很像是他会说出口的东西。
　　“骗骗花吗……”
　　他说人是很现实的生物，一但学会分辨好坏就会时时刻刻在心里做比较。可他自己分明也是一样的，却不愿意像阿贝多那样坦率地承认。普通的骗骗花无法分辨不同的“阿贝多”，但它可以，他只是误会了，又不愿意也没时间下功夫去了解骗骗花这样的“低级生命”。如今原型已经消失，而且并非经由骗骗花之手，本该茫然的骗骗花因身体里的另外一种本能而行动了起来，不断地寻找体内更深处的另外一种力量来源——杜林之血。
　　只是，这只骗骗花的形态……
　　果然是这样，阿贝多想。
　　炼金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即使有了杜林的血肉和地脉异常的雪山也无法这么轻易地造出那种东西——想来还用了人类作为素材。大概是受到旅行者的力量影响，此时此刻的骗骗花呈现出人类的模样。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骗骗花了。
　　“……”
　　雪依旧在下着。
　　多少生命留在了雪山深处，走出去的却寥寥可数。
　　而那片红色，也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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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我的记忆都没有完全恢复，但乔尔和他的妈妈……唯独他们，我不会……不，是不能忘记。”
　　“爸爸……”
　　“乔尔，爸爸在。爸爸在……”
　　“乔瑟夫先生……真的想不起其他事情了吗？《野猪公主》，还有雪山上你喂过的狐狸们……”
　　“很抱歉，我没有印象了。或许是因为脑袋受了外伤？我也不清楚了……当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血。就连行李也丢了，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我只能爬进一个山东，安顿下来慢慢养伤，在腿脚恢复点以后，靠打猎的本能才活了下来。”
　　“爸爸，我真的好担心你……”
　　“没事没事，乔尔不哭，爸爸这次哪里也不去了，就陪在你身边。”
　　……
　　“啊，对了，我要感谢旅行者姐姐，还有塞琉斯叔叔、优菈姐姐和安柏姐姐！大家都很照顾我，我很珍惜这段时间。不过，雪人离开雪山就会融化了吧。没有办法一起带走，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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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冰元素堆积而成的雪人本该畏惧温暖，但只要加一点东西，即使是雪人也能够带出雪山。
　　我是雪人，脱胎于雪，由雪构成。我没有属于人的内在，空有一个似是而非的外表，和由人注入的内涵。
　　但即使是雪人，也是人啊。
　　“爸爸，我有不会融化的雪人了！太棒了！”
　　嗯，是啊。
　　永远都不会融化的雪人，此时此刻，就在这里啊。
　　不会融化的雪人，它不再需要低温和雪。
　　它需要的是更多的东西，能够填满不存在的心脏的东西。
　　所以它走出了雪山。
　　于是，新的故事，就这样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