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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苗】幸运的不幸理论

作者 : 韧性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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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弹丸论破 狛枝凪斗 , 苗木诚

标签 狛苗 幸运组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狛苗

1239 8 2021-1-27 22:16
导读
第三章被屏蔽得很惨,其实并没有车

幸运的不幸理论


*接《机械手》那篇的后续,延续之前的相处模式


*普通平淡的逛街购物日常,魔改了周年庆的西装再加入一点妄想,注意避雷



1


苗木诚把车从地下车库倒出来,这个时间点学生同事们还在上课,他在有着喷水池的绿化带里绕着开了一段距离,除了保安之外没有碰到其他任何人。当上了学园长后他还是第一次有着现在这样的“逃课”行为,但罪恶感仅仅出现了一秒,便在开出希望之峰学园的大门时随着绿化植被呼出的新鲜空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管他呢,评议委员会的老顽固们,哦不,是老前辈们终于同意通过新一届学生的人才培育方案,五花八门的才能中包括一如既往的,也是具备争议的超高校级的幸运抽选。方案得到通过后苗木松了口气,对雾切仁当初坚持抽选幸运儿这一项决定又多出几分敬佩之情。



毕竟这是一切的开始,是从那时起便随即发生在他身上,充满戏剧性的命运开幕仪式。




他把车停在正中央的喷泉附近,从身上的丝绒小礼盒中取出一枚银白色的戒指,小心翼翼地调整好,使刻有四叶草图案的那一面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能处于正面朝上的位置。然后他摇下车窗,四处张望一番,这个点的阳光还有些烫,他穿着西装感受到深色布料正在聚拢着热量,喷泉池里的水面反射着闪闪发亮的光,在漂亮的水雾中一道小彩虹若隐若现。


再往远处看,苗木稍稍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狛枝凪斗正站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双手放进长款风衣的口袋里,最近发现他独处的时候总是这样的,扬起头凝视着上方空气中的一角,也许是某一棵奇怪的树干,有可能树上有嗷嗷待哺的小鸟,又或许只是单纯地陷入了回忆。午时的树荫柔和地触碰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随后,像是从梦中缓缓醒来那般,他转过头来看见了苗木扬起的手,笑容与真实也一同回到了他的脸上。


狛枝挥手回应他,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与阳光相遇着擦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我回来了。”他说。




苗木借着狛枝坐稳扣安全带的空档,也从后座拽了一件薄外套,更换掉了工作那一身装扮。他的样貌本身就很清秀,穿休闲装扮更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三四岁。哪怕在重建校园的十周年这个充满纪念意义的时期,他作为曾经的希望象征,聚光灯重新回到他身上,也未必有人能在大街上认出他。毕竟在大街上随意喊一声,十个里面能有七八个穿着最常见款式的连帽衫和牛仔裤以及帆布鞋的人回头冲着你瞧。


和预想中的一样,狛枝对学园重建的成果赞不绝口(“这个地方还是充满着希望呢”),又一路上有些好奇地问路边与记忆中不同的新增建筑的来历,最后当他把目光从倒退中的绝望事件纪念馆移回到苗木的侧脸时,车内广播响起,一个沉稳的女声正在对明天即将举行的希望之峰学园重建周年庆典进行概要播报。


苗木在红绿灯前停了车,歪过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十周年,时间过得真快,欢迎回来,狛枝君。”



狛枝伸出手去揉他的头发,意识到还在马路上又收回手,他把头往后靠,闭上眼,拖长了声音喊:“还——不算完全回来,即使是我这种人看着苗木君却不能抱也会感到绝望的。”他全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不满,和抢不到糖果的三岁小孩胡闹那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狛枝君再忍一忍嘛,协议上大多数任务已经完成了吧?我有看过雾切桑整理好的报告,只需要最后处理好琐碎的事务,恢复自由身份也是迟早的事。未来机关允诺会在一切都结束时准备好全新的身份,现在我只担心大家能不能好好适应自由的生活。”


苗木的担心很现实,未来机关给他们准备了许多任务需要的假身份,近十年来只能一直活在伪造的身份之下,带着面具与绝望残党打交道,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狛枝看起来毫不介意:“会担心这种事,该说苗木君很温柔吗?为了让我提前适应‘自由’,特地请假出来陪我?”


“学园长也是需要放假的。”


狛枝也没让步:“不仅如此,你还私自做决定让我们提前回来参加十周年庆典,要是让社会上的偏激分子知道估计又会不安地闹成一片吧。从理性和长远意义上看,这是冒着风险的豪赌。”




苗木只觉得有些耳熟,意识到当初交往后,狛枝提出暂时先不公开他们关系的理由也是如此。


那会狛枝的说法是:“绝望残党与希望象征谈恋爱,被报导出去只会引起新的混乱吧。”


“这点你可以放心,”苗木胸有成竹,“雾切桑和未来机关提前沟通过了,记者媒体只会在白天的庆典出现,晚上也只允许少量官方认证的特邀记者出场,他们的休息室和我们分开,基本不用担心会被拍到。毕竟这是给希望之峰学园曾经的学生们准备的晚宴啊,大家只需要开心玩就好。”


“我可是毫无准备,双手空空就来了。像我这样的人……”


“没关系,我早已按照狛枝君的身高尺寸提前订做了一套。”苗木一脸“想不到吧”的得意表情。


“我还没能完全自由,这边管得也挺严,出来得匆忙未来机关给的信用卡还是给上一个假身份用的,我应该身上也没那么多现金……”


“我来付。”果断的回答。


完美的计划,狛枝感慨:“听上去我还真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2


苗木拿着狛枝的外套坐到休息沙发上,趁着狛枝被带入试衣间,他坐下来揉揉太阳穴发了会呆。


今天的狛枝君有点不对劲。


倒不是感情上的问题,对方在下车走路时依旧会牵起自己的手,也不是因为奔波劳累过度,因为他还有精力张罗着给同伴准备临时必备品。他在担心着什么,他的目光又在谈话时聚焦到了远方,连话语中也有意无意展现出抗拒,像是两人间隔着一道空气墙,看得见彼此但是无法进行更亲密的探讨。


不过以狛枝君的性格来看,担心的事多半会与自己有关。


苗木一向不是会多想的人,狛枝虽然偶尔会绕着弯跟你说话,但只要主动去问,他都会先是一脸惊讶,随之有耐心地跟你解释。



好就这么决定了,一会回家直接问狛枝君吧,他肯定会告诉我的。苗木放弃在西服店内继续冥思苦想,他坐直了身子,忽然意识到眼前有更为棘手的事。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何况自己本身就是实质上的不幸,整蛊游戏第一个被抽中的总是自己,收藏卡游戏总是最低概率才会出最想要的卡片,又或者像现在这样,明明十五分钟前他还在对狛枝君信誓旦旦说不会被媒体打扰,在西装店内一转头还能和上个月前认识的报社负责人的视线撞个满怀。


紧接着对方一脸惊喜地,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就走过来了。


这是上个月刚对自己进行过专访的负责人,山下小姐,作为媒体人有着最敏锐的嗅觉,总是很擅长从他的话语中准确地捕捉出现今社会中讨论最热的话题答案。那期访谈做得很成功,大众反响也很积极,正因为如此苗木才惊出一身冷汗,他忙站起身行礼。


“苗木先生!我有几位同事刚刚还在给我发消息说你已经离开学校了,真是想不到会在这遇见你!你穿常服让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事实。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山下小姐。”


这也是事实。



山下记者对苗木上下打量一番,又有些好奇地看着苗木手里的外套:“苗木先生特地请假来陪人试西服吗?这家男款西服的确是商业街内最有名的……诶?难不成是在陪明天周年庆典会出现的,不惜请假也要陪同的,重要的朋友?”


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的记者魂就熊熊燃烧着,三句两句直接切入关键点,把他的行为猜了个底朝天。


苗木正在纠结该如何开口,反正说多错多,趁着狛枝还没从试衣间里出来,他脚底一点点地往反方向挪。


“那个,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过的确是很重要没错……”


慌乱之下有些口不择言,手指僵硬到捏得狛枝的外套起了皱,再一看,就连记者小姐的脸上写满了明天的新闻头条。


《震惊!十周年庆典黑幕!希望之峰学园长竟与绝望势力私下勾结……》


“苗木先生注意头顶!”


满眼幻视的新闻头条在惊叫声中消失,下一秒苗木的头上身上像被好几个先后投掷着沙包,密密麻麻地挨了好几下。



诶?



不是很痛,而且被攻击的感觉很快就停下来了。


三秒之后苗木意识到周围掉落的都是精致上色精致的空心礼盒,店内用来陈列的装饰架就在刚刚表演了一个原地崩塌,恰好在苗木身上炸成一座小山。苗木站在礼物盒中间,恍惚间有成为圣诞老人礼盒派送员的错觉。


店员急急忙忙赶来收拾道歉,山下小姐帮着动手收好了两个盒子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接通了之后向苗木做了个遗憾的表情:“我本来是出来为明天做准备的,同事们在催我回去。”


苗木看着她一溜烟跑出去的身影,心想说不定记者小姐并不是太想留下来收拾残局,毕竟这跟她也没有关系。专访过他这个“前·超高校级的幸运”后,他不认为还有谁会喜欢被自己的不幸所牵连……噢可能狛枝君除外吧。总之,山下小姐应该是意识到这点,才像风一样地逃走了。



苗木皱着眉头苦笑。


肩膀上传来熟悉的触感,苗木转过头,双眼一亮。


纯白色稍长到大腿的西装外套敞开,露出深色内衬和扣好的纯黑短款马甲,收腰设计突出身高优势还显得腿长。他特地要求通过机械手的袖口稍改大一些,多一颗扣子方便自由穿脱,时尚细致而贴身的做工让苗木很满意,甚至还有些惊喜,印象中这是狛枝第一次在他眼前穿正装。


狛枝很配合地转过去抬起手让他看看是否合身,又抱着双臂摩挲着身上的布料,凑近苗木耳边低声说:“看来苗木君对我的身材还真是非常了解呢,无论是胸口的尺寸,裤腰的位置还是拉链的长度都刚刚好,想不到我们在那种时候……苗木君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记住我,我好开心。”


每个音节被压低后缓缓吐出,从耳膜颤动着传达到大脑组成交织在一起的,一时间眼前闪过好几幅似乎要融入对方那般熟悉的画面,苗木只觉得从耳后到脸颊似乎被一路点燃着了火,烫得他想开口反驳,奈何那几个词固执地在舌尖蹦跳。


他强忍住想堵上狛枝那张嘴的冲动,对方却得寸进尺愈演愈烈。


“不过如果苗木君想……不需要这般暗示我,只要你示意一下……”


“我没有!我没有往那方面想,至少现在没有!”


有一个蹲下身整理礼盒的店员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又被同事轻声喝止了。在这方面他们受过良好的训练,除非特别让人在意,不然小俩口打情骂俏他们是不会回头的。



苗木的脸上可以说精彩得像被五颜六色的油漆胡乱刷过,欣赏的微笑僵硬地挂在嘴边,转成一瞬间的茫然惊愕和立即反应过来之后的面红耳赤。他的内心在咆哮:原以为经过多次调戏,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也没那么容易一听就害羞,但这真的是猝不及防防不胜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脑海中蹦出好些个形容他此时无法应对的俗语,无论每次那种事之后把头闷进被子里发誓下次再也不会被狛枝君的话语所困,甚至咬牙切齿也想说什么让狛枝也害羞一回,但是每次都做不到。


狛枝君的坏心眼又不是第一次见!自己到底为什么一开始会为他担心啊!这个狛枝君明明就精神得很!


这还是在店里!这么多人看着!太恶劣了!明明是他说不要公开关系的,在公共场合一个劲地撩拨自己,这到底算什么!


狛枝很满意地后退两步看着手足无措的苗木,在他面前苗木还是和以前一样藏不住心事,喜怒哀乐都直接呈现在脸上。


看上去,非常可爱。


果然在苗木君会说出称赞自己的话之前,调戏一番堵住他的嘴转移他的注意力是最有效的,说他会觉得不自在不习惯也好,比起他本人被称赞,他更想看苗木竭力反驳时那固执又可爱的,红着脸不想承认的模样。


在转身走向试衣间时,狛枝掠过抱着头还在害羞抓狂的苗木,瞥了一眼后方散落一地的精致礼盒。



3


狛枝凪斗坐在沙发上清点着物品,在最下方“化妆棉”那块打了勾,刚刚西园寺日寄子还在聊天群里嚷嚷着化妆棉没备够,他和苗木本来已经回到家,看到消息又绕回小区便利店。


“这下应该全部整理好了。”他看着用塑料袋装好的大包小包,又抬头扫了眼客厅上方的黑白挂钟,指针刚好滑过傍晚6点。买齐所有清单上的物品花了不少时间,机械手拎着也不太费劲,“像我这种人留在那边也没有多大贡献,只能顺理成章地让我借着购买备用品这事出来和苗木君见一面偷个懒。”


“前辈们都在排练表演吧?好期待啊。”苗木用一种怀念而雀跃的口吻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大纸袋,上面印着漂亮的花体英文logo,“以前刚入学我就见过迎新晚会上前辈们活跃的身影,啊对了那时候我班上也有几位……几位……”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手指突然有些僵硬,他记得迎新晚会开在体育馆里,那时候不仅有77期的表演,还有78期的几位充满艺术才华的同班同学也参与进去。


但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他向来不会逃避那些同伴已经死去的现实,时间模糊了他们的笑容与悲鸣,很多事情他记不清细节,有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过去的记忆悄悄地在他的生活中张开枝芽,跟随着他,缠绕着他,警示着他,在他耳旁呓语:不要忘记。


雾切响子不止一次追问过苗木诚当时为何执意要保护77期的绝望残党,苗木的回答是,我不想再失去了。


站在十周年这个节点,回忆只会比平日来得更频繁汹涌些。





“——好香啊,这是芝士吗?”


“诶?是、是的。”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苗木回过神说:“因为西装店里的装饰礼盒突然塌在我身上,老板为了赔礼道歉,特地把这个很热门抢手的芝士岩浆蛋糕送给我了。小困之前一直很想吃,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


不知什么时候狛枝正站在他身后,有些温热的右手一路摩挲向前覆盖着他微微颤动的指尖,左手则搂过他的腰,把苗木环进自己的怀抱里。


那是一个温和的,安抚性质的拥抱。他看不见狛枝的表情,只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狛枝侧脸的轮廓摸索,额发,眼睫毛,再到耳垂,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抚摸,来回应这个拥抱。


“……谢谢你,狛枝君。”


有几缕白色的头发溜进他的衣领,痒痒的。


狛枝用近乎呢喃的声音问他:“我现在还不是很想放手。”


“诶?”


腰上往内用力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我没办法自己吃哦,毕竟我在忙着安慰胡思乱想的苗木君。”


“……狛枝君真是性格恶劣。”


狛枝回答得很诚恳:“又不能干那种事,这么久不见我只是想抱抱而已,忙不过来啦。”


他弯下腰,放矮了身子又后退了些,把下巴搁在苗木肩膀上,右手也顺势收回来搭上他的腰侧。


这架势……苗木又是一阵心跳加速,他的背稍稍有些僵,在路上已经答应好自己在周年庆之前都不会做“那种”事,狛枝君应该不会乱来吧。



苗木做了个深呼吸。


“那你可别乱动。”


“我不乱动。”


他好像真的只是想保持这个搂抱的姿势。


然而下一秒苗木就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相信狛枝就是个错误。


束缚进裤腰的T恤下摆被轻易闯入,冰凉的机械手指游走过的地方荡开一阵战栗,尾随其后的是温热的右手,腰身和下腹部被两种不同的力度与温度交替按压,再不安分地蜿蜒向上。冷和热的边界渐渐模糊起来,周围的景物伴随视觉在空点上的聚焦而急速退去,全身感触一时间只集中于在自己皮肤上缠绕的手.


就像两条蛇一般胡乱爬行着搅乱他的呼吸。



与紧贴在身后沉稳的呼吸相比,苗木的意识要混乱得多。当按压的力度从心脏上加深时,被动产生体温感知和理智一起在脑内爆裂开,火花在眼前四下飞溅,肺部空气随着紧绷的神经在短时间内停滞,被夺走的下一秒,又被迅速地、没有任何防备地返还,他的感官意识回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双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往前伸去,想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东西。


“狛、狛枝君,等一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为什么?我又没有做其他的事。”耳旁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


“不是那个,是蛋糕爆炸了……”


“……”


狛枝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越过他的肩膀往前抬眼。


说是爆炸,不如说被捏爆了要更生动形象,苗木的左手在慌乱中挣扎着陷进蛋糕里,浅色的芝士熔岩液体和香味一起从柔软的蛋糕中挣脱而出。


“我饿了。”狛枝说,这话是真心的。


他慎重地吻着苗木的无名指,感受到手指的主人想撤回又强忍着,又用舌尖试探着将其卷入,芝士的甜味满溢着他的口腔,细碎的蛋糕也一同被吮吸进去,到最后他用嘴唇描摹着那枚刻有四叶草花纹的银色戒指轮廓,把苗木顺着无名指传来的心跳声也含进嘴里。


毫不掩饰的热切的眼神往上抬,意料之中的表情出现在苗木脸上。错愕、不安、羞赧,也许还有那么些自暴自弃般的放弃挣扎。


苗木倒吸了口凉气,见狛枝没有放手的意思,沉着脸用拇指抵着他的嘴唇把手指收了回来。


再不在悬崖边勒着马,只让身体一味跟着感性走,指不准明天会坏事。


“你该回去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4


狛枝把控制水压的把手往外拨,他闭上眼睛,让更大的水流从脸上冲刷而下,也好让自己清醒点。


方才那场闹剧差点真的走火,他高估了自己在苗木面前的控制力,到后面只全数被本能所驱使。


苗木君还真是克制,明明已经到了忍耐力濒临崩溃的边缘,却还是在压抑着自己。


啊,苗木君在这一点上也是真的很可爱呢。


淋浴的舒适让他放松了不少,路途上的疲惫也有所减轻,他有些恍惚,压抑着本能这种事,归根究底可能就是一个简单的“身不由己”罢了。


他和苗木都各有各的身份,苗木是光明正大的,太阳底下的人物,而自己则相反,这十年来他把自己融入进绝望残党,极少有得以喘息的空隙。



他们交往后的相聚时间其实不多,能亲密接触的时间更少,大多数时候他们都用通话的形式,聊着近来的生活。狛枝从不会把他的工作详情告诉苗木,反而都是尽可能地说着路上遇到的趣事,有时候苗木聊着睡着了他也不急着催,只静静地听苗木平稳的呼吸声想象对方睡觉时把被子搂紧的模样。如果他在回程时路过附近的城市,便会绕道过来,在苗木家借住一两晚。


苗木也会定期去贾巴沃克岛上帮忙运送物资,和城市中行为上的拘谨不同的是,他们是自由的,会靠坐在一起看海,也会趁着浪头扑来笑着把对方抱进咸咸的海水中。


他们相处的时间相对于冗长而艰辛的任务来说太短了,但对狛枝而言是很珍贵很让他满足的时光。


现在自由即将重新落到他身上,他反而愈发地不安起来。重获自由意味着和苗木相处的时间会增多,他们会正式生活在一起,在期待的同时又试图压抑着未来可能性所带给他的惶恐。



不安?


带着泡沫的温水流进排水口,他摸向自己不存在的左手,那个断裂的地方。




狛枝和苗木不一样,他的思维方式要悲观得多。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打个比喻就是,上天总是开玩笑似的,给予他期待之后又无情掠夺,最后给你一份前所未有的甜美芝士熔岩蛋糕,他正在担心蛋糕可能会被夺走或是不小心摔在地上,迟迟不敢品尝。


但是那个蛋糕在苗木君手里,即使那可能是个陷阱,他也会奋不顾身地迈向它。


这种消极思路主导的观念和他过去不断失去又不断获得的经历密切相关,他不得不这么想。虽说和苗木在一起之后暂且没出什么大乱子,但真的就能风平浪静地继续生活下去吗?


风平浪静?


用来形容自己真是再可笑不过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的幸运不会影响苗木,也许只是时间问题。即使现在没有发生,他们还能拥抱对方,但以后呢?是不是有一天会因为他而无法抓住苗木的手?


他还是头一次对未来心生“不安”。


他不会放手,但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幸运而再次失去对他而言所珍视之物了。



不过今天所遇到的,无论是突然遇见的记者,还是装饰柜的小事故,又或者是坏了他好事的蛋糕,似乎单纯地归结为苗木的“不幸”要更为贴切。他们之间目前依旧是苗木的不幸因素在占主导,磕磕碰碰发生许多充满戏剧性的小事。


有趣的是结果还不赖,比他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狛枝君,你的手机响个不停。”


苗木的声音听着模糊不清,隔着玻璃门从浴室外响起。


“估计是在催我回去,拜托苗木君帮我回复吧。”



苗木输入两人的生日组合数解开锁,他的手指上还残留有方才芝士蛋糕的香甜味。


群组聊天界面一股脑弹出,苗木看到好几条提到了狛枝,挨个看去,无一例外都是在抱怨狛枝从下午开始就失联这一事。


有左右田君的“这家伙到底去哪了,还不给我送舞台灯光配件”,也有终里桑的“快要饿扁了,狛枝怎么不来送餐”和日向君的“他绝对是找了个借口去见苗木君了”,苗木觉得有些好笑,打上几个字答复:抱歉,马上就回来。


聊天群的消息突然爆炸式增长,其中索尼娅的回复得到了一致认可。


索尼娅:你一定不是狛枝君!按我的推理,你是苗木君才对!


左右田:不愧是索尼娅小姐,我也认为这不是狛枝!


下面是清一色的附和。


苗木:诶?为什么?


集体偷笑后日向的回复看得苗木只想原地下线。


日向:因为狛枝只会在群里不停地说苗木君长苗木君短的,三句话都能绕回苗木君身上去,我们听着都快烦死了,啊并没有在说苗木君不好。


苗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也谢谢大家的理解与包容。


苗木找了个鞠躬的系统表情发送出去,得到哀嚎声一片。


西园寺:苗木哥快停下!我们已经知道他要回来了,你先别说话。


左右田:顶着狛枝的头像说这样的话,即使是我们也承受不来啊。


索尼娅:的确看起来有点变态。


左右田:索尼娅小姐是想说“诡异”吧。



不知怎么的,苗木低下头笑了。




尾声


狛枝坐在沙发上,苗木用毛巾帮他吸干头发上的水珠,又轻轻地在他头皮上大致揉了两下,被按摩的那位发出叹息声。


“哎,我想搂着苗木君睡觉。”


“等明天。”


“我一点也不想走。”


苗木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想到刚刚的聊天内容,又往前探出半个身子,撑在沙发上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剩下的明天给你,这样可以吗?”


“苗木君跟我学坏了,变得好狡猾。”


“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狛枝的头发还没干,沾了水之后长度能过肩,额发湿漉漉的,显得整个人更精神标志了些。苗木在他灰青色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而这双眼眸的主人又恋恋不舍地在他的嘴唇啄了一口。


苗木听到他低声问,像是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表白,又像在喃喃自语:“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得到苗木君的爱,真的不是个玩笑吗?”


这也许是狛枝不小心显露出脆弱的那一面,他身上仍然散发着刚淋浴完的温热水气,又或许是把各种用于伪装的表情从脸上冲刷走了,他没有再看苗木,眼神又像下午刚见面那样,越过一切去注视着前方的空点。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未做多想,几乎是本能的,苗木把下巴搁到狛枝肩膀上,湿润感传到脸颊上,他又偏着头蹭了蹭,感受到自己的恋人有些愣神。


“没有那种事,狛枝君最好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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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忍得好辛苦哦.jpg


我被屏得也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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