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421094
作者 : 与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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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D.Gray-man》 缇奇·米克x亚连·沃克
标签 耽美 原著向 缇亚 驱魔少年
文集 《D.Gray-man》缇亚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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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4 18:44
#1
平安夜前夕,英国偏南部的小镇迎来了一场大雪。
也就在顷刻间,茫茫的雪色自天空坠落,仿佛一道由绒花织就的纯白缟素,将整个世界包裹。和瞧上去的汹涌来势不同,雪花拂过脸颊的触感温柔得一如少女在耳畔低语,每个词句都痒痒地敲在了人的心尖上。
镇上原本就为庆祝即将到来的耶诞节装饰一新,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缀满了缎带和糖果的冷杉,橱窗或门前悬挂的榭寄生花环还鲜嫩的缀着露水。此时随着大雪落下,红与绿的交辉反倒为这刚裹上一层银装的冬日增添了不少颜色。
往年南边连雪籽都少见,今年却难得降了场大的。也不知是谁先发现,带头喊了句“落雪了”,虽然很快声音就戛然而止没了下文,但余音还是乘着冬风在巷子里传了老远,引来不少居民出门赏雪,孩童们更是争相追逐起这来自于冬日的馈赠。
刚从面包店里推门而出的少年也被这呼声吸引了注意力,跟着从斗篷里探出手,接住好几片自天空飘坠而下的莹白,然后眼见那小小一点在指尖被体温融化成水。
“蒂姆,你看,下雪了。”
少年长呼了口气,氤氲的雾气自空中扩散开,愈发模糊了那张掩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面容。接着自言自语似的冒出了一句话来,语气听上去像是想和谁分享,又猜到了可能不会得到答复一样。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金色的球状奇异生物缓缓从斗篷下蹭了出来,飞落到他的肩膀上,以实际行动回应了自家主人的呼唤。
少年十分惊讶,忙喜出望外的摸了摸这位许久不见的好伙伴,后者顺从的蹭在他的掌心,模样看上去却十分疲惫,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在外面待上多久便宣告精力耗尽,不得不回主人的口袋里沉睡。
“你这家伙最近真懒,难道格雷姆也要冬眠吗?”
少年撇着嘴,却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安抚似的拍了拍口袋里的伙伴,接着拢紧了夹在臂弯里的纸袋,重新抬脚朝前走去。
突然的降雪只稍稍打乱了一小会镇上的节奏,随着饭点到来,街道上再度归于冷清,取而代之的是两旁亮起灯火的矮楼。
若是凑得近了些,甚至还能在窗沿边闻到从屋内飘出来的麦麸和肉类烤物的香味。想必是一家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正聚在一起欢庆这特殊的夜晚。
忙碌一天下来的少年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几乎在瞬间就能分辨出刚才掠过鼻尖的一丝香气来自于一只烤得香酥多汁的火鸡,顿时被馋得跑了三魂丢了七魄。
不过在看了一眼身上仅剩的硬币后,少年失落的将自己差点被美味勾走的魂扯了回来,改为愤愤的从臂弯下的纸袋里掏出了一根刚买的黑面包。
这才是他每日固定的“晚餐”。
因着是专门卖给穷人的食物,黑面包的价格自然是极其低廉的,即使以目前在马戏团里打工赚取的微薄薪酬也足以换得一顿饱餐。若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大概就是味道太过差强人意,并且时不时能从中吃到沙子或者木屑这类奇怪的“加餐佐料”了。
好在少年自认肠胃足够强大,不至于说吃了后拉肚子,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供得起自己那因寄生型圣洁导致的惊人胃口。
想着,一声无奈的叹息自少年唇角泄出。
要是这个时候他还在教团的话,说不定也正和同伴们一起庆祝平安夜吧?
不用猜都知道,杰利厨师长肯定亲自下厨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只要那个棺材脸的神田优没冲出来以浪费食物为由出刀制止,或是李娜莉和拉比担心自己撑到胃而上前好言相劝,他绝对能全部吃光光。
(哎,真想念教团的工作餐啊!)
少年发泄般咬了一口手上硬邦邦的黑面包,好似抓住的是只鸡腿。可惜这廉价的面包入口就掉渣,显然没有鸡腿那般让人有食欲,甚至还得时刻注意别被里面掺杂的碎石崩坏了牙。
难吃归难吃,对于真饿坏了的人而言也顾不上仔细品味其中滋味。少年囫囵吞枣般将三根黑面包咽下肚,结果因为动作太过粗鲁,不小心把盖在头上的兜帽震落了下来。
刹那间,一头仿佛镀着光芒的白色短发连同少年人姣好的容貌尽数曝露在了月光的虔诚亲吻下。
那发色是一种近乎于纯净的白,远无法通过挑染获得,更偏向于天生如此。可这头白发的主人却并非是一名老者,反倒是个再年轻不过的少年人,其中辛秘便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当事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变故,鸽灰色的眼眸中霎时掠过一抹惊慌。紧接着连忙抬手把兜帽重新覆上系好,将月色连同那些窥探的视线一并阻隔在外。
但假如刚才有黑之教团或是诺亚一族的人在附近,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个白发灰眸的少年正是他们奋力追捕了许久的对象——亚连·沃克。
亚连是小半个月前逃到这座小镇上来的。
当初走得匆忙,加上一路上又急于摆脱阿珀克里霍斯的追踪,亚连只够去到和自家师父私交甚笃的一位叫玛莎的老婆婆那取回了一些养父的遗物,除此之外连钱和换洗衣物都没来得及带。
方舟里倒是放了些生活必须品,但出入的连接点大都设在教团内,在他出逃后肯定有人蹲守,进去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不到生死时刻亚连并不想动用。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身无分文在外东躲西藏,等到达小镇的时候几乎快饿晕。最后还是游行到此地的马戏团看他可怜,加上又正好缺人手,才好心收留了他,亚连也能靠着扮演小丑打工赚取一些必要度日的花销。
好在来到小镇生活的这半个月里,亚连并没有见过恶魔或红衣主教的踪迹,所以才放下心来暂时整顿。但防范之心不可无,所以他平常出入才会一直披着斗篷,尽量掩人耳目。
自诺亚方舟一战开始,一直到不久前的第三使徒计划动乱,自认孑然一身走上驱魔师之路的亚连发现,自己的名字后面不知不觉被贴上了许多陌生的标签。
其中便有一张标签,叫做“第十四号诺亚”。
诺亚一族是何人?正是制造出为祸人间的杀戮机器——“恶魔”的罪魁祸首;是试图破坏圣洁之心,重启圣战,站在与黑之教团对立面的敌人。而亚连身为一名驱魔师,立场自然与诺亚相驳。
可是,在阿尔玛·阿鲁玛一战中,被重伤的他身体里却觉醒了明明已经被杀死多年的“诺亚第十四号使徒”的灵魂。因为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清白,亚连只能接受教团的收押调查,结果自家师父在期间出事失踪,矛头也一并指向他。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监牢里,杀了林克,对他紧追不舍说要和自己融为一体的自立型圣洁,又究竟属于哪一方?教团里的伙伴们到底安不安全?这些问题亚连根本来不及深思,便被兜头砸下的变故逼着做出抉择,不得不背上叛逃的名头越狱远走。
既然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任他,那便只能靠他自己去主动寻找真相。正因为比谁都要重视那个像“家”一样温暖的地方,亚连才更不想因为自己把危险引入其中,哪怕他的离开会被人唾骂成是叛徒,哪怕不得不暂时告别并肩战斗的伙伴。
——真的想要贯彻驱魔师之路的话,就别回去,去和自己体内的怪物做个了结吧!
亚连还记得,当初帮自己逃离牢狱的那个男人曾对他说过一句话,这大概也是那个向来嬉皮笑脸的诺亚第一次难得正经。
尽管他们两个人的信念和立场都背道而驰,亚连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有时候还是会做些在理的事。的确,即使前行的方向不同,自己要做的事却并没有发生改变,自始至终他都会守护好珍视之物,所以又谈何后悔呢?
就像马纳小时候一直告诫他的,不要停下脚步,继续前进。
不知不觉间,归程过半。
原本打算回去享用的晚餐在半路就被消灭得所剩无几,亚连将剩下的面包捆紧扎好,打算等晚些饿了再吃,接着又抖尽了斗篷上的落雪,加快了步伐。
此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白日的天气再好,到了傍晚天空仍布满了大片灰沉的暮霭,就像是被抹坏的油画一样脏兮兮的,结着连寒风都化不开的凝重。街边的路灯在靠近贫民区后大都呈年久失修的状态,半闪不亮的,提供的照明也聊胜于无。
眼看没剩几步路就要到了住处,结果在途径一条黑漆漆的街巷时,亚连听见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暴喝。
“死小子,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敢溜到别人家后院偷鱼吃?!知道那鱼多贵多难搞吗?一池塘全给你他娘的吃光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就不是你老子!”
谩骂过后,紧跟着的是一阵棍棒交杂声。贫民区的街巷又深又窄,所以拳拳到肉的闷响也被放大了好几倍,听得亚连直不住皱眉。
这种事在贫民区里时有发生,毕竟人穷的地方是非也多,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惹到了地头蛇,被抓来这种不见光的地方教训。
为了不引人注意,亚连其实并不太想插手这类纠纷。他现在是逃犯身份,行事当然是越低调越好,要是大动干戈引来了教团或者是千年伯爵那帮人,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然而就性格而言,亚连又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欺负普通人,怎么说也是条人命。
于是在犹豫了一会后,亚连还是叹了口气,抬脚走进了巷子里。
还没走多远,那个被痛揍的人的呜咽声已经清晰可闻。亚连安放好了珍贵的食粮后,才慢慢踱步自暗处走出。果不其然看到深巷里有一群蛮脸横肉的汉子正对一个缩在墙边的男人拳打脚踢。
“住手。”
亚连出声制止,声音不大,但还是成功吸引了火力。
“哪来的人多管闲事?”为首的胖男人暂停了手下的话动作,板着脸转头看向来者,只见一道披着斗篷的瘦削身影站在不远处,气得嗤笑一声,“哼,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来逞什么威风?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老子心情好暂时不打小孩快滚一边去,别不自量力!”
“你们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亚连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所以停手吧,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惹到你也没必要置人于死地。”
“你算哪根葱,跟老子在这讲道理!”
胖男人火气腾腾直冒上来,唾骂着撸起袖子就要连对方一起揍,谁想拳头还没落下来,便被一把抓住手臂拧到了背后,顿时疼得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
“啊啊——!!!痛痛痛!你、你放手!”
亚连并没有理会胖男人的告饶,再度警告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大叔,但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亚连并没有使用寄生着圣洁的左手,那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估计轻轻一握骨头都能碎掉。可即便是相对正常的右手,在练习了多年的单手倒立后力量也不容小觑,哪怕只是稍作惩戒的力道也疼得胖男人在大冬天冒了一身冷汗。
被绝对的力量差压倒,胖男人气势霎时怂了一半,浑身肥肉都抖成了筛子,不过人也彻底冷静下来。
借着月色,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那道身影。因为刚才的冲突对方的兜帽早就落了下来,胖男人才发现来者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只是这二八年华的孩子却生着一头近乎不祥的白发,左脸上还有一道贯穿了眼睛的血红色疤痕,反而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清的危险气息,显然不是好惹的对象。
“好、好!你、你别动手了,我放过他还不行吗?也就几条鱼罢了……”
男人磕磕巴巴的应道,脖子一缩陪着笑脸做投降状,同时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几个跟班停手后撤。
只凭刚才那一下就足以令他认清现实。想来就算自己这些人手全部加起来大概都抵不上眼前这白发少年的一合之力,所以他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
亚连自然也是见好就收,他本就没打算为难对方,听人告饶后便慢慢卸掉了手上的力道,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在这个距离下,对方要是有意还手他还是能马上反击的。
但这些小混混显然属于识时务的那种人,一阵丢盔卸甲后,便抱着头结伴逃出了巷子,只是边跑边不忘骂骂咧咧。
“真他娘的扫兴!鬼知道那小子哪找来的帮手,看着弱鹌鹑一只下手居然这么狠,哎哟,我的手痛死了……”
谩骂声到结尾均化为了一阵哀嚎。
亚连权当没听见,待那些混混走远后才上前朝墙角的男人走近,想查看一下对方的伤势。
“你没事吧?”
谁曾想,手才刚刚碰上对方的后背,那个蜷缩着的男人便整个身形一歪,瘫软在了雪地上,似乎在彻底昏迷前亚连还隐约听他喊了声饿。
亚连见状惊讶的瞪大了眼,不只是因着对方突然倒地,更因为眼前这个失去意识的男人挂着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正是才于不久前的回忆里一闪而过。
“……缇奇·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