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493384
作者 : 泉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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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1.
赤练再一次将狙击镜对准暗处的人,在对方将红色光点飘晃到她身上之前抢先开了枪,击落完窗台上的人,她偏过头换膛,将额间垂落的发丝随意挽到耳后,这才来得及跟同伴搭上一句话,“你确定这是最后一个了。”
“谁知道?”焰灵姬往她旁边挪了挪,调整好夜视仪,在子弹出膛听到应声倒地的声音后唇角微扬,“怎么,你们家那位还有门禁不成,这都结婚三年了,老夫老妻的,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结过婚。”
“……”焰灵姬拨过耳麦,对着那头咬牙切齿道,“弄玉,赤练想待这一晚上呢,你让紫女都一起说了吧,今天清场。”
“弄玉,别听她胡说,你跟紫女说我忙着回去,”赤练顿了顿,闭起一只眼将另外一只贴上狙击镜,“卫庄快下班了。”
“哈!”焰灵姬的牢骚一股脑就引出来了,“你当主妇当上瘾了还,干脆把自己划拉成两半算了,最近还做上饭了,这普普通通的社畜男人究竟有什么稀罕,你倒是对他一天比一天好。他知道自己老婆切个菜都切不好,切人的时候一切一个准吗?”
“你话可真多!”赤练撞了下她的肩膀,“他是我老公,你管我对他多好呢,而且……”
“而且什么?”焰灵姬明显感觉到赤练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情绪,很不合时宜。
“九点钟!”耳麦里传来弄玉的声音,“赤练,紫女姐姐说了,这是今晚最后一个目标。”
“谢喽。”赤练严阵以待,找准方位角度,一击致命,她从趴伏的姿势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僵麻的四肢,飞快将身上的防弹服和紧身衣脱下,接起焰灵姬扔过来的长裙毛衣往身上套,紧束的头发也披散在肩上,随着她整理靴子的动作在背后摇摆飞扬。
“嗯……很不错,”焰灵姬抚着下巴上下打量她,“不过你肯定觉得差点东西。”
“差东西?什么呀?”
“差条围裙!”
赤练翻了个白眼,没理她,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她,于是将手包夹层里的婚戒拿出来,重新戴上,然后将自己的手举在夜空中,细细看着那颗皎洁闪耀的钻石。
焰灵姬朝天台边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摇了摇头,看得出赤练确实很爱那个人,可是刚才她为什么又会有那样的神情呢,就好像有什么婚姻亮起红灯这样无救的事发生了似的。
焰灵姬有些担忧,扭头却见天台边的人对着指间婚戒吻了一口。
嗯……一定是错觉,焰灵姬坚决想着,天塌下来都没那种可能。
2.
赤练一直觉得,以一换一的得失守恒是永远不变的,她的生活就是这样,从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被组织选中,在长达数十年的训练中成长为暗夜黑影,还有了一帮默契十足的好姐妹,她用胜于常人百倍的努力去追赶,命运往往肯回馈她一些好东西。
但是意外礼物从天而降却仅仅有一回。
三年前洛城那桩任务,目标太过谨慎,她听从紫女的交待陪目标在中央大厅玩了不止一次金蝉脱壳的戏码,时间越耗越久,她干脆墨镜一揭去接触目标,在那些笨蛋保镖的身后直接把人给放倒了。
“你太胡来了!”紫女在那头气得发疯,“你怎么能让他们看到你的脸呢?你怎么想的!”
“你知道洛城正午阳光有多强吗?”赤练跑着,甩开后面追赶的人,“我再待上半小时,这周的美容理疗就白做了。”
那头焰灵姬和弄玉刚为她起哄欢呼了一阵,就止了声,赤练猜想八成是被紫女目光训诫了。
“你最好保证把烂摊子收拾干净。”紫女说完就切掉了声音挂断,估计是气得不轻。
赤练冲进电梯里按了最高的楼层,趁电梯上行的时间迅速换下那套暴露的女郎装,她一想起穿这身时那个肥头大耳的目标盯着她看的眼神就犯恶心,等出了电梯,她已恢复了短衣短裤装扮,几乎和这个时节洛城男女打扮一致。
把精致的盘发一松,尽数捋到身后披散着,赤练在门口的全身镜上瞥了一眼,感叹道好一个被洛城太阳侵扰的慵懒女郎。
她的时间很紧,于是快步走到走廊最后一间,敲了门,很久没人开,可那些追踪她的人可是不会停。她抿唇正想走开换另一间,门缓缓朝里打开。
男人很高,上身光裸,湿透的银发还在滴水,他仰起脸,那双和发色相得益彰的眼眸朝她看过来:“你好,有什么事?”
这声音清冷疏离,却还是持着绅士的礼貌。
“赤练,紫女姐姐说你所在那栋酒店我们检测到的信息很有限,你千万不能叫任何人再看到你的脸,哪怕是平民也不行,赤练?赤练?”
赤练站在那里,按关了耳边的叮嘱,从呆滞里抽离出来:“你好,我有……很重要的事,虽然跟您无关……”
她在说什么!居然被帅哥乱了脑子,连话都组织不好了。
男人很是耐心,见她突然在自己面前发呆,偏了偏头,“你好?”
“我……”赤练刚开口,就听到电梯口叮的一声到达提示音传来,紧接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理智回神,仰起脸来,可怜极了,“求你帮帮我!”
男人没说什么,他似乎也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了,眉头微微蹙起,就在赤练以为他要关门的时候,手却被一把攥紧了,整个人迅速朝他的方向倒下去,等门关紧了,赤练一声谢谢刚要出口去,那放开她的手又紧握住她的臂肘,沿着她的肘窝,慢慢环住往下滑,然后他走近了一步,两个人足尖抵在一块儿,身子也几乎紧贴过来,暧昧潜滋暗长间他却忽然干净又利落将赤练的手反剪着按在门后。
“先、先生?”赤练现在被紧紧按在门上,双手被置在脑后动弹不得,转变太过离奇,她都没反应过来,她该承认这算是一个很可能害死自己的大疏忽,但同时她却红了脸,因为男人离她实在太近了,氤氲着雪松的檀香气味,她甚至能看到男人发上的水珠坠到脖颈上,路过肌肉沟壑的胸膛,还在朝下,那些水珠的热气似乎在他周围蒸腾起一道雾来,他的声音都被染上了潮气,暗哑低沉落在她耳边:
“你是谁,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还有小姐……你现在在看什么?”
“我我我是来洛城旅游的一个小游客,被不认识的人骚扰了,我很害怕就跑了,那些都是他的手下。”
至于在看什么……
“先生,您的……浴巾好像快掉了……”
卫庄眯起眼,的确感觉到腰间系起的浴巾越来越松,缓慢朝下坠,他把按在她脑后的手腾出来拽住,转身朝客厅走去,不紧不慢的,边走边低头系结。
“看来你惹了不小的麻烦。”他说。
赤练把被反剪在脑后的手放下来,手腕处有一圈浅浅的红痕,男人太大力了,甚至还有水渍,散掉了腾腾热气,应该是刚刚从他发上滴落到她手腕上的,她伸出食指去轻抹了一下,水珠就摊开了,缓慢消逝蒸发。
赤练摩挲着自己发烫的手腕抬起头来,看到男人走到了落地窗边,光裸着一整个结实的背部,显露出来的肌肉线条匀称,肩宽体阔、蜂腰猿背,湿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抬手捋起,拿肩上的毛巾随意擦了两下,窗边纱帘透过的白光打在他身上,将那一颗颗啪嗒落下的水珠照出莹亮的光泽。
“谢谢,”赤练还是道了谢,且确定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压得很轻。
她看着他的背影,脑中胡思乱想一阵:身材比例这么完美这么帅的人怎么不会好好擦头发呢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吧不行帅哥怎么能感冒哎其实我还挺会吹头发的……
赤练正在脑中疯狂畅想帅哥把头枕在她膝上温柔对着她笑,她轻柔地帮帅哥擦着头发,两人越凑越近……
耳麦此时很不合时宜地传来了紫女的声音,“赤练,你现在是不是在温斯特林酒店里?我们检测不到你在里面的具体位置,你今天无论和谁接触了都得回来报备,听到没有?”
“听到了!”赤练没好气低声回答,“我一定给你个最好的交待。”
赤练回到公司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你出息了啊,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在洛城好生生待了半个月,还有……”紫女忍了忍,情绪终于爆发,把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这就是你说的最好交待?”
焰灵姬把一份合照从被砸得半开的文件袋里扯出来,在弄玉眼前晃了晃,啧了一声,“照的还挺好的,新婚快乐啊。”
弄玉瞪大了眼,轻咳了一声,“把看到你脸的男人拐回家,这个解决方法真是……高明。”
“你确定他的身份没问题?”紫女看向赤练。
“要是有问题,你弄来这么多资料早就抓到漏洞了,还能等我来确认?你们说完没有,我老公还在楼下等我。”
紫女眉毛一抖,好不容易湮下去的火又燃上来了,“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焰灵姬和弄玉对视一眼,指尖微动调出公司门前的远程画面,黑色布加迪,男人坐在驾驶位上,看不清正面,侧脸的线条倒很是俊逸凌冽。
“看起来……”
“多金且帅。”
“能打个九分了。”
“什么?”赤练回过头来,对着暗自嘀咕的两人郑重提醒,“如果满分是十分,你们得给十一分才对。”
焰灵姬和弄玉再次对视,这是被蛊死了,可怜的已婚女人。
“你们这么一脸悲伤看着我算怎么回事?”
“你算怎么回事,赤练!”紫女按揉太阳穴,“那个男的,知道你多少事情?”
“什么那个男的,你应该说,赤练,你的老公,知道你多少事?”
“赤练,”紫女放下了抚额的手,突然露出一个温柔和煦的笑来,焰灵姬问弄玉你把空调调低了么怎么忽然这么冷了,弄玉说没啊我还以为我昨晚风寒没好透这会儿发作了呢。
“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宰了那个男的。 ”紫女说完就朝弄玉望了一眼,弄玉心领神会,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十六楼,距离51.2米,射程ok,角度ok————”
“那什么他当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又不蠢要是把他吓跑了怎么办,还有我的婚礼你们都得来,穿礼服的话裙子穿长一些,就算要穿短的也不要像以前那样绑腿上的枪啊刀啊都被看到了……”赤练满脸堆笑给紫女端过一杯咖啡,“您消消气。”
她这就要走了,说是为了贯彻保密不能再让人多等了,可在场谁不知道她是心疼新婚老公。
“这个男的要是胆敢对你不忠,我们真的会宰了他。”紫女抿了一口咖啡说道,语气与之前那句并无二致,却让正要走出门口的人感受到一阵温慰,赤练回过头来,看着似乎都有这个打算的三人笑起来。
“要是有那一天,我自己动手。”
3.
回想起三年前的一幕幕仿若还在昨日,而此刻站在厨房里的赤练还是难以置信自己结婚三年了。
三年前,她和卫庄在亲友的见证下许下了婚礼的誓言,那是她从未纳进人生里的场景,所以至今都觉得如梦一场。
这样想的话,失去的时候也不会太难过吧,赤练想。
她被自己的好想法逗笑了一下。
从结婚那天开始,赤练几乎每分每秒都在被患得患失折磨着,反复无常的梦境时常会提醒她和人结婚,过寻常夫妇生活是一个多么疯狂又任性的决定,尤其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梦见爱人目睹她进行冷酷血腥的任务,梦见爱人发现她并没有优渥美满的亲人和顺风顺水的成长经历,梦见他发现自己并不是这般纯良无害,连走到他身旁得花光平生最大的勇气……更难的是早上醒来看到身边的人,阳光照着他的眼睛鼻梁,嘴唇和胡茬,那种不真实感就越加强烈,想到睡梦中的爱人对她的虚伪乔扮毫无所知,赤练就更加难过,她时常不自禁俯身去吻他,被吻醒的卫庄眼睛还闭着就抬手压她的后脑,等到她身子都软了才捞过她的腰锁进怀里。
“好了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了,”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教育着怀里做错事的小妻子,“但是我们至少应该先刷牙,嗯?老婆?”
想到这里时,她在洗一对杯子,是和卫庄热恋期间在洛城买的,洗水池里玻璃杯哐哐当当地碰撞着,发出热闹的声响,她把杯子上的白色泡沫冲净放到案台边,准备擦干,却因为脑子里想的事情太杂,不经意碰倒了,两只杯子咕噜咕噜地倒下来朝着边沿滚落下去,眼看着就要摔得粉碎。
她站在那里,像是不在看一双杯子,而是看别的什么,每一桢画面放得很慢,甚至都忘了去截住它们,她清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死死盯住它们,都快提前听到碎裂声。
那双力挽狂澜的手突然就出现在那里。
“怎么了?”卫庄捧着一对杯子,几步走到赤练身边,举起它们,“我以为你在谋杀。”
太禁忌的词,至少是在这个家里这个人面前被赤练自己视作禁忌的词让她理智回笼,她在对视上卫庄那双关怀的眼之前展露出笑容,“你回来啦。”
卫庄把杯子放到沥干架上,腾出手抚上她的额头,低声询问,“精神不好?”
赤练点点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她吻了一下卫庄的面颊,抱住了他。随后就感受到卫庄环在她腰后的手在解她的围裙,开始是慢条斯理的,而后逐渐暴躁了些,可惜还是没解开,赤练忽然在他怀里笑出了声。
“是吧,”赤练带着笑道,“我觉得这玩意儿比什么扣都难解。”
“不是,”卫庄凑近她耳边,“内衣扣没这么难。”
某个家伙熟能生巧,说起话来才这么大言不惭。赤练曲起小腿轻轻踢了他一下,下一瞬间却被抱离地面,粉色的围裙从她身上被取下。
“看,解开了一个难的,”他说完,手慢慢从她脊背中央那条漂亮的浅壑往下滑,话也说得更慢了,“我可以再免费示范一个简单的。”
他当真把手从她的毛衣下摆伸了进去,赤练脸色越是酡红了,感觉到他已经拉住了那根细弱的带子,她只好更朝他怀里埋,没说什么,却哼了一声咬住了他的肩膀,像一个故作狰狞张大了嘴虚伪恐吓人的塑料鳄鱼玩具 。
吻上颈间那片白嫩肌肤时,卫庄只感觉到怀里漂亮的塑料小鳄鱼颤着身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门铃却不适时地响起。
赤练抖了一下,红着脸推他快去开门。
从沙发上起身的男人气温骤降,开了门让来人看到一个深刻的眼神。
“您……好,请查、查、查收快递……”
原本皱着眉头的男人看到寄件人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等快递员走了之后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狠吸了一口凉气。
电话一被接通就开始骂:“你是不是找死?我老婆在家,要是被你吓到了我就一枪崩了你。”
“是是是,说过一万次了,你老婆胆小,可这个任务实在太急了,没办法,我还提前给了你好东西。”
卫庄往打开的长盒里看了一眼,确认了枪械的型号,嗤了一声,“确实是好东西。”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的二号目标都被人截了,”韩非严肃了些,吸了一口烟,继而苦笑着,“你没听错,是全部,从子房发回的现场痕迹来看,是女性狙击手。”
“你的猜测?”卫庄压低了声音,“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暗地组织,靠这样的信息根本无法查证。”
“首先……”韩非郑重停顿了一下,“排除警方。”
卫庄翻了个白眼,“再见,我去做饭了。”
“等一下!”韩非急道,“做什么饭,你能不能稍微把对你老婆百分之一的耐心分给你的顶头上司一些,你的佣金谁发?你老婆的漂亮衣服拿谁发的佣金买?”
“事实上,我并不需要指望你这点佣金,”卫庄很无所谓,“你选在我结婚三周年纪念这天打扰我最好让我觉得有浪费价值。”
“噢,很不幸地通知你,你和你老婆得改日庆贺了。”
“……”
电话响起的时候赤练刚把一个烤得松软的蛋糕胚从烤箱里取出来,脱掉防烫手套,开始精致裱花,电话那头弄玉的声音有些急切,“你老公在你旁边吗?”
赤练朝门口看了一眼,“他在门口接听电话,怎么了?”
“你得赶回来。”
“你说什么?”
“先别急,听我说,是这样的,刚才你和焰干掉的其中一名主要目标用了影子……”
“该死!”赤练听懂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我作了一回无效任务是吗,很好,很好。”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职业污点抹去,“不用通知焰了,无效目标是我负责的,现在距离明天还有……三个小时,足够了。”
“可是你今天的结婚纪念日怎么办?”
赤练打开衣帽间的门,把长靴往脚上套,“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出门的时候卫庄正把一个长盒子往杂物间搬,“同事暂存在这里几天,”他说,又看看她的装扮,“要出门?”
赤练随意瞥了一眼他搬进去那个长盒,看着像高尔夫球杆或钓鱼竿之类的,没多过问。
“公司有些紧急情况,”她亲了他的面颊一下,“很快回来。”
卫庄目送她出门,一直看着她的车在视野里消失,掏出手机按出一个号码,言简意赅:“目标地址。”
“诶,你不是说要和老婆过纪念日吗?”
“不发我挂了。”
“别啊!发了发了!”
4.
紫女接到赤练电话的时候还在饭局上,酒过三巡醉倒一片,她轻揉太阳穴笑着称醉退出包厢,那双迷蒙的双眼一出门就回复清明,“喂?”
“顺利,”赤练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现在已经在赶回家的路上了。”
“你受伤了?”紫女听出了不对,皱起眉,“怎么回事!”
“没事,不严重,只是跟同行发生了些摩擦,弄玉已经帮忙处理过了,”赤练咬牙,还是很不甘心,“那个家伙居然有x-68,要是正面交锋我今天就死在那儿了。”
“x-68?”紫女也疑惑起来,“消息称最早下个月才能订货,谁有那么大本事居然能提前得到?”
“紫总!”
有人在后面叫了她一声,紫女回头一看,是今日饭局做东的张总带来的人,九拾九律师事务所的第一合伙人,韩非律师。她朝着来人轻微颔首,算打了招呼,一直看着韩律师歪歪斜斜走进了男洗手间,她才松口气贴紧听筒最后嘱咐,“你回家一定要小心些,明天回公司再说。”
韩非扶着墙站好,人却是真的醉了,他没什么大癖好,唯沾酒便不肯辜负,可饶是醉得站不稳也不会忘了正事,“怎么样……嗝……那就好。”
“你这是又喝了多少,”卫庄在电话那头叹息,“张良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我们有朝一日肯定会被毁于你酒后失言。”
“胡说!这么编排我,任务完成度很高是吗?”
“有点插曲,同一个地点,两件进行任务,同行碰头。”
“这么巧?”这情况少见,韩非担忧道,“节外生枝了?”
“那人有防弹背心,不过抵不住x-68,还是被我开枪震伤了左肋,对方意识倒是很强,老手,先烟雾弹再近身刀搏,我右肩被划开了,不得不说这人用刀手法很娴熟漂亮。”
“哟,能得你一夸的人倒是连我都有些好奇了,”韩非笑道,胃里又一阵翻腾,赶紧作结,“行了,现在能去过你的结婚纪念日了,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小时。”
喝多的人,酒劲儿上了头,不能提的偏提,坏了人的事还戳人痛,下一瞬间就听到渗透寒意的一句话。
“我倒是可以匀出十分钟来暗杀你。”
“啊这……”
……
卫庄和赤练几乎前后脚到家的,两人心里其实多少都有些愧疚,厨房里冷掉的食物一口没吃,赤练随便说了些公司的事情,卫庄听着,应和几声,也没有人开口再提结婚纪念日的事。
憋闷的心情持续到躺上床的那一刻,便更加古怪了,没有晚安吻,也没有亲密些的举动,两人各据一处,挪身都不曾,天花板要是有感觉,定会觉得自己要被两个人硬生生盯出四口破洞来。
赤练睡不着,她平常都是在卫庄怀里睡过去的,可是现在左肋疼的厉害,倒不是怕疼,只是睡梦里不经意哼痛倒是会让卫庄怀疑,伤也藏不住,便不敢靠在一块儿睡了,况且……他今天并没有像平常那样长臂一揽抱住她,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过去。到底心里还是怪她的吧,好好的纪念日,被个所谓公司事务搞得一团糟。
卫庄也睡不着,他猜想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心里扛了工作上难办的事务才这么不开心,倒是有心宽慰她,又不得要领,想伸手把她揽过来,肩膀疼得他吸了口冷气……算了,她要是看到了那伤口,指不定又得哭。他的小妻子,在结婚纪念日这一天,已经这么不开心了。
两人各怀心思,瞪着一双眼,像是能把夜色瞪得消逝似的。
“老公。”
“老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想睡里面。”
“我想睡外面。”
又是几乎同时提出的要求,这突然的默契驱散了两人心里积压的芥蒂,复杂情绪重新被火热替代,床头灯按开关掉,两人位置已经掉了个个,卫庄终于得以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臂膀将香香软软的妻子揽进怀里,赤练也主动朝他贴过去,避开了左肋的伤处,重新获得了以往入睡的最佳姿势,两人松释出一口气的声音在黑暗里悄然叠在一起。
直到零点的指针交叠的前一刻,夫妇俩终于得以安然入梦。
tbc……
小剧场:
卫庄:我老婆怕黑怕暗,脆弱胆小,我从来不让她碰锋利的刀具,就怕她受伤。
(紫女:呃……你说这人我应该不认识)
赤练:呜呜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