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楚】Ligeia - 二创

Wid.948852

【恺楚】Ligeia

作者 : 风将离

分级大众同性(男)

《Ligeia》
「1」
“试试看。”他把防风镜拉下来。
“啊？楚……楚子航叔叔？”
“跳雪。”
“您已经八十岁了，真的不是自杀吗？”女人的尾音变成一声尖叫。
楚子航屈膝从近乎垂直的坡道上溜了下去，向着白色雪野纵身一跃。
「2」
“你误会了。”金发男人晃动酒杯，“我没觉得我会死在这场战斗中。”
“你给新生演讲的时候说，你想成为英雄。‘在屠龙的战争里，伤痕是你的勋章，死亡将为你加冕’。”他引用男人说过的话。
“没想到你把我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句话很好。我指修辞方面。”
“我不会误会的。”男人笑了，“确实。我说过，但这只关系到人生价值。我追求人生价值最大化，渴望权利和荣耀。我想在战争中成为英雄，想要永垂不朽，即使为之丧生，也必须是浓墨重彩的死亡，但只是因为那是目前获取成功的最佳手段。没有这场战争，我仍然能用别的方式实现人生价值，这是我和你的本质区别。”
“如果我们最终胜利了，你打算做什么？”
“继承家产，和你结婚，一起环游世界。”男人不假思索。
“我以为你不喜欢加图索家族。”
“我喜欢钱，环游世界又需要启动金。而且假设龙族彻底失败，混血种一定会像《X战警》里面的变种人一样分成两派。我继承加图索家族至少可以保证家里的老东西不干出统治人类那种事。”
“《X战警》？”
男人心领神会：“路明非推荐，我看了。”
“因为我说你没有童年？”
“因为我想看。别回避我的问题。楚子航，你根本没想过你会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吧。”
“我认为我只是没考虑过以后。”他顿了顿，“我爸爸出事以来，我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把那头龙杀死，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最后这句让我很不高兴。”男人蹙眉，“好，你之前没有考虑过。可既然我刚才问了你，你可以开始考虑了吗？”
“说出来会成为flag吗？就是路明非说的那个词……”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恺撒。”不知为什么，他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脸开始发热，“如果我们最终胜利了，我就和你结婚，然后一起去环游世界。”
“……我原谅你了。”
冰蓝色的眼睛向他靠近，日光般的金发垂到他的肩上。恺撒一边吻他，一边把他放倒在沙发上。
“所以。”他一只手撑在他的脑袋旁，一只手拂开他的额发，“真立下了flag，我们就一同死去吧。”
「3」
恺撒很骄傲，所以言出必践，独独在这件事上撒了谎。
又或者他们都隐隐约约有过预感。
学习龙族的历史离不开北欧神话，而楚子航一直莫名觉得恺撒很像弗雷。
对此恺撒回答：“那么你就是我看见的、不愿嫁给我的葛德。”
于是如传说一般，“弗雷”在北极坐上了奥丁的至高王座，假借神的威能，和海洋的龙王同归于尽。
当时楚子航在俄罗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甚至不曾感到一丝心悸。
很久以后，他才跟着破冰船到达那片遗迹。
极夜笼罩，冰川移行碰撞的声音如同远雷。
黑色的大海里有模糊的金芒，仿佛沉落水中却永不熄灭的太阳。
他凝望着，眼睛都要燃烧起来的时候，忽然很想问问恺撒，当时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他。
毕竟他要求过，略带怒气的、不容置喙的：“楚子航，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
“参照物是你吗？”
“我不反对拿我当目标，只要不再是‘能屠龙怎样都好’。”
他是个好学的人，尽管先天不足，最终还是学会了。
他希望恺撒最后一刻想起了他，希望恺撒最后一刻爱着他，希望恺撒为了从世界手中夺回他而拼命。
「4」
“明明关系改善只有半年，成为恋人不到两周。”
在航行于百慕大三角海域的一艘船上，兰斯洛特将一瓶唐·培里侬递给他的时候如是说。
“其实我们关系一直不错。”楚子航接过瓶子，抽出腰间的长刀，干净利落地削开了瓶盖，为两人倒酒。
“但你以前绝不会这么尊重酒。别提用刀开香槟。”兰斯洛特接过郁金香型的杯子，“狄克推多和香槟王，密党领袖楚子航。见鬼，你变得多么像恺撒。”
“我只是更了解酒了。”
“你对周围的东西更上心了。不再只是观察。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楚子航重复他的话。
“为什么重要的人都离你而去了，你反而能如此坦然，如此厚颜无耻地享受这个世界。”
灯光骤然乱闪，片刻方恢复稳定。楚子航听见了波涛的声音。兰斯洛特的言灵正掀动大海。
“苏茜的事，我很抱歉。”他说，“兰斯洛特，你还有回头的可能。苏茜一定也不希望你……”
“你甚至学会了说废话。你有什么资格劝我。会长，楚子航？你父亲会希望你为他复仇，然后成为密党领袖楚子航吗？”兰斯洛特截断他的话，“何况你又懂什么苏茜？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发言？就凭她选择为你而死？那是我的妻子。她很温柔，听我的话，每天早上都会帮我煮一杯咖啡。你别以为你还能和以前一样把她抢走。”
兰斯洛从腰间拔出长刀，拍在吧台上。
楚子航认出那是七宗罪里的贪婪。
那把刀鸣叫着，长出倒刺，吮吸兰斯洛特的血液。
他握紧手中的狄克推多：“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让我问问你。如果恺撒也能活过来，在你在奥斯陆的那间房子里等你，你又会怎么选择？”
「5」
客厅的窗帘后透出幽微的灯光，不对劲。
楚子航小心翼翼、浑身紧绷着推开门，发现金毛大型生物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大约是听到开门声，那人把电影暂停，转过脸：“你像一只落汤鸡。”
“忘记带伞了。”他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负责安排的人说没有多余的房子了。让我先跟你凑合凑合。反正我们在日本也一起睡过。”
“哦。”他点点头，没理会男人话语里令人浮想联翩的歧义，径自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他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不请自来的人正戴着滑稽的粉色棉手套，将一盘海鲜焗饭放到客厅多出来的小茶几上：“隔壁邻居送的。她还约我们周日一起去爬山。我已经代表我们同意了。”
楚子航想了想，隔壁邻居好像是个今年刚上大学的挪威姑娘。他说：“为什么我也要去？”
“我可以拒绝，但是你单身。作为组长和学长，我当然要为组员兼学弟的幸福考虑。”
“我们的小组关系应该只是因为任务产生的临时关系。”
“出生入死的伙伴情谊怎么会随着任务完成而结束呢?”男人拍了拍他的肩，棉手套仍旧热乎乎的，冒着傻气，“你不想去就不去好了？找个借口而已，对你来说不难吧。”
「6」
“你以前来过？”
女生抱着滑雪板，跟在他身后。
“我大四的时候在奥斯陆分部提前实习。”
“难怪，我听说挪威人最喜欢的就是户外运动，交朋友的方式就是约爬山、约跑步。叔叔您肯定被约过很多次吧，被漂亮女生或者男生。”
“我当时的邻居就长得很漂亮。”
“哇哦。”
“你见过了，我们留宿的那家客栈的老板娘。”
“唉，其实我也觉得老板娘对您有些意思，原来是旧情难忘。叔叔，早不流行优秀后代那一套了，您要是想也可以？啊说起来……叔叔您单身这么多年……难道是？”
“格拉海德，芬格尔最近给你看《霍乱时期的爱情》了？”
“其实是路明非给我看的。他说女孩子一定要多读书，好看穿男人的嘴脸，免得被傻小子骗。”格拉海德嬉皮笑脸，“所以是不是嘛？”
“你猜错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7」
“我就知道。”女孩拿着酒罐耸耸肩，“你喜欢恺撒。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你看起来就像那种我不说你就永远察觉不到的人。”
楚子航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想。他只是拒绝了她的告白而已。再说，他才是那么以为的。
“我以为你喜欢恺撒。”
“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恺撒是不错啦，但他早就说了他有未婚妻了。我才不是那种会从别人手里抢人的人。”女孩又打开一罐啤酒，“不过你放心，我不反对别人那么做。只要没结婚，大家都是自由的。”
“我不喜欢恺撒。”楚子航说，“至于未婚妻，那只是他拒绝人的借口。他们夏天分手了。”
“不是吧？”她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恺撒？”他问他的邻居，纯粹以理解为目的。
“为什么你觉得你不喜欢恺撒？”女生把问题抛了回来。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何况楚子航觉得自己从未弄懂喜欢的概念。他只同路明非聊过这个话题，路明非最终给出的答案应当是：如果你现在问我问题的时候想着她的名字，你就是喜欢她啰。
楚子航一直认为这个答案并不能普遍适用。
就比如现在，他想着恺撒，仅仅只是因为刚刚他们在谈恺撒的事。
可如果他确实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又怎么确定自己一定不喜欢恺撒呢？
“这么久都不回答。你看，你超喜欢恺撒。”
“不回答就是喜欢恺撒？”
“对呀。想个理由而已。你是直的。你们只是哥们。什么都可以。你为什么找不到借口？”女孩盘起腿来，“嗯，也不排除楚你只是不想敷衍我。这点也是，你只有对恺撒才随便。好像只有恺撒让你觉得安全似的。”
“伊娃，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恺撒穿过闹哄哄的众人，俯身给了女生一个意大利人的拥抱。
他刚刚去买酒了。他低估了这帮挪威人的战斗力，没能为派对准备足够的啤酒。
楚子航站起身：“我再去做点薯条。”
“你看，就是这样。”伊娃冲他眨眨眼睛。
“什么就是这样？”恺撒问。
“我们在说，楚就是这样，不擅长人多的地方。你一回来他如蒙大赦。”
「8」
“师兄只是更喜欢充当照顾人的角色罢了。”路明非陪他的养女格拉海德跳舞，“今天是重要的迎新晚会，他作为校长，肯定是去厨房看菜够不够了。”
“可是他都不愿意收养我。”格拉海德鼓起双颊，“我才知道，是他把我从百慕大救出来的。”
“这是最高机密吧。”路明非警觉，“芬格尔把他的卡给你了？”
“哼。你猜呢。”
“应该没有。不然你能黑到更底层。”路明非勉强带着她转了个圈。
格拉海德气势汹汹，高跟鞋把地板踩得“嗒嗒”作响，仿佛是在跳踢踏舞。这也难怪，她从小最喜欢的就是楚子航叔叔。女孩本来就很难抵挡那种有故事、懂生活又长得帅的大叔。遑论楚子航还很宠她。
“格拉海德。”一曲终了，路明非拉着她站到一根柱子后面，“师兄不收养你，是因为不希望你叫杀你父母的人爸爸。
“那艘百慕大幽灵船的船主兰斯洛特是你父亲。你母亲是师兄同学苏茜的克隆体。苏茜学姐因保护师兄牺牲。兰斯洛特学长为了把她找‘回来’臣服于龙类，得到了苏茜学姐的克隆体。师兄最后没能说服兰斯洛特学长回到这个世界，不得不将其斩杀。他死以后，尼伯龙根崩塌。你母亲一进入外界，就因器官衰竭而死。她作为混血种的克隆体，本身就比普通的克隆体更不稳定。”
“真残酷。”格拉海德抱起双臂，“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你已经知道你出生于百慕大，有一天你也会知道真相。”路明非别过脸。这么多年了，他依旧不擅长看人落泪，“你总要面对的你的过去，也总要在两派之间作出选择。并不是所有卡塞尔学院的毕业生都选择了人类。”
“他呢，他为什么选择人类？”
「9」
恺撒侧躺着：“我不想成为皇帝。很多英雄成为皇帝以后就不再是英雄了。为了维持统治，他们难免变得狡诈。你们中国不是很多这样的故事吗？飞鸟尽良弓藏什么的，都是让皇帝的朋友明哲保身。”
“嗯。”他点点头。
这个晚上他们一直在聊天。疯狂青蛙的脚印可能已遍布宇宙。
“不过，我既然叫恺撒，确实应该征服点什么。”
他伸出手，摸他的头发，一遍一遍地，然后他把自己拉了过去，在枕头之间吻住他。
已经十二月了，奥斯陆还有很久才会天亮。而黑夜是为疯狂、沉沦而存在的。
为了不辜负黑夜，楚子航在被褥下揽住恺撒的腰，回吻了他。
很久，他们分开。恺撒还是把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也许是为了能持续地凝视他的眼睛。
“楚子航。”他看着他的眼睛，轻柔又庄严地说，“我现在最想征服你。”
「10」
“怎样才算征服我？”
收拾行李时，他突然想问。
“你在暗示我什么，亲爱的？我看时间还……”
“我在认真地问你。”他打断恺撒跑火车。
“这很难解释。打个比方吧，楚子航，你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你会死在这场与龙王的战斗中，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事情的关键。”恺撒打了个响指，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让我换个问法，如果我们最终胜利了，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
“这是因为你根本没觉得你会活下去。”
“我以为，你才是那个认为自己一定会在战场上死去的人。”
「11」
“所以我们特别合不来。”恺撒展开餐巾，“我请你吃Maaemo，你却问我今天是不是我生日？难道非要特别的日子我们才能到餐馆吃饭吗？”
“抱歉。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生日。我忘了对你而言，米其林三星只是日常水准。”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子航，吃饭不止是为了维持你的生命体征。食物可以带来快乐。”
他愣了愣，略有些犹豫地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让我高兴吗？”
“不然呢？”恺撒怒极反笑，“不可以吗？”
“你为什么想让我高兴？”
“打败敌人的唯一方法是让他们认同你，让他们臣服于你。”恺撒说，“我意识到，让我不再对你不爽的方法只有这一个。”
「12」
“你是想让我喜欢上你吗？”楚子航站在厨房门边。
“你说什么？”恺撒放下刀，随即明白楚子航是在针对他两个月前的宣言发问，又拿起刀继续切土司边，“伊娃和你在讨论这个？”
“我想你不会为了这种事到奥斯陆来。”
恺撒把土司边扫到砧板一侧，开始切火腿：“你知道我为什么到奥斯陆来。”
“大概猜到了。你是密党派来监视我的斩首者。”他淡淡地陈述事实。
“你不是唯一选择，但不知怎么的，我还是来找你了。可能你就是让我受不了。”恺撒在土司上码好生菜叶、火腿、芝士，盖上另一片土司，然后利落地把它切成四份，“奥斯陆还是离龙族遗迹最近的分部之一，万一你比我先发现龙王呢？”
他拿起简易三明治的一角，楚子航倏地上前一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你在做什么？”
“我刚刚说我要吃夜宵。”
“所以呢？”
“我以为这是给我做的。”
“这是我的夜宵。你夜宵不是从来只吃麦片吗？你当我为什么煮牛奶？”
楚子航又咬了一口三明治，一边嚼一边抬起眼睛，静静地瞧着恺撒。
“我本来不是为了这种事情到奥斯陆来的。“恺撒冷笑一声，低下头，恶狠狠地咬在楚子航嘴上，用舌头把他嘴里的食物抢了过来。
那实在是个有点黏糊糊的、恶心的吻，却又意外的感觉良好。
“现在是了吗？”
“你会单身那么久。”恺撒抵着他的额头，“绝对是因为那些人能数清你的睫毛又能控制自己不去吻你。”
「13」
刚在一起的情侣总是很黏糊，更别提奥斯陆的冬天足够冷。
如果不是楚子航临时接到任务，他们可能会一直黏糊到圣诞节。
“那群单身疯子。”恺撒咬牙切齿，“算了，我正好要回意大利给我母亲扫墓。等你任务结束，我们在上海碰面？我记得你们中国人很看重那个农历新年。”
“嗯。”楚子航说，“对不起，不能陪你去给伯母扫墓。”
“别老是道歉。至少我们能赶上奥斯陆的滑雪节。到时候你一定要试试霍尔门科伦峰的滑雪台。”
「14」
“跳雪好玩吗？”伊娃慢慢晃着摇椅。
壁炉的火光下，她的面庞沟壑遍布。
“很好玩。”楚子航说，“我应该早点来。可惜我一直很忙，今年才赶上滑雪节。”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吗？我想恺撒也会希望你爱上别人。”
“他一定会。最后我还是不能让他如愿以偿。我大概就是这点让他受不了。”
“至少你现在擅长人多的地方了。”
他也靠进摇椅里，闭上了眼睛。
平安夜的雪落了下来。
「15」
卡塞尔大学校长、密党领袖楚子航的葬礼在奥斯陆举办。
路明非的养女格拉海德为他致悼词。
她说，楚子航先生有着非常光辉的一生，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16」
他推开门。
雪野之中，金发的男人从世界的王座上站起，冲他挥了挥手。
——END——
写后：
哈哈哈哈七夕贺文。抽空写了一天左右吧。
是不用时间而用“逻辑”串起来的小说。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标题是爱伦·坡的《丽姬娅》。
因为：“ 意志恒在，永不消逝。谁能了解意志之奥秘和力量？上帝不过是一个泽被万物的伟大意志。若不是因为意志薄弱，人不会臣服于天使，也不会畏惧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