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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属教学

作者 : 呱太不吃瓜

分级 大众 常规

原型 恋与制作人 许墨 许墨

标签 恋与制作人 , 许墨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恋与制作人

1166 0 2021-9-19 13:56
导读
我是他最笨拙的学生,却幸运地获得了教授一对一的专属教学。
许墨×我,9K清水文,略硬核的实验室故事,希望你们喜欢。


“请问,许教授在吗?”
我叩响了许墨办公室的门,捏着嗓子问。
本想装作路人给他惊喜,却没有听见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忍不住伸手扭了一下门把,门瞬间开了。我探头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又是一次失败的突击慰问,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最近,许墨的课题做得相当艰难。听他说,实验一直出问题,数据也很不理想,但是留给这次课题的时间已所剩无几,所以最近只能在实验室熬夜工作。
昨夜,电话里他略带歉意地跟我说,这段时间可能都无法陪我。他的语气温和但掩饰不了隐隐的低落,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他如此的疲惫。
想起过往我每一次因为挫折而气馁的时候,都是他带我去散心去寻找新选题的方向。
我想,这次应该是轮到我来做点什么了吧。

我走进许墨的办公室。
他的风衣还挂在衣架上,电脑打开着,桌上的茶水还没有凉透。
他应该在实验室里忙碌着。
我把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周末的实验室,大部分房间都关了灯,走廊阴沉沉的,空调的冷气吹过来,怪是瘆人。
我看见走廊尽头有隐约的灯光,便往那边走去。
推开虚掩着的门,听见低低的风扇声从里面传过来,仪器高高低低,遮住了我的视线,但隐隐看到实验室尽头有一个身影。身影似乎比正常人要高大许多,我心底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许墨……是你吗?”我站在门边,略显迟疑地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滚过我的舌尖,仿佛能给我平添一些勇气。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那头传了过来,但是紧接着听到“嗯”一声低哼。
我连忙往实验室深处走去。
等走到他的跟前,却发现许墨原来站在实验台上。他一手拿着工具,弯着腰,一手揉着自己的头。
“许墨,没事吧?你,你在干什么?”没有见过这种情景的我愣住了,仰着头看着他。
“在修仪器。”他的话中带着笑意。“一不小心撞到排风罩上了。”他指指旁边的罩子。
“对不起!”想不到我的突然到访居然变成如此的情况,没有给他一点安慰,反而给他添乱了。
“没事,不疼。是我没想到今天会有客人来。”
“那个……许墨,我给你做了千层糕。”我想起了这次行程的目的,急急忙忙说。
“哦?想不到今天有口福了。”许墨温和地笑着,如同往日一般,语气中听不出我猜测会出现的焦虑。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抱歉:“不过,是我让你担心了,是吗?”
我并没有十分诧异。他还是老样子,只是看着我,就能一一读出我的想法。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只能寻点别的话题。
他略略沉默了一下,便开口说:“那边的工具盒,能帮忙把里面最小的内六角螺丝刀拿给我吗?”他将手里的工具递到我面前,“跟这个形状类似的。”
我找到放在我身后的工具盒。盒子里面满满是各种尺寸的工具,挑了最相似的那个递给他。
“是这个吗?”我非常不确定,感觉盒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完全触碰不到的另外一个世界的物品。
“是的。”他的语气很是肯定,让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似乎是要给我更多的鼓励,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给我更多的请求。
“要麻烦你拿再大一号的内六角螺丝刀,谢谢。”
“麻烦拿那个小的活动扳手。”
“这次是最小号的外六角螺丝刀,不是刚才那种,是放在盒子右上角的那种。”
“对,这种叫外六角螺丝刀。”
午后的实验室里面,他微笑着指挥着我去取各种工具,又轻声地教导我每种工具的名称。恍惚之间,我就是他最笨拙的学生,却幸运地获得了教授一对一的专属教学。

终于,许墨长叹一口气,将手里的工具递给我,说:“这次应该修好了吧。”
我接过工具,很自然地伸出另外一只手,递到他的面前。
他愣了一下,却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然后他非常自然地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往下一压,借着我的力跳下了实验台。
他的掌心微凉,但握得我很紧。

他落地的一瞬间,我因为冲力往后退了半步。他长臂一伸,把我捞进了他的怀里。
我举着螺丝刀,一时间手足无措。他的气息就那样扑面而来,将我层层环绕起来。
“好像……好久都没有这样抱你了。”清冷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头顶落下,却又重重地落在我心头。

许墨没有等我回应,便结束了这个拥抱。
他似乎想起什么,猛得把我推离他的怀抱:“抱歉,忘记了之前穿着这白大褂在前处理室处理了不少样品。不知道有没有沾上什么试剂?”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舒了口气,“还好没有。”
我心里多少有些落寞,却不好在面上表现出来。他说的对,实验室的确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想不到,许教授还会修理机器。”我用调侃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想不到吗?以前我也经常修理各式各样的仪器。”他伸手接过我手中的螺丝刀,放回工具箱里,然后将工具箱收到实验台下面的柜子里面。
我心里很是疑惑:“供应商没有提供维修人员吗?”我这种懒人,家里电器坏了绝对不会自己动手修理。
“有。不过等到维修工程师上门,起码也是两三天之后的事情了。”他温和地笑一下,“求人不如求己。”
他走到刚修完的仪器旁边,开始操作上面的按钮。“这是我刚来恋与大学就购入的仪器。虽然型号已经旧了,但是质量还很不错,就是这个传送带总容易出点小故障。”

我打量着眼前的仪器,的确看上去比旁边的机子古旧。仪器体积很大,是一个半人高的立方体,看不出有什么用途。仪器正面有一个手掌大的显示屏,旁边有许多按钮。
许墨操作着按钮,查看着仪器各种的参数。他的手指飞快地按动着各个按键,显示屏上的数据快速刷新过去。
“有兴趣看看我的修理成果吗?”许墨侧过身,让出一个空位给我。
“我能看得懂吗?”话说出口,我开始腹诽自己,应该装得更淡定一些。
“对于制作人小姐来说,应该不难。”

许墨在实验台的另外一边,取来样品架,拿出其中一个样品瓶,放在仪器的上方。
我凑过去,才看清楚整个仪器的全貌。
立方体的仪器顶部整体凹陷下去一块,形成一个方形托盘,里面有二十多个小铁圈排列成一条传送带的形状,沿着托盘的边缘围成一个大圈。许墨放的玻璃样品瓶跟小铁圈大小刚好契合,样品瓶放进小铁圈后便被牢牢固定在里面。
许墨按动一个按钮,传送带发出轻微“咔挞”的声音,慢慢开始移动。样品瓶被推着往前走,慢悠悠地在仪器上方转了一圈。
“传送带下面的螺丝松了,早上样品进了几个就卡住了,等我过来取数据才发现不对劲。”许墨说得很轻松,但是我却可以想象到这有多么让人气馁。
我一直以为实验不顺利,有可能是方案没有设计好,或者是数据不够理想,甚至是人手不足,却没有想到仪器故障也是其中一个恼人的因素。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遇到故障,那真的是会让人陷入绝望的呢。
如果是我的话,多半也会挽着袖子开始修理吧。

“时间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要仪器状态正常,今晚上应该可以把所有样品测试完。”
“难道你要一直守在实验室?”
“嗯。以防万一吧。”
我抬起头,看见他眼下的青色,皱了皱眉头。
他看向我,眉眼舒展开,弯成我喜欢的角度,然后低下来,轻轻顶了顶我的额头。
“这批数据出来,大部分的工作就做完了。所以,希望你也跟我一样觉得快见到曙光。”
见面之前,我还想着要给许墨加油助威,结果见面之后,却是他一直在安慰我。

“可以换一台不会故障的仪器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突然想验证几个数据,结果发现实验室里面仪器都满负荷了,已经没有空闲的仪器。”
“阿明能帮帮忙吗?”
“阿明这个星期出差去了。”
我绞尽脑汁希望说服他休息一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说不过他。

许墨将样品瓶一个一个放入铁圈中,手指粗细的样品瓶中盛着小半瓶各种颜色的液体。他又按动按钮,再一次测试传送带的工作情况。十几个密封小瓶子晃晃悠悠地“咔挞咔挞”往前走。金色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照在小小的瓶子上,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虽然心里依然替他担忧,但这个情景让我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感觉就像看见儿童公园里面的小火车一样,特别怀念。”我看向他,手里比划着说:“就是那种只让小孩子坐进去的小小火车,然后拉着在公园的小铁轨上面绕圈圈。坐在里面吹着风,听着‘咔挞咔挞’的声音,朝着外面的父亲挥手。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这个。”
我一边笑着描述,一边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仿佛眼前就是童年的游乐园,我们俩是刚刚来访的游客。
“你小时候有没有……”
“没有。”
他的回答让我一下子停了下来。我愣愣地看着身旁的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窗外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切分成两半,一半温暖,一半阴暗。但是他的表情依然温和,长长的睫毛垂下,笑容中有说不清楚的落寞。
“但我可以想象得到你说的那个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狠狠将我的心揪住。
“不用想象,下次,我带你去。眼见为实。”我伸出手,摸索着用食指勾住他的尾指。
“好。一言为定。”他不动声色地勾起手指,紧紧缠住我的,让我无法抽离。
交缠的手指,像是孩童间幼稚的拉钩,又像是我们彼此沉默的依靠。我们之间已经太过于熟悉,以至于言语都显得过于笨拙。仅仅只需要一个轻巧的动作,就能够将彼此的温度和心意传递过去。

突然,许墨把头转向右边,盯着旁边的电脑屏幕皱了一下眉头。
“载气压力报警了。”他想了一想,说:“我去隔壁气瓶室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随后便匆匆离开。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修的仪器的侧边伸出一条粗粗的管子连接到右边一台更大的仪器上面,然后再右边是一台台式电脑。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其中有一个数据在闪着。
身后的仪器突然发出一阵轰鸣,把我吓了一跳。我这才想起房间里面只剩我一人。仪器运行的声音,排风罩运行的嗡嗡声,还有头顶空调嗖嗖的冷气,让我感觉格外孤独无助。我很难想象许墨是怎么在这里度过一个个深夜。

“冷吗?”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背后响起的声音让我抖了一下。
肩膀上突然沉了一下,一件白大褂披在我的身上。
“虽然是旧的,但我刚洗过。有点大,你凑合着穿。”衣服上清爽的洗衣粉味道和他特有的青草香,瞬间将我包裹,好像落入许墨的怀抱。
他展开白大褂,帮我穿上。衣服果然太大,他帮我把袖子一节一节挽上去。
“这样会不会更像是你的学生?”我仰头问他。
“嗯,很像。”他含着笑回答,“下次应该给你准备一件中码。”

许墨帮我把白大褂的衣领拢了拢,想连扣子都帮我系上。我赶紧手忙脚乱抓着衣襟自己来。
他似乎很喜欢看我面红耳赤的样子。
正当我低头的时候,听见他问:“既然想做我的学生,那先考你一个问题吧。”
“诶?”我吃惊地抬起头,“不要太难的可以吗?我理科都快忘光了……”
“放心,不难为你。”他习惯性地弯起手指,轻轻靠在下巴上,“如果管子漏气的话,有什么办法能检查出来漏气点?”
“……嗯,这题我懂!”我开心地回答:“把管子充满气,然后放在水里面按,哪里有泡泡,哪里就是漏气的地方。以前修自行车的师傅就是这么干的。”
“那如果管子不能碰水呢?”
“……”这题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我扁了扁嘴。
他递过来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大半瓶液体。“你的回答对了一半。剩下一半,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
我一头雾水,拿着瓶子跟他来到仪器的背后。仪器背后有许多个接口与黄铜色的金属细管子连接,细管子最终汇成一条,从地面连接到天花板下面的粗管子上。粗管子延伸到房间外面,应该是与气瓶室连接。
“将瓶子里面的液体从瓶口的尖头处挤出来,挤到每一个铜管与仪器连接的部位上。液体不用挤很多,几滴就够了。”
要检查的部位有点多,于是我们分工合作。
我听着许墨的指示,耐心地模仿他的操作。当我将几滴液体挤到其中一个连接头上的时候,小小的液滴突然冒出了许多泡泡。

“许墨!”我赶紧喊了起来。
他凑了过来:“看来今天你比我幸运多了。这么快就找到漏气点了。”
“为什么会冒泡泡?”我拿起手里的瓶子,想看懂上面的英文。
“这是泡泡水。”他的语气轻快,“某位小朋友以前吹泡泡用的那种。”他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言语中带着某种戏谑的口吻。
大概是之前我对于小火车的描述过于生动,让他起了玩心。他没有讲到复杂的成分,反而说得如此通俗易懂。

漏气的细缝滴上泡泡水,就会吹出细微的泡泡。如此复杂的仪器居然用这么简陋的方法来检测漏气?我有一点点迷茫,但转念一想,是不是我想得过于复杂了呢?
“因为太过于简单,所以无法想到,是吗?”他已经从工具箱里拿来活动扳手,我赶紧让开,看他将连接头处的螺母一点点拧紧。
是啊,有时候不是现实,而是思维定式困住了我自己。

“应该是刚刚修理上面传送带的时候碰到了下面的管路,所以漏气了。”他一边把附近几个连接头一并上紧,一边跟我解释。
他走到之前修的仪器前面,按了一下面板上的按键。传送带挪动了几格,然后队列最前面的样品瓶突然缓缓往下降,整个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好奇探过头去,看见它落入一个刚好容纳一个样品瓶的坑里面,然后“咔”一声,有盖子将坑封闭起来。
许墨看着样品瓶顺利进入仪器中,便挪到电脑屏幕前面去。他打开了好几个表单检查了一下,然后按下了界面上的开始键,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我说:“希望这次,仪器可以顺利工作。”
我眨了眨眼睛:“一定会的!这个月我的运气都送给你,好吗?”
他轻轻笑出了声音。
“剩下的,可以让机器自己来运行。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我站在许墨身后探头探脑地想看个究竟,被他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
“这位同学,想听我讲解一下这台仪器的工作原理吗?”
我疯狂点头,却又担心地嘟囔:“会不会太难?我觉得我会听不懂。”
“这位同学是在怀疑我的讲解能力,还是在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呢?”
前者是不用怀疑的,后者我很担心。
“如果没听懂,你可以随时提问。”
“嗯,明白。”

许墨牵着我,走到他修理过的仪器前面,开始了他的讲解。
“这台仪器是进样器,专门处理样品的仪器。样品从这里开始进入检测流程。”他拿起一个样品瓶,“我将要检测的物质溶解在溶剂中,装入这个样品瓶后密封起来。进样器的传送带会按顺序将样品瓶送到指定的位置,样品瓶会下降到进样器内部,就如同你刚才见到的。”
他指了指进样器的中部:“这里面有一个加热腔,样品瓶会在里面加热到指定温度,溶剂和样品里可以挥发的物质会形成混合的气体,充满整个样品瓶。一段时间之后,气-液之间会达到一个平衡状态。然后……”
进样器这时发出了咔咔两声轻响,似乎在进行下一步的操作。他继续说:“进样器会扎一根针,穿透样品瓶的密封盖,抽取一定量的气体。”他指着进样器上连接隔壁仪器的粗大管子,“样品瓶抽取的气体会通过这根管子,注入检测器里面。”他轻轻敲了一下隔壁那台更大的仪器:“这就是检测样品中含有何种物质的仪器。”
“被检测的气体本身是混合物,所以进入仪器中之后,先要进行分离。只有尽量将里面所有物质分开,才能知道单种物质的性质和含量。分离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用一条非常非常长的毛细管柱子。”他从实验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金属架子,上面绕着一圈一圈的玻璃管子。玻璃管子大概只有针的粗细,但是如果拉直的话,应该有几十米长。
“这是备用的毛细管柱,跟检测器里面安装的是一模一样的。被检测的气体会跟着载气一起经过毛细管柱。沸点低的物质跑得快,沸点高的物质跑得慢。柱箱会按照一个升温程序梯度升温,低沸点的会先到达检测器,而高沸点的则相反。梯度升温就是为了使各个物质能够按照比较明显的时间间隔先后到达检测器,以达到最好的分离效果。”
“当被分离的物质到达检测器的时候,检测器会将其转化为电信号,电脑会自动在屏幕显示实时的信号值大小,最终绘制成谱图。”他带我来到电脑屏幕前面,只看到电脑屏幕上的谱图已经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如山峰一样的曲线。“通过对峰出现的时间和峰的面积进行比对和计算,就可以对被测物质作定性和定量分析。”

许墨说得很轻松,似乎是信手拈来一般,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信息量都很大。我努力记住他的每一句话,虽然每一句都大概听懂了,但是将所有信息合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所以,谱图上面的每一个峰都是你要检测的物质吗?”
“不完全是。比如这个峰,就不是我要关注的。”他指了指谱图第一个峰,那是个很宽的峰,“还记得样品瓶里面溶解样品的溶剂吗?这个就是溶剂所对应的峰,就不是我所关注的物质。后面这些较小的峰,才有可能是我需要的。”
我看着屏幕上不断往后延伸的曲线,样品的检测还在继续,电脑还在不断绘制谱图。我指着一个刚刚绘制出来的小小的峰说:“许墨,我觉得这个峰有点像我。”然后指着另外一个在谱图靠前的较大的峰说:“我觉得这个是你。我感觉自己永远都在你的后面,追赶着你,但好像怎么跑,都离得好远。”
许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我的身旁。我往旁边挪了一步,屏幕前的位置让给他。只见他移动鼠标,然后将谱图的标尺调到最大的数值,他指着谱图问我:“那现在,你还能找到你刚所说的那些峰吗?”
因为标尺改变了,刚才还看见一个一个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大的溶剂峰,和后面平平的一条直线。
他没有等我回话,继续解释:“如果这个溶剂峰是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那么在自然面前,我们皆是渺小的凡人,不分彼此。”
“如果可以的话,”他将标尺恢复到原来的数值,原来的谱图又回到屏幕上,“我倒觉得我们更像这个峰。”他指着两个紧挨着的峰。两个小小的峰肩并着肩,站在谱图的中央。
“这两个峰无法分离吗?”我问。
“在别的实验条件下面也许可以,但是在这个条件下,它们会一直连在一起。”

我伸手,隔空描绘了一下那两个小峰,好像觉得离许墨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他伸手,抓住我的指尖。他掌心的温度传过我的指尖,给我持续不断的暖意和鼓励。
“你不需要追赶,因为人生这条道路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是我故意放慢脚步,只是你一直都在前行。”



第一个样品检测完,窗外的天已经暗下去了。
许墨查看了前面的运行记录和谱图,确认了没有问题。接下去,仪器会按照编好的序列继续运行,于是我们终于可以离开实验室休息一下。
还是那条安静昏暗的走廊,但是有他在身边,显得没有那么阴森森。
“许墨,今晚的晚饭怎么办?”
“我送你去校门口坐车,回来的时候顺便去饭堂买点吃的。”
“那个……”我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多留一会儿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许墨看了一眼手机,急急把电话接起来。
安静的走廊里很清晰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是阿明。阿明说许墨需要的资料已经发到他邮箱,他刚下飞机,等会赶过来。
挂断电话,我们也刚好走到许墨的办公室门口。
“十分抱歉,大概你也听到我的电话,我可能无法送你去坐车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间语气都倦怠起来,“难得周末你来看我,却只是一直在陪我工作。”
“我觉得今天并没有帮上你什么忙。”我心情也有些低落。但是我知道,再留在这里就是打扰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说完这话,我便想转身回去。

“等一下。”
我不解地仰着头,昏暗中他的眼眸里有流光划过。
“白大褂。”他抬了抬眉示意。
“啊,抱歉。”我赶紧想将白大褂脱下。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摁住了我。我抬头看他,他俯下身说:“我来。”
恍惚间,我愣住了,由得他一颗一颗解开我白大褂的扣子。
“我今晚盖的被子,可不能让你拿走了。”他的声音里含着笑,轻柔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酥酥麻麻。
“办公室没有被子吗?”我脑子有点乱。
“有你上次送我的毯子。但是……”他故意顿了一下,视线从扣子转向我的脸,“毯子上没有你的气味。”
我的脸热得发烫,思绪被他搅成一团糨糊。我张了张嘴,本来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的家。仿佛着了魔一般,满脑子都是他说的那些话。迷迷糊糊睡下,再醒来,已是清晨。
朦胧中看了一眼手机,有两条消息。
点开才发现是许墨发来的,发送的时间是凌晨4点半。
第一条是:“多亏了你,实验很顺利。更幸运的,是在办公桌上发现了某位同学赠我的晚饭和宵夜。谢谢你。晚安。我去睡觉了。”
第二条是:“下周你安排好的采访,我会准时到。如果你还记得那个采访。”
老天!我这才想起,我本来是要去问许墨下周的采访他还有没有空来。结果反倒是他比我记得更清楚。对了,还有被我忘得一干二净的千层糕。
我羞愧得实在无言以对。



采访的当天,我在拍摄的现场忙得团团转。等我有一点空闲去看许墨的时候,他的采访已经快到结尾了。
有关许墨的节目一向不用我操心。
英俊的教授风度翩翩侃侃而谈,光是画面已经足够吸引人,何况许教授的课从来都是学生们挤破头想选的课程。
主持人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许教授对于下阶段的研究有什么展望?”
许墨的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瞬间就抓住了躲在摄影机后面偷偷观望的我。我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下意识想起了那天在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
摄影棚冷气开得足,我却感觉有些热。
许墨停了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回答道:“最近几个课题进展都很顺利,下阶段希望能够在交叉学科领域获得一些有建设意义的突破。虽然困难重重,但是,”他抬眼又看了一下我,轻声笑道:“希望幸运女神能够更眷顾我一些。”
我感觉这个轻笑能让我体温高到自燃。
于是,我落荒而逃。

我逃到茶水间。用手背探一下脸上的温度,滚烫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认识那么久,他只是用一点眼神就能让我不知所措。
我接了一杯冷水,站在饮水机前面,将纸杯靠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人推开茶水间的门。
我下意识往一边挪了一步。
“我以为你回公司了。”熟悉的全然温柔的声音落入耳中,我倒吸一口冷气。
躲什么,来什么,也不晓得算不算好运气。

许墨没有走过来,而是很自然地拿了个纸杯去咖啡壶里倒了一杯咖啡。
他好像又瘦了,虽然化了妆,眼底的青色依然有些明显。
我靠在茶水间的桌子旁说:“今天没有那么忙,所以我在这里偷个懒。你最近还要继续在实验室里守着吗?”
他拿着杯子走到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靠在桌子边上,用力地往后伸展了一下肩膀:“我也忙里偷闲一回。迟点处理一下手上的数据,再考虑下一步的实验方案。”
不像刚才采访时的谈笑风生,他的声音低沉多了,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我想起了那天实验室仪器电脑屏幕上的谱图,他告诉我的,那两个小小的紧紧挨着的峰。
我们一直在自己的事业道路上不停奔跑着,却又会在某个瞬间躲在茶水间肩并肩一起摸鱼。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温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一下,顺便调侃起他来:“想不到唯物主义的许教授居然在采访里说出那么唯心主义的话。”
“是吗?”他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纸杯放在我另外一侧的桌上,慢慢说道:“其实我可以更唯心主义一些。”
一层阴影遮住了我头顶的照明。我抬起头,发现自己被他的手臂禁锢在了桌子与他中间。

“如果幸运女神来敲我实验室的门,你猜她会说什么?”他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我的脸,仿佛一定要我回答这个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无处可躲,视线被他紫色的眼眸牢牢攫住,无法挪动半分。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软软靠在桌边。脑子早已被他的视线搅成一堆乱麻,只剩下一点回忆在不停闪现。
我听见自己喃喃地说:“许墨,我给你做了千层糕……”
许墨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眼角眉梢上都是愉悦。他伸手搂过我的腰,将我们之间的距离再拉进一些。
青草的香气从头顶将我罩住,我只看见那紫色的眼眸一点一点靠近。他似乎带着魔法,将外界所有的声音都从我耳中抽离,连带着我的呼吸和心跳,也一并收走。
万籁俱静中,我只听见他耳语一般的声音。
“千层糕……很甜。”

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含住了我的嘴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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