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7k+

想象力匮乏，所以bug很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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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只能存在一年的城市。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个秘密。他们保有着自己时长一年的记忆，憧憬着或许会被忘记的未来。

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如若没有文字或其他的什么记录下来，就会被人们遗忘地一干二净，无论是人与人之间的仇恨还是爱意，冷漠还是热情。与其说人们每次遗忘之后都拥有了崭新的面貌，不如说记忆逐渐消散后，他们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原点。生活永远在不停循环，不停旋转。人的命运也在不停循环，不停旋转。

无论关系多么亲近的两个人，一年未见，就会重归陌路。

只是，无情的回溯只能割断记忆，却割不断缘分。

 

无论我们“初次见面”多少回，你都是我逃不掉的命运。

 

 

/春意

和他初次见面的地点，是城郊的一条河边。

“你还好吧？”混沌的意识随着呼吸的重新进行逐渐清醒。发丝搭在额前往下滴水，国崩艰难地睁开眼睛。面前的少年有着一头罕见的白发，侧边一缕鲜红格外显眼。

国崩刚要开口说话，胸腔里的积水却引起一阵猛烈的咳嗽。那白发少年赶快把他扶起，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呼吸终于顺畅起来，国崩哑着嗓子道了句谢谢。

那白发少年安下心来似的，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初次见面，我叫枫原万叶。你呢？”

“……国崩。”

“嗯，国崩。”白发少年站起身来，拽过国崩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刚从水里出来一身狼狈的国崩还有些眼前发晕，只得借力靠在枫原万叶身上，任由他带自己走。

他没有问要去哪里。因为他无所谓自己要去哪里。

 

 

枫原万叶把他带到了贫民窟。

走在狭窄巷子里面的时候，国崩看到几个年龄稍小身体瘦弱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们两个。

出身富贵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贫民窟的样子。国崩带着点好奇的目光看着那几个孩子。

“他们是和我一起在这里长大的孩子。这一带只有我们几个住，我在这里算年纪大一些的。”国崩一路沉默，什么也没说。

“请进吧。”枫原万叶带他走到一间小屋子里。“我家太穷了，没什么可招待的，还请见谅。”他把国崩扶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一边的扫帚简单扫了下地。灰尘在阳光下飞起来，国崩一阵咳嗽。不只是灰尘，这里的潮气和霉味也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但他能看到的地方，大多数物品都摆放得相当整齐，除了些灰尘似乎也没有多么脏乱。

枫原万叶放下扫帚，从床边拖出一个小箱子，翻找了半天，把一件稍微厚点的衣服递给国崩。

“里面可以稍微洗个澡。不过没有热水，委屈你一下。出来之后可以来壁炉这边烤火。”

国崩点了点头，拿着衣服走进隔间。正准备研究生锈的淋浴头怎么出水的时候，枫原万叶敲了敲门。

“把你的衣服给我吧，我帮你烤一下。我会小心不烧坏的。”

国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在河里泡了许久的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从门缝递给枫原万叶。

凉水打在身上并没有多么冷。大概是在河里待得太久了，已经习惯了偏低的水温。

国崩套上枫原万叶的衣服。枫原万叶虽然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但个子却比他高，身体也比他壮。衣服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但是很暖和。

他从隔间出来，看到枫原万叶坐在壁炉旁扇着火。壁炉里的火苗燃得柔和，传来轻微的噼啪声。国崩走到他身边坐到地板上，伸手去烤火。

枫原万叶放下扇子，走到他背后，拿起他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就要给他擦头发。

国崩下意识地一抬手，两人的胳膊狠狠撞在一起。

“啊……”国崩一愣，赶快把手收回来。

枫原万叶也愣了一下，随即又轻笑一声。“我替你擦头发。”他语气轻柔得仿佛怕吓到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国崩不再抗拒，坐在原地继续烤火。

“都进来吧。”枫原万叶对着屋外喊了一句，刚刚看到的几个小孩子便挤进屋里围在了火炉旁边。

 

 

“枫原。”

夜间。枫原万叶把榻榻米让给国崩，自己则在旁边地板上铺了几张旧报纸，躺在了上面。

“怎么了？”

“……你过来。”

枫原万叶爬起来，报纸哗啦哗啦地响着。他挪到榻榻米旁边。“睡不惯吗？”

国崩摇了摇头。“……躺下。”

枫原万叶有些疑惑，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睡就好，我就在旁边。晚上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国崩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开口。

“……地上太冷了。”

枫原万叶笑了起来。

国崩眉毛一蹙。“……你笑什么！”

“不会是小少爷没有人陪睡不着吧。”

“怎么可能！你愿意在地上睡就在地上躺着去吧！”

枫原万叶笑着甩掉鞋，钻进被子里。

“……离我远点。”国崩背对着他，闷闷地发出声音。

“好。”枫原万叶面朝着他的后背，留出些距离来。

不知是因为觉得冷还是没有抱枕，枫原万叶半睡半醒的时候，国崩蹭过来贴到他身前。

……还不就是个要人陪着的小少爷。枫原万叶心下觉得好笑，伸手把他搂到怀里。

国崩睡得正熟，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两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在还未来得及温暖起来的初春相拥而眠。

国崩第二天早晨不辞而别。枫原万叶借给他的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他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取下拿走。

枫原万叶并未感到留恋或者意外。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国崩何去何从都与他无关。

他继续着贫民窟的生活。即使肮脏暴力跟饥饿寒冷依旧不时登门拜访，他也继续着这样的生活。

 

 

 

/夏凉

和他初次见面的地点，是最近才开始去的一家酒吧。

枫原万叶看认识的小孩子跟别人起了冲突，本想上去劝架，却被对面气红了眼的小青年一拳打在脸上。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放倒了那一批人，转过身来看见一个戴着眼罩的女人站在身后。

“小子，身手不错啊，跟我走吧！替我干活，吃穿都不用愁！”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枫原万叶随着北斗进了【死兆星】党派。

北斗是【死兆星】的大姐头，对万叶偏爱有加，像是对待自己亲儿子一样对待他。

万叶终于穿上了高档衣服和鞋子，不必再与贫民窟的穷孩子们争那几口饭。

而枫原万叶年纪尚轻，身强体健，头脑又灵活，凭着自己一身本事，很快就混到了死兆星的高层。

北斗大姐喜欢喝酒，没事也经常拉着枫原万叶一起出席酒局，一来二去枫原万叶也学会了喝酒。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在贫民窟的孩子们。他时常会回到贫民窟给孩子们送些吃食和衣物。就算他早就忘记自己在贫民窟的生活，他也依旧保留着和那些孩子们的友情。

偶尔心情不好，枫原万叶会溜到酒吧去，一坐就是一晚上。

天生俊朗的枫原万叶时常被形形色色的人搭讪，有男有女。只不过他给自己定下规矩，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绝不跟别人有除了聊天之外更进一步的接触。

而在遇到那个人的晚上，他却破了戒。

那年轻男人面容精致，深色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灯光昏暗看不清眼瞳的颜色，却看得出瞳孔中暗含的冰冷杀意。

枫原万叶在黑手党待久了，看惯了这样的表情。只不过，这人是陌生面孔，大概从属于别的什么党派。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再注意，低头啜了一小口酒。

今天天气炎热，他点的是莫吉托。不高的酒精度数加上薄荷清凉微辣的口感刚好适合驱除夏日炎热。调酒师调酒的动作娴熟优雅，枫原万叶盯着调酒师的动作，懒得在乎酒吧里某个客人的特别之处。

不料这年轻男子竟走到自己身旁卡座坐下。

枫原万叶有点讶异地瞥了他一眼。此时时间尚早，酒吧里空座很多。可这人似乎有意冲着自己来。

“一杯莫吉托。度数调低点。”声音清冽而冷漠，听起来相当高傲。

“……呃，我们、不允许向未成年提供……”

“我成年了。”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枫原万叶回头看他一眼，这才发现那人面容不仅精致，而且看上去相当稚嫩，像个孩子一般。

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也回过头来看他。一双带着警惕的眼睛如同猫眼一般在卡座的黯淡灯光下闪着。他眉头微蹙，脸上写着不屑和傲慢。

真是奇怪……枫原万叶想着。明明自己对这样的目光最是反感，此刻看着面前的人，却只想了解得更深入些。

于是他微微一笑，举杯示意。“初次见面，我叫枫原万叶。先生呢？”

那人沉默半晌，转回目光方才开口。

“……国崩。”

“嗯。”枫原万叶伸出了手。“我们聊聊好吗？”

无意间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两人坐在卡座上不知聊了多久。

枫原万叶没由来地觉得面前这人可以信任，虽然明明背景身世根本探不出一点消息。

他们聊了很多。除了工作必须要隐瞒，其他的话，几乎能说的都说了个差不多。

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小时，饶是酒量并不算小的枫原万叶也已经微微发晕。

对面的人早已双颊通红，原本警惕而冰冷的眼睛因醉意变得目光柔和，半睁半闭的样子像是卸下防备的猫。

时间不早了。枫原万叶看了看表，起身准备离开。

“真是可惜，我大概很快会忘记你。”

“这有什么。大可以再见面啊，就在这里。”国崩在吧台上支起头，用手指戳着杯子里的冰块。

“我工作上有事需要出差。明天开始就要离开这里了。回来的时间……我自己也不确定。”

“……这样啊。”

国崩停下了手里动作，若有所思。

两人相对无言，静默良久。枫原万叶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转身，却被国崩拽住袖口。他回过头来。

“不如……我们做点什么能记得很久的事情？”国崩嘴角上扬，带着一抹邪魅，目光直直勾住枫原万叶，向他发出邀请。

枫原万叶迷迷糊糊地被国崩带进酒店房间。

房门刚刚关上，灯都还没来得及开，国崩已经贴了上来。

他比枫原万叶稍矮些，拽住他领带迫使他低下头来，嘴唇便探了过去。

枫原万叶从未经历过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任由国崩摆布自己。

国崩一路推着枫原万叶躺到床上，自己则跨|坐在他身上与他接吻。

唇齿间还残留着的一丝清凉薄荷味道，被国崩悉数吮去。

枫原万叶感觉身体变得燥热起来。

他感觉到国崩的手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游走，扯开了领带，解开领口的纽扣，又探进了他的衣服里。

枫原万叶已经顾不得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的头脑中只剩下炽热的欲火。他伸手搂过国崩的腰，翻身把他压在床上。

 

大概是酒精扰乱了大脑的正常工作，枫原万叶第二天醒来就几乎不太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了。睁眼的时候已临近正午，国崩不见踪影。

也罢。萍水相逢而已。他似乎说过了自己要出差的事。

枫原万叶径直回了组织。所幸北斗大姐有要务在身，没有追究他彻夜未归的原因。

他没有和任何人再次提起过这件事。或许他只是想要就这样忘记。

 

 

/秋散

和他初次见面的地点，是黑手党组织临时联盟对抗外来势力的战场。

国崩十六岁时，亲戚家的叔叔婶婶出了车祸，于是唯一的亲人只剩下表姐。国崩并不喜欢她。他总觉得表姐把他当小孩子看，可她自己明明也还未成年。

国崩放弃了上学，无论表姐怎么劝也不肯去。他用着假身份，整日混迹于各种酒吧。毕竟在酒吧里看到的形形色色的脸，总比在家里看到表姐那张总在因为自己生气的脸好得多。

国崩一张脸生得精致，便凭借这张脸四处找人搭讪或接人话茬，有时趁着酒劲也会胡乱和人搂抱亲吻。

随着每年的记忆消退，他早就忘记了自己都曾见过什么样的人，也忘记了自己和他们做过什么事。

直到十八岁时，他被表姐在酒吧抓了个现行，两人大吵一架，国崩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家的地方。

他忘记自己怎么被代称为【女皇】的人看中，怎么进了黑手党【愚人众】，又怎么一路走到了内部高层。但从他能够记得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之一了。

他从未见过【女皇】的真实面目。但待在【愚人众】的日子并不差，国崩也就选择信任她。

【女皇】与他交流时，曾有意向他透露说，当地还有另一支黑手党，首领同样是位女性。

国崩明白她的意思，毕竟自己性格乖戾一事，似乎时常会惹得【女皇】担忧。但他也清楚，自己虽然脾气不太好，却不是容易因冲动犯错的人。

他反倒想和隔壁同行的人碰个面。

 

 

两方势力几乎同时得知，外地一伙恐怖组织入侵本市，想要除掉当地的黑手党，从此生根发芽。

由于对方实力强大，【愚人众】及【死兆星】决定暂时联手对抗，以求自保。

国崩以代号【散兵】的身份，被【女皇】指派到实施偷袭计划的地点。

那是一栋破旧大楼的地下仓库。据情报得知，恐怖组织的一小部分势力会在此集会，因此双方派来的人也并不多。【散兵】与对面组织的接头人会先行就位。

踏入布满灰尘的仓库没多久，国崩察觉角落的纸箱有响动。手指刚刚扣上扳机，他看到纸箱后侧有人举着双手站起。

“别开枪。【浪人】，友军。”

【浪人】。是【死兆星】接头人的代号。国崩放下手枪，保持着警惕靠近过去。

白发红瞳，看起来年纪尚轻。国崩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出自己身份。

“【散兵】。”

“嗯。”

 

 

“喂。”国崩用手肘撞了撞【浪人】腰侧。【浪人】放下在手里转着玩的手枪回头。

“再不留神小心被人一枪打死。”

【浪人】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你再笑？！”国崩皱眉，却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待会中弹了躺地上我可不救你。”

“不救就不救吧。”【浪人】突然收起笑脸，懒散的目光警惕起来。国崩随他目光看去，不由得一愣。

来者不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太多，双方的主力都还没到。国崩心下一沉。

大概是中了圈套。【浪人】把手搭在他肩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枪法怎么样？”【浪人】贴近他耳边询问。国崩点头。虽然两人都只是各自组织的先遣情报人员，但估计等不及主力到来，就不得不与对面一战。

国崩正考虑该如何仅凭两人暂时拖住局面，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一转头，那人已经把自己暴露在敌方视野当中，还嘲讽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霎时间，废旧仓库里爆发震耳欲聋的枪声。

 

 

最后一声枪响落下后，浑身血迹斑斑的国崩和他的临时搭档靠在角落里休息。手枪的子弹全部命中敌军，弹匣已经空了。

好险。国崩看着还在发烫的手枪。嘴上说着不救，可【浪人】真的打算以命换命的时候，国崩还是冲出去了。所幸他动作及时，子弹只是擦过了【浪人】肩头，并无大碍。

“真名不妨道来听听？”【浪人】突然开口。

“嘁。”国崩扔掉空了的手枪，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浪人】一把拽住他。国崩回头瞪他，可【浪人】笑着向他伸出手来。

“初次见面，我叫枫原万叶。阁下呢？”

“……国崩。”他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

熟悉的人影在门口出现。

“有缘再会吧，国崩。”

国崩没有回话，松开了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似乎暗含着将他永远记住的奢望。

 

 

/冬肆

和他初次见面的地点，是联姻宴会的酒席上。

两大组织的高层人员联姻，自然是极其重要的大事。枫原万叶看着北斗整日拉扯着自己兴奋地絮絮叨叨，好像要结婚的是枫原万叶本人一般。

……当然不可能。枫原万叶接过北斗递给他的酒杯，一口饮尽。

 

国崩在某次出任务受重伤后退居二线。毕竟他天生身体孱弱，受过伤后也就不再适合参与厮打混战一类的事。不过联姻宴会一事，国崩作为【愚人众】执行官之一，自然还是要亲自出席的。

 

在一众觥筹交错当中，国崩结束了客套的对话过后，终于退到墙边。他不喜在人前抛头露面，更不喜被人随便拦下说些意有所指的话。国崩轻轻晃着手里的香槟酒杯，若有所思地盯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嘈杂的人群。

“可真够吵的。”有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国崩回头，看到一个同样端着香槟的白发男人靠在了墙边，发间一缕鲜红格外显眼。

似乎意识到了国崩的目光，那人转过头来。两人无言地对视片刻，那人先伸出手来，脸上挂了个礼貌的笑。

“初次见面，我叫枫原万叶。请问怎么称呼？”

“国崩。”他也伸出手来，微微一扯嘴角，松松地与枫原万叶握了片刻。

“国崩阁下也不喜欢这般场面吗？”枫原万叶把目光分给人群片刻，又转了回来，饶有兴趣地瞥着国崩。

“不喜欢。”国崩没有选择和他目光相接，而是微微散着瞳盯着大厅另一端的钢琴发呆。

“看国崩阁下的样子，倒是格外清高，不太合群似的。”

国崩抿了一口香槟，没有什么应答。

“聊聊吗？”枫原万叶低沉的声音突然靠近了些，国崩转头，看着他鲜红的双眸里倒映自己的影子。他似乎有些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嗯。”鬼使神差地，国崩点了点头。

 

于是枫原万叶和他边走边聊。虽然话题大多由枫原万叶提起，两人也算是有来有回，气氛丝毫不显尴尬。就算两人都不说话，留白的时间也空得恰到好处。

就好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这就是一见如故吧，国崩想。

两人手里的香槟已经在途中喝完，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他们穿过七拐八拐的连廊，到了某间侧室。屋里没有人，只有些备用的衣物和化妆品。

“来这里。”枫原万叶把他带到侧室的一扇门前。

国崩把手搭上雕着花纹的金属把手。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凉意。

枫原万叶却制止了他开门的动作，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国崩身上，又给自己披了一件，这才转动了门把手。

 

国崩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在护栏前停了下来。

枫原万叶跟在国崩身后带上了门。

举办宴会的别墅坐落于郊区，别墅背后就是一片树林。此时它们正安安静静地在一片雪白之中沉睡着。

那是无垠的银白色海洋。风过时，带动波涛起伏，还有细微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国崩想起来的路上下过的大雪。

 

“颇壮观的一番景象，不是吗？”

国崩点了点头。想起一路上自己是如何被枫原万叶带着离开了宴会大厅，穿过了结构复杂的连廊，突然感觉有些微妙。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似乎有什么开关被打开，枫原万叶突然神情莫测，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国崩的脸。

国崩隐约察觉到，他真正要对自己说的话，大概就是接下来的内容了。

“对于我的记忆来讲，确实是第一次。但如果记忆欺骗了我呢？”

国崩沉默着听他讲述。

“你知道鱼城吗？”枫原万叶把目光转回远处的树林。“那是一个，人们的记忆只能存在一年的城市。”

“只可惜，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大多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他们每天都憧憬着或许可能会被忘记的未来，许下一年后就会忘记的愿望。”

“而我们，正身处这样的一座城市。”

国崩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这个人只是说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事实，而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我和你，大概也不是初次见面。”

枫原万叶似笑非笑地看着国崩。

“你怎么知道鱼城的秘密的呢？”

“这个嘛……”枫原万叶扯开嘴角，“这件事本身也是秘密。”

国崩也轻笑一声，不再应答。

两人面对着白色雪原矗立良久。

 

“如果，我说，一年后我还希望你能记得我……”枫原万叶的声音太过柔和，柔和到一不小心就掺进了风里，被带到远处。

国崩沉默了很久，久到似乎已经超越鱼城的记忆极限。但他终于开了口。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据说后来，双方组织没有谁再见到过他们两人。

意外的是，【女皇】和北斗似乎默契地达成了一致，选择对这事闭口不提。

鱼城的记忆走到一年之尽，就将他们遗忘在了身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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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尝试新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