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AU，不解风情的大学生助教布加拉提×狂打直球的高中生特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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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替身需要什么？为了特里休·乌纳的毕业大计，她的朋友们七嘴八舌展开激烈辩论。

米斯达认为，觉醒替身需要怒火，需要一腔少年的热血！只要怒不可遏的气焰冲上头顶，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包括躲开五十发子弹并打残三个对手。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性感手枪们日夜不停地在特里休脑袋边嗡嗡争吵，不间断地弄乱她的头发。午休时间，三号甚至打上了她睫毛的主意。米斯达！！她暴跳如雷地尖叫起来，一把抓住三个子弹塞进自己的水杯里，拧住盖子上下摇晃。米斯达哇的一口吐出水沫，一边举手投降。

乔鲁诺以他一贯的冷静态度旁观着，对此不置可否。怒火不是必须的，他说。觉醒替身需要危险，真正的、突如其来的危险。纳兰迦嚷嚷起来：可我们上哪儿找真正的危险！不是每个人上学路上都能碰到黑帮火并！你听我说，只有深入骨髓的忧虑和恐惧，……

乔鲁诺比了个嘘的手势。纳兰迦顺着他的视线往楼梯上望去。那里看起来并无异样。达尔文树皮蛛的蛛丝，乔鲁诺悄声说。又细又韧。我特别放大了蜘蛛的体型，吐出的蛛丝毫米粗细，足以绊倒任何没有防备的人。怎么样，够不够劲？

气冲冲的特里休奔出教室，跑过转角，快上课了，她得重新接一杯水，该死的米斯达！她冲下几级阶梯，和一个生面孔擦肩而过，然后一个趔趄，差点以头抢地滚下楼梯。巨大的藤蔓瞬间从旁边涌出，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才重新站定。

蓝眼睛的年轻人帮她捡起靴子，投来关切的神色。特里休松开死死抱住的栏杆，狼狈地单脚跳着，从脸红到了脚后跟。

这是特里休·乌纳第一次见到布鲁诺·布加拉提。从这天起，她的烦恼从一个变成两个，愈发折磨得她眼眶乌青。

布加拉提是那不勒斯替身大学的三年级学生，专程来实习，协助阿帕基完成高中二年级最后一学期的替身课程。他是个优秀的替身使者，连那个总是臭着一张脸的阿帕基老师都对他青眼相加。布加拉提的教学严肃中不失风趣，替身的活用令人赞叹，死水一潭的课堂也因此增添了不少生趣。简而言之：人人都爱布加拉提。上节课的随堂考，考遮蔽视线；阿帕基被黑板擦变的海鸥淋了满头鸟屎，怒不可遏地罚乔鲁诺留堂。乔鲁诺发誓，布加拉提故意留到最后才走，就是为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冲他挤一挤眼，悄悄说，做得好，乔鲁诺。很有新意。

走廊里，花树下，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里，新助教的消息悄悄在流传，据说这个蓝眼睛的年轻人不仅有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风度，而且——见鬼——他该死的英俊。

时间飞速流逝，中期考试过了，特里休仍没有觉醒替身的迹象。每次实操课都像把她架在火上烤。无事可做的她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同学们的替身刷刷飞过教室，就连在上方空投糖果的航空史密斯都不能让她高兴起来（她一想到自己还不如那个驾驶座上的小小飞行员，就又陷入低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进步都可以，她绝望地想。哪怕是个没有用的废物替身！如果不能觉醒替身，就没法从这里毕业，进入为替身使者开设的专门学院；就要转到一所普通学校，升入普通的大学，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当个普通人倒也不打紧，但她不想失去她的朋友们。而且，当了普通人，还能再见到布加拉提吗？

特里休迷迷瞪瞪顶着失眠造就的黑眼圈，意识摇摇欲坠。很好，下课铃响了——她从座位上挣扎起身准备走人，却被温和的声音叫住：特里休，等一等。

是布加拉提。特里休绝望地想。该不会这次连理论测试也挂了吧？她几乎是颤抖着又一屁股坐下，眼睁睁看着布加拉提走过来，坐到她对面。

特里休，对面的人仿佛在斟酌着用词。阿帕基老师认为你需要一些特别辅导。你看，你是咱们班唯一一个尚未觉醒替身的同学。但你的理论课成绩并不差，这次，这次还有这次小测，都是满分。况且，你已经可以看到替身。我们都觉得你有这份天赋。

特里休昏昏沉沉盯着对面人的褐色鼻尖看。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要皱缩成一团。

所以阿帕基老师安排我和你进行一周一次的课后辅导，直到学期结束，希望能对你的实操课有所帮助。会不会太频繁？我想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特里休挤出回答，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不会，真的太感谢了。谢谢你，布加拉提。

不客气，都是我分内之事。青年拿起教案转身离开。特里休发现自己盯着他西装袖口摇摇晃晃的金色拉链发愣。

特里休很意外：第一次辅导，布加拉提回顾了他的童年往事。他的替身觉醒是在母亲离开家的第二天早上。小布鲁诺走进客厅时，父亲正凝视着一张全家福发呆，太过着急想躲避他的视线，不小心把照片撕裂了一角。布鲁诺小心翼翼把两片相纸的边缘对齐，就在那一瞬，一条金色的小巧拉链把相纸重新衔接在一起。只不过日后再看，那照片好像一张滑稽的地图，母亲和他们永远被分隔在这金灿灿河流的两岸。

特里休凝视他看不出表情的侧脸，仿佛这只是他人的故事，一个学术问题。她的心微微地颤动了，好像是一层新皮刚刚见到阳光的敏感触痛。

特里休，那双看向窗外的蓝眼睛突然转向她，你觉得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启发？

她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布加拉提，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本不想用这件事......我是说，这很私人，我会保密。你是想说，巨大的情感冲击能帮我觉醒替身？

不错，但不全对。布加拉提赞许地笑笑。

这其实是我正在研究的替身理论。一直以来，学术界对替身的来源众说纷纭......血缘、外力、自身的精神能量......不一而足。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验证我的假设。还记得福葛是怎么觉醒的替身吗？

特里休当然记得。她和乔鲁诺在图书馆自习，福葛在不远处高深的理论区挑书，教导主任波尔波正巧路过，碰掉一本书砸在他肩膀上。仅此而已。整片区域突然烟雾弥漫，替身向着书架砰砰挥拳。图书馆三层楼的学生都疏散出去了。哦，那天正好是个天杀的阴天。还好医务室救治及时，只有两个倒霉的外班同学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后遗症。

那其实是他找我探讨之后的事。他请求我帮他把过去的人生经历仔细梳理一遍。理出头绪之后，或许就能觉醒替身了，这是福葛的说法。布加拉提若有所思地用笔帽敲敲桌盖。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这一次，我也请他帮忙列了一份提纲。这就是你的家庭作业了。

特里休从布加拉提的手里接过来一张纸，小心地夹进作业本里。

好好想想，特里休，好好想想你过往的生命。什么是最重要的？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渴望什么？讨厌什么？一直以来的冲动是什么？最害怕的又是什么？

特里休在床上翻来覆去，布加拉提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旋。最后，要有信心，他说。他是那么温和而恳切地看着她。那双蓝眼睛让她想起家乡的海。

啊啊，真想把所有的答案都给他。

她忽然想起，第一堂课上，布加拉提说自己是家族里的首个替身使者。那么，这样一来，全家福上小小的金色拉链，或许只有他和自己知道。她以前不明白，和心上人分享一个小小秘密，是如此甜蜜又酸涩。不过，或许福葛也听过这故事。少女一边为学业烦恼着，一边沉入梦乡。

一周的时间飞快过去，特里休的额外家庭作业才只完成一半。第二次课外辅导的那天，她心虚地起了个大早，偷偷溜进旁边的空教室开始补起功课。黑板上很快布满了各式箭头和彩色粉笔画的小人。她退后几步看看全局，草草写下几个要点来对付布加拉提的提问。写了又擦，擦了又写，还是一团乱，空气里弥漫着粉尘，太阳的热度开始升高。特里休无力地瘫坐在桌上晃着腿。算了，就这样吧。她自暴自弃地胡乱写了两句，补上作业纸上最后一个空白。转头就瞥见布加拉提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布加拉提！她被吓得原地起跳，忙不迭地抓起黑板擦，想抢在他走近之前擦掉自己的鬼画符。

好勤奋啊，特里休。我还以为今天换教室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在一瞬间布加拉提仿佛露出戏谑的神情。眼看着助教越走越近，她手忙脚乱地擦着黑板，耳边传来布加拉提的声音：如果不想给我看到草稿也没关系。但我想，和你一起分析，或许有助你的进步。

好吧，特里休犹犹豫豫地拿开手心。

上次布置的问题有答案了吗？不如我们就从你最先擦掉的部分开始。布加拉提指着黑板上一团粉色的模糊轮廓。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还是那样温和但不容置疑的语气。特里休有点烦躁地想，可是他的确敏锐。下意识最先擦掉的是最不容窥探的部分，对她影响最深刻的部分，按照他和福葛的理论，也是对觉醒替身最有效的部分。

你会保密吧？布加拉提。她在心里默念着。

这是我的父亲。

特里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再提起她的烂赌鬼父亲。就连纳兰迦也只听过故事的一部分。从记事起她就没见过父亲，只有无休无止的债主夜半三更砰砰锤门。有时，五大三粗的流氓们会砸开门冲进来把整个屋子都翻个底朝天。他们对母亲先是出言不逊，接着，肮脏的咒骂缓慢演变成威胁和扇耳光，只为找到父亲的下落。特里休躲在家里靠垫堆积的沙发一角，拼命用抱枕和毯子遮住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她有时会想象自己慢慢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这样坏人就找不到她了。很奇怪，外面的声响越可怕，她就觉得她的小小堡垒越柔软，包围着她，拥抱着她。等到一切都重归安静，房间里只剩下细碎的哭泣声，特里休就会钻出堡垒，跑向妈妈，披着柔软的毯子抱住她，向妈妈受伤的脸和手上呼呼吹气。接下来，她会学着平时妈妈的样子把床铺拍软，这样疲惫的妈妈就可以做个好梦。

还好他死了，她轻松地叹一口气。不过那之后妈妈就时不时生病，好像是过于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她一直拼命赚钱，现在终于可以一点一点攒下来，搬到敞亮的大房子，把特里休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去上学。

布加拉提一边做着笔记，蹙眉听完，本子上记得满满当当。嗯，我还需要多想想，特里休。在这么艰难的情境下，都没有发展出攻击类的替身，或许你的天赋在于觉知和疗愈？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需要上心。从现在开始要注意你身边的异常现象，和物品在你身边体现出的异常性质，这些都有可能是替身觉醒的表现。当然也不仅局限于物品，人也可以。特别是在极端情景下要格外留心......一边说着，布加拉提的手机响了。他去到走廊里，耐心地讲着电话。特里休觉得无聊，偷偷把魔爪伸向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滋地拉开拉链又关上，眼皮越来越沉。

布加拉提说得有道理，可这是理论课讲过的知识。这方法要有用，她早觉醒一百个替身了。她已经分外留神，为什么到现在什么异常也没发现？倒是在他旁边待着，总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胸口也老是噗噗乱跳。

布加拉提回来的时候，特里休已经沉沉睡着了。太阳的热度烘得她脸颊泛红，颈后的绒毛挂着薄汗，眼皮随着呼吸微颤，一起一伏。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布加拉提想，今天的辅导就到这里吧。他转身过去擦掉了黑板。角落里一个拉链小人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笑着摇摇头，把小人一并擦去。

特里休睡得很不踏实。梦里紫烟一边嘶吼一边甩着口水向她奔来，她不要命地跳下两层楼，跑过几条街，逃窜到一片开阔海滩，却只看见阿帕基老师的大脸从空中俯瞰着她：替身考试不合格！不合格！不合格！一群海鸥从阿帕基微笑的嘴里俯冲下来，抢走了她手里紧握的冰淇淋。她跌坐在沙地上万念俱灰，海鸥却开始用纳兰迦的声音大喊大叫：特里休！醒醒！快起来啊！再不起来赶不上训练啦！！她困惑地眨眼。好家伙，纳兰迦说，在做什么噩梦，出了这么多汗！你这样能休息好吗，乐团的训练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布加拉提人真好，等到我来找你了才放心离开的。

特里休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手心里是被汗水浸湿的一小片织物。柔软，服帖，带着半截拉链。她意识到：不好，这是布加拉提的袖子。

这些日子，就连神经大条的米斯达也察觉到了特里休的烦恼。喂，收敛一点，他压低声音说，布加拉提在往这边看呢！她立马往桌上一趴，用课本盖住了她偷偷描画的草稿纸。她花了不少时间费劲心思模仿布加拉提写的r，i和a，好叫自己的签名和他的看起来相似。纸上满是蓝色水笔印记，是当下在女学生中流行的海蓝色。有时，布加拉提的头发别在耳后。她会望着那一片薄薄耳垂，还有耳朵边微湿的额发出神。有时候她偷偷瞄他的领口。那里是一片微暗的阴影。而特里休想知道，在这阴影下面跳动着的，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没错，他是尽职尽责，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的布加拉提，也是礼貌，疏离，不解风情的布加拉提，满脑子都是教案和科研，好像拥有一颗没法软化的、坚硬的石头做的心：所有鼓起勇气的告白者都惨遭批评教育，所有塞进他储物柜的情人节巧克力全部出现在阿帕基老师的桌上——手写的贺卡倒不在那里，这让女孩子们松了一口气。

…
Fill my heart with song
And let me sing forever more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特里休撅着嘴，哼起正练习的小调。这是一周一次少有的轻快时刻，她正走在去乐团排练的路上。前面的走廊一群隔壁班的男生正吞云吐雾，好像在为什么粗俗的事哈哈大笑。 她本能地想要侧身绕道，耳朵却捕捉到恶意的议论。

"我当是什么人呢，那个新来的布加拉提！原来天天都在偷穿他妈妈的蕾丝内衣！”

“嚯！这事儿当真？”霍尔马吉欧充满兴趣地凑上前去。

“还能有假？史克亚罗偏要和我打赌他是个胸前纹身的性感boy，趁着替身练习把他浇个透湿，他出去换的时候——啧啧，露出来的完全是女人内衣啊......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哈哈哈哈，什么妈妈！上次听到他打电话都只问他爸安好，明明就是从小没有妈妈心理扭曲了~”

“喔，八成是偷了人家的内衣，想要变成女人！那拒绝小妞们的告白完全说得通啦.....”

“Di molto! 还有这种奇怪的性癖，真是让我的娃娃脸都开了眼界呢~”

“喂！”特里休走上前去，“你们都在瞎说八道些什么啊！”

“看看是谁来了！垃圾乌纳（Trash Una)！”

“喂，垃圾乌纳，管好自己的事！你的替身觉醒了吗？就来打抱不平啦！”提查诺的话引发一阵哄笑。

特里休面上通红，却定定立在原地：“不许你们这么说布加拉提！”梅洛尼的嘴角拉出诡异的弧度：“说了你又能怎么办？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亲爱的~”对面的卡尔涅上来就推搡她，喂，你挡路了，小妞，让开！特里休站在路中央逼视着对方，身子晃了晃，差点被推倒在地。路过的米斯达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他的枪抵上卡尔涅的下巴。

子弹们哗地四散开，把通知四下送达。很快纳兰迦和乔鲁诺就抵达了现场。看势头不好，对面的众人一哄而散，米斯达步步紧逼，直到卡尔涅肥胖的后脑勺撞上走廊墙壁。

“道歉。”米斯达低吼。

高大臃肿的力量型替身从卡尔涅的身后升起，有着和本体同样扭曲的面部表情，仿佛正在被不堪骚扰的辣妹用高跟鞋猛跺脚趾。替身龇牙咧嘴地挥拳，不是向米斯达而是向航空史密斯，坏了，硬吃这一下恐怕要废掉纳兰迦的肩膀，特里休硬生生格挡开模型飞机，拳头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猛冲一步，拉下挂在墙上的巨幅版画就往卡尔涅头上扣 ——奇怪，画布软得像床单，把卡尔涅整个罩在了下面。几条藤蔓一拥而上，给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乔鲁诺使了个眼色，纳兰迦掏出小刀——米斯达一脚踹在卡尔涅下半身，趁着他直不起腰 ……

“喂！你们给我适可而止！米斯达！纳兰迦！都给我把刀子收起来！”

阿帕基老师的适时到来阻止了这场斗殴。“你，还有你，特别是你特里休，今天留堂一小时。”

“至于你，”阿帕基冷眼看着乔鲁诺。“布加拉提找你有事，先过去吧。从下周开始直到期末，你给我打扫教学楼的男厕所。”

“可是阿帕基老师……”

闭嘴，小子，阿帕基不耐烦地说。你最好别在我的班上搞出人命。

布加拉提的第三次课外辅导也毫无成效。整堂课的大部分时间，特里休都垂着头趴在桌上，听布加拉提讲遵守校规校纪的重要性和替身斗殴的危险性（子弹和炮弹，特里休！布加拉提严厉地敲了敲桌子）。看到少女蔫巴的表情，他又把语气放得和缓：“特里休，就算不为班级积分着想，你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你没有觉醒替身，替身使者之间的战斗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并不适合你。”

“可是他侮辱你，布加拉提！”少女突然抬起头来，绿眼睛直直撞进他的眼睛。

布加拉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眶红红，露出凶狠小兽的神情。

“特里休，...我的事情没关系的，你不必如此在意。”停了半晌，他这样说。

布加拉提惯于忽略来自少女们的热情。在别的中学实习时也是如此。他以彬彬有礼的态度应对，然后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不过是一些青春期迷恋——过了两年自然消退。可特里休，她是不同的吗？这周的自习课格外安静，没有答疑，布加拉提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有时他抬起头活动一下肩膀，看看讲台下默默自习的学生。布加拉提发现自己的视线不由得被她脸上的小小青紫吸引，然后停留在她的嘴唇。她总是微微紧绷起那两片花瓣一样的唇。他不由得注意起她脸上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神情。

两节自习中间，下课铃响了，以米斯达为中心，教室后方形成了聒噪的聊天圈子。今天的话题是阿帕基老师的替身。有什么了不起，米斯达说。一个会倒放的软皮橡胶人。米斯达开始打赌他的替身屁股捏起来会是什么声音什么感觉。自行车胎，纳兰迦兴冲冲地说。不，我想还要比那更软一点。装满水的气球？乔鲁诺你说得好哇！可是好像还要再韧再有弹性一点，那么，是装满水的套套！噢不，应该是硅胶胸垫！米斯达高叫。路过的女生横了他一眼。特里休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怎么了特里休，布加拉提骂你了？纳兰迦投来同情的目光。骂我倒不打紧，比起这个，布加拉提一点安慰的话也没说呢。她怏怏地抱怨，接过纳兰迦递过来的冰可乐敷在脸上。

布加拉提把最后一次辅导定在了期末替身考核的前夕。理论考试的重点自习课上划过，特里休每个题型都会推算，而且还能举一反三。问题在于实践。推迟辅导课的话一出口，特里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好像这是她和布加拉提的默契一般。仿佛不断推迟，就能多一点练习时间，多一点觉醒替身的希望。但坐在长椅上久等不见特里休，布加拉提的心还是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十五分钟，特里休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了。布加拉提探询地看向她，然而她没有要展示替身的意思，只是委顿地在长椅上坐下，显得有些沮丧。

布加拉提轻轻叹气，“不如我们转移阵地到室内吧，特里休。再过一遍理论要点。我最后演示一遍替身的不同用法，你如果考试当场觉醒替身，也还用得上。”

特里休只是沉默不发，眼睛看着地面，看起来忧虑非常，甚至有点瑟瑟发抖。

他拍拍她的肩膀，想要说一些囫囵话安慰她，比如没事的，万一没法觉醒替身，你也可以专心学你爱的唱歌。本地数一数二的音乐学院离替身大学并不远，乔鲁诺他们可以常来找你玩。但他说不出口。包里还装着两份沉甸甸的资料，是那不勒斯替身大学新院系的招生简章，学院专为理论研究开设。他想，她可以看见替身，理论成绩也不错，他可以帮她在老教授那里说上两句话，这样替身研究的学术生涯或许会为她敞开大门。他在考虑何时向她提起。不如还是等到明天考完试吧。她既有这份潜力，就不该被浪费。

这么想着，布加拉提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柔软覆上他的手。他安抚地回握她，想拉她起身，但她好像抖得更厉害了，脸还微微红起来。莫非是发烧了？他刚想伸手探她的额头，周围的一切变形坍塌了，长椅像黄油般融化，草甸漾开波纹。虫鸣声忽然近了，露水擦过耳畔，银河向上坠落。他们肩并肩倒下去，跌进一个柔软如织的梦里。

她的手小小的，温温的。布加拉提觉得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特里休甜蜜地想，原来是这样。原来问题的答案不是怒火，不是危险，也不是忧虑。原来觉醒替身需要的只是心的颤动，和一些温柔潮涌。

她扑向身边不知所措的年轻人，给了他一个熊抱，梦呓般地说：“我好喜欢你！布加拉提！”

她柔软的怀抱，她的少女馨香，扰得布加拉提心里乱乱的。他不由得回抱她，听两个心跳声逐渐平稳，交织在一起。特里休，他试着轻唤她。回应他的只有女孩平稳的鼻息声。

特里休·乌纳在觉醒替身的夜晚，终于如释重负地睡着了。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