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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排球少年 木兔光太郎 , 日向翔阳
标签 兔日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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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8 11:17
虽说已是过了三伏天,但天气却还是实打实的热,夏末的暑气夹在晚风中,裹着这一年最后的几声蝉鸣,划过金灿灿的稻田,飘过昏黄的路灯和喧闹的城市,期间掺进去了些乡村人家的炊烟,扑在刚刚从补习班出来的少年脸上。热气围绕的烧烤摊混淆着独属于夏季的气息,冰棍儿散发的冷气承包了孩子们整个夏天的乐趣,放在井水里冰镇的西瓜,随之一起切开的是满满一个夏季的期待,少年少女们相伴着在路边欢笑着,就这样路过了夏天。
有关于夏天的节气已然落了幕,木兔却仍旧能够感受到升腾的热气围绕着自己,他在路边的小商铺里拿了支冰棍儿,是儿时爱吃的那个老牌子,商铺里老旧的风扇哼哧哼哧地转着,像是一不小心便会罢工一般,在如今科技发达的社会中,这样一个封锁着陈旧记忆的商铺显然是不多见。木兔不可避免得想起了一些回忆,那时候的傍晚还不像现在这般炎热,晚风吹在脸上的凉爽让人意识到已是来到了秋初,天还是黑得很晚,余晖投在学生放学的路上,洒下一个又一个影子。那会儿木兔和日向刚刚确认关系没多久,正是黏糊的时候,临到开学了,木兔总是想多相处会儿,恨不得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让待在一起的时光拉得长一些,再长一些。两人走在回日向家里的路上,日向嘴馋,见着路边的商铺便急哄哄地冲了进去,那阵子虽然晚风带来凉意,但到底夏日还未完全过去,空气中还是带着热气,日向从冰柜里拿了支冰棍儿,他拿完转头看木兔,木兔带着笑,就趴在日向的背上弯腰去拿,他手从冰柜里出来时,捏着跟日向一样的冰棍儿,日向眯着眼睛笑得好看,那商铺也有着这样一个算是老旧的风扇,呼呼作响,吹得日向鬓边微扬,花了木兔的视线。
木兔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手里的冰棍,他抬头望着远处渐渐下沉的夕阳,昏暗的光线在他的眸子里浮浮沉沉,最终沉淀为深不见底的漆黑。启明星在空中很是惹眼,因着是农历七月末了,这会儿是看不见月亮的,只剩一弯弧度的残月会在子夜之后出现,就像是木兔正在等待的人一般,姗姗来迟。天空交接于橙色与蓝色之间时,道路的尽头有一道人影缓缓靠近,在这充斥着夏末秋初气息的乡野路间,他浑身都带着异国他乡的热烈。被南半球赤道附近的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大喇喇地裸露在空气中,亮眼的橘发像是即将落幕的太阳散发出的最后一缕热量,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在看见商铺前吃冰棍的人时,像是坠了银河在里面,他一改刚刚的随意样,急切又欣喜地奔来,木兔迅速地咬掉剩余的冰棍,过多的冰块填满口腔带来冻人的触感,冰凉感一路蔓延到大脑,但这会儿也不太顾及得上这些了,木兔只想凭借着心脏发出的讯息,将来人紧紧拥入怀里。
“木兔前辈,好久不见!”来人将脸深深地埋入木兔的胸前,闷闷却又雀跃的声音从木兔的心口传来。
“好久不见,”木兔将口鼻窜进眼前的橙色中,深吸了口气,“日向。”
这个拥抱跨越了一万七千多公里,跨越了北半球与南半球,跨越了整整十二小时的时差,最终在这样一个平淡的秋初傍晚,在两人的怀里,得以实现。木兔已经有很久没看见日向了,虽说赛场上也不是一直没碰上,更何况今年黑尾还组织了比赛,但那和私底下作为交往中的情侣相处还是来得太不一样,这会儿他牵着日向的手,看似动作随意,却又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道,想念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呼出来的风,绕了好几个弯儿后悄悄停在了日向的耳边。
这会儿虽说太阳已尽数落下,但气温却还是格外的灼人,两人额头都带了些汗珠,牵着的手心里也积了不少汗水,日向偏头看了看木兔的侧脸,晃晃两人的手,开口道。
“木兔前辈,我们现在去哪里?”
“不去哪,就到处走走。”木兔眯着眼睛笑得起劲儿,日向被他感染,也弯着嘴角笑,两人在星幕下踱步,这一刻没有什么职业排球运动员的头衔,只是两个分开许久的伴侣,享受着重逢后的静谧时间。
他们这会儿是在宫城县的一个不算大的农村附近,远处的稻田在夜幕下也能窥见些许金黄色,路边时不时有准备回家的务农人路过,远处不知谁家养的狗,吠声在这方天地荡开来,搭着尚未消失的蝉鸣,蛐蛐儿叫以及蛙声,徐徐传入两人的耳朵里。日向听得有趣,便凑到木兔面前,眼眸晶亮,还不待木兔问他要干什么,日向便眯着眼睛,张嘴道。
“汪!”
木兔听得好笑,便抬手攀上面前人的耳廓,拇指轻轻地摩挲,待那处泛起些粉红,才咧着嘴调笑道:“哪里来的小狗啊?”
日向也不说话,只是眷恋地蹭了蹭脸侧的宽厚手掌。掌心的老茧剐蹭着皮肤,带来些许生涩感,许是傍晚的风太过和煦,也可能是远处的炊烟模糊了轮廓,在昏暗不清的空间里,木兔整个人的线条都仿佛被柔和了一般,带着别样的温柔。农历的七月实在是好时节,圆滚滚的西瓜躺了满满的一片地,粉嫩的桃子点缀在树梢间,空气中都透着瓜果香。木兔垂眸,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的眼睫上,洒下一片晦暗,掩着眼皮下的眸子,看不太清里头翻滚着怎样的情绪。日向觉着那双眸子在不断靠近,近到阴影遮不住内里滚烫的爱意,铺天盖地得向日向涌去,他不可避免得被灼伤,只得怯怯地阖上眼睑,预料中的温软并没有如愿落在唇畔,只是珍而重之地点在了不停抖动的眼珠上的眼皮,晚风一吹便寻不到了那稍纵即逝的暖意。于是这一刻,眼球的抖动突兀地停了下来,眼帘猛地掀开,定定地望向面前人,日向想一定是那星光作怪,不然他怎么在木兔的眼里,看见了身处银河中心的自己,又怎么会,如此冲动地吻了上去。
初时木兔大概是被吓到了,一时间只是被动地承受着,待他看清楚眼前不停扇动的蝶翼时,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胸腔的震动连带着嘴唇也抖动了起来,抖动被带到了另一半的嘴唇上,惹得那蝶翼扇动得越来越快。于是木兔轻轻咬了咬嘴里的唇瓣,蝶儿被惊飞了,木兔眼前只余下澄澈的琥珀在夜里熠熠生辉。
“木兔前辈居然也会使坏吗!?”带着浅浅牙印的唇瓣开开合合,吐出撒娇似的埋怨话语。木兔笑眯了眼睛,尖锐的虎牙暴露在夜晚并不凉爽的空气里,戳得日向原本一颗气呼呼的心忽的便泄了气,他不由得同木兔一同笑了起来,一边笑还要一边报复般的戳木兔腰身,木兔怕痒,于是就扭来扭去地躲,两个人这会儿就像是幼稚鬼上身一般,闹个不停。最后木兔先没了辙,举着手直呼投降,笑出来的眼泪缀在眼角,要落不落,眼尾因为持续的笑意有些泛红,有些勾人,日向不自觉地停了手,上前一步站定在弯腰捂着肚子还在笑的木兔面前,微微欠身,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颗泪珠。
木兔倏地敛了笑意,眸光明明灭灭,随后哑着嗓子道了句:“你别勾我。”
“到底谁勾谁啊?”日向不服气地小声反驳道,但终究是有些怵木兔晦暗不明的眼神,于是讨好得去牵木兔的手,轻轻晃了晃。
木兔盯着日向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认命地拉着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在道路上。
走了有一会儿,木兔带着日向到了一处日式老宅子,这宅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用来支撑的木柱底部已经有些腐朽,屋顶的横梁也掉了漆,散发出年久的气味。
日向是第一次被木兔带来这里,他尚且不知木兔作为非宫城本地人士,居然会知道这样一处地方,这会儿属实是有些惊讶,于是便探头探脑得到处看,像是精力旺盛的小松鼠,这里瞅瞅,那里瞧瞧,看得木兔止不住地笑。
“木兔前辈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嗯……猜猜看?”木兔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卖着关子说道。
“我猜……”日向偏了偏脑袋,“木兔前辈一定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找到的吧?是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或者是后来?”他两条眉毛挑起,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得意小狗样子,木兔看得好笑,忍不住便上手去揉弄那头看上去杂乱的橘发,随即引发了手下小狗的不满。
“木兔前辈怎么变得这么爱卖关子,快点儿告诉我啦。”日向的脸有些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刚刚闹的
“徒弟弟也太没有耐心了,再坚持猜一猜说不定就猜到了呢?”木兔笑着捏了捏日向的脸,神色带了些遗憾说道。日向鼓了鼓嘴,啊呜一口咬在了木兔的虎口处,那里立马便印上了一圈淡淡的牙印,随即日向松口,不无得意地看向木兔。
“哈哈哈哈哈哈好啦,告诉你啦。”木兔看着牙印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来找你告白的那天吧?”
日向挑着眉,点了点头。
“我那天不是着急来找你嘛?连你家地址都忘了打听就跑来了,结果从仙台坐车过来的时候睡着了,坐过了站,下车时便来到了这边。”
“诶?这里离乌野好远的耶!”
“对啊!所以你应该能想象我睡了多久吧?”木兔做出一副沮丧的样子,连平时精神抖擞的头发都软软地塌了下来,“我当时急死了!那会儿又是下午,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找不到车去乌野,不过幸好,有个奶奶帮了我。”
“哦!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吗?”
“是的呢!那位奶奶的儿子刚好过来看望她,当时准备回家,能顺路载我,我当时别提多开心了!要不是那位奶奶,我还不一定能和你在一起呢!”
“会在一起的啦!只是会推迟。”日向突然握住木兔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嗯!”木兔俯身用鼻尖蹭了蹭日向的侧脸,“只是会迟一些罢了。”
“但我一刻也不想迟到。”木兔直起身,盯着日向低声说道。
日向有些羞地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感受到另一端加大的力度,嘴角止不住地翘。他撇过头装作去看这间屋子的构造,心思却早就被手心捣乱的指尖搅乱了天,偏生罪魁祸首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满脸无辜地盯着他看。日向顿时笑了起来,带了些羞恼,开口道。
“木兔前辈也太喜欢我了吧!”
“当然啦,全世界最喜欢你!”结果木兔笑弯了一双眼,话语直白又真挚,直接将日向这个皮球给戳破,气也泄了个干净。
两人在宅子周围转了一圈,日向摇了摇木兔的手,扭头问道:“这间房子的主人是搬走了吗?”
“不是的,”木兔眼睑微阖,睫毛在脸上打下一排阴影,“她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日向立马明白了过来,他捏了捏木兔的手,嘴巴张开又闭上,反复几次,却没法说出任何话来。
“我俩在一起之后,每次来找你,完了我都会来这个屋子看看她。”木兔直视前方,缓缓开口道,“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爱人走得早,孩子也出去闯荡,只留她和这间屋子相伴。后来她儿子想接她一起去住,可是这间房子有她和爱人的回忆,有两人一起种下的柿子树,她忘不掉,也舍不得,便一直留了下来。”
“我的到来让她很高兴,每次她都会给我端上一盘好看的和果子,偶尔,还会有应季的水果。”
“有一年秋天她做了柿子饼,是用院子里她和爱人栽的柿子树上的果实做的,很甜,可好吃了。”
木兔停了下来,不再继续,日向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牵着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思绪缠绕,像是从这间宅子,窥到了自己不在木兔身边的那些年,他所经历过的,发生过的,一些事。
日向一直都知道,木兔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和自己一起被排球部其他人称为单细胞生物,但其实木兔一直活得很通透,他从小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步阔斧得朝着自己的目标走着,不受任何影响,也不因任何动摇。看上去木兔对情绪不甚敏感,但其实他一直都是敏感又温柔的,他会在自己的扣球打伤月岛后,邀请他打球,被拒绝也不勉强,月岛来问问题也不会因为被冒犯就生气,而是从自己的角度给出建议,甚至是不着痕迹的开导;赤苇比赛时状态不对就指出来,但又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最后还反过来鼓励了赤苇。木兔从来都不是不懂,日向还记得国文课上老师曾教过一个词,大智若愚,那时候老师说出这个词和它的意思时,日向在想什么呢?他在想,这大概就是在形容木兔前辈吧,然后他想到了夏天的风吹过木兔的脸,而后木兔转过来看向当时折翼过无数次不被外界看好的乌鸦,笑着说以后赛场见。
日向回过神,看见木兔在看院子里那棵柿子树,这会儿处在秋初时分,柿子尚还未成熟,青涩地挂在树梢上,被仍裹挟着暑气的风吹过,也不会让热气熏红了脸。随即木兔勾了勾嘴角,突兀地转过了头,眼睛像是坠了星子,与这会儿的星空遥相呼应,像是要永久地印刻在日向的眸子里一般。
“好可惜哦,柿子没熟。”木兔开口说道。
“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熟了吧。”日向看向眼前这棵树,在傍晚中有些模糊,但这不妨碍他幻想,幻想曾经有两个人,满怀着怎样的爱意种下这棵看上去只是果树,实际上却是爱的柿子树。
“那时候我俩都去比赛了,肯定吃不到。”木兔有些沮丧,声音也低了下来。
“就算今年吃不到,明年也可以,明年吃不到,那就后年,反正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而一辈子还很长。”日向听到了夏末尚未死去的蝉在鸣叫,那是它花费了一生要去做的事情,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寂静的夜晚,将心事吐露。
那头木兔没了声音,在这尚未黑透的夜晚,显得些许朦胧,日向感觉自己手心开始出汗,说来也怪,明明打了这么多国际赛事,到头来却还会为一句话而紧张不已,心跳也飘忽不定。
“……真狡猾,这明明应该我来说才对。”又过了一会儿,木兔的声音在夜里响起,有些哑,还有些低,像是混杂了太多情绪进去,最后却只得吐出一句“真狡猾。”
日向反而觉得不紧张了,他低低地笑,随后感受到了手的另一端的颤动,笑声便不由得变大,最后两人站在院子里,放肆地笑着,点点萤火虫在他们四周绕,像是好奇这两人为何如此一般。
木兔看向那颗柿子树,伸手折下一根没有结果实的枝丫,然后转身面向日向,他把枝丫递了过来,眼神柔软。
“中国那边似乎什么都讲究个象征、意义,我觉得这样很浪漫,世间所有的花草树木、人鱼鸟兽,都不再是刻板的存在,而是有意义的、有象征的。柳树燕子象征着春天,荷花西瓜意味着夏天,稻谷枫叶代表着秋天,冰雪梅花诉说着冬天。”
木兔顿了顿,继续道。
“而柿子,在他们那儿,代表着一生一世,我也不知道我了解得准不准确,但我此刻折下这枝树枝,将它赠予你,”木兔抬眸盯着日向的眼睛,“也将我的一生一世,交付给你。”
日向半晌说不出话,大家都说,面前人哪懂什么爱情,两人在一起,怕也是他一时兴起居多,但日向一直知道,知道他爱他,那就够了,他俩已经走过了十年,未来还会走过二十年,三十年,直至死亡。他从不觉得木兔不懂爱,都说爱要大声说出来,但日向始终觉得,爱从不喧闹,只叫人沉默,两人都不是沉默的人,但在感情世界却格外的沉默,不会去刻意张扬什么,但也不会故意遮掩什么,只是平淡的,沉默的,去爱。
偶尔或木兔,或日向的朋友也会疑惑,日向先不说,木兔多爱众人瞩目的一个人啊,却从来没有高调秀恩爱过,即便是问起,也只是得木兔一个笑容,和一句“我和他知道就好。”
就连这会儿,本该轰轰烈烈的求婚,也只是在这样平淡的一个夜晚,被木兔用一枝柿子树枝代替了戒指,说了出来。
但日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他眼里含着泪,笑着接过那树枝,然后像是不确定一般,轻轻地拿树枝戳了戳木兔的脸,木兔好笑,倒也没阻止,任由面前的人戳来戳去,随后像是确认了,日向扑进木兔的怀里,脸埋在木兔胸前,闷闷说道。
“我终于要完完全全属于你啦?”
“你本就完完全全属于我。”
木兔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日向的额头,稍许灼热的风吹过,夹带的暑气烧红了他的脸,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