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39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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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明日方舟 棘刺 , 极境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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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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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1 14:06
- 导读
- 【棘境圣诞48h】当你的群星闪耀时
原作魔改向
海胆鸟都市爱情故事
大明星极境x研究员棘刺
棘境圣诞48h惊喜掉落
summary:Before the unlabouring stars and you.
[1]
“我该回去了。”
“哦,今天晚上风大,记得收衣服.”
极境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的棘刺,他手上还端着一罐速溶咖啡,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团海草,极境忍不住吐嘈道:“兄弟不是我说,我一个月赚几十万都不至于日夜颠倒,你们黑心研究所到底给你开多少钱?”我出两倍买你给我当助理怎么样?这句话他没敢说。
棘刺施施然迈步走到门口,一双金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大明星,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别混得连一个月几十万都赚不到。”然后冷酷无情地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好极了,极境麻木地想。至少这颗臭海胆还学会了好心提醒,要是赶他回去能不这么迫不及待就更好了。
一个大明星和一个研究员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极境咬牙切齿:一场孽缘。
他俩的相遇简直比一切剧本还离谱,编剧活像一口吞了十箱理智液才能写出这种脑瘫剧情:停职养病的大明星旅行异乡钱包被偷正打算用手机联系经纪人背后当地的游行花车噼里啪啦轰过来然后大明星左脚踩右脚哐当一声手机以完美的抛物线飞起砸到研究员脸上。万幸的是人没受伤,不幸的是手机阵亡,当极境腆着脸问棘刺借手机时得到了对方一句:我很忙,就不追究你碰瓷的责任了。
这种社死性事件,都只能叫这场孽缘的开始。
极境简直想把一个月前的自己拎起衣领甩到外太空去:没钱没手机你不会再借啊?去咖啡店打零工有病吗?一天赚的钱就够你买手机了?
现在回想起在咖啡店戴着卡通头套被棘刺盯了十分钟,其间爆发出平生最好的演技(要知道他是个歌星!)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卡兹戴尔语说:“可乐雪碧咖啡茶,这位先生你要点啥?”成功蒙混过“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然后松了一口气溜出去摘下头套透气,回头就看见阿戈尔复杂的眼神,对方生硬的安慰道:“改邪归正是好事,你要是真的很缺钱,我也可以借你一点。”
不是吧兄弟,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失足青年啊?
“你的手机不是市面上任何一种型号,而且砸到我脸上的时候是软的。”棘刺后来一本正经解释道。
限量款折叠软屏怪我咯,极境上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当时的极境放弃了申辩,理智而屈辱地说了句:“借我一千,一周内还你。”
记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跑去当地买了个二手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卡换上,联系经济人莫斯提马并哭诉自己的悲惨经历。
莫斯提马心大道:“这有啥?你真该在咖啡店继续干下去,说不定干掉拉特兰全球连锁甜品店的就是你。”
极境面无表情道:“你再贫嘴我就去能天使那里说你上个月多抽了整整一盒烟。”
莫斯提马大惊失色:“别啊,我让我那个暂住卡兹戴尔的弟弟收留你一会儿吧。”
极境边听着对方念,边费力地在接触不灵的手机屏幕上输入着对方的手机号,输到第六位时他毫无察觉,第九位时他掌心冒汗,第十一位时他心里咯噔一响,冲出二手手机售卖店对着下水道井盖大喊:“老天爷你有病吧?”
空荡荡的洞穴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复:“你有本事乱叫你有本事下来啊?”
极境一时语噎,对着井口真诚地说了声抱歉。
看开一点,说不定那一千块不用还了呢。
[2]
极境费劲地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薅出一块小黑板,艰难地用只剩一个指甲盖的粉笔在板子上写下:Steam典藏级游戏使用权(欠付洗一次碗)。
板子上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什么一顿伊比利亚家乡大餐(欠付一次大扫除)叙拉古火锅味泡面一箱(欠付洗十六次碗)之类的。
更多的是已经被擦掉的。
极境望着干净了许多的小黑板一阵欣慰,欣慰的同时内心又想骂人。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借住在棘刺家啊?!
借住就算了他到底为什么要说那句一切花销他自付啊?!!
自付就算了为什么自付的价码是家务啊?!!!
死要面子活受罪,炎国古话诚不欺我。
极境抱住海胆抱枕在床上滚了两圈,气得把海胆对折再对折,气得噌噌推开房间门从二楼跑上了天台,然后噌噌把衣服收了下来。
熟练得令人心疼。
第二天早上极境起床的时候棘刺早饭都吃完了,拎着一个公文包穿着一身休闲衬衫在玄关处穿鞋,听到楼上哐当哐当一堆动静不由得下意识回头,便看见极境难得没有精心打理好他的头发,甚至于拖鞋似乎也穿了个颠倒,大燕鸥慌慌张张地从木质楼梯上飞下来,飞到棘刺身前才双手按着膝盖半蹲着使劲吸气吐气。
他看见棘刺立刻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兄弟,幸好你还没走!
棘刺穿好鞋站起身:“什么事?”
极境的笑容蓦地灿烂了不止一个度。
棘刺无奈道:“我记得。”
极境一蹦三尺高,就差把冷面酷哥搂着亲了,不过显然他还对自己是个明星这件事保留有一点认知,于是他只是含蓄地表达道:“兄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愿意同你分享这宝贵的首听机会。”
棘刺推开门:“免了,你自己听吧。”
[3]
大明星的生活是怎样的?
通告,电视剧,电影满世界到处跑,飞机落地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就马不停蹄赶往片场。又或者全球到处巡回演唱,看见花开花落挠头挠到快秃必须憋出歌词?
曾经可能是,正当红的时候哪怕极境演技差得堪比小学生通告也接到手软(更何况他演技并不烂),然而过气歌星极境先生只能捧着保温杯坐横店门口看着人来人往,一箱子的积压库存被公司一拖再拖,在莫斯提马的周旋下才免于被冠以他人姓名的惨剧。
上次拍戏还是在半年前,甚至是资方的女儿喜欢极境才有他的份,演一个还算讨喜的男二———女主的欢喜冤家,虽然是偶像剧但ip自带流量,对于极境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然而在片子拍摄完华后极境满心期待地去看———他只剩下八个镜头甚至连正脸都没有,别说男四男五,甚至不如男十五。原来资方和公司一商量,片源被送到那位大小姐上,公司继续把极境的一切雪藏。极境自此心灰意冷,一个月前终于找到机会,行李一打包机票一买借着养病的名义逃也似的飞到全然陌生的卡兹戴尔来。
过气明星的生活是怎样的?
连轴转是不可能的,甚至极境在公司就跟老大爷似的,揣着个保温杯每天大清早浇死一片姹紫嫣红,就差遛个鸟了。
在棘刺家的这段时间极境反倒有了点正事干:下午口罩墨镜一戴,鬓边红毛压在工作帽下,卡布奇诺和摩卡拉花拉得越来越好———咖啡店店主承诺他留下来做长工的话给他涨工资。上午极境则选定了一直很喜欢的《边际守望》*1这款游戏,在飞鸟直播上开了个直播间,譬如此刻。
极境这局运气不错,空投拿到八倍镜和迷彩服。此时两只队伍正在酣战,极境卡着视线死角悄悄眯眯摸了进去。
弹幕上一片起哄:主播不要怂,真男人直接上。
极境不慌不忙问:怎么上,六颗子弹全部爆头?锁头挂加大狙都不至于六颗子弹八个人。
弹幕煽风点火,不还有二十颗霰弹吗?
极境苦口婆心:别人全部满配,最差也是个二级头,二十颗突脸都怼不死一个人。
弹幕无语:不就是想苟吗,想苟直说。
极境一本正经:这能叫苛吗?这叫清醒的分析好敌我实力做出的最合适战略,你们要相信本大帅哥的智商和实力。
弹幕开始了每日一嘘:不露脸谁知道你帅不帅。
极境转移话题,重点不该是我的智商和实力吗………………哎嘿,有机会!
极境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眼睛牢牢地盯着游戏里几十米开外正在拼杀的两队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有的在找掩体等待队友救助,有的被敌人一枪狙得失去希望,有的还在鏖战………直到能站起战斗的只剩两人。
极境紧紧抿住薄唇,眼神专注而认真,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律动,子弹上膛,如果直播间内的水友们能看到他的脸,也不得不感慨主播确实没有骗人———毕竟极境不说话时那张脸的欺骗性空前的高。
开镜,定位,狙击,爆头。
两发子弹,精准地把敌人送走,极境愉悦地吹了声口响,喊了句Excelente!*2
弹幕之前吐嘈他苟的现在一片欢腾,谁不喜欢当在后的黄雀呢。
极境摸完这一波物资顺着这个天命圈猥琐发育,之前的好运气一直延续到了全局,最后竟让他这个孤狼玩家拿了第一。水友们在祝贺的同时又开始问主播带不带人上分,极境笑着拒绝:“直播不是主业,主播我吧帅归帅,还没有帅到让敌人滑跪的地步,一个人打打自娱自乐罢了,技术还有提升空间…………”
眼见着弹幕又有吵起来的趋势,极境连忙开口:“朋友们我先下了,明天见。”然后哐当点叉关麦走人……走什么走,极境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因保持同一姿势太久而酸痛的颈椎,抬头一看大挂钟的时针分针差一点重合,伸了个懒腰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去拿自己费了大力气换来的叙拉古火锅味泡面了。
极境走下木质楼梯,颇有些年头的老人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按下烧开水的按钮,几分钟后就响起咕咚咕咚令人愉悦的乐曲,极境哼着不成段的调子提着热水壶上楼,然后哐当一声把自己陷进圆椅里转了两周才悠悠停住。
整个人没正形地在椅子上瘫着,极境舒服得直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用关心体脂率的生活也太幸福了吧!”
然后他打开二手手机,正打算找个下饭的视频,滑动屏幕的修长手指却在一瞬间停住,然后蓦地颤抖了起来。
手机摔落到棉质的地毯上,手的主人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整个人也剧烈地震颤起来。很快,他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靠着床沿勉强坐在地毯上,颤抖着蜷缩作一团,忍受着一波又一波涌上的剧痛用仅剩的气力伸手去够床头柜抽屉里的药。
哆嗦着就水服下药,像一只濒死的鱼被挑着重新扔回水里,极境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侍疼痛的浪潮退去,他扶着床摇摇晃晃地站起走进浴室,双手撑在洗手池的边沿,冷淡地注视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唇角带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又很快变得面无表情。
镜子里,松松垮垮的暖黄针织衫露出的苍白肌肤,黑色的源石结晶蛰伏着盘踞。
[4]
棘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不可否认的是棘刺做起研究确实容易忘记时间,但今天回来的这么晚的缘由必有某个号着没有AUS新专辑听就会死掉的黎博利一份———天知道排队的人为什么那么多?总之等棘刺忙完一天,开始整理实验数据的时候一看实验室的时钟显示着2:54am。周围的人早就收拾东西回家了,棘刺这才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公文包,目光堪堪扫过包里那个花花绿绿的正方形物体,思绪在sharpless双羟化试剂和EDTA显色滴定液里转了一圈才恍然意识到这玩意不是化学用品。
打开门,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一盏,棘刺习惯性地把包往沙发上一甩,走进卫生间用消毒液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手———倒不是他有什么洁癖,只是科学工作者的职业性质使然。
简单洗漱完,棘刺把专辑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放到极境紧闭的房门门缝下,转身下楼。
一系列动作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棘刺躺上床前回忆了一下极境周六的闹钟时间,得出他还能安生睡上六小时或者更多的结论,如果那张专辑能拦住吵吵闹闹的大燕鸥的话。
第二天棘刺是在震天的音乐响声中醒来的。
老旧的卡兹戴尔独栋小别墅的地板都仿佛在摇晃,棘刺差点下意识去拿放在三角区的医药包和制式大剑。在刚起床的那段混沌期过去以后他才意识某个黎博利又干了什么好事。
床头的机械腕表显示着现在的时间:九点四十,棘刺起身拉开窗帘,眨了眨眼睛适应外界过于强烈的光线后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隔音效果好些,至少不像在卧空里被震得脑瓜子嗡嗡地响,但这并不代表着棘刺可以在水龙头哗啦的水声中迎来一个慵懒的周末清晨———就算AUS的乐曲能够代替原本属于黑咖啡的位置。
总之,棘刺只顾上刷个牙洗个脸,头发没扎胡须没剃外套一披手机一拿,点开设备管理———切断蓝牙音箱连接的所有设备。
世界安静了。
但只安静了一秒,下一秒,燕鸥振耳欲聋的喊声简直可以去竞选卡兹戴尔男高音首席———该说极境不愧是前当红歌手吗?
棘刺咬住扎头发的皮筋,一手拢着头发一手拿着手机,幻想嘴里这根皮筋就是某个过于聒躁的黎博利,差点没在不可名状的燕鸥尖啸中把皮筋给吞了。
“兄弟,我错了。”极境委屈巴巴道。
棘刺面对着笔记本屏幕前浩如烟海的论文图片头都不转一下,声音淡淡:“你错哪儿了?”
黎博利蹑手蹑脚地往前挪了几步,然后半蹲下身子与坐着的阿戈尔齐平,扭捏道:“我不该大早上放《Alive》的。”
“因为早上适合放《Aflame Avenue》是吧?”
“兄弟,你懂我!”
棘刺冷冷回答:“我不想懂。”
一转头,就对上极境360度放大十倍的俊脸,对方拼命地睁大着眼睛,试图用眼珠子体现自己的真诚。一时间想不出来这是什么奇怪的物种习性的研究员先生下意识脚下一蹬,让转椅远离了这一生物。
极境也没追过去,自暴自弃地蹲到地上,抓着头发碎碎念:“好吧我如道AUS的歌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太吵了而且你昨天肯定又加班加到很晚总之打扰你补觉真的很对不起不过你让一个AUS死忠拿到她们的专辑却不放简直就是天下第一酷刑…………”难为他一八七的个子缩在墙角哀怨得跟个小媳妇样。
一团三色冰淇淋在角落里耸动,即使“冰淇淋”先生本人哭丧着脸,耐不住场景过于好笑了,研究员抿紧了唇,笑意和秋日的暖阳依旧让他锋锐的金色眼睛变得柔和缱绻起来,但他仍装作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大扫除一次和洗碗一周,选一个。”
三色冰淇淋僵了一下,期期艾艾道:“洗碗能只洗五天吗?”
“不能。”阿戈尔冷酷无情地回答。
极境憋屈道:“我选洗碗。”
棘刺转了转手中的钢笔,在黎博利的手正要伸到书桌上的专辑处时悠悠道:“下午再拿。”
手不甘地缩了回去。
说是要洗一周,但碍于两个人几乎不重合的生活轨迹,真正要多洗的也就周末的几顿和早上多洗一个盘子,加之两人惯是点外卖的主,洗碗大抵比不上出门扔垃圾的次数勤。
于是乎洗碗不如说是两个人打赌时用的最小筹码,记在黑板上随时删删改改,哪边还有剩就哪边洗碗,但阿戈尔掌握着主场优势,最后受伤的总是百年难遇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大帅哥。(棘刺:是谁主动提出要用洗碗次数换泡面的?)
极境叹了口气,信手将水龙头开到最佳水流量,兢兢业业地洗起早餐遗留下的碗盘和刀叉,当然还有平底锅。
艾利夫斯基*3曾经说过煎蛋一时爽,洗锅火葬场。但要是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能让某只毒舌海胆双手奉上AUS的专辑,倒也不亏———然而冷酷的阿戈尔老巫婆铁定了心要分开蒸鸥王子和AUS公主。用王子进献的黑咖啡对公主进行了奥义·封印之术并亲自守在公主身侧,王子含泪败北。(棘刺: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以及,你再自言自语你手上这个碗快被你磨秃皮了。)
总之,等极境把一切拾掇完毕已经快十点半了,他忧愁地掏出游戏手柄,忧愁地连上线,忧愁地点开Steam,忧愁地选中Thorns的账号,忧愁地选取游戏存档,忧愁地大杀四方。
空虚,太空虚了,没有AUS伴奏的游戏就像没有蘸醋的海胆刺身,太不完整了。游戏胜利后没有人欢呼喝彩,更没意思了,思及此处,极境恍然,他还可以开直播啊,即使不是固定上播时间,能跟水友们唠嗑捱到下午也是好的。
说做就做,极境噌噌噌飞奔上二楼并扔下下一句:“中午饭除了烤羽兽你随便点,那玩意太油腻了。”
棘刺扶了扶镜框随口回他:“你怎么不觉得薯条油腻?”
极境的回答是哐当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今天的直播间房主“百年难遇大帅哥”显得格外聒躁,但碍于他平日话就多,水友们也就随便吐嘈了几句。
非固定时间导致他直播间的流量并不太高,极境也就真把直播间当茶水间,和稀稀落落的弹幕聊起天来,兼职一名心灵鸡汤贩卖商。
“这位叫考研好难ddl只剩三天”的同学,死线还有三天还来看我视频本大帅哥实在是不胜荣幸啊。”极境开了个玩笑道。
“考研好难”连发了几条弹幕:
啊啊啊可恶不要提醒我这个悲伤的事实啊......
主播杀人诛心
呃呃拖延症又犯了
极境正色道,“拖延症可不是个好习惯,特别是对于大学生而言。想当年我以前到学期末才开始冲CSA,一天四门选修课,天天只睡四小时就差路边找个学神闪婚了。什么?大学结婚证现在不算分了?谁在乎那两分,重点是结婚后分数共享啊!等下重点不对啊为了分数骗婚是可耻的,即使你们有本大帅哥的颜值也不行……不是!重点是拖延症才对吧!”
极境笑了声:“那么这位同学我刚刚为你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反面教材,克服拖延症的第一个方法就是———”他停住声。
咔嚓,咚,咚,......Double Kill。
“提高专注度。”黎博利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弹幕寂静了一瞬。
然后铺天盖地的“主播好帅”“爷爷你关注的相声主播改走偶像路线了”“救命主播声音好苏”“跪求大帅哥露脸”浪潮般滚动起来。
大帅哥美滋滋道,“承蒙各位夸奖啊,不过虽然专注是克服拖延症的核心方法,但是都能很好地专注了哪来的拖延症啊?所以其实还有很多别的方法:比如外力监督啊,或者每天列一点小目标,注意千万不要做什么时间跨度很长的计划表等你做完那个表可能留给你解决问题的时间都不到一半了……什么叫主播你少说几句?”
“考研好难”的弹幕却再度涌现:计划表也太真实了吧大帅哥能多说几句劝我学习吗?
极境漫不经心地按动着鼠标,对着衣领上别着的话筒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ip在卡兹戴尔的王都,很繁华对吧?知道这样的繁华建立在什么上吗?卡兹戴尔是全泰拉最大的廉价劳动力交易中心,他们大多没受过教育,为了混口饭吃来到这里,干最苦最累的活......为什么?小朋友你不是文科生吧?这是他们能有的,最体面的生活了———靠自己养活自己,不必低声下气,不必遭人歧视。你说免费的义务教育?先别说他们是不是卡兹戴尔的公民,去查查《卡兹戴尔义务教育法》第38条附件吧……”
他清澈的声音蓦地低沉了下去:“我不信教,但我想,有些事的确需要心怀感激。”
一时间无人言语,极境倏地完全停下对人物的操纵,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分析这些不是我的工作,交给社会学家去吧,说到底人生嘛还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这位赶ddl的同学,如果能承担得住导师的怒火或者说实在太累,大帅哥也不介意你看我的直播啦。”
“我去学习了”五个字在直播间一闪而过。
极境欣慰道:“看来本大帅哥还是有点为人师的天赋的,大概是凯老....女士眼瘸了……唉唉唉!哪来的这么多人?救命!”人物应枪声倒地。
弹幕里霎时一片欢乐,黎博利似乎也笑了笑,鼠标移动,点击“再来一局”。
…………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极境正在专心伏击敌人,随口回道:“饭放外面就行。”
脚步声走远了。
极境换了个瞄准镜,并顺便回答:“你们说谁?我室友啊,我没说过吗?啧,他那个阴间作息平时见不到也正常....女孩子?想什么呢......女孩子熬夜到凌晨三四点,我都不敢好吗?”
“什么叫大帅哥太逊了,这是工作性质需要好吧?”
“什么工作?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就一失业人士,靠给你们开直播赚点钱,啊对礼物和鲜花请尽情砸向我吧!!!以及拒绝未成年打赏哈。”
极境忽地没了声,他正在找最合适的狙击位置和出手时机。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再度传来敲门声。
黎博利飞快道:“有什么事三句内能解决就说。”
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阿戈尔充满磁性的声音:
“哦,你同事刚刚拿快递过来并嘱咐我给你带句话。”
黎博利打开瞄准镜侦察。“是什么?”
阿戈尔的声音没有起伏:“190的黑色丝袜没有了只剩白的,裙子只剩XL没有XXL你将就穿吧。”
黎博利手一抖,子弹完美地完成了一次人体描边。
“这下好了,全直播间的观众都认为我是变态了。”极境自闭了。
“我哪知道你当时在直播,”棘刺顿了顿,有点心虚地安慰道:“往好里想,他们顶多以为你热爱女装。”
黎博利死命地摇着阿戈尔的肩:“这算哪门子的好啊?!你刚刚是不是还在笑?社死没到你头上就知道看热闹高兴,还有没有点良心啊臭海胆!”
棘刺被他摇得头晕:“你又没露脸再换个直播间开个变声器不就行了。”
极境松开他,往后一倒颓丧地陷进沙发里,呜咽道:“我打了一个月才打到的大师段位啊…………”
棘刺看着蔫兮兮的大燕鸥,心中一时不忍,鬼使神差道:“这样吧,下周的碗我来洗。”
黎博利噌地坐起来,目光熠熠:“我的精神损失费就值一周的洗碗?”
棘刺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下周六你调休对吧?周末也没别的事要干。”
“你想说什么?”
黎博利两手撑在沙发上,把阿戈尔困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沙发咚,只是表情不似偶像剧那般含情脉脉,反而是十成十的狰狞:
“好只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05]
“这是我室友,我兄弟,很适合吧?”极境把手搭在棘刺肩上,笑眯眯道。
安洁丽娜连连点头:“好,好,很好啊.....极境先生,您和您的朋友能够帮忙实在太感谢了!”
“不用谢,我们是自愿的,你说对吧?”极境扭头向阿戈尔。
棘刺满脸写着高兴,宛若一只死海胆:“嗯。”
极境拽着阿戈尔的手把他往后台拉,没忘记给安洁丽娜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先去换衣服了,你快去忙吧,顺带一提,你今天这套粉色的洛丽塔特别衬你的肤色!”
少女被逗笑了:“您还是这么会说话,要是能这样夸夸温蒂小姐,她一高兴,说不定就把没收的mp3还你了。”
“她?算了吧....我可不敢去招惹,”极境撇撇嘴,抬手指了指右边那道小门,“兄弟你进去吧,梓兰小姐会帮你处理好的。”
棘刺停下脚步,微眯起眼睛:“你呢?”
黎博利眨眨眼睛:“我自己处理自己啊,好了,你快进去,别让美丽的女士等久了。”
棘刺意味不明道:“你倒挺有绅士风度。”
极境听了这句,骄傲地挺起胸脯:“那当然,我可是咖啡店女性之友!”
棘刺一时间被这自信发言梗住了,默默地走向了右边的门。
“所以,你为什么不穿女装?”
“XL我穿不下啊!”燕鸥理直气壮道,“话说......”
阿戈尔挑了挑眉。
过长的黑发干脆地被解开披散在肩头,辫子换了个花式后被保留下来垂在右耳侧。耳上三个闪亮的金属耳钉让本该是乖巧甜美风的女仆围裙变得叛逆不羁起来,颇有点当下流行的“战斗女仆”的意味。棘刺那张对于男生来说本就过分漂亮的脸庞在梓兰的妙手下更添上几分雌雄莫辨,精致的眉眼配上冷淡的神情活脱脱一高冷美女。目光向下游移,深棕色的皮肤配上黑丝,富有爆发力的小腿轮廓隐隐若现———天知道一个坐研究室的科研人员为什么会比他还要多上两块腹肌?极境忿忿地想起另一个事实。
然后他下意识地后咽了一下口水,话没过脑子就说出了口:“兄弟你穿这身真的很香......好看。”抢救回来了。
阿戈尔金色的眼睛直直地钉视着黎博利,虽然没有说话但极境却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你有问题”四个字。
极境此时正身着一身特制的侍应生服装,因活动缘故外套变为了燕尾并加上了领针和手绢,白发黎博利执事看上去格外优雅帅气。他极度心虚地先阿戈尔一步想走出去:“那什么我先去工作了,你有什么事找安洁就行”却被人抓住手拽了回来。
棘刺把人困在小小的背着人群的柜台,自然地伸手把极境衬衣最上头那颗扣子扣紧,然后悠悠道:“去吧,我们回家再好好聊聊。”“好好”二字被着重,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但此时的大帅哥已被对方的美颜加成迷得五迷三道,走出去好几米都还晕晕乎乎,颈间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手指的热度。
极境回想着那双瑰丽的金色眼睛,不知为何就嘿嘿笑了两声,一头撞到了呃,温蒂身上。
阿戈尔小姐面沉如水:“极,境,你走路带不带眼睛?”
黎博利立直站好,目光飘忽,机器人似地抬腿横向平移。
温蒂皮笑肉不笑地把人逮回来:“你今天的工资翻倍取消。”
“不,要,啊!!!”燕鸥发出一阵悲鸣。
棘刺目睹了一切,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虽说是过来帮忙,但显然,棘刺真正的意义是来当个花瓶充数。未经训练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帮忙洗或端盘子,即使他拥有大帅哥嘴里“只比我没有那么帅一点点”的脸,客人也并不很想看到一张完全没有表情的冰块脸———好吧其实也有客人愿意看但棘刺自己并不想,每次端盘子来去宛若一阵疾风。
事实上温蒂也并没有派多少任务给他,大部分还是交给了正式员工们尤其是大长腿一步抵别人三步的极境。制作咖啡端盘子迎宾送客,极境戴着一张银制的飞鸟面具,唇角的笑容就没有放下去过。
棘刺安静地站在柜台里,一边清洗着杯子一边注视着穿行在人群中从容不迫的执事先生,恍然间意识到极境确实是明星,即使他有意放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笑容似于谦卑,但那种周旋于一切中都游刃有余的能力,近乎是本能,正如他弧度未曾变过的唇角。
可是那不该是他最为人称道的。
他该是.....该是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
棘刺的思绪凝住了,因为他第一次看见这只鸟儿的时候,它就已风尘仆仆,遍体鳞伤,只是它伪装得太好,第一眼谁也看不出来。
正如它想要的那样。
那只漂亮的白色大鸟翩翩地落在他身旁,歪了歪头:“兄弟,你就一直站这儿洗盘子?这也太浪费了吧!”语气颇有几分痛心疾首。
棘刺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你很闲?”
“我忙死了好吧,”极境吐嘈道,“温蒂真是的,威胁我再被她抓到摸鱼一次就扣我奖金,果然单身太久心理容易变态……咳咳我没说你兄弟。”
棘刺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水声仍哗哗地流着,勺子与杯盘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咖啡馆悠扬的维多利亚钢琴曲相得益彰。他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新洗好的餐具,悠悠道:“你很喜欢这里的工作。
“呃....也许?”极境弯了弯唇角:“她们挺好的,一群年轻的小姑娘能在卡兹戴尔有这样一方店面,很了不起。”
“说的好像你很老似的,你不是还没满二十八岁。”
“那确实还是比你年轻帅气的,已经年满二十八的大龄单身汉研究员先生!”
聊天的闲暇总是如白驹过隙,正如极境所说,他确实很忙,作为这间咖啡店为数不多的男性员工———另一个是个花枝招展的萨卡兹,虽然但是,管财务的真的有必要穿得像夜店男公关吗?就算是搞活动这身玫粉色西装也实在辣眼睛。总之极境大帅哥一人身兼数职,转得宛若一只陀螺。
厅内流淌的音乐和缓,深秋的风穿堂而过带起阵阵清越的风铃声,店主温蒂是伊比利亚人,这家咖啡店却是典型的维多利亚式装潢,大抵是为了迎合客人的需求。只有角落的墙上还挂着些伊比利亚风格的油画,但也不是多鲜艳的颜色,蓝绿色浅浅几朵不引人注意的浪花安安静静地躺在沙滩上。
这样一个舒缓安恬的秋日午后,客人们很愿意多坐会儿,却苦了太帅哥还得多搬许多凳子桌子———用他的话说:怎么能让美丽的女士做这种事呢?现在阿戈尔可以确定这种话的出处来自那位男性魅魔。
远远的,他看见黎博利朝他挥手,于是阿戈尔将手上最后一个盘子迅速冲洗干净,擦干净手从柜台处走出来。
黎博利左肩扛着一个折叠桌,右手四把叠在一起的圆凳,朝着他龇牙咧嘴:“快,快来帮我一把!”
棘刺稳稳接过桌椅,只见极境松了口气然后迅速理了理了衣领和领结就要转身离开。
“等下,这些要放在哪儿?”在棘刺这句话问出口之前燕鸥已窜了个没影,只留下急促简短的回答:“随便放!”
棘刺无奈地摇了摇头,稳步走出后勤区域,来到店铺后方的室外区域,连这个区域也几乎坐满了客人———不得不说这个活动的效果的确不错,谁会拒绝店铺周年庆的第二杯半价呢?
这个区域大概是因为平时人少的缘故,花台上的杂草不要命的疯长,有的高到了将对坐的客人完全淹没的程度,像萨尔贡的雨林,不过是微缩版的。
此时这里已摆了四副桌椅,棘刺在思考如何摆下第五副。当他终于计算好空间决心将这套桌椅摆到最角落去,却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你是新来的员工吗?姐姐你好漂亮啊!”
当极境再次来到后花园处,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一身黑白女仆装的阿戈尔直愣愣地站在大理石的圆桌旁,圆桌前爆发出女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很少能看到这位冷面酷哥手足无措的样子,极境不由得想笑,虽然在外人看来阿戈尔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但黎博利很清楚对方现在的神情是多么有趣,甚至有点可爱——明明不太适应却没有选择立刻走掉的无奈神情,这家伙,对女孩子的容忍度出乎意料的高嘛。
极境忍不住坏心眼地想,要是现在告诉她们面前的阿戈尔女仆其实是大龄剩男场面会有多有趣,想了想又遗憾地放弃该计划:自己没穿女装已经被阿戈尔记上了一笔,他可不想领会这个切开都是,不对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阿戈尔的报复手段———上次他骗他吃下去的碎碎乐加了会毁容的化学品这件事还历历在目。
思及此处,极境一直微笑着的嘴角抽了抽,他拍拍自己的脸和领口稍作整理,几步走上前去。
“咳咳……各位美丽的小姐们,下午好。”
女孩子们在听到声音的下一刻就迅速坐直了身子,浑然不见刚才东倒西歪的模样,一个赛一个的光鲜亮丽,一位坐在靠外侧的菲林少女在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后望向来人,矜持的问:“什么事?”
极境走到棘刺身旁,习惯性地一手揽住阿戈尔的肩,笑眯眯道:“我记得你们,除了这位美丽的菲林小姐我是第一次见到,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小叶的老主顾,很高兴能在店铺的二周年庆当天为你们再一次提供服务。”
穿着时尚的乌萨斯大大方方道:“我们也记得你呀极境,大帅哥,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美女新同事吗?”
极境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咽了下口水:“咳咳...她不是我同事,今天只是过来帮忙的。”
女孩子们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乌萨斯眼珠一转,笑道:“不是同事啊......那,姐姐再陪我们聊会天可以吧?”
极境下意识回答:“不行...咳咳我是说我们都挺忙的。”黎博利朝阿戈尔拼命递眼色,阿戈尔僵硬地点了点头。
乌萨斯若有所思:“那你们去忙吧。”
极境真诚地道了声谢,拽着阿戈尔转身就走,当他们走到店铺的后门时却听见乌萨斯欢快的声音:
“大帅哥,别把女朋友看太紧嘛,小心被嫌弃哦~”
燕鸥在楼梯前一个趔趄,隐约听见了身后捂嘴偷笑的声音。
极境把阿戈尔一把塞进柜台,语重心长道:“你就好好洗盘子吧,不想出去就不用出去了。”
棘刺抬头:“为什么?”
“呃......”极境抓了抓头发,“这家店的主要经营对象,就是附近的大学生,女孩子要多一点,遇到像刚刚这种情况我总不能次次都来帮你解围吧。
棘刺眨了眨眼睛:“帮我解围?”
“对啊,她们问你问题你一开口不就暴露了,我这可是在维持你在客人心目中高冷美女的形象!”燕鸥叉着腰振振有辞。
棘刺冷不丁道:“我会伪声。”
燕鸥的表情由自信转为了惊恐:“不是吧兄弟,你原来一直有女装这种癖好吗?”
棘刺举起了洗好的搅拌器,反着拿的,手柄用简单的物理知识推断会在五秒后到达极境的头部。
黎博利迅速地缩了缩脑袋,讪讪道:“我就开个玩笑。”
看出棘刺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抗拒,极境放开了些,有时也支使起阿戈尔做些送餐之类的事,因为店里人手确实不够:身兼两职是基本操作,大帅哥一人几乎包揽整个流程。
先前最繁忙的时候阿戈尔也会帮忙端盘,但现在阿戈尔已经成了点餐端盘结账一体机。
用极境的话评价就是:阿戈尔那个做研究的脑袋拿来算账居然还挺靠谱,啧。
此时棘刺正站在一张小方桌前,面无表情地用伪声念:“一共149.8卡兹戴尔币,现金还是网付?”
德拉充讶异道:“这么贵?”
棘刺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账单按在桌上,用手推了过去。
德拉克笑吟吟地接过账单,手却不动声色地按住对方,对着阿戈尔笑:“不过能有您这样美丽的小姐为我服务,实在是鄙人的荣幸,钱又算得上什么呢?”
棘刺皱了皱眉,用了点力气要将手收回却没有挣脱,德拉克男人笑眯眯道:“不知在下能否得知您的姓名与电话,以便下一次美丽的相遇。”
“这位先生,请不要骚扰我们的员工。”声音清澈却冷冽,它的主人唇角带着笑,月灰色的眼睛却像冰封的湖面。
德拉克眯了眯了眼睛,抬头望向黎博利:“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黎博利不慌不忙将搭在手上的毛巾放在方桌一旁的柜上,一步横跨到阿戈尔的身侧,声音冰冷:
“那我换个说法,请你不要骚扰我女朋友,松开你的手,否则我会立刻报警。”
德拉克身形一僵,下意识地松了手。阿戈尔于是收回手,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条白色的手绢,认认真真地擦起了手,眼神都懒得奉他一个。
德拉克额上的青筋突显,显然是有些失态了。但黎博利并不关心他的心理活动,只是冷冷道:“先生,请你立刻离开,我们不欢迎你这种人。”
德拉克低声骂了句什么,起身匆匆就想离开,却被阿戈尔隔衣服紧紧攥住手腕。他刚想开口调笑却惊愕地愣在了原地,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阿戈尔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德拉克,眼神里一片漠然,那种无机质的眼神看得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间有一种被当作死物的错觉,又或者并非错觉。
腕骨好像快被捏碎,痛感和恐惧潮水般袭来,德拉克在最先的痛呼过后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直僵僵地站着,然后他听见阿戈尔慢条斯理而满是恶意的声音:
“不付钱就想走?”就在一分钟前,他还觉得阿戈尔的嗓音独特悦耳。
男人颤抖着拿出钱,在阿戈尔松开手的下一刻就夺门而逃。
阿戈尔不屑于拦他,而黎博利在刚才那波霸气发言后似乎完全到了状况外,耳羽扑棱棱地扇动几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完全没注意,于是只剩下两个人站在小方桌前。
黎博利在看到身前阿戈尔递过来的钱怔愣了一下,接过后下意识说了声谢谢,而阿戈尔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到了柜台。
黎博利终于回过神似的,几步走到柜台前,有点尴尬地捋了捋头顶的红毛,面上露出一个笑:“那啥……兄弟,你可真够红颜祸水的……”
他本意是希望阿戈尔别把这件事往心里去而开个玩笑,但看着沉默地洗着碗的阿戈尔以及对方抿紧的唇,极境忽然意识到棘刺确实在生气,比起之前被AUS的歌吵醒都还要生气得多。
脑子里把刚刚发生的事过了一转,还没能理清个头绪就听到温蒂远远道:“极境,你人呢?”他下意识回答了马上就来,给阿戈尔一个歉意的眼神便匆匆离开,亦或说是逃走。
天色迫近黄昏,金色的霓裳般的云彩休憩在空中,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将一对影子拉得很长,沉默也很长。
极境突然停下,鼓起勇气开了口:“对不起。”
阿戈尔也停下了脚步,黎博利看着他逆着光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又静止,棘刺问他:“为什么道歉?”
极境认真地回答:“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强行让你女装的。”
阿戈尔微微侧过身,黑色的长发和薄削的唇线被夕阳镀上一层斑斓的光晕,他仍是沉默。
极境顿了顿,目光向下投在地砖上树荫的光斑,声线低沉:“我也没料到会有那么……不识趣的人,我让你女装还说你是我女朋友,像你这种……呃,钢铁直男?肯定会生气的吧,抱歉,我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他们两个人听到,语气也诚挚,不用回头好像也能看到黎博利此刻真诚的神情和那双难以让人拒绝的月灰色眼睛。
阿戈尔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转过身。
棘刺金色的眼睛凝视着目光里满是内疚的黎博利,语气淡淡:“你又没做错什么,干什么道歉。”
看着那双月灰色的眼睛在夕阳下弯起来满是笑意,棘刺鬼使神差地补充道:“还有,谁给你说,我是直男的?”
黎博利的唇角蓦地僵住了。
[6]
“谁给你说我是直男的?”
“谁,给,你,说,我,是,直,男,的?”
这句话把燕鸥砸得直接当机,棘刺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是什么他记不得,后续是怎么走回家的他记不得,有没有干出左脚踩右脚这种傻事他记不得,直到关上门砸进床里,极境脑子依旧晕乎乎的,脑内单句循环模式锁死得彻底。
极境绝望地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和头,但显然不属于实际存在物质的声音依旧在他脑海里环绕,极境没忍住,确定把自己的嘴已经捂进被子里后毫不犹豫地啊啊啊啊连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棘刺不是直男这一结论显然给极境的精神状态带来了重创,毕竟这一结论把燕鸥自认为轻松愉快的借住生涯搞了个天翻地覆。极境开始回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可能会冒犯到对方的事,片刻后他更加绝望了:该做的都做了。
比如在对方洗澡的时候急急忙忙打开浴室的门拿落在里头的耳羽养护精油,撞上了对方披着浴巾的半裸模样,虽然确实是棘刺自己没锁门又关着灯;又比如联机打游戏快死又被阿戈尔捞回来过关后激动得一把抱住沙发旁边的对方说兄弟我简直爱死你了;还比如阿戈尔一手拿着梳子吹风机一手拿着学生的论文稿纸自告奋勇地夺过吹风机还在帮忙吹头发的时候对人家上下其手(他发誓只是因为要报答伊比利亚大餐!不过阿戈尔的头发真的看上去真的很柔顺摸上去手感确实也很好)…………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那些对于“好兄弟”来说合适的举措,一旦放到新的预设下,简直就……糟糕透顶四字都还不够去形容。
他自诩社交能力满分,情商公认的高,把握与他人的社交距离对于他来说是天生的本领,偏偏在棘刺这里一败涂地。究其原因,也许是伊比利亚老乡加成,也许是熟人亲友,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阿戈尔在一开始就看到了他最难堪的一面反倒让极境懒得维持什么人设形象……加之棘刺的性格对于一般人来说完全算得上难相处,极境太擅长与那些“完美”的人的话术,对于这样不同的研究员先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勾起了他久违的胜负欲,主动暴露出自己“难以相处”的一面,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那双金色的眼睛才会有所波动。
棘刺是个特别的人,他身旁好像树立了很多道把他和外人隔绝在外的尖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走着自己的路而不管他人言语,这让他显得不好相处,像一个海胆,孤独的海胆。这颗海胆在深海里慢吞吞地走着路,偶然间被潮汐裹挟着卷向岸边,遇见了离群索居的北极燕鸥,燕鸥无可避免地被他吸引,他不理解他的一切却又对他无比的好奇,他因为伤病停留,却为这场意外的相遇感到有趣。燕鸥常常不讲道理地去戳这只慢吞吞的海胆,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而海胆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只受伤的燕鸥有多聒噪,常常回过头去不理他。燕鸥拼命戳啊戳,想知道海胆怎样才会生气不高兴,因为世界上的大家都会不高兴的啊,直到海胆真真正正生气了,手足无措的燕鸥先生却想不起一句他惯常说的漂亮话只会讷讷地说对不起。
在极境二十八年的人生经历,他是第一次遇见像棘刺这种人,第一次借住在别人家中,第一次他乡遇故知,第一次合伙做一次家乡的菜,第一次尝试不加糖的黑咖啡,第一次联机打steam打到通宵,第一次半夜卡着点起床把人拉到别墅旁边的荒山观测流星雨却被真正的雨淋了个落汤鸡躲到洞穴里捱过后半夜看到了漂亮得惊人的日出,第一次有一个这么合拍的,朋友。
他发现他远比自己想的更重视对方,所以才会去想有没有做过什么冒犯了对方,而发现自己所做的很多可能都已经让对方不适应甚至讨厌以后,极境久违地有些烦躁起来,两年来第一次不是为了身体的疾病。
他很想再想想,明天该怎样去揭过这一切,但白天的工作耗费了他太多的气力,他竟在忽然之间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凭借着机械记忆走到洗手间,刷牙洗脸,镜子里的年轻男人的神情冷漠,那双月灰色的眼睛有如深潭,他用毛巾猛地从上往下刮擦一遍,对着镜子突然笑了起来,眉眼一瞬间温和了起来,与刚才判若两人。
极境从角落里翻出热水壶,直接用烧开的自来水泡起面,几分钟就搞定了早餐后把泡面桶毫不在意地扔进垃圾桶里,将话筒别在有些皱的衣领上,他打开电脑,开始直播。
“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今天上午是百年难遇大帅哥的惊喜开播时间,你们想我了吗?”他欢快的声音一如既往。
弹幕零零星星地滚动起来。
“看来本大帅哥的帅气还是深深迷住了你们的!”
弹幕老粉吐槽道:是你的不要脸深深刷新了我对人类的认知。
“咳咳,闲话休提,让我们开始今天的上分之旅吧!”
大概播了有两小时,极境在游戏主界面停下喝了口水,不经意道:“你们现实生活中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比如你的朋友是素食主义者你却不知道,在他面前经常大鱼大肉惹对方生气了。”
直播间的人数此时已经多了起来,有弹幕活跃道:这算什么,我有个朋友才失恋几天我当时不知道还买好了四人约会的票,发给他截屏的那天他当场拉黑我,一个月才把我放出来。
极境认真回复道:“如果比这种情况都还严重呢?”
弹幕闪烁:自诩社交恐怖分子的大帅哥也有交友滑铁卢的一天?
极境没像往日一般去接梗或者开个玩笑,事实上如果他开了摄像头,观众就能看到黎博利和平常的截然不同,那双灰色的眼睛冰凌凌的,似无风静止的湖面,他静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我有一个朋友……”
弹幕嘻嘻哈哈地滚动起来,刷起了打什么码都自己人,快把尴尬的事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
极境却全然不在意弹幕,只是自顾自地叙述起他口中关于“朋友的故事”:“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有一天朋友告诉他一件事,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做的事对于朋友来说是很冒犯的举措,而且最近他就做了一件类似的事,他朋友明明很不喜欢但还是安慰他说他没做错什么……”
弹幕似乎也听出来他的认真,水聊天的弹幕逐渐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分析的弹幕。
“这种事是关于朋友个人习惯的还是他家庭或者家乡习俗的?”
“涉及到价值观或者信仰层面的问题吗?”
“现在没有再继续做这种事了吧?”
极境一一地回复:“个人,与信仰无关,没有也不敢。”
“那既然他的朋友都还在安慰他,说明也没什么大事,以后注意一下就好了啊。”
黎博利抿紧了唇,然后艰难道:“安慰是在朋友告诉他那件事之前,朋友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现说实话,作为一个朋友,很差劲……”
“那么他就是自己对朋友说的那件事很抵触吧?正常的,人各有所好,没必要强求自己接受,实在不行就不做朋友或者稍微疏远一些就好了”
“不行,”极境脱口而出,然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控制着让声音平稳一些:“没有抵触……只是很惊讶。”
那个一直在认真回答他的弹幕闪烁:“那么,我知道了,他在感到困扰的只是自己没在第一时间作出正确的回应罢了,既然是这样,你不如建议他和他的朋友好好谈一谈,表达他对他朋友个人习惯的尊重”
极境恍然:“啊,您说的对……确实,好好谈一谈可能是个好的解决方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他的朋友并没有那么介意这件事,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微笑)(微笑)(微笑)”
其他弹幕也在说着安慰的话,流动的文字在他身前闪过,黎博利愣了一会,眼底染上了一些笑意。
也许,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人,看上去很不好相处,实际上却是一个不忍心让女孩子们为难的好人啊。
大概快到午餐的时间点,极境下了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走出了卧室,决定下楼。
他走得很慢,甚至走出了一种赴刑场的感觉,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做了很多的心理预设也给自己好好打了打气,但无可避免的紧张感依旧盘旋在他心头——即使依照他对他的理解,他很有自信自己能够获得对方的原谅。但正如弹幕所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又或者更直接些:关心则乱。极境在下楼的时候脑子里依旧纷乱,唯一清晰的就是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在他看见他那一瞬间化作空白。
棘刺站在灶台前穿着米色的围裙,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稍长的黑发被一根皮筋扎了起来,深秋初冬,一件咖啡色的毛衣不厚不薄刚刚好覆盖住他大半个人,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纱幔轻柔地洒在正在下厨的伊比利亚男人身上,让他整个人但轮廓显得前所未有的柔和温暖。极境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把汤勺从锅里提起来,大概是准备尝尝咸淡,海鲜馥郁的鲜甜气味于是随着微风流淌,抵达了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黎博利身前。
极境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家乡那咸腥的海水味道被阳光一酿,原来也可以这么温和甜美,他呆呆地站在台阶上注视着那个正忙碌的身影,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阔别十年的家乡。
棘刺转过身,看到他愣了一愣,然后叹了口气:“傻站着在那干什么,为什么不下来。”
极境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再然后因为心不在焉一脚踩到下一级台阶的边缘,脚底一滑。
“小心!”
阿戈尔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稳稳地扶住了他。
“啊…谢谢……”极境回过神重新站直身子,歉意地朝他笑了笑。
棘刺金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极境一脸紧张地盯着他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然而阿戈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松了手转回去,淡淡道:“碗我已经摆好了,再等一会儿,大概五分钟海鲜汤就可以出锅了。”
极境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他现在看不到他的正脸,于是放大了声音,尽可能欢快道:“谢了兄弟!”
棘刺突然回头,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啊?怎么了……”极境紧张道。
棘刺欲言又止:“没什么,这里不是ktv,你说话声音不用那么大。”
极境耷拉着头:“哦。”
三色头发的黎博利恹恹地坐到座位上去,他的室友好兄弟还在专注地为最后的汤品提鲜,他只好无聊地坐在餐桌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白色方解石桌面,说起来真的有必要对每样家具的化学材质烂熟于心吗?也就只有某海胆才记得住。实在可恨,某个阿戈尔天天吐槽他放AUS的频率导致他写论文都差点写歌词进去,他不也天天让各种化学用品名字往自己耳朵眼睛里钻?
阿戈尔将炖好的汤放在餐桌的中央,然后用勺子给两个人盛了一碗。
也许是因为起的太早又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在打游戏上,黎博利现在的思路可谓天马行空,上一秒还在思考棘刺给他说过的台灯的材质,下一秒就集中在阿戈尔伸到他眼前的手上:阿戈尔的手上长着一层厚厚的茧,对于一个研究人员来说显得有些古怪,但见过棘刺和他的药液摔炮的人完全能理解———棘刺看上去就很像那种实验室解剖狂魔或者隐藏的杀人犯之类的,总之绝非善类。不过此时此刻燕鸥并没有觉得棘刺看上去可怕,他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袋在汤的香气与热气下一薰更加晕晕乎乎——像是被什么奇怪的药物给引诱一样,他莫名觉得此时的阿戈尔看上去是那么的…………柔软而温暖,就像这碗被他端到他眼前的热腾腾的海鲜汤一样。
阿戈尔低垂着眉眼,身上还系着下厨时的围裙,他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小口小口地撮吸着碗里烧的滚热的浓汤,阳光正好打在他的发旋上,像一簇金属制的花。
极境被这一幕晃花了眼,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找些什么来描述,来记录,但他太久没有做这种事情,于是他不甚清醒的脑子里蓦地跳出两个字:“人妻”。
细细一想,好像再没有什么别的词汇可以用来形容他眼前的阿戈尔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也好看,人寡言却令人安心,这岂不优质伴侣首选?
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姑娘?极境酸酸地想。不对,棘刺是同性恋,那么便宜的应该是哪家臭小子,可恶,想要娶我好兄弟可不是那么简单一回事,必须先过了他这一关!!极境在心里呐喊。
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现在的他甚至还没解决友情危机,于是燕鸥发散着想:我要表达我对他的尊重,对,尊重,哇塞这个汤也太好喝了…………他以后找男朋友我还有机会来蹭饭吗…………他以后男朋友对他不好怎么办……我是不是算既当了兄弟又当了gay蜜?………我兄弟是什么极品人妻啊……嘶——但是听说男同当下面的会痛还会受伤…………棘刺他不容易啊,我之前那个反应真的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极境你简直太过分了!!!……呜呜这个汤真的好好喝………………
极境抹了抹嘴巴,眼睛亮晶晶的:“兄弟,能再来一碗吗?”
棘刺听到他声音抬头,接过他手中的碗又舀了半碗给他:“你少喝点,待会,饭都没人解决。”
极境接过碗就喝了起来,口齿不清道:“嗯嗯……”
等二人吃完饭,棘刺自然地起身去洗碗,极境呆呆地坐在原位看着他洗碗,脑子里又开始持续性在谴责自己和赞美他的好兄弟之间反复横跳。
大概横跳了五分钟,洗完碗的阿戈尔才把黎博利从这种状态里拯救出来,极境被在他面前晃了晃的手指甚至吓了一跳。
棘刺坐到他对面,抱着手臂:“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啊……很明显吗?”极境叹了口气。
“很明显。”棘刺不留情面道。
“好吧确实………………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也有点话想对你说。”极境斟酌道。
“嗯。”
极境揉了揉太阳穴:“你也最好别打断我,我怕我忘词。”
阿戈尔又点了点头。
极境看着棘刺的眼睛,认真道:“对于昨天的事我想给你说声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惊讶,并不是讨厌同性恋,事实上,作为朋友,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我之前不知道这件事,可能很多相处的时候多有冒犯,以后不会了。”
“还有,我不该以后也绝不会强求你女装,我在网上查了,男同性恋是正常的,但是强迫承受方女装是错误的不可取的这是在刻意模糊对方的性别地位的pua。”燕鸥的声音无比的沉痛。
棘刺欲言又止。
“不,兄弟,让我说完,我实在对不起你,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我实在是无心之举,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极境无比真诚地注视着他。
阿戈尔忽然站了起来,然后黎博利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内心紧张得嗓子眼都要蹦出来了。
棘刺身上的围裙在洗完碗后就被顺手挂在了厨房的墙上,他现在只穿着一身咖啡色的毛衣,衬得他那深棕色的皮肤漂亮得惊人,那双金色的眼睛狭长而凌厉,此刻他微眯着眼睛,一步步走到极境身前。
黎博利下意识地转过身子,目光牢牢追随着对方的脚步,一半是被吸引,一半是对天敌的追猎者的侦察。
咚,咚,一时间只有鞋子落在地面发出的响声,黎博利下意识地向后退,但除了靠在餐桌上无路可去,当那双宝石般的金色眼睛离他只有几寸之遥,黎博利慌乱地想要推拒,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
棘刺的发绳不知何时落到地上,散乱的黑发造就了一如昨日的惊人美感,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宛若野兽似的,死死地盯着你,那是猎手对猎物的注视。
极境被困在对方的臂弯里,呼吸都要停滞,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他,就好像眼前这个阿戈尔并非人类,而是要把他拆吃入腹的野兽。
他的容貌是伪装,贴心是伪装,柔软是伪装,甚至“朋友”也是伪装。
阿戈尔将唇凑到他的耳廓,声线低沉而轻微颤抖,仿佛在为此刻终于能够靠近而不可避免地兴奋起来:“谁告诉你,我是零的?”
[7]
毁灭吧世界。
极境直僵僵地躺在床板上,生无可恋。
还有什么比他这两天遇到的还要尴尬的事吗?
极境现在内心只想摆烂,甚至不想思考对方一系列动作的深层含义,可能是因为“你以为你兄弟是零然后跟他拍拍胸脯保证我们真朋友不歧视零结果你兄弟说他是一”比“你兄弟可能想上你”更加令人崩溃吧。
才怪啊!!!完全一样的令人崩溃吧!!!
严格来说,极境并不是纯粹的异性恋,不如说他只是单纯的颜狗,遇见好看的都爱多撩几句,颇有点中央空调的嫌疑。但事实上,极境完全没考虑过寻找伴侣甚至是谈恋爱之类的事。不只是受娱乐圈这个聚少离多的大染缸的影响,更是因为他看上去幽默好相处,事实上却谁都看不进眼底,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一心想做出超出前人的事业,想让自己的歌能够被刻进泰拉音乐史的丰碑,想让每一个人在听到“Elysium”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能想起他是一位多么惊才艳艳的创作型歌手。
而年轻时的梦想最终折戟沉沙,兜兜转转活在凡世红尘里的极境被磨成了一副“有事都好商量,早晚浇花遛鸟”的俗人样。他于是更没有想过爱情,也不曾觉得爱情会是所谓的“救赎”。
年轻时可能还抱着罗曼蒂克的遐想,至于现在,极境用手臂挡在眼睛上,源石结晶硌得生疼,他挡住天花板的灯光,自嘲地勾唇笑了笑。
活着都是奢望,追求什么爱情呢?
他突然一瞬间恨起自己装的太好,棘刺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得了矿石病,他要是知道了脸色会变化吗?会生气吗?会惊讶吗?他会不会后悔和一个矿石病患者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说晦气?他真想知道啊,他会恨他吗?最好恨他吧,恨他吧…………但他想起那双平静的金色眼睛,那些偏激的躁郁的心情就像被水浇灭的摔炮引线,又消失了个彻底。他移开手臂,呆呆地注视着纯白的天花板。
然后他在心底对他说了声抱歉,疲惫极了似的,闭上了眼。
极境开始躲着棘刺。
周一到周五时一个房子的灯一楼亮起着二楼就必然熄着,虽说之前的工作日就没什么交际,但绝大多数时候极境早上起来的时候棘刺并没有走,有时也能说上几句。但现在极境调整了一下作息后两个人几乎就没有再打过照面,阿戈尔晚上一如既往地回来的晚,黎博利的房间早已黑漆漆一片,只剩客厅里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
直到这个周末的来临,极境大清早收拾好背包叼着个吐司拿着瓶牛奶就要出门,棘刺问他去哪,极境就若无其事的笑笑:“哦,小叶咖啡店今天团建,我打完工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随便点。”
阿戈尔沉默着注视他离去。
晚上极境几乎是掐着当天的最后一秒踏进别墅的门,阿戈尔仍然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在看电脑,大概率又是在批改学生的作业。
极境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就应该在外面随便找个酒店不回来了,枉费他在公交车站旁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遍差点被路人当成鬼。
棘刺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敏锐地抬起头,看到黎博利后淡淡道:“坐,那边是给你泡的果冻奶昔,不会对你的皮肤有影响。”
极境沉默着坐到他旁边的旁边,双手端起了果冻奶昔,杯子还是温热的。
棘刺把电脑合好放在茶几上,面朝正前方。
今夜无风,无雨,甚至无星无月,窗帘拉不拉好都是一片死寂的漆黑,整栋别墅安静得可怕。
“很困扰吗?”
极境忽然意识到对方开了口。
棘刺自顾自道:“抱歉,但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天我也会这么做。”
极境沉默。
“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百三十七天,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只是因为你在一百三十七天前正好出现在了我面前。”
阿戈尔顿了顿:“我明天出差,大概下下周五回来,你记得交电费和水费,要拿发票我好找研究所报销,不要每顿都吃泡面,冰箱冷冻室里我准备了一些即食食品,你可以换着吃。”
“先不要拒绝我,好好想想,行吗?”阿戈尔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沉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好。”极境听见自己说。
阿戈尔说走就走,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拎着整理好的行李箱站在玄关门口,他对他说了声再见就如泡沫般暂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周日是极境的假期,棘刺有空的时候他会拉着他出去闲逛并买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日用品回来,阿戈尔通常只会在超市生鲜区抱一个卷心菜回来,下午用来拌沙拉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改作业。棘刺对卷起的裤脚毫不在意,却对他那个劳什子客座教授的学生细心得很,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红色,一针见血地把学生骂的哭爹喊娘。
极境端着游戏手柄在他身旁好奇地东张西望,眯起眼睛辨认出他写的是什么字后吐槽道:“兄弟你这也太狠了吧,你这一堆字和狗屁不通建议重做有什么区别……再这样下去小心被学生投诉。”
棘刺淡定地回复道:“我是他们花钱请来的,不怕投诉。”
“那也不行啊!”极境夺过他手上的触屏笔,提笔就在最下方的空白处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仍有进步空间,望在天赋的基础上结合努力,再尝试突破。
棘刺疑惑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你回头就知道了。”燕鸥得意地哼哼道。
第二周棘刺拿着那个学生重新发的论文仔细看了看,勉勉强强地写了个有进步,有点好奇地问极境:“这样的话就能让他们提高效率?”
极境恨铁不成钢,就差弹这个不解风情的海胆的脑瓜崩了:“当然了,要不然写这些做什么,社交辞令是很重要的!”
棘刺撇撇嘴,难得闷闷道:“那要怎么做?”
极境嘿嘿一笑:“我教你啊。”
“不过,先说好,我可是有偿教学!”
又或者在附近的维多利亚快餐店买炸鱼薯条去附近公园的中央喷泉喂鸟,黎博利买一袋大号的边走边吃,等到目的地就只剩半袋了,阿戈尔那一袋却依旧满满当当。
可惜棘刺空有这些薯条,却半点不讨鸽子们喜欢,一个人抱着一个袋子孤零零站在公园中央,黎博利则在一堆白色的扑棱棱的鸽子包围下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然后被口水呛到。
最后黎博利的袋子空空如也,周遭也散了个干净,他走过来,一只手搭在阿戈尔肩上,笑眯眯道:“你这样拿是不行的啦,来,我教你。”
“拿一两根出来,碾得碎一点,像这样,摊开放在手心里。对,然后把手伸出去,不要这么僵硬吗,放松一点,对,对,就这样。”
棘刺依循着极境的指挥,放松着伸出了手。
一只洁白的鸽子盘旋在夕阳下的金红色天空之中,盘旋着,盘旋着,而又试探性地落下,在食物的诱惑下小心翼翼地落在阿戈尔温暖粗糙的掌心里,左顾右盼确定周遭的安全后,摇头晃脑地啄食起薯条来。
“不用怕,他们很聪明,除非你想要对它们不利,它们都不会啄伤你。”
阿戈尔似乎从没有接触过这么柔软而又轻盈的生灵,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幸好这只鸽子看上去没什么头脑,并没有在意他的视线而是扑哧扑哧地低头啄薯条。
极境看着这幅人与动物和谐共处的图景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紧张?鸽子是很温驯的动物,这样,你把手收回来点。”
棘刺试图把手收回来一点,鸽子就受惊地飞起,棘刺瞬间僵直了身子不敢再动。
极境笑得弯下了腰:“老兄,你上辈子和鸟有仇吗?”他夺过阿戈尔手上的薯条袋子,然后熟稔地拈出一些碾碎放在手心里,然后伸出一只手,吹了声口哨。
天边的流云被霞光染作瑰丽的紫金色,洁白的飞羽像流动的另一种云,朝着他奔涌而来,在他温暖干燥的手心栖息停留。
另一只手拿着的薯条被他攥得很紧,悄悄捏碎后尽数倒在阿戈尔的手中,他含着笑,晚霞偷偷在他月灰色的眼睛里着色,末了心满意足地还要再洒下朦胧一层光晕。
极境手上栖息着那来自天空的自由生灵,而此刻他将这只手递给他。
棘刺怔愣着,然后他看见那只蹦蹦跳跳再度回到他手心的鸽子,眨了眨眼睛:“谢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啊,兄弟,你现在看上去好相处多了,我就说你该多笑笑嘛。”
极境衷心道。
阿戈尔轻轻地又笑了一声,金色的眼睛里笑意璀璨,一如天边灿烂的流霞。
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啊,极境当时想。
极境走过了中央喷泉,走过了那家他们常常光顾的快餐店,停在了那家名叫没钱你别来的很有特色的卡兹戴尔小型自助超市门口,正打算买点泡面却忽然记起来阿戈尔说过的话,他没忍住笑了起来,怎么会有人在告白的时候提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他唇角的笑意忽然收敛了,黎博利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呢子大衣,把深棕色的围巾系的紧了些,匆匆掠过他熟悉的大门。
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结果是在商业区随便找了家烤肉店草草了事地解决了晚饭,黎博利一手将围巾提得高一些,一手娴熟地把零钱兑成的弹珠推进店门口的游戏机里。
游戏机是上了年头那种,弹珠推进去时发出古怪的声响,然后弹珠在玻璃盒子里到处乱撞,咚咚作响,伴着滑稽的撒花bgm,甚至还在卡带。黎博利沉默着把剩下所有的零钱全部兑成弹珠,一颗一颗推进去,终于在几十次“啊哦”和“欧耶”的循环中游戏机彻底卡死了,只会不断地播放“欢迎您下次再来”。
“老板,你游戏机坏了。”
老板坐在前台在看账单,听到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放那就行。这玩意都用了十年了,当初进货的时候,还说啥伊比利亚进口嘞。”
黎博利愣了愣,道了声再见,转身消失在冬日夜晚的街道里。
十年,十年前,他刚好离开伊比利亚,报考了哥伦比亚最著名的大学的音乐系。
十年后的今天,他站在街头,听一位流浪歌手弹着吉他,弹着来自异乡的忧愁而甜美的曲调。
“Erev shel shoshanim(玫瑰之夜)……Nitzeh na el habustan(让我们同入园林)”*4
“Mor besamim ulevana (没药、薰香与乳香)……L'raglech miftan. (入你足下为门槛)”
极境静静地驻足在三四十来岁的男人身侧,他弹的专注而忘我,浑然不在意周遭阴暗潮湿的环境,他盘腿坐在昏暗的路灯下轻轻地哼唱着。
这是一首女性视角的情歌,但他唱着却丝毫不让人感觉违和,萨卡兹男人的眉宇盈着不散的忧愁,将这首本应歌颂爱情的美与希望的曲子演绎出了别样的意味。
“Layla yored le'at (夜色缓缓降落)……Veru'ach shoshan noshvak (百合之风吹临)……Havah elchash lach shir balat (让我为你低吟慢唱)………Zemer shel ahava (一曲爱之旋律)”
“……Zemer shel ahava (一曲爱之旋律)”
男人一曲唱罢,抬起头才看到极境,他轻飘飘地朝他投去一眼。
极境将围巾扯下,朝他深深鞠了一躬:“toda.(谢谢)”
男人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弹唱起来。
极境将围巾再向上提了提,双手摩挲了几下,葱白的指端泛起红晕,他对着手哈了几口热气,慢慢地抬脚离开了这条小小的巷道。
今夜有月有星,下着小雪,这是卡兹戴尔冬天的第一场雪,落在苔痕的地砖上消弭无迹,但很快它们就会堆积起来,直到把整片天地渲染成纯白的世界。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低温让黎博利的手不复以前的灵巧,他打开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沉默地合上了唇。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悄寂无声,他打开电视,换到新闻频道,温和的女声流淌:“近期,卡兹戴尔多个地区迎来降温,伴有降雪,请各位市民注意增添衣物…………”
极境听了一会儿,又关上了电视,走进浴室洗漱,关上水龙头走出门,然后走到一楼向二楼的台阶上。
走了几级台阶,他忽然愣了一下,缓缓地转身,下楼关上客厅的灯。
摸着黑走到二楼,推开门,他躺到床上,闭上了眼。
养成一个短期的习惯需要二十七天,一个长期的习惯需要九十天,你习惯我需要多少天?一百三十七天够不够?极境在梦里听见有人含笑问他。
不够。他冷冷地回答。
那人安静下来,然后用手轻轻带起他洁白的鬓发,打了个卷放在唇边:你撒谎。
他听见那人轻轻地唱:“Shachar homa yonah (黎明有信鸽轻语)…Roshech ma'ale t'lalim (你的头上洒满露珠)…Pich el haboker shoshana (你的双唇是开向黎明的玫瑰)…………”
“Ektefenu li. (我将为自己采拮)”
玻璃珠尽数倾洒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动着,清脆的响声里泄出模糊而低沉的喘息,绮丽无边。
“极境先生!”
极境缓缓转过头,眨了眨眼:“啊,怎么了安洁莉娜?”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安洁莉娜担心地问。
极境愣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我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吗?”
“啊,其实也没有很糟糕,”安洁莉娜连忙摆摆手,“就是感觉极境先生你好像有点累,是昨晚没睡好吗?”
“可能有点,”极境略略点头,“那剩下的先麻烦你了,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不麻烦的,极境先生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帮你是应该的呀,快去休息一下吧!”少女笑的烂漫。
极境说了声谢谢,慢慢走向休息室。
聊天区
杯子蛋糕:怎么感觉今天大帅哥丧丧的?
布朗尼蛋糕:我也
柿营养的穿刺者:楼上自导自演举报了
杯子蛋糕:哎呀呀没必要,话说你们真不觉得吗?
哪有鸟类不怕水的硬撑罢了:确实,感觉大帅哥声音丧里丧气的,话也比平时少得多
Ex关是个闪避:一副肾虚样(负手)
我家主子全世界最可爱:楼上笑死我了
我爱辣酱:大帅哥是不是生病了啊?
机器人会梦到仿生海龙吗:大胆一点,大帅哥是不是提前肾虚了啊?
拉特兰甜品店再不出新我要死了:我也来一个,大帅哥是不是怀孕了啊?
哀理:楼上举报了(狗头)
电子年糕:咳咳,严肃点,上次被房管全员禁言才没多久
抹茶拿铁但是在炫铁:感觉大帅哥最近好像都有点怪怪的,是不是现生遇到什么事了?
杯子蛋糕:大帅哥不是将近三十的单身贵族,高贵的失业人士吗?
布朗尼蛋糕:笑的
初恋选莉娅超甜:上次大帅哥不是问了个问题吗?解决没有啊?
Rosy:那不是他朋友的问题吗?
我家主子全世界最可爱:楼上一看就是冲网冲太少了(摇头)
Rosy:所以是他自己和他朋友闹矛盾了?
电子年糕:很有可能
青沐:大帅哥这人能干啥让人不高兴的事啊?他本人简直就是乐子本子
考研上岸人:话也不能这么说,三次还是有很多糟心事的,比如考研。
悲催考研人:楼上id,可恶
Rosy:所以说大帅哥跟朋友绝交了?
海沫触手牌炭烤鳞鱼店:感觉绝交都没办法把相声演员变成忧郁男青年
大帅哥不露脸我不改名:+1
青沐:+2
让我停谷:+10086
暮离不要再吃谷了(管理员):没直播你们怎么水这么多消息?
千层酥:捕捉一只管理员
暮离不要再吃谷了(管理员):看完了,大帅哥最近确实状态不太好,我去问问他
……
暮离不要再吃谷了(管理员):回来了,他说他最近有点感冒,会调整状态的
我爱辣酱:最近换季确实……祝康复
千层酥:祝早日康复
双双我骑电瓶车养你啊:祝早日康复
松开手,任由手机落在身上,极境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叹了口气。
这世界上又不是没了谁就不会转,时间依旧该走走该停停,之前一个人那么久不也一样活,你瞎矫情什么呢极境?
打起精神来,振作一点,今天下午必须是小叶咖啡店MVP!他对自己说。
那么,在此之前先好好睡一觉吧。
黎博利习惯地推开二层小别墅的门,打开客厅的灯,关上窗帘,平静地将速食食品推进微波炉,打开电视换到新闻频道,顺便烧了壶开水,拿来冲果冻奶昔。
他平静地一个人享用着自己的晚餐,享受着傍晚的悠闲时光。
他在睡前拿起手机,在联系人的第一位A_好兄弟的界面打字,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还是没发。
这是棘刺离开的第六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三天,极境在小叶加了半天的班,下班时顺路去看了冬天宜居的城市推荐。
黎博利坐在中央喷泉的台阶上,用手心拢起一捧雪,他身旁有一袋早已经放凉的薯条,却不见鸽子们的踪迹。
这是棘刺离开的第八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五天,又一个星期天。
黎博利请了假,那天他起的很早,跑到卡兹戴尔教堂的门口时气喘吁吁,外套上已经落满了雪。
“孩子,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我想告解……”
“那么,孩子,你想告解什么?”
“我将拒绝一个人的爱。”
“孩子,拒绝并不是罪孽。”
“……但是我爱他。”
“……不,孩子,你很勇敢。爱与被爱从来不是错误,…愿主保佑你。”
“…谢谢您。”
这是棘刺离开的第十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七天,极境想:我不信教。
黎博利在写信,窗外下着大雪。他向小叶辞职未果转为了无限期长假,他把这个空闲出的下午给他的好兄弟,他的恋人写两封信。这是两封电子邮件,一封的发布时间是第二天,一封的发布时间是二十年后。
这是棘刺离开的第十一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八天,极境给莫斯提马打了招呼,订好了明天一早出发的机票。
当你真正想做什么的时候时间从来都不够用,邮件还有好多好多想写,但是夜色早已深深笼罩,晚上提醒他睡觉的闹钟发出聒噪的响声,他只好放下笔,按掉闹钟,沉默地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盒叙拉古通心粉,走进厨房,再走出厨房,草草几口解决了饮食问题。等极境再次坐到电脑桌前,面对着满篇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脑袋不知为何只剩一片空白,他输入又删除,输入又删除,最后颤抖着输入:Te amo。*5
极境的指尖不住地颤抖着,他很快发觉这种颤抖是生理上的而非心理上的,他的矿石病发作了。
第一时间控制自己点下保存键,合上电脑,事实上这个判断并没有任何错误,因为下一秒他就跪倒在棉质的地毯上,全身都在痛苦的冲刷下蜷曲起来。
药,要去找药,药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他缓慢地向床头挪动,所幸电脑桌离床头并不远。极境扶着床头大口地喘息,然后一把拉开柜门,他月灰色的眼睛霎时凝住了。
药?药!怎么会?!明明放在这里的…………
他仅存的理智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更多的思考,比之前任何一次病发都还要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腹部剧烈地绞缩,然后是干呕,痛苦夺走了他的理智却没有消磨他的意识,让他清醒地遭受着称得上残酷的折磨。
矿石病的发作是一阵一阵的,上一波刚刚结束会给你一点“仁慈”的缓冲时间,甚至够他艰难地起身挪到柔软一点的床上。但下一波紧随其后,疼痛逐渐攀升,到达顶峰的时候没有思考没有理智没有意识没有一切,根深蒂固的念头只有一个:让我死。
等到它再次缓和下来时黎博利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黎博利习以为常地侧身躺在床上,尽可能地把自己蜷缩作一团。
清醒的间隙里他好像听到有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但这怎么可能呢?可是无论是现实也好幻想也罢,极境冷静而又疯狂地回答:“别过来!!”我绝不会跟你走。
声音消失了。
极境笑了,他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死在这里,死在舞台上也好,死在无人问津的荒郊野外也罢,他绝不会死在这里,他爱的人,爱他的人的家里。
但是下一秒,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听力。
不然他为什么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熟悉的,而又颤抖的:
“极境!!!”
“怎么想到来我这边晃一圈?”菲林拿着试管笑道。
棘刺瞥了他一眼:“顺便。”
“顺便啊…………那主要目的是干什么?来龙门批发土特产?”阿笑嘻嘻道。
“没这种计划。”
“那来干什么?留在卡兹戴尔项目申报的流程都更简单,要不是吽拦着我我早移民了。”
“你要是敢离家出走我请你吃饭。”棘刺开玩笑道,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完全是那家伙会说出的话。
“欸…我说你周末把我叫出来给你送钥匙,求人办事就这态度?”阿把试管放回试管架,嬉笑怒骂道。
“哦,所以钥匙呢?”棘刺面无表情,“快点给我,我刚下飞机还没去酒店办理入住就到实验室等你,你甚至还优哉游哉吃了个午饭。”
“你这人……真的很没意思,”阿啧啧着摇头,怪医信手将钥匙串掂了掂,又随手抛出去,“喏,给你。”
棘刺眼疾手快地一接,把钥匙串抄进兜里:“谢谢,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棘刺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往前,忽然停在了实验室的门口,回过头道:“对了,有人觉得我很有意思。”
阿还没摸清头脑,实验室的门就被顺手关上。
怪医咂摸了一下这话语中莫名的炫耀意味,得出自己的前同事大抵是脑子有病的结论。
棘刺将行李箱放进房间角落,洗了个手,然后坐在了床边,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14:08,他只在天上飞了五个小时,就从卡兹戴尔飞到了龙门。
特快航班除了快没什么别的优点,狭窄,拥挤,空乘服务也一言难尽,所幸棘刺从来不在意这些,耳机一戴就能将自己与世界隔开。坐在舷窗旁边望着灰白的天空,盯了十几秒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棘刺恍然意识到——是周遭过于安静。
早上六点就要值机的航班显然不算旅行优选,卡兹戴尔和龙门在现在的时间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加之这是特快航班,基本把“工作出差”四字打印在外涂装上。环顾四周,或苍白或青黄的脸颊上眼底都是难言的疲惫,不少人一上机就沉沉睡去。
各色的皮肤,各色的眼睛,独缺少一抹月灰。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停留在舷窗的边缘,对流层的云蒙着雷雨的阴翳,深灰色天空中隐隐闪过一道蓝紫色电弧,飞行器不住地颠簸。
棘刺不由得想起不久前乘坐的另一趟航班,也是特快,却又不太一样。
那是周六的一趟白日特快,飞往汐斯塔。同样的狭窄,同样的拥挤,同样不敢恭维的服务态度。
但是黎博利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朵风信子的干花,彬彬有礼地递给空乘:“能有您这样美丽的小姐为我们服务实在不胜荣幸。”逗得空乘眉开眼笑,免费甜点都给燕鸥多塞了一份。
周遭多的是拖家带口来汐斯塔旅行的旅客,小孩子们的吵闹声难以停下,棘刺坐在窗边压低了帽檐,闭目养神。
燕鸥在他身边小声嘟囔:“这椅子也太窄了,对本帅哥的大长腿一点都不友好。”
他闭着眼睛回复:“这可是来汐斯塔最快航班,你想错过AUS的Live?”
“当然不!”极境矢口否认,然后又哀怨道:“我们没钱买头等舱吗,商务舱也行啊!”
他徐徐睁开眼,转向他:“明星先生,你花的可是我的钱。”
要不是莫斯提马证实了极境的个人财产密保等级太高导致他除非亲自去一趟银行否则不能解锁,这几个月来黎博利给他说过的话简直像一连串过时的人情骗局。
极境丝毫不掩饰他对这趟廉价航班座位的不习惯,他手长脚长,把自己陷在椅子里委委屈屈地蜷曲着手脚,然后又委屈巴巴地看着你。
棘刺料想他以前别说坐头等舱,可能坐私人飞机都是常事,现在坐这个经济舱也确实别去,于是开口提议:“你和我换个位置吧,里面宽一点。”
极境连连点头,其反应速度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早有预谋。但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忽然侧身伸出手去触碰舷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忍不住惊叹出声:“好漂亮!”
棘刺看着遮挡住他一半视线的大鸟,忍不住问:“什么好漂亮?”
极境才惊觉似的收回手,带些歉意地看向他:“啊,抱歉……不过你快看看外面,真的很好看,兄弟!”
棘刺于是望向窗外,飞机在巡航阶段,飞得很平稳,每一秒都划过层层叠叠的积云。阳光把那些懒洋洋的云朵染成辉煌的淡金色,而金灿灿的云海漫无边界,视线最远处依旧是耀眼的金和夺目的白。
“老天……这可真像……”
“像什么?”棘刺打断他道。
极境似乎还沉浸在这震撼而瑰丽的景致,被他一句话打得回过神,想起什么似的:“啊,我们刚才是不是说要换座位来着?”
“对。”棘刺神情淡淡。
换完座位的燕鸥先生也没变得消停点,即使他偶尔会盯着窗外发呆——但只是偶尔。大多数时间他都致力于给棘刺讲解AUS的各种曲子——绝大多数棘刺已经背得出调子。也许是因为即将要去看Live这件事让极境深感振奋,他如数家珍,把所有曲子的歌词背景和创作来源都滔滔不绝地在棘刺耳边输出了一遍。
棘刺被他吵得头疼,但一向管用的沉默今天恐怕是无法奏效,他只好把餐车递来的冰镇可乐往黎博利脸上一怼,用眼神示意:喝还堵不上你的嘴?
极境爽朗一笑:“谢了兄弟,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虽然极境一直在说话,但他的音量控制已臻至化境——既不会打扰到他人只能让他们两个人听到并且棘刺想装听不到也没法做到。事实上黎博利并不是那种非要将自己爱好强加给朋友的失礼之人,会这样一是他确实很激动,二是他太敏锐——他敏锐地察觉到即使棘刺是在和他聊天的人中回复最少的,但却是最不感到厌烦的那个,于是还曾发表过这样的言论:
伊比利亚的阿戈尔都能歌善舞,兄弟,我相信你这种泡实验室泡的发霉的人内心也是渴望这种真正的音乐的!
棘刺听了这番他同事听了恐怕会笑得直不起身的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反衬和对比用的不赖。
“还有,哪有真正不喜欢的人会耐得住性子听她们一百遍新歌的?由此可以得出,你已经爱上AUS了!”极境有次在客厅的蓝牙音箱单曲循环一下午后,朝电脑前的阿戈尔信誓旦旦地洗脑。
是你单方面强迫的好吗?阿戈尔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但是真的是单方面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耐得住性子听第一百遍说自己有多喜欢AUS?
哪有真正不喜欢的人耐得住性子的?
也许从第一次被那双月灰色眼睛里洋溢的喜欢动摇时,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听见自己摇头,无奈的声线里是掩饰过的纵容:“你消停会儿,喝点水,你想到现场之前嗓子就哑了?”
他看见月灰色的虹膜里丁达尔效应让捉摸不清的一切有了实体。
他感觉到黎博利在午后的阳光下往正在小憩的他的耳朵里推一枚耳机。
他听到伊比利亚的潮水升起又落下。
他听到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
他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他想起登机前的一段对话: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坐白天的特快去汐斯塔听晚上演唱会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回来工作!这可是去汐斯塔!我以前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干不出?”
“老兄你这什么语气?要是换我以前……至少得公费旅游其它!不过现在也不错,难以想象昨天晚上还能抢到今天早上的票……当然,更难以想象的是你居然真的答应了。”
“愿赌服输罢了。”
愿赌服输罢了,一场棋局的输赢换一场晚上的Live秀,很公平,不是吗?
碰到舷窗的手倏地像触电般收回,习惯了喧闹的旅人重归之前的静寂,茫然四顾才意识到:安静无处不有,那只吵吵闹闹的大燕鸥却是天底下独一份,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旅人伸出手触碰玻璃的落地窗,手掌旁霎时出现白色的雾滴,龙门下着夜雨,雨水把窗外的灯红酒绿洗的模糊,霓虹的色块倒映在他金色的虹膜却留不下痕迹。人流川流不息,摩肩接踵的伞万花筒似的旋转,把人在路口旋转,旋转,向各自的方向,他停止无意义的俯瞰,然后抬头。
金色的虹膜里盛满极亮的,清澈的灰。
这是棘刺离开卡兹戴尔的第一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三十八天,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分别不到二十四小时,清晨的航班掺点龙门的夜雨就酿成天底下独一份的想念。
“怎么感觉你有对象反而更疯了?”阿皱着眉头道。
棘刺从容地掸掉裤腿上的灰,然后突然抬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对象了?”
“那天你不是说了?”阿疑惑地看向他。
棘刺想了想,自己和某个过于迟钝的家伙呆一起太久,都快忘记这片大陆上多的是谜语人和听得懂谜语的人。
但他科学地纠正道:“还没追到。”
阿撇撇嘴:“这就是你干活这么卖力的原因?早点回去和你的小情人团聚,不对啊……这次调到龙门不是你自己申请的?”他顿了顿,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向棘刺。
棘刺点头:“我和他告白了,他没接受但也没拒绝,我认为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一会儿,所以我来了这里。”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绅士风度。”阿啧啧道,“今天晚上来鲤氏吃饭吧,我们正好煮了八宝粥…听不懂没关系,反正就当提前庆祝你脱单了。”
侧躺在床上,注视着黑暗中发着莹莹亮光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棘刺无声地笑了。
这是他离开的第六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三天。棘刺在极境无数次欲言又止后给他发了句:晚安,早点睡,“对方正在输入中”刷地消失了。
“先生算点什么吗?十龙门币一卦,童叟无欺!”黎博利男人热情洋溢地笑着道
棘刺摇头,抬脚正要离开道路拐角,却听到男人悠悠道:
“红鸾星动,面露桃花,先生您这是有意中人啊!”
棘刺把脚迈了回来。
黎博利男人仔细打量着阿戈尔,啧啧称奇道:“小哥,我看过相的外国人不说上万也有上千,像你这种黑到影响看相的还是头一个…不过像我这么专业的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棘刺决定如果下一句话跟加钱相关他立马就走,虽然大炎多奇人异士,但眼前这个黎博利满嘴跑火车的本领堪比极境,很难说他算的上靠谱。
“中庭饱满,颧骨……卧槽……咳咳失礼了,不过这种面相我见的确实少,你感情美满,夫妻宫光正,但偏偏是个六亲断绝的相,没有子嗣缘……”
棘刺的龙门语学的不错,听到无子之说他挑了挑眉,对这位江湖神棍有了些改观。
男人语气有些沉痛:“算了兄弟,这卦我不收你钱,没有孩子不要紧,珍惜老婆很重……欸你怎么走了,你钱还在这儿呢!”
黑发金瞳的阿戈尔远远丢下一句:“谢您吉言。”
黎博利男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仔细看了看摊位的小桌板上这张价值一百的龙门币,喃喃道:“我今天出门算的‘小吉’难不成就印证在这里?这可真是……罢了罢了,天底下的怪人多了去了…”
“是啊,里面绝对有你乌有一席之地!跑这儿来摆摊亏你想得出来,是要我和炎熔到城管那儿捞你吗?”长相清丽的卡特斯少女抱着手臂,眯着眼睛道。
乌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好他的命根子们,回过头讨好地笑道:“克洛丝小姐,炎国语大有精进啊!”
克洛丝眯着眼睛笑:“你这些话对付我可是没用的哟?”
“哎哟,疼,疼,别拽我辫子啊……”
“嘻嘻。”
实验室的供电系统陷入瘫痪,阿说第二天他会找人来修,棘刺只好早早回了落脚的酒店,抄近路时遇到了这位疑似江湖骗子的黎博利。虽然棘刺向来不相信这些,但并不妨碍他听到感情美满时,心情的愉悦程度上升了五个百分点。
棘刺十八岁时逃出了伊比利亚这座监牢,他的药剂学全是野路子,所幸得到了一位名叫博士的人的看重,对方指出他的理论知识十分匮乏,并亲自为他写了推荐信进入哥伦比亚大学进修。
棘刺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但当时这封信确实解了他燃眉之急,当他问对方需要他做什么时,对方却说你先好好学习吧,等你觉得什么时候需要的时候再联系我。
听起来像做慈善的,十八岁的棘刺多多少少有点愤世嫉俗,对方这份善意让他无所适从,阿戈尔少年拿着那封寄给他的手写推荐信,呆呆地站在哥伦比亚的街头很久,直到饭店老板催他回去洗碗。
对于他来说接受陌生人的善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十年来他在业界小有成就,想要去联系那位“博士”却得到了对方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回答,对方礼貌地说抱歉,很多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棘刺也礼貌地回答:没关系,很感谢您,然后他挂了电话,寄去了自己的一些工作成果。
莫斯提马她们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他的亲姐姐,他和她们在哥伦比亚大学相遇,是同一位教授的关门弟子,也是那位研究领域横跨各界的知名教授唯一的男弟子。平日里总被修习机械的能天使一把揽着他的肩拉着他去学校小卖部,美其名曰带师弟长身体,其实只是自己嘴馋。
冷面酷哥的冰块脸当时修炼的还不到位,情绪在脸上不算明显但轻轻松松就能被师姐们认出个十之八九。满脸写着“我还有实验数据要记录的”的不耐烦,却又在吃到卷心菜味的薯片时变得很满意。
能天使对莫斯提马抛了个wink:你看我就说他会喜欢吧。
被迫成为“团宠”的阿戈尔在遭受了被全校男生嫉妒的无妄之灾(毕竟值得一说的是他的师姐们内部消化后老是拿他打幌子这事真是一言难尽)整整七年,在年满二十五终于出师,期间在老师的研究所打了三年白工挣了点经验和资历,这位护犊子的教授大拿让棘刺的研究之路走的很顺畅,当然前提是他确实极有天赋。
可惜棘刺大抵是命里犯碎嘴子,要不然怎么会又遇上个极境呢?
棘刺打开音乐软件,里面是极境强行给他配好的歌单,棘刺说AUS的乐曲会让他无心工作,极境说姑且当你这是夸赞,但大帅哥又不是只在里头塞了摇滚乐,还是有点适合你用的白噪音的,上次飞机上放的那种,很助眠的!
于是他点到“Marea”*6,人造的海浪声让他意外地感到安宁而非直面那些东西的恐惧,梦里的海洋是无边无际的金黄色,燕鸥停泊在黑色的礁石上。
这是棘刺离开的第八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五天,名为“潮汐”的白噪音伴了他一夜。
“这是什么?”
“婚礼啊老兄,别告诉我你没参加过。”
“但是为什么那个男人要穿着西装跳台阶从一楼跳到八楼?”
“这里月租这么便宜你就不要嫌弃这嫌弃那了,反正他们闹完就会走的。”
“闹?”
阿没好气道:“是啊,浩浩荡荡的车队过来,彰显男方的财力,而女方亲友想出各种刁难人的方法不让男子轻易接走家里的新娘,要考验男子的诚心。这是炎国婚礼的习俗,不过在龙门已经没有多少人结婚会走这种习俗了,一般就是领证,再模仿哥伦比亚式的婚礼请亲友来吃饭。”阿顿了顿,用手盖住菲林耳朵:“敲门声音确实好吵。”
“挺有趣的。”棘刺淡淡道。
阿看向阿戈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以形容,他扯了扯嘴角:“我只见过恨嫁的女人,没见过恨嫁的男人,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不要在未成年人面前秀恩爱。”
“你不是满了十八?”
“啧……”
棘刺转头望向窗外,闯入视线的就是穿着一身艳红色礼服戴着盖头的新娘以及神情紧张又幸福的佩洛新郎,周围人不时向他们砸花和吹口哨。
棘刺看了一会儿,又回到实验台前。
这是他离开的第十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七天。棘刺行动力极强地思考起他们以后去哪个国家结婚这件事,选择性忽略了自己的告白其实还没取得成功。
“先生,你要买花吗?”
棘刺低头,看到黎博利小女孩手上攥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她脆生生地喊他,声音里带着一点怯意。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为生计而奔波,棘刺并不是不清楚泰拉大陆上有多少可怜人,毕竟他在他这么小的年纪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但看着对方灰扑扑的羽毛以及打着结粘到脸颊上的头发,一向对花不感兴趣的阿戈尔叹了口气,对她说:“只有这些吗?”
小女孩灰色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先…先生,您要买花吗!有的……还有的!在这边!”
她踏着细碎的步伐向泥泞的道路的对面跑去,朝棘刺挥着手,棘刺注意到这条过于狭窄潮湿的道路里确实没什么车经过,垂下眼睛,快步跟过去。
那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手推车,上面有很多种类的花,乱七八糟,可以看得出来小女孩只是单纯地把它们堆放在一起,并不了解花束的搭配,这和手推车上的漂亮的扎好的花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棘刺看着她欣喜地指着蓝色的一朵说:“妈妈说,这是蓝……鸢尾。”
棘刺问:“那你的妈妈呢?”
小女孩愣了一下,磕磕绊绊道:“妈妈……生病了,躺在珊珊的小床上……”
棘刺蹲下来,金色的眼睛对着那双小小的纯净的灰色眼睛:“是你妈妈喊你来卖花的吗?”
小女孩下意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妈妈说,每天都要卖花,要赚钱,要给珊珊买衣服,妈妈生病了,珊珊卖花!”说到最后小女孩的脸上显出理直气壮的神气。
棘刺内心叹了口气,尽可能的语气和缓道:“能带我去见你的妈妈吗?这里的花太少了。”
太少,黎博利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道:“好……好的!”
棘刺对她的不设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说黎博利都先天心大吗?但当务之急是把小女孩赶快送回家长身边去。
所幸她家离得不远,不如说只有一百米不到,但对于一个身高不足小推车一半的小女孩,很难想到她是怎样推着它到了那条路。女孩住在一个建筑低矮的居民区,她把车熟练地停在小院里,快活地喊:“妈妈!”
神情憔悴的女人在听到声响的一瞬间就冲了出来,即使她步履蹒跚。她一把抱住小女孩,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珊珊,珊珊,你跑哪里去了啊!!!”
棘刺默默地站在一旁。
小女孩愣了愣,然后喜出望外:“妈妈可以下床了,妈妈病好了!妈妈病好了!”
棘刺无意打扰母女俩的相见,但他想有必要对这位母亲说些什么,于是他开口:“这位女士,请问您有在吃药吗?”
神情憔悴的黎博利女人这才注意到他,眼神里瞬间装满了感激:“先生,是您把珊珊送回来的吧!太感谢您了!”
棘刺摇头,轻飘飘地回答:“不用谢,是她自己找回来的。”
小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女人一个劲地笑:“对了妈妈,这位先生要买花!”
女人看向神色冷淡的阿戈尔,愣了愣:“您是来……”
“嗯,我来买花。”
女人显然比小女孩熟悉这些花卉太多,强撑着病体也在为棘刺提供最好的服务,然而阿戈尔在艺术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审美力,于是他说道:“就要那辆推车上的就好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像是怕泪水会流出来,她揽住珊珊,向阿戈尔深鞠了一躬。
阿戈尔没有什么反应,却在提着一大袋子花正要走时,转过头道:“对了,能把您家房梁上那几朵石榴花剪几支给我吗?”
女人连忙取下挂在墙上的剪刀替他剪了几支下来,并细心地给他包装好。
棘刺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钱,以及一个奇怪的针剂,阿戈尔递给女人,平淡道:“这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对矿石病的抑制有一定成效,您……多保重身体。”
女人牵着小女孩望着远去的阿戈尔的背影,泪水没忍住从双颊流下来,落到颈上黑色的源石结晶处,闪闪发亮。
“你买那么多花干什么,给自己送行?”
“差不多。”
阿打了个喷嚏:“啊——啾,我对这玩意好像有点过敏,不过槐琥可能喜欢,我帮你带给她得了。”
“嗯,你随意。”
“对了,你手上这几朵是……?”
“石榴花。”
“石榴花?看上去好小,也没什么香味。”
“嗯。”
阿看出来他的神思压根没在聊天上面,忍不住道:“想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你这个状态,我怕你把我实验室炸了。”
棘刺回过神:“哦,我正是来说这个的,我今天下午就飞回卡兹戴尔。”
阿哦了一声:“那慢走不送。”
天色迫近黄昏,棘刺坐在返程的飞机上,他手上拿着一束细心包装好的石榴花,它们开得很随意,却又很旺盛,一簇一簇鲜艳的红色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像极了那个人,但花的主人却神思不属。
这是棘刺离开的第十一天,他们认识的第一百四十八天,他提前回去,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没由来得,阿戈尔心上仿佛被攥住似的,有些发慌。
天色已经是全然的黑,棘刺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拿着花站在熟悉的家门口,然后把花放到行李箱上,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所见是全然的漆黑与寂静。
家里的摆设没什么变化,他试探性地喊了声:“极境?”
没有回答。
不祥的预感层层攀升,阿戈尔拿上花把行李箱随手一推,只顾着关上门,然后迅速地上了楼跑到那个日思夜想的房门前。
“极境?”
没有回答。
阿戈尔听到房门里泄出声喘息,这让闪过他心头的某种可能性消失而为此放心了些许,但当他判断出黎博利低沉的喘息里满是痛苦,担忧的丝线缠绕住了他的心脏,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粗重。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在卖花的黎博利女人那里,听到过同样的喘息。
他没再特意压低声音:“极境!”
“……”
“……”
“……别过来!!”黎博利的声音虚弱,但传达出的意思是那么的清晰。
理智告诉他,作为极境的合租室友,自己并没有在此刻违逆他命令的理由,成年人的社交距离十分重要,他向来不会执意要知晓黎博利的过去,因为他想要的是对方的未来。
这是对他爱的人的尊重,也是极境和他同住的理由。
棘刺脑海里闪过阿对他说过的话:“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但是。
棘刺没有表情地注视着昏黄灯光下老旧的木质门。
去他妈的理智和绅士风度。
我只知道,我现在不这样做一定会后悔,抱着这样的念头,棘刺一脚踹开了木质门。
石榴花枝蓦地掉在地板上,被阿戈尔一脚碾碎,糜烂的红色流淌一地。
“…极境!!!”
[8]
月灰色的眼睛呆愣地注视着阿戈尔,声线颤抖:“……棘刺?”
棘刺抿着唇,神色阴沉:“药呢?”
思维仿佛断了线的黎博利愣了愣,然后在对方审讯般的视线中下意识交代道:“我没找到,可能吃完了。”
棘刺的话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躺着,我去给你拿。”
极境脑袋发蒙,完全意识不到眼前的阿戈尔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那为什么阿戈尔没有像在以前的梦中那样,给他以温柔的拥抱或亲吻,如果是真,那他为什么对自己的矿石病接受得如此迅速,而药……他怎么知道药在哪里?
极境苦哈哈地想:难得能在矿石病发作的幻觉里看到他好兄弟,怎么还这么凶,算了有就不错,至少他现在没那么痛了。
于是他坦然道:“不用,我以前旅游的时候没药也能扛过去,医生说药吃多了会有耐药性,不是痛得受不了了最好别吃。”
阿戈尔的脚步声停下了。
极境勉力笑了笑:“要真想帮我,不如坐在我旁边,我看着你,我就不疼了。”
“我是药?”棘刺这样问,但还是坐到他身边。
极境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勾唇道:“兄弟,你能不能有点情趣?”他往棘刺身边靠了靠,然后安详地闭上眼:“像你这样……”
“像我这样什么?”
“唔……我好累,你让我抱着休息会。”
棘刺被突然环上他的手臂刺激得一动也不敢动,但某位瞒报病情的大燕鸥却理直气壮地赖在他身上,还一边哼哼唧唧道:“要是明天那个也像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棘刺意识到了什么,尽量放松了身体,声音低沉:“他怎么不听话了?”
“……就是……不听话……你怎么不上来睡?”黎博利昏昏沉沉,凭借意念回复道。
棘刺唾弃自己的趁人之危,但还是轻轻地躺到他身边,回搂住他:“你讨厌他吗?”
“……不讨厌。你怎么也这样……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嗯,我不问了。”
极境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面对着他,迷迷糊糊地凑到他身边,捧着棘刺的脸,眯着眼睛看了看。
“……”
黎博利想了想,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啄了啄,声音软绵绵的:“好啦,我都生着病你就别烦我啦,现在能睡了吗?”
黎博利显然太累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亲吻的人已经僵成了一根长度为一米七七的电线杆子就睡了过去。
阳光洒到他脸上的时候极境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然后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我靠我靠几点了…………嗯?!!!!”
“……”棘刺在睡梦中把窜起来的大燕鸥一把又按进怀里。
极境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兄弟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低头,棘刺的手正好好环在自己腰上。
黎博利思考了十秒钟自己是不是还没醒,然后又花了十秒钟思考自己昨天有没有喝酒,再然后他狠掐了一把自己。
金色的眼睛突然睁开,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哦豁,掐错人了。
“不打算好好交代一下吗?”
极境目光游移:“……交代什么……”
“行李箱,机票,矿石病,还有没写完的遗书。从哪个开始。”阿戈尔快被他气笑了,今天他不让这个装鸵鸟的北极燕鸥长点记性他就不叫棘刺。
极境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个营养搭配十分完美的早餐桌前。
“是不是如果我昨天没回来,今天晚上回来你就不在了?我给你时间思考我们的关系然后你思考的结果就是不打招呼就走,打算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极境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棘刺冷声:“然后打算给我发定时邮件让我在屏幕前痛哭流涕?极境,你是小学生吗,做事还停留在电视剧情节?”
极境低着头,声音颤颤巍巍:“……你都看到了啊……”
“……我确实会哭。”
极境猛地抬头。
棘刺注视着那双月灰色的眼睛,声音淡淡:“你怎么做的出来啊极境,让我看着你这么痛苦却无能为力。”
极境下意识地站起来:“我!………”
阿戈尔低垂着眼帘:“坐好,先吃饭。”
然后他们的关系就变了,既不是好兄弟也不是室友,说朋友太轻,说爱人他不敢。
棘刺还是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患上矿石病,只是兜里默默地揣上了药,行李箱在清空东西后被锁进阁楼,除此之外他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工作日各做各的,周末一起吃外卖或者在家做饭。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在棘刺有空的时候邀请他作为自己的直播嘉宾,两个人从xx厨房打到xx岭,期间无数吵吵闹闹鸡飞狗跳,依旧如以前那样互损又互称好兄弟。
但是他渐渐不敢看那双金色的眼睛,仿佛那是一汪过于深邃的海洋,稍有不慎就有溺毙其中的风险。
极境在午间躺在阿戈尔的腿上,闭着眼睛享受对方按摩太阳穴的服务,一边哼哼道:“兄弟你这手艺简直可以去开店。”
棘刺平静地回复:“不开店,燕鸥专享。”
极境刚喝下去的咖啡差点呛出来。
棘刺拍拍他的脊背扶着他坐起来,唇角勾了勾。
极境大惊失色地准备远离沙发:“兄弟你被xx岭鬼魂附身了吗?”
棘刺敲他的脑袋:“附你个头,躺好。”
燕鸥乖巧地躺回去。
极境在看完恐怖片的晚上趁着棘刺洗澡钻进了对方的被窝,在被揪出来后讪讪笑道:“我给你暖床啊!”
棘刺无奈地另外搬来一床被子睡到他身边,关上灯:“睡吧。”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极境裹在被窝里安静地注视着棘刺的睡颜,忍不住戳了戳他过于长的眼睫毛,然后又动手戳了戳他的脸。
然后天旋地转,被裹进被窝的燕鸥团子被牢牢抱进怀里,棘刺睡眼惺忪,吐字模糊又滚烫:“极境……好好睡……”
极境的耳羽在黑暗中炸作一团,脸也可疑地红了。
他们是恋人吗?极境不敢自称,因为从始至终在这段同居生活中获得安慰的都是自己,对方的情谊沉重到像锁链快要让他疯掉,如今那些在克制下依旧认真,却又美好的像一场本不该属于他的幻梦。
他常常在这些日子里想哭:常常有不想再这样让对方为自己的纠结而付出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但又被他抑制下来——他没资格这么做。
在他没有想清之前,一切这样的行为都是逃避责任。
他想要回以的,是与对方同等的认真的感情。
不出于同情,不出于依赖,不出于激情,不为取悦任何人的感情。
那些旧伤剖开时汩汩地流淌着血液和脓液,但是,在阳光之下,它才能够痊愈。
极境为此做好了准备。
“兄弟,你知道……我是个歌手吧?”
“嗯。”
“我的艺名叫Elysium,你可以上网查一下,我以前真的超有名的!不是我吹牛,大帅哥以前可是泰拉顶级流量!”
“Elysium?我好像听过。”
“真的?!那你听过我什么歌没?”
“不记得了。”
“……呃呃呃兄弟你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吗?”
“我无法改变客观事实。”
“好吧……反正你一直都这样……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卡兹戴尔吗?”
棘刺坐直身子:“莫斯提马给我说过,你是来卡兹戴尔养病。”
极境打了个响指:“没错,但是我为什么能一养病就是这么久?”
“因为你没事干。”棘刺一针见血。
“对,”极境淡然道,“矿石病患者在娱乐圈是禁忌,我的公司把我封杀了,而我年轻的时候为了他们能全力捧我,签的几乎是卖身的合同。”
棘刺想了想,问:“这就是你银行卡不能用的原因吗?”
“这倒不是……那是因为我是一家慈善基金的担保人,”极境骄傲道:“那是专门助力少年们的音乐梦想的基金。”
棘刺笑了声:“像你会做的。”
极境也笑了:“这家基金由莫斯提马在管理,每年大概有三百万龙门币左右用于慈善,如果不是我两年前离开娱乐圈,会更多。”说起这些时黎博利那双月灰色的眼睛很亮。
如果这样的眼神并不出现在这番对话中,那么棘刺一定会吻他,或者至少会伸手碰一碰他的耳羽,看他的脸逐渐变得涨红,但研究员先生是聪明人,他知道极境接下来想说些什么,于是他只是沉静地注视着他。
“……我是在两年前患上的矿石病,原因挺无聊的,我的剧组的化妆师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的团队把我保护得很好,但是那个化妆师对我发疯不成拿着私藏的源石结晶要对桃金娘下手,我帮小姑娘挡了一下。哦对了,桃金娘是我的助理。”
“…没事,都过这么久了,况且以我两年前那个傻逼性格就算不是为了替助理挡也迟早被狂热粉丝给划伤,你姐说的,我不完全赞同,但不否认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
棘刺顺遂自己的心意揉了揉极境的头发,把大燕鸥弄得有点发愣,阿戈尔唇角勾起浅浅一个笑容:“你没有做错。”
极境也想让自己的嘴角弧度上扬些,但他只是在那双金色的眼睛的注视下眨了眨眼,声音酸涩:“对……我没有,做错……”
封杀,雪藏,陷入可能被抄袭的结局,夜晚时一波一波涌上只能忍耐的剧痛,才华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闪耀的一切被埋进名为“矿石病”的坟地,连同着他的未来一起。年轻气盛狂妄高傲到极点的音乐天才如流星般一闪而过,梦想成了再不敢言之于口的东西。
弹钢琴的手被发泄性地用去敲键盘,笔下纸上写不出半个音符,午夜梦回只能注视着黑色的源石结晶一言不发。
极境想:我连自己都失去了,有什么资格爱你?
但是在听到他最想要的原谅时,那些麻木的痛苦的旧伤,好像又有了新的意义,那阳光下滚烫的鲜血在告诉我,我活着,我在做一切准备去爱你。
黎博利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艰难地笑着,月灰色的眼睛里泪光打着转:“我没有,做错。”
[9]
卡兹戴尔的雪逐渐淹没了行人的脚背,传统式的烟囱里冒出的热气下一秒就在纯白的天空中凝成洁净无暇的小冰晶。
极境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围巾里,手却很不老实地往走在旁边的阿戈尔兜里抄。
棘刺停下脚步,无奈道:“你们黎博利不是都挺抗冷吗?”
极境咋咋呼呼道:“你又不是研究这个的你怎么知道,卡兹戴尔也太冷了吧!话说为什么你手这么暖?”
棘刺锐评:“那是你平常就只待在家里锻炼太少了。”
极境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但这些天他确实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日子——这能怪他吗?黎博利本来就会在冬天倦怠一些,而这个可恶的阿戈尔偏偏还用各种美食诱惑他。
棘刺却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别想往我头上甩锅,我喊过你晨练你自己不想起来。”
极境吐槽:“早上六点就起床是人干事?”
棘刺觉得不能在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纠缠上,否则他们很可能会错过平安夜的物资置办,于是在燕鸥的一阵惊乍的叫唤中,阿戈尔冷酷无情地加快了速度并加大了步幅。
即使卡兹戴尔并不是平安夜的发源地,但卡兹戴尔的人们对于这个节日的热衷不见得少,许多相关的习俗都保存的很好,所以即使大清早就起来,超市里依旧摩肩接踵。
火鸡必不可少,肥瘦和大小都很重要,极境吃过最好的火鸡是在哥伦比亚的一场晚宴,三分肥七分瘦,外酥内嫩,咬下去第一口极其丰沛的油汁差点让他的礼仪课前功尽弃。
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吃的话,火鸡的大小就很重要了,七到八斤为佳。
极境的厨艺不敢恭维,但眼光却是一等一的挑剔:迷迭香要新鲜翠绿的,这个好多拿一点;百里香和黄油是烤火鸡的佳品,一定得拿;刚融化的芝士淋在烤火鸡的脆皮上是灵与肉的碰撞,是“artísico”*7,要多来点;柠檬则是火鸡的魂,试想不往烤火鸡的肚里塞一枚柠檬那么圣诞的意义将会何去何从?买两个。
棘刺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上蹿下跳选这选那,很想问这位疯疯癫癫的艺术家是不是忘记了并不是自己要做菜,但看他正在兴头上,棘刺也只好任他去了。
等到收银台前排队时,他们的购物车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火鸡肉,培根,枫糖饼干,棘刺爱吃的卷心菜,极境偏爱的速食薯条,还有各式各样的奇怪香料……活像三天没见过食物的乌萨斯难民,棘刺评价。
极境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大燕鸥正沉浸于自己即将准备一场圣诞晚宴的激动中,他望向棘刺,眼睛亮亮的:“等着本大帅哥大展身手吧!”
这下他还真有点期待了,棘刺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万众瞩目的平安夜是个绝妙的晴天,天空的颜色同地上的雪色都是纯净的白,茫茫间有一种自己身处谢拉格雪山的感受,阳光夺目而耀眼,反射在雪面上的光芒往闪瞎人眼一路狂奔,很漂亮,但是出门不戴墨镜很可能雪盲。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足不出户,准备着各自家中丰盛的节日晚宴。
棘刺难得地把主厨这一位置让给极境,看着极境一副要大战厨房的架势,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不祥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极境,理论上的巨人,行动派的矮子,手忙脚乱地让他递黑胡椒,盐,还有在棘刺提醒下才没忘记的柠檬。该多谢他今天做的菜只用到烤箱没有炸厨房的风险吗?(其实说不定也有)
所幸早有预料的棘刺中午就准备了很多食物,以防大帅哥的火鸡game over,虽然没有火鸡的平安夜听起来不甚完整,但对于多年独居的单身汉研究员来说这反而是他生活的常态——有些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是圣诞就已经在烟波“论文”海中度过了这一天。
但是,看到某位头顶三色杯造型头发的黎博利手忙脚乱,吱哇乱叫地尝试下厨,未尝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把火鸡推进烤箱里,极境直接累瘫躺在沙发上,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棘刺还在熬今晚要喝的伊比利亚海鲜浓汤,过一会他还得煎惠灵顿特制厚切牛排,佐伊比利亚奶油蘑菇酱。阿戈尔看见沙发上瘫着的燕鸥团子,唇角微勾。
大帅哥虽然是理论派,但实践结果意外的还不错,棘刺尝了一口柠檬香味的烤火鸡,淋上芝士与黑胡椒酱还挺好吃。
黎博利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意外,你是不相信本大帅哥的厨艺吗?”
棘刺喝了口海鲜汤:“那以后你做饭?”
极境咳咳了一声:“你应该相信大帅哥出神入化鬼斧神工的洗碗技巧。”
晚饭诚然是令人愉悦的,饭后散步也不可少——毕竟棘刺婉拒了某位燕鸥在家里摆一颗高达二米五的圣诞树的请求,现在只好带着他去外面蹭公众场合的圣诞树了。
白天是冬日难得的大晴天,晚上反倒飘起雪来,白色的浮絮晃晃悠悠地飞舞在空中,雪地靴的脚印在道路上清晰可见。路灯倏地亮起,让纯白的世界更加明澈起来,极境将手抄在兜里,走在道路窄窄的边沿上。
他不时用靴子扫开石头边沿上的雪,然后两脚前后交替,在高于路面的边沿上走成一条直线,像是解锁什么奇怪的关卡之类的,哼着奇奇怪怪的bgm。
棘刺走在他旁边的雪面上,比伊比利亚大帅哥矮了整整一个头,极境转过头,看见阿戈尔仰头望着他,没由来地就开始笑,笑的差点从边沿上摔下来。
棘刺扶了他一把,疑惑道:“笑什么?”
极境铆足了劲憋笑:“没什么。”
棘刺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有些无奈地望着他:“那你好好走路。”
极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行了……哈哈哈兄弟你这个围巾真的让你好像一颗圆滚滚的海胆…………”
棘刺无语,把大燕鸥的围巾扯得紧了些:“走了,我记得前面喷泉好像有个什么感谢庆典,要不去那边看看。”
极境一把跳下来,揽住好兄弟的肩,笑眯眯道:“好啊!”
他们住在一个大学城附近,平安夜能回家的大学牲都回了家,留下的都是悲催的没法回家人和少数的卷王,还有不想异地恋的小情侣。此时公园的喷泉处人意外的多,中间一个临时架好的舞台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像龙门上个世纪流行的灯球,极境吐槽道。
棘刺笑着看他:“能在大家都在团聚的平安夜为没办法与家人团聚的人们准备的庆典也挺不错吧?”
极境点头,赞叹道:“兄弟,原来你也是有艺术气息的吗?”
棘刺的回答是上手掐他的脸。
“咳咳……”刚调试好的话筒里传来人声。
菲林少女在大冬天的穿着一身皮衣皮裤,属实是美丽冻人,但她眼里燃烧着的情绪,仿佛要点亮这个静谧的雪夜。
人群倏地安静下来。
德拉克青年的鼓槌抬起,库兰塔贝斯手金色的眼睛闪着明媚的光,阿戈尔吉他手将话筒对准乐器。
少女主唱的声音欢快:“女士们先生们,我各位亲爱的回不去的同学们,晚上好!”
人群中的大学生应景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少女嫣然一笑:“很高兴各位捧场,今天是我们乐队的第一次演出,也算是我们乐队的毕业演出,当然我没刷学分的意思在,不过能够为大家的平安夜增添一点色彩是我们的荣幸。”
“话不多说,要不然我的搭档们可要嫌我烦了,Let’s begin!!!”
音乐响起,灯光在雪面的反射下越发闪耀,学生乐队唱的都是耳熟能详的歌,于是整个广场不能归家的人们跟着唱了起来,旋律与情感相合,黑色的夜空中挂着零零散散的星星,但五彩闪耀的灯球成了众人视线的唯一。
那些疲惫,烦恼,都在热烈的欢快的曲调中成为唱出一切的理由,声音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情感的海洋翻腾着咆哮。
上半场结束了,极境在远处安静地听着,对身旁的阿戈尔感慨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他们的情感已经足以弥补技巧上的不足。”
然后他转过头,正正对上阿戈尔漂亮而锋利的金色眼眸,对方似乎注视了他很久,这让他有些发怔。
“你想唱吗?”
极境愣住了。
“你想唱吗?”阿戈尔注视着他,又像是在用什么诘问着他的灵魂。
极境张开嘴:“我……”
然后棘刺不等他的回答,阿戈尔牢牢攥住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向那方小小的舞台跑去。
衣摆在寒风中翻飞,极境想骂棘刺是个疯子却骂不出口,他眼眶酸涩,跟着他向前跑。
他们逆着人潮向前跑,阿戈尔不知说了多少次“抱歉,借过”,他们一直跑到乐队的休息室门口,棘刺拦住了守在休息室门口的守卫,对着黎博利投去深深的一眼。
极境用力地闭上眼又睁开,抬脚走了进去。
菲林少女正在喝水擦汗,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黎博利吓了一跳似的:“先生?你要干什么?”
黎博利的眼眶有点红,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很抱歉未经允许就进来,但是,我想借用你们的舞台,唱一首歌,可以吗?”
菲林少女眨了眨眼:“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呢?”
“……晚上好。”
交流的人们蓦地安静下来,将视线投向舞台中央的白发黎博利,他穿着一身与整个舞台画风截然不同的米色风衣,一手拿着舞台话筒,月灰色的眼睛沉静地注视着台下的一切。
“抱歉打扰了大家听摇滚的兴致,但在征得美丽善良的主唱小姐的同意后,我想借用这个舞台唱一首歌。”
“……我上一次登台是在两年前,姑且算一名过气歌手吧。”黎博利笑了笑。
“现在,请让我把这首《当群星闪耀之际》作为圣诞节礼物送给你们。”
“也送给你,Mi amor,希望这首歌能作为,对你告白的回答。”
人群在“告白”二字落下时蓦地掀起一阵欢呼,谁会不喜欢戏剧性的情节呢?
极境想:我也喜欢。
我要给你,最盛大的回答。
“相遇需要多加一点一点戏剧性
不可缺乏的是名为意外的相遇
繁复华丽的花车晃花了旅人的眼睛,他后退,然后坠入一汪金色的海洋。
要足够有趣
才能去铭记
你的眼睛
如天上繁星
那双金色的眼睛,像流动的熔岩,又像烈阳。
原来抛开一切的尴尬与难堪,他心头的悸动,仅仅是为了那抹惊艳至极的殊色。
靠近需要多些多些选择和勇气
习惯留一盏灯和另一个呼吸
板上未写尽
就不要还清
那些幼稚至极的赌约,那些纵容过度的赌注,那些尽力拼杀的每场棋局,每一个堪称疯狂的决定,半夜的日出,一晚上的远行,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有人陪你彻彻底底地疯上一场呢?
我说天上星
藏在夜空里
“兄弟,你这个天文望远镜也太酷了吧!”
“放大成像罢了。”
“哎呀,不要这么没情趣嘛。”
“你想听点有情趣的?”
“星星多浪漫啊,该有情趣吧?”
“你知道大爆炸学说吗?”
“知道啊。”
“我们身体中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爆炸了的恒星。也许你的左手和右手分属不同的恒星。”
“嗯,所以?”
“没了。”
“没了?”
极境追问但棘刺却故意吊他胃口不告诉他。
直到极境有一天凭借记忆将这句话输入搜索引擎:
我们身体中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爆炸了的恒星。也许你的左手和右手分属不同的恒星,却在你的身上获得相握的可能。你的身体是在恒星的壮丽死亡中锻造出来的,你的一切都是星辰。*8
请让我告诉你
当群星闪耀之际
你的笑你的眼睛
是我所见唯一风景
这个世界多奇妙啊,
他们没有相遇在伊比利亚的少年时,黎博利没有牵起阿戈尔的手把一切歧视甩在身后,没有对着海喊: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们没有相遇在哥伦比亚的留学时,黎博利没有看到一身白大褂的阿戈尔青年对着试管皱眉,阿戈尔没有听过黎博利站在校园音乐厅上第一次唱自己写的歌;
他们没有相遇在北极燕鸥曾经飞过的每一处舞台,没有相遇在阿戈尔站上去的每一个颁奖台;
他们相遇在卡兹戴尔的狂欢节,
他们相遇在一场戏剧性的花车事故里,
彼时燕鸥折翼,海胆收敛一切光芒。
请让我靠近你
靠近你孤独的星群
千万光年多少环系我不在意
请让我奔向你的引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黎博利身上。
极境眼眶湿润,目光却牢牢地注视着舞台下的阿戈尔。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棘刺的目光也追随着他。
于是他笑了,声音在源石技艺的催动下辐散向四方,像金色的海浪无边地蔓延,向全世界宣告:
And therefore my heart will bow, when dew is dropping sleep,until God burn time,Before the unlabouring stars and you.
(我的心将为之倾倒,当露水滴落,睡眠之时,直至上帝燃尽时间,在未名心迹的繁星与你之前隐没。*9)
然后他跳下舞台,拽住棘刺的手,像全世界最自由的风,朝无所知处跑去。
……
远方的歌声再次响起,但此刻它与他们无关。
极境把棘刺一把按在墙上,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
阿戈尔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勺,另一手揽住黎博利的腰,金色的眼睛沉沉。
这个吻直到他们都难以呼吸才停下,极境看着棘刺的头发,上面已经落满了细碎的雪,突然笑出声来:“兄弟,你现在和我发色和我一样了。”
棘刺嗯了一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极境突然道:“听说平安夜在榭寄生下接吻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棘刺抬头,看见暖黄色灯光下空空荡荡。
极境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枝榭寄生,踮起脚把它插在砖缝里,黎博利的鼻尖冻得通红,笑着看他:“现在你可以……”
在这句话没有结束之前,棘刺已经吻上了他。
钟声响起,夜雪落下,新的一年到来了。
[10]
百年难遇大帅哥的直播间
青沐:你们有没有看那个视频啊?
电子年糕:哪个?
初恋选莉娅超甜:就是那个都火出圈的唱歌表白视频吗?
柿营养的穿刺者:这个我知道,视频里那个黎博利还真有点帅。
青沐:你们就不觉得,他声音……
Rosy:靠,其实我也……
电子年糕:什么什么
布朗尼蛋糕:有话直说不就是他声音像极了大帅哥吗?
青沐:我靠你真的说出来了
哪有鸟类不怕水的硬撑罢了:如果真是,那我承认他百年难遇大帅哥这句话。
暮离不要再吃谷了(管理员):你们天天的关注点都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海沫触手牌炭烤鳞鱼店:啊只有我一个觉得他表白对象好帅吗?
考研上岸人:+1
考研溺死人:+2
我是修勾的狗:发生什么事了?
盐水不咸:今日网红,声音挺像大帅哥的。视频链接:黎博利大帅哥圣诞夜激情唱歌告白私奔,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单身狗的沦丧?
……
修勾的狗:!
修勾的狗:不是,比起声音像直播间房主,你们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三色杯万岁:卧槽我也觉得………
修勾的狗:都时代的眼泪了吗?某个黎博利两年前还是顶流来着。
三色杯万岁:我为Ely痴,为Ely狂,我为Ely哐哐撞大墙!
青沐:我去,是那个歌手Elysium啊?确实很像!
三色杯万岁:你看看他那个标志性的头发,还有谁?还有谁!
Lattice:我刚听了首Elysium的歌,你们真不觉得他和大帅哥声线很像吗?
杯子蛋糕:真的好像……
透明牛奶街:大胆一点,有没有可能大帅哥=黎博利=Elysium
……
哪有鸟类不怕水的硬撑罢了:我靠我靠热搜炸了!!还真是啊!!!
钟铭:Elysium是感染者?!!!
三色杯万岁:呜呜呜呜呜这就是我推被封杀的原因吗呜呜呜矿石病给爷死!!!
霜凝子:那个视频已经彻底出圈了,我现在到处都碰到人在谈论感染者艺人的合法权益。
青沐:呃…………所以Elysium到底是不是大帅哥?
暮离不要再吃谷了(管理员)禁言直播间七天
“极境,醒醒。”
“嗯……再睡会……”
“极境,你上热搜了。”
“哦上热搜啊……我再睡会………………嗯?!!!”黎博利噌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向阿戈尔。
棘刺面无表情:“你昨天给我告白的视频上热搜了。”
极境哦了一声,然后震惊道:“哈?”
棘刺持续甩出重磅炸弹:“你Elysium的马甲也被扒了。”
极境:?!!
棘刺顿了顿:“还有,你直播间的粉丝好像也知道你是Elysium了。”
极境抬头望向天花板:“我没在做梦吧?”
棘刺揉了揉刚起来的大燕鸥蓬松的头发,弯了弯唇角:“不过,这未必不是好事,现在,公众以及你以前的粉丝都在提出保护感染者艺人的权益。”
极境眨了眨眼:“不是,你等会,他们怎么就知道我是感染者了?”
棘刺坐到他身边:“你忘记你最后那个扩音器式源石技艺了?”
极境弱弱地回答:“没忘,但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棘刺无情地指出:“你昨天那个扩音器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不是感染者都不可能,甚至是感染者都要超常发挥。”
极境垂头丧气。
阿戈尔轻笑了一声:“不过,你顶多只是扰民罢了,以及,听了你那些话的群众好像晚上都休息得很好,精神状态也很不错,大概是因为你无意间使用了源石技艺的安抚力量。”
极境愣了一会:“你的意思是我不用交罚款?”
棘刺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把燕鸥弹得吱哇乱叫,他站起来,在窗外的阳光照耀下抱着手臂,注视着他:“你很有可能,可以复出了。”
电话铃声应景地响起。
极境下意识地接起:“喂?……莫斯提马?你说什么?有家公司想要签我?能问下名字吗?什么?!罗德岛医疗公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棘刺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
极境义正言辞道:“我才脱单还想着度蜜月呢,你别想着给我安排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什么医疗公司要聘请歌手啊?我才不去!”
“去。”棘刺突然发声。
极境看向阿戈尔:“你说什么?”
棘刺淡淡道:“虽然不知道罗德岛为什么要聘请歌手,但是他们绝对是泰拉研究矿石病的巅峰,去那里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极境:“哈?”
棘刺笑了:“蜜月可以去罗德岛度,那里的领导人算是我的恩人,我之前拒绝了加入罗德岛,不过现在不会晚,不过你大可以相信那位‘博士’,他选择你绝对有他的理由。如果你还不放心,这是他的电话,打一个试试吧。”
极境眨眨眼,照着这张泛黄的纸拨通了“博士”的电话,走到阳台上。
“兄弟!我决定了!”
“决定好要去罗德岛了?”
“对!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源石技艺还能用于这么多事情,他们邀请我来担任先锋干员!”
“嗯。”
“还有,罗德岛的博士说,我作为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感染者艺人,可以成为感染者的良好例子,让人们消除对感染者的偏见,罗德岛说会在他们驻留的地方给我想办法安排演出!罗德岛这艘移动舰船可是哪里都会停的,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去谢拉格办演唱会哎!”
“嗯。”
“哦,对了,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什么?”
极境笑了,阳光下他月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面对着棘刺,伸出一只手:
“你愿意和我,去全世界旅行吗?”
[Fin]
Tips:
*1:游戏捏他绝地求生
*2:西语:棒极了
*3:艾利夫斯基:罗德岛某伊比利亚人际关系总负责人,其名言有:不想吃果冻奶昔碎碎乐的先锋干员不是大帅哥
*4:希伯来语情歌《夜玫瑰》,希伯来语是犹太人的语言,设定上,萨卡兹接近于犹太人,所以私设为卡兹戴尔的一首情歌
*5:西语:我爱你
*6:西语:潮汐
*7:西语:艺术
*8:引用自劳伦斯克莱斯
*9:叶芝《他咏述绝伦之美》
因为身体原因之前拒绝了lattice老师的邀请最后还是努力赶稿子赶上了,第一次参加活动无比激动再加上人员名单里好多大佬更加激动(就算宣图里没有自己名字也已经满足了)(会单独提出来说一嘴完全就是很遗憾的嘛你个傲娇)祝我岛上惊天动地的二位永远幸福!!!
三个月前就有灵感结果十一月底才写好的文章!
初心是听鸟给刺唱歌,感觉鸟唱歌就是超级闪亮!(但事实上唱歌那段只写了四千字,不到全文10%……)
一句话大纲飙成八千字的悲伤故事时常在发生总之感觉写了很多废话(土下座)但写海胆鸟意外同居就是很幸福呜呜……
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彩蛋!
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建议连起来再看一遍有惊喜(?)
如果喜欢希望能得到一点评论!
彩蛋是海胆鸟上岛后续的两则小故事!2.5k+的样子。
偏原作向,自己写起来超级开心!算是为以后的原作向做点准备?
彩蛋二则:
[01]关于舰桥
“极境先生?您怎么又被挂上去了?”紫发的阿戈尔忧心忡忡地望向被挂上舰桥的黎博利。
“啊,没关系的絮雨小姐,我还有四分零二十八秒就能下去了。”在絮雨开口询问之前黎博利正凭借着唯一自由的双腿在空气里伸展收回,伸展,又收回———很显然他已经把挂舰桥这一事业玩出花来了。
絮雨望着荡秋千荡得不亦乐乎偏角高达75°的白发黎博利欲言又止,转念思考了一下绳子的承重和极境刚刚说的时间,无奈地喊道:“那么,请您小心一点。”
“没一问一题一的!!”极境欢快道,“芜一一湖!!”
絮雨笑着摇了摇头,离开甲板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她忍不住自言自语:“极境先生一直都是这么......”
“这么什么?”有声音打断了她。
絮雨被吓了一跳,抬头向来人看去,黑发金眸的阿戈尔面上没什么表情,裤脚可疑地卷起一半。她眨了眨眼,“啊,是棘刺先生……”
棘刺一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包,另一手握着黑黄两色的制式大剑,他金色的眼睛里一片淡漠,仿佛刚刚开口关心另一个人的并不是自己。絮雨也差点以为刚才听到的是错觉,直到阿戈尔再度开口询问:“极境还在甲板上挂着?”
絮雨下意识地点头,阿戈尔在得到她回答后稍稍加快了步伐,絮雨回头看向步履匆匆的阿戈尔,之前没来得及说完的感慨转了个弯:
“棘刺先生和极境先生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黎博利在看到阿戈尔时眼睛蓦地一亮,他夸张而欢快地喊:“兄弟!”连做单摆运动的周期都缩减了几秒。
棘刺冷淡地嗯了一声,把他装满药剂瓶和试管的包放到墙边。
极境语气轻快道:“怎么,我可以下来了?”
棘刺抬头看了一眼舰桥的挂钟:“你不是看得到吗?”
“你说的对但你要体谅我在上面挂了两个小时看到时间到了十分激动想要找人确认的心情。”黎博利的嘴跟机关枪似的不停,显然是在舰桥上挂着太久没人聊天憋久了。
“那你激动的频率也太高了些,”棘刺挑眉,“要我帮你吗?”
“不用啦兄弟——”燕鸥茧快活地蠕动了一下,“看我给你露一手!”话音一落,白发的黎博利全身发力,右手够到绑在小腿外侧的七首,带出匕首的同时帅气地往上一挥,腰间层层叠叠的绳索应声而断,白色的衣袂在重力的作用下猎猎作响,燕鸥矫健地在地上翻滚一圈卸力,拍拍灰站起来,得意扬扬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大帅寻英勇的身姿给帅呆了?”
极境上前一步,眨了眨眼睛:“不会吧?还真看呆了?想看就看,大帅哥不收你钅·····”
“无聊,”棘刺回过神来,转身拎起提包,“再不去食堂可就没饭了。”
极境一把揽住他的肩,打趣他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走神?不是因为 在看我?”
“没有,”棘刺话音一顿,“怕你摔而已。”他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腰间却突然传来一阵阻力。
脖颈处传来又茸又痒的触感,是黎博利把头放到了他肩上,对方温暖干燥的手则圈住了他的腰。
耳畔传来燕鸥带着笑意的吐字:“你这家伙,偶尔也对你男朋友坦诚一点嘛,刚刚是不是想抱我,嗯?”
棘刺闭上眼又睁开,稍稍用力挣开这个拥抱,反抓住对方的手,转身把人摁在了墙上。
即使是这么富有侵略性意味的姿势,阿戈尔金色眼睛里的感情依旧淡谈的,他没什么表情地说:“猜错了,是想亲你。”
“嗯?!......唔...嗯....”
“嘿,燕鸥,你猜小爷我帮你带了.....”什么……!
贾维手上的饭盒哐当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02]:关于六分仪
“兄弟,别的我都懂,但是你和我剑柄上的刻度线是干什么的?”
棘刺闻言看向银色剑柄上黑红相间的刻度线,眯了眯眼睛道:“那是六分仪。”
极境把长剑抬起来,以便能看得更清晰,他有些痴迷地看向它流线型的剑身:“六分仪?拿来干什么的?”
“测绘地图,判断地形,是前线的侦察兵堪探战场的常用工具。”棘刺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据说,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可以做到目测距离,精度能达到0.01m。”
极境忍不住赞叹道:“好厉害!但是,我归属于先锋干员所以博士订做武器时按先锋干员的标准做没问题,你的剑上为什么也有...呃,六分仪?”
棘刺见他喜欢,便把自己的剑也递到对方身前,回答道:“伊比利亚有一种剑术叫至高之术,是你们黎博利传承下来的技艺,即使我的老师将它改进得更适合阿戈尔,仍旧不能改变这套剑术的基础是精密的计算,这是必要的辅助工具。”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摩娑过刻度线的残迹,神情坦然而怀念:“我小时候会因为做不完当天的计算题而被老师罚掉晚饭。”
“嘶——好惨,”极境心有戚戚然地看向他手中黑黄两色的大剑,“不过你剑上的刻度线都快看不清了。”
“嗯,现在不需要了。”棘刺看见他的鸟儿颇有几分痛心的神情,轻描淡写道,“虽然我不是侦察兵,但目测静物的话,0.01m还是做的到的。”
极境月灰色的眼睛亮了一亮,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以前有想过去读遍讯工程米着,要是我真的去读了,0.01m说不定也能做到———听说通讯工程系制作零件的精度要达到零点几毫米。”
黎博利却又摇了摇头,笑道:“还是算了。”
“什么算了?”
极境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制式长剑,欢快地回答:“要是我去读通讯工程,就遇不到你了啊!”
“不一定。”棘刺回复得很快。
阿戈尔沉静地注视着他:“你会成为最优秀的通讯工作者,我会在学术期刊看到你的名字或者在研究报告会上看到你,又或者......”
“又或者我会凭借我的源石枝艺成为一名侦察兵,成为罗德岛最先奔赴前线的先锋干员,没准哪一天我被挂在舰桥,你从甲板路过要去人事部登记。”极境接过他的话,开玩笑似的假定了一个情景。
明明是全然虚构的,黎博利的眼眶却没由来地酸涩,仿佛真有那么一个世界里“Elysium”是最出色的通讯员,他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被挂到舰桥上,和路过甲板的每一个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然后在一瞬之间,黑色头发金色眼睛的阿戈尔一手提着包一手拿着剑出现在甲板上,只消一眼他就知道他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然后我会看见你,我会说,”极境轻轻道。
“嘿,老兄,你是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你看上去真面熟,你是伊比利亚人吗?”
棘刺评价道:“那我一定会因为你无缘无故的三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黎博利将空着另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朝阳光下碧波粼粼的大海望去,他的目光,似在逡巡着一个边际,但是无果,于是他坦然地收回视线,转回阿戈尔的方向。
他说:“正如我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你那样。”
然后黎博利揽住阿戈尔的脖颈,在海风中献给他一个吻。
日光下,银色长剑的六分仪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反光,黑色大剑一如既往地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