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read_Bird
译者：Gilith
原作链接：htt防ps://ar屏chive蔽ofour去own.o汉rg/字wor可ks/288进34125

译者注：
1.按照译者本人的判断进行了本土化调整。如原文全文以Rantaro和Korekiyo称呼天海和真宫寺，还有kiyo这一昵称，因为弹丸的英译版是如此。译者根据全文内容判断二人可以互称名字，故在对话时使用名字，其他部分使用姓氏。
This translation has been modified for Chinese readers. For example, the original work refers to Amami Rantaro and Shinguji Korekiyo as “Rantaro” and “Korekiyo (or kiyo)”, because the English version of New Danganronpa V3 refers them so. However, in the Chinese version (and Japanese version as well), they are referred as “Amami” and “Shinguji”. Judging by the context, the translator believes that they are close enough (in the opinion of Chinese) to call each other by their first names. So when they are having conversations, “Rantaro” and “Korekiyo” are used, while “Amami” and “Shinguji” are adopted for the descriptive parts of this work.
2.如有错译漏译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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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音乐和食物的香气充满了真宫寺和天海合租的公寓。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不到一天前，他们才从地球另一端冒险回来。这次他们运气不好，天海没有找到他的妹妹，真宫寺也也没有从和他交谈的当地人那里学到什么东西，但此刻一切都无所谓，因为他们俩都被时差深深困扰着，正试图从旅行中恢复过来。那些事以后再尝试也无妨，就目前而言，活在当下才是他们所需要的。
他们并不总能活在当下。
真宫寺把头靠在天海的腿上，对方把他的头发编好又解开，随着厨房里播放的音乐哼唱着。天海偶尔会停下手上的动作，从附近的盘子里拿一些食物，递到真宫寺嘴边，然后恢复编发工作。真宫寺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浏览着内容，在章节之间来回翻阅。他并不是很专心，不过天海当然不会戳穿他。当真宫寺陷入这样的沉思时，他从未出声打断过。茶几上一盏柔和的灯照亮了房间，光线几乎不足以让真宫寺辨认出那张放在茶几上的地图里天海整洁的笔迹。真宫寺没有戴面具，但他奇迹般地并未因此感到不安，反正他不会对天海产生这种感觉。自从他摘掉了他的旧面罩（创伤依旧存在），他开始在脸上戴各种其他的东西。不过在天海身边做这件事实在是太麻烦，而且他很信任天海，信任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们客厅里的温馨场景几乎不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这似乎只是两个朋友之间一个慵懒的夜晚，但困扰真宫寺的却恰恰是“朋友”这个标签。他明白，这是一周后下一次旅行之前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但一些想法却扰得他不得安宁……
从这天早上就开始了。这一次，真宫寺终于说服天海选择飞机而不是他家的船，他们在早上八点左右下了飞机。飞行时间有点长，他们手拉手走下飞机的时候，天海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幸运的是真宫寺已经醒了几个小时，完全有能力照顾他们两个。当他们快走出航站楼时，真宫寺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但他没有转身确认，直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先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真宫寺停了下来，天海则在突然停下的时候又往前踉跄了一步。当民俗学家转身时，他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把头靠在真宫寺的肩膀上。一名空乘正拿着天海的手机。“抱歉打扰！我想这是你丈夫的！”
“我的丈夫？”真宫寺疑惑地歪了歪头，但还是接过手机。“啊，您是在说我的旅伴吧。是的，这是他的，十分感谢您。”
那位空乘红着脸收回手。“噢，原来如此，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他戴了那么多戒指，其中肯定有一个是……再次抱歉！祝您度过美好的一天！”她很快回到了她的岗位上。真宫寺回身继续向前走，朝天海挑了挑眉，那人从他手里接过了手机。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看好东西吗？”真宫寺不满地说，完全没有把刚才发生的对话放在心上。
“严格来说，我的丈夫，”天海回答道，把手机塞进口袋。“你只跟我说过不要把它落在飞机上。我不记得在那之后得到过任何指示。顺便，该拉拉你的围巾了。”真宫寺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自己围巾的边缘拉高了些。天海说得没错，现在围巾的位置比他平时习惯的的要低上一点。
“谢谢提醒，不过你不没必要再提那个词吧。你看到那个姑娘看起来有多尴尬了吗？太可怜了……”
“放心吧是清，她会没事的，她大概只是觉得两个这么帅的人一定是已婚。”真宫寺再次意识到了他们两人有多么贴近彼此，天海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十指相扣。他能感觉到天海的每一个戒指，现在它们就像他的手一样温暖。真宫寺捏了捏对方的手，然后完全松开他，握住了自己的包带。
“算了，这不重要。我记得这里有一家星巴克……如果你想和一起去的话，我可以请你喝。”
“想得美，是清，我不会让你付钱的。”天海开始加快脚步，然后忽然停了下来，轻声呻吟了一下。“天哪，我们下次必须坐船。”
“知道了。”真宫寺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当他有点落后时，他伸手抓住了天海背包上的环扣。他们就这样直接走进了咖啡店，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实际上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人的注视，毕竟他们经常黏在一起，真宫寺的穿衣风格又十分罕见。
天海径直走到收银台前，真宫寺放开了他的背包。就在他把手伸进口袋去拿钱包的时候，天海截住了他。收银员向他们问好，天海马上开口回应了。“嘿，早上好，我能不能……呃，糟了，是清，我通常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忘了，就是特别甜的那个。”
“是棉花糖星冰乐吧。”
“嗯，好像是。那我要一杯那个，再要一杯印度拉茶拿铁，但能不能麻烦你把水换成牛奶，再多加点茶？”
柜台后面的咖啡师眨了眨眼，但还是。“当然没问题。您呢，先生？”他将注意力转向真宫寺。
“哦，不用了，第二杯就是我的。谢谢。”
“明白了。饮料很快就好，您的名字？”
“天海。”他递上信用卡，将真宫寺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咖啡师刷完后把卡还给了他，然后就去准备他们的饮料了。他一走，天海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大笔零钱，丢进小费罐里，然后带着真宫寺走到一张桌子旁。天海将他们相扣的手拉到桌子上，真宫寺并未反抗他的动作。他们的手肘撑着桌子，这样天海就可以将额头靠在在他们紧握的拳头上。“我的天……”
“可怜的，可爱的，喜欢航海的兰太郎，嗯？”真宫寺调侃道，他的眼睛暴露了藏在围巾后的笑容。天海撅着嘴，他没有真的生气，但也不是很高兴。
“我的耳朵还没通，我的背也因为睡在那样的座位上痛得不行。明明有非常好的船供我们使用，但你还是想坐飞机。”
“飞机更快，你明白的。有时候，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人们必须付出些什么……再说你也太幼稚了点，你不觉得吗？”
“就你会说。” 天海轻笑着，温暖的呼吸洒在真宫寺的指关节处。“你是真正的珍宝，你知道吗？从来都是。”真宫寺的脸烧了起来，他从来都不擅长接受他人的赞美，尤其是那种比较抽象的。真宫寺正想让天海详细说明一下他是什么意思，取餐台那边就传来了天海的名字。 冒险家再次呻吟了一声，脸颊靠在他们的手上，看向真宫寺。“我付钱了，你去取好吗？”
“嗯……”真宫寺与天海的目光对上了片刻。那该死的狗狗眼。真宫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看到那双眼睛，他不禁有些愧疚。“我不赞成你的用词，但是……既然你不舒服，那还是我去吧。就这一次，”以及以后的每一次，他在心里说到。天海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松开了真宫寺的手。他顿时觉得更冷了，于是他快步走去取他们的饮料。
他走近取餐台，另一个咖啡师，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把他们点的饮料递给了他。“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边那个比起他自己更了解你口味的人，他是和你一起的，对吧？”
“……是的？”真宫寺从她手上接过两杯饮料。天海能够记住他的口味，却记不住自己的，真宫寺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现在姑娘指出了.这点……“抱歉，是不是必须要他来取？”
“不，不，这没关系，我们都看到你们一起进来了。你们两个在约会吗？”
“哦，你是想问这个？不，我们是旅伴。不过，这还挺有意思的，你是第二个觉得我们在谈恋爱的人……”真宫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以前也被误认为是一对过，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从来没有人当着他们俩的面这么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噢！” 她放声大笑，真宫寺一惊，差点失手把饮料掉下来。“别在意。我们工作人员用这个打了个赌，看谁能从你朋友的小费中得到额外的钱。总之，还是要谢谢你。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你也一样。”真宫寺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他们那一桌，坐到了天海对面。天海开口道谢，但真宫寺打断了他。“兰太郎，为什么你知道我要点什么，却忘了自己的？”
“哦，那个啊？”冒险家从他手中接过星冰乐，喝了一口，一边回答，一边再次握住真宫寺的手。“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的让人印象深刻吧。”
“是的，但你的实际上只有六个字。没有任何配料调整，而且你每次都点那个。”
“好，好，你说得对。我把你的星巴克点单纹在了我的手腕内侧，一有空就读它，然后想你。满意了吗？”
“你手腕上没有纹身。”真宫寺立马回答，同时想着之后要去检查一下他的手腕。没关系。他虽然看不出来，因为天海穿着长袖，还戴着手镯，但他确定那里没有纹身。
“你又是为什么会对我的手腕如此了解，还知道那里没有纹身呢，真宫寺？”天海咧嘴一笑，真宫寺恼火地哼了一声。“来吧，快点喝，喝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好。我收回我的提问，但我确实认为你把纹身和星巴克点单作类比是不恰当的，天海，”他冷淡地回答，瞟了天海一眼，开始喝自己的饮料。天海扬起笑容，咬着吸管说到：
“说实话，我还是不习惯看到你在吃喝的时候还遮着脸。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算了。反正挺酷的。不过是清你为什么担心这些呢？”
“那个咖啡师提到了，她指出来后整件事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不过，她还问我们是否在约会，这更奇怪了。”
“今天应该是第二个吧？”天海的手动了动。“如果这让你感到困扰，我们不必一直牵手什么的。”
“也不是说很困扰，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们真的像情侣吗？”确实，他们通常很亲密，他们可以连续几个小时互相交谈，他们正在一起环游世界，这看起来确实像约会，所以也许……
“嗯。不吧，”天海耸了耸肩。“我想人们只是自然而然地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因为我们总是一起行动，我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说清楚没有。不过你想知道我觉得什么奇怪吗？”天海不必等真宫寺回应。每当他这样问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用等对方开口，因为他知道真宫寺感到好奇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都认为我可以拿下像你这样漂亮的人，就，这怎么可能呢。”
真宫寺撇了撇嘴。“别瞎说了，兰太郎，你也很帅。你太谦虚了。”
“不不不，说真的！我的旅伴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真宫寺感到脖子上泛起了红晕，他用余光看见咖啡师们在窃窃私语。他们一定听到了。“但是，你知道现在世界上最漂亮的旅伴会为我做什么，对吧？”
“我洗耳恭听，”真宫寺回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天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慢慢地向前倾身，隔着桌子，真宫寺被他吸引着，也靠近了他……直到天海将他的空杯子放在他们之间。
“帮我扔掉杯子？”
“你真是不可救药！”真宫寺怒气冲冲，把身子缩回去，用他现在空闲的手拿起杯子。天海又笑了起来，站起身来跟着真宫寺走到垃圾桶旁，然后走出咖啡店门。他们一出去，天海就勾住了他的小指。
“你不是真生我的气吧？你让你可怜的旅伴被时差折磨，然后他一犯懒你就生他的气？你怎么能这样。”天海小声说。他不需要大声说话，真宫寺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尽管机场人潮涌动。真宫寺叹了口气，朝他们停在外面的车走去。
“啊，是啊，我真是太残忍了，竟敢把你同一无是处的我等同在一起。等回到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吗？”他坐到驾驶座上——反正钥匙在他的口袋里，而且他不能让这样无精打采的天海开车——当冒险家爬上车躺在后座上时，他发动了车子。
“这才对。”当真宫寺往公寓开时，天海的手臂搭在的眼睛上，为自己遮挡阳光。并不是说他们现在真的需要谈论什么，真宫寺觉得能听见天海打字时指甲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的声音就足够了。当对方再次打破沉默时，他们已经快到家了。“嘿，我的两个妹妹邀请我们明天去吃饭。你想一起来吗？我知道你明天和你的治疗师有约，所以如果你之后需要在家休息，你完全可以不去。”
真宫寺眨了眨眼。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和治疗师的预约。“谢谢你提醒我预约的事。不过你确定我去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打扰这个词或许显得过于生分。毕竟他和天海在旅途中找到的几个妹妹（最原作为侦探也偶尔帮忙了）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他。有好几次，她们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天海，只为了让真宫寺也能讲一个他的旅行故事，或者发表他对某件事的看法。每当她们这么做的时候，真宫寺都十分感激她们的体贴，虽然天海总显得有些挫败。真宫寺喜欢和她们呆在一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和天海一样与他越来越亲近了。
“没什么，我在手机上设置了提醒。你也不会打扰我们，她们特地让我邀请你一起。另外她们俩的男朋友也会出席，所以她们说我大可也带上我的。”
“她们也认为我们在约会吗？”真宫寺差点回头去看天海，不过他马上想起自己正在开车，于是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马路。他听见一阵打字声，接着是新消息提醒。
“嗯，其中一个说‘难道不是吗’，后面跟了五个问号。另一个说‘我知道你们没有，但我认为你们应该’。哈。那么还是一样的问题，要和她们还有我去triple date吗？”
“……好。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去，”现在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安了。并不是他讨厌和天海在一起的想法，而是大家会自觉把他们想成一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他们想知道，他们完全可以直接问，真宫寺心想。然而，他很快就想起了之前那个咖啡师，她可是问出口了，但他还是会感到惊讶。
“太好了。这次定在某个以世界文化为主题的地方，看起来还挺不错的。你大概也会喜欢。”
“好吧，这听起来确实很令人兴奋。请告诉她们我很期待。”这时，真宫寺将车停在了他们的公寓楼前，提着自己和天海的背包爬了出去，他们只带了两个包，他们也只需要两个包。天海在他下车的时候还在发短信。
“呃……他们一个说‘他最好是’，另一个说‘太好了，我也很期待！’外加一个微笑的表情。”说完，他从真宫寺手中接过背包，走到他身边。他们下午并没有什么安排，只是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房，抽空叫个外卖，这样他们累得不想做晚饭的时候可以加热剩菜。然后，他们来到了客厅，真宫寺把书放在胸口，仰着头发呆。他发现事情并未朝自己所预料的方向发展，早先自己向天海保证他做什么都可以的那个玩笑，可现在天海才是照顾他的那个，他把真宫寺的头发编好又打散，从盘子里拿吃的喂他。这一切是如此……温柔，至少对真宫寺而言是这样的。那是一种他很久没有感受过的亲密，而且这种亲密关系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
他听到天海手机上响起了短信通知音，天海伸出一只手去拿手机，另一只则继续梳理他的头发，真宫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是清？”天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她们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们只是在沙发上躺着，她们不相信，非要我提供证据。我拍几张我们的照片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哦，我的面罩。”他从书上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它在他手的触碰下微微下陷，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却是陌生又奇异的。他还是不习惯自己冰冷消瘦的手碰到肌肤而非布料。他的手又落回胸口，虽然让他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他……“我想不用带也没事。不过就拍一张，好吗？”
“嗯。”天海温柔地回应了他，拿出手机为他们自拍。真宫寺屏住呼吸，尽量不改变自己的表情，直到天海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嘴和鼻子。他从屏幕上看到，他平常遮住的部分都被天海的手挡住了，但他仍然可以顺畅地呼吸。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天海按下了快门。那张照片看起来……相当平静。天海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只是露出了放松的神情。真宫寺可以看到照片中自己在天海手指上方的脸颊上有一抹薄红，头发在身下散开。“哦，天啊。我能把它存下来吗？我太喜欢这张了。”真宫寺点点头，于是天海迅速将照片保存到相册中，再次将手机移出真宫寺的视线。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天海的手并没有回到他的发丝中，他伸长脖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天海好像没在打字。
“你把照片发给他们了吗？”他问。天海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拿起手机。
“发了。她们还没回复，不过我会把这这张照片换成手机主屏的。”
“换成主屏？”真宫寺坐起身来，转身面对天海。他的双腿交叠在身下，注视着他。天海似乎并不在意。 “你明明可以换上你和你妹妹的照片，或者是旅行风景照，为什么要换成我们？”
“我现在的主屏就是我们俩，是清，而且我真的很喜欢刚刚那张。我把妹妹们在大学里拍的照片设成锁屏了。”真宫寺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那么做？真宫寺在脑海里盘算着每一种可能性，天海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你不戴面具的话我是能看见你的表情的。你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别那么惊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真宫寺蓦地闭上了嘴。只犹豫了一小会儿，真宫寺便凝起目光，挺直了后背。“其实我想问你一些事。我认为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天海的脸色沉了下来。戏谑的语气顿时消失了，他模仿真宫寺的姿势，把手机丢到了腿上。 “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发生，兰太郎，我只是在想，在考虑，你知道，我——呃，我有这个想法，而且——”一切话语都卡在真宫寺的喉咙里。平时有多善于言辞，现在就有多语无伦次。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高，因为他的心砰砰直跳。他把眼睛从天海身上移开，望向天花板，直到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我住了他的。他回过头去，嘴唇微张，震惊地瞪大眼睛。
天海紧握着他的双手，身体微微前倾。满是关切的绿眼睛锁定在他自己那双金色的眼睛上，让他一时怔愣。“嘿，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们有时候也需要进行一些成人间的谈话，对吧？我能理解的。”
“……好吧。”真宫寺暂时抑制住了自己的焦虑。“我想知道我们是否……算是在恋爱。”
“谈恋爱？”天海挑眉。“你在问我们是否是情侣？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你把明天的晚餐称为triple date。每个人都认为我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我们的肢体接触也一直很多。我很喜欢我们的相处方式，我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不过这似乎让其他人误会了。”
“原来如此……”天海轻轻捏了一下真宫寺的手，移开了目光。“嗯……如果我说我没想过这些，那我就是在撒谎。我认为你很有吸引力，这是肯定的，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你知道，我不介意永远和你一起环游世界。”
“噢……我也一样。”真宫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对方的的腿上，但很快又移开了。“这不是重点。我没问你想不想，我问的是我们到底是不是。”
“嗯？”天海再次抬起头。“也可以是啊。这似乎比不是更像正确答案，对吧？我以前谈女朋友的时候也没和她们这么亲密过。我认为我们和一对情侣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我们只是没有正式承认，当让也没接过吻。”
真宫寺觉得自己脸都红了。“别再这么说了。”天海放声大笑，这是这两个小时间他们发出的最高分贝。真宫寺看着他，心就开始融化。
“天啊，你这么慌张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显得特别严肃，但一点也不可怕。”天海的笑声在片刻后消失了，房间再次被寂静笼罩。“……你可以谈恋爱吗？我不知道对‘那个’的治疗的进展如何。我不想让你感到压力。”
“治疗进展顺利。如果我觉得自己还不能进入一段关系，我就不会问你。”这是真的，他为自己感到自豪。所有的创伤和和漫长的疗愈过程让他能够在此对天海说出这一切。“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觉得很舒服。你为我提供了某种我从未真正获得过的安全感，兰太郎。我觉得你像……像……”
“像家一样，对吧？”天海接上了他的话，只用三个字就精准概括了真宫寺脑中迂回的想法。真宫寺没有立刻回答，但天海却没有因此踌躇。“安全，归属，温暖，你在这个世界上喜欢的一切……这就是家。就像我们可以一起去世界的任何地方，不仅仅是我们的公寓或这座城市，什么都不会改变，因为我们在一起，对吧？”
“……如果这就是你的意思，那么是的。我想你有家的感觉。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兰太郎。我知道我们已经是旅伴了，但你是否愿意换个形式，正式成为我的伴侣？”
“伴侣……”天海咬着下唇思考着。“没问题，我喜欢这个说法。男朋友对你来说似乎太幼稚了。那么，我想成为你的伴侣，是清，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那问题就都解决了。”真宫寺的脸上不知何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正面情绪充盈，这是很棒的感受。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胸口那种焖烧的感觉终于消解为温暖。“抱歉，我不确定我对爱情的经历是否值得借鉴。除了我们已经在做的事，我们具体还需要做什么？”
“嗯，我想我们可以先从拥抱开始。”
“这已经是我们的日常了，不是吗？”
“是的，但我还是想这么做。来吧，我的伴侣先生。”天海以一种桀骜不驯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但这不重要了。真宫寺直接倒进天海张开的双臂中，用自己的手臂环住冒险家的脖子，而天海则把手放在了他的背部。他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抬头看着那人的面容，他们的脸之间只有几英寸的距离。“天啊……”
“怎么了？”真宫寺花了一点时间仔细研究了天海的脸，希望记住每一个小细节。与往常不同的是，他挂着一个愚蠢的笑容，看起来幸福极了。
“说实在的，从你同意交往的那一刻起，你就将沐浴在我能给予的所有赞美和亲吻之中。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我现在能否一下接受那么多，但我不介意听你讲。告诉我你想到的每一个赞美，带我体会每一次亲吻，好吗？”天海的眼睛亮了起来，不到一秒钟，他的嘴唇就贴上了真宫寺的。慢慢地，天海让那位民俗学家习惯了接吻，至少他是这么想的。即使真宫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点技巧，让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部，天海也没有丝毫加快速度的迹象。这与他之前的经历完全不同，没有更进一步的催促，也没有必须继续的逼迫，一切都显得纯洁而甜蜜。最终，天海成了结束这一吻的人。他怎么会产生那样飘飘欲仙的感觉？他们分开了，却没有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天海在他的嘴唇上喃喃低语着轻柔的赞美。
“你一定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迷人的。你一直在说人性是多么美好，天啊，你有照过镜子吗？此刻躺在我怀里的就是世间一切美的总和，我从来没想过，是清，你不知道……”仅此一点就足以让真宫寺完全融入天海的怀抱之中。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他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伸过来擦掉了眼泪的是天海的手，而不是他自己的。“你哭了，是因为高兴吗？还是难过？”天海低声说，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
“因为高兴。我保证是因为高兴。我不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抱歉。”他回答说，带着眼泪闷闷地笑了笑。“兰太郎，当我说人性是美好的的时候，我逐渐也把你包括在内了，你明白吧？”
“当然。是清，我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你的话背后的含义，当你看着我做早餐，同时小声嘀咕‘人类是美丽的’时，我就明白了。”
“可即便这样你还是会挂在我身上。就好像一直以来你都试图对我做什么似的。”
“并不完全是这样。我其实一直对你有点好感，但我从没想过你也时。”天海耸耸肩，让自己的手滑入真宫寺的发丝中。指尖轻轻抚过头皮的动作总让真宫寺感到安全。“我只是相信我们会一起度过余生，不管是保持柏拉图关系还是升级成爱情……不过，有了名分也不错。”
“我们这样好像更合适。也不需要改变什么，只需要往前移动一小步……说到移动，我知道现在还早，但你觉得先回我们的房间怎么样？”
“我们的房间。我们的床。哇，我们是不是有点迟钝啊？”天海轻笑一声，开始从那个拥抱中抽身。“不过说真的，我一直在等你问呢，我早就该去睡一会儿了。来吧，我来抱你。”
“兰太郎，亲爱的，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体型和一株向日葵差不多。你绝对抱不了我。”真宫寺挪到他旁边，正好注意到了天海假装撅起的嘴。“干嘛？”
“你也抱不动我吧。我记得有一次你去拎自己的包然后摔倒了。能给我个机会吗，是清？拜托了。”这不是乞求，至少不是压低身段的那种，但此话一出口，天海就可以从真宫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真宫寺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天海发出一声高兴的呐喊，把真宫寺拉起来，让他站到了沙发上。下一秒，他的头就抵上真宫寺的胸口，双臂环住了对方的腰。“数到三你就跳，好吗？我会接住你的。”
“如果你把我摔倒茶几上，我可不会高兴，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真宫寺回答到，天海哼了一声，笑着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倒计时。按照指示，真宫寺在天海到数三的时候跳了起来，差点儿撞到天花板，这沙发的弹性显然好过头了。他一时惊慌失措，伸手抓住天海的肩膀，将双腿缠到了他的腰上。“我的天！”
天海已经回过神来，他将真宫寺举高了些，用双臂紧紧地搂着他。“唔，你比我想的要轻得多。你还好吗？”
“谢谢关心，我吓得半死，但没受伤。”天海带他们穿过房门，真宫寺只好低头躲闪，以免头撞到门框上。天海将他放在他的那一侧，关掉灯，爬到他身边。
“这样啊。不过下次我们就知道沙发弹性好了，毕竟只要你同意，我能一直这么玩下去。”真宫寺正要抗议他把外衣穿上床的行为，但天海开始背对着他脱衣服。他依稀记得如果天气特别热，天海睡觉时会少穿一些。不过这次感觉不同，亲密感得到凸显，他无法再把这些行为当成简单的日常。脱掉牛仔裤后，天海回头看了眼真宫寺。“就这样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这么穿。有什么不可以的？”真宫寺回答得十分慌乱。
“你脸红了，还在咬你的拇指。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穿上衬衫，但是——”
“不，真的没事。我知道你也不想再去找新衣服穿了，今天发生太多事了，你的肌肉——我是说，你应该休息一下。”
“是清，只有同志会在乎同性的肌肉，你确定你该对你的伴侣说这些吗？”躺在床上的天海挑起眉毛，对着民俗学家得意地笑了笑。
“不小心说漏嘴了。真抱歉。”真宫寺再次起身。“我去换一身更适合睡觉的衣服。”不等天海说什么，真宫寺就溜进了浴室。他们偶尔会在浴室里留下一些衣服，这次是真宫寺早些时候为他们俩准备的睡衣。他翻了翻自己的那一堆，却没有找到上衣。上衣只有天海的那堆里有。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穿上那件旧的褪色衬衫，它似乎属于某个天海从未跟他提起过的青年团体。之后他穿上自己的睡裤，回到他们的房间。
他一回到房间，天海就低低地吹了声口哨，抬起一只手臂，真宫寺走过去躺到他身边。“我喜欢你的搭配。”
“只是一件上衣而已。”真宫寺随口回答，靠在了天海身边。冒险家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尽管真宫寺早前坚持只吻一次，但他事实上并不介意，他也不介意每次做这件事时肚子抽动的感觉。
“我知道与你现在穿的这条裤子搭配的上衣有很多纽扣，你每次都一直扣到脖子。我是说，首先，你穿那件很好看，请留着它。其次，我不知道你有锁骨。”
“哦，闭嘴吧你。”他亲吻了天海的胸口——那是他唯一能够到的地方——然后闭上眼睛让他的脸颊再次贴近那里。他能听到天海的心跳，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温暖着实令人身心愉悦。天海的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头发，一直抚到发梢。
“是清，我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我真的觉得你很漂亮，你的任何地方都是。”他一直用手抚摸真宫寺的头发，很慢，但从未停止，民俗学家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犯困了。他咕哝着道了晚安，头的位置让他有些不舒服，但天海似乎很快帮他调了位置。真宫寺已经听不见天海说的话了，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直到真宫寺在天海怀里睡着，抚摸他头发的手才停了下来，天海的呼吸才缓了下来。他也随他陷入梦乡，他们作为真正情侣的第一个夜晚即将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