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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魈】玦玉之恋(中)

作者 : 九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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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原神 原神空 ,

标签 空魈 , 魈右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柴柴的腿肉【空魈】

1570 19 2022-3-5 21:06
导读
哭哭包旅行者注意
ooc属于我,我的cp属于彼此
阳光晴朗,这么好的天气派蒙居然赖床
莫约是因为几周之后便是新一年的海灯节,空再次回到港内,人群熙熙攘攘,大街上新增不少巡逻的千岩军。
“请留步。”异乡人总是最先被拦住去路。
“少年,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空只迅速扫过纸上的通缉犯一眼,犯人的轮廓竟有些熟悉?画中人模棱两可,显然是从被害者口中得知面貌的,别说样貌,男还是女都看不出来。
“没见过。”空抽身离开,准备去茶馆继续与钟离先生交换获得的情报。
“抓住他。”
事发突然,空的胳膊被两个成年男人牢牢钳住,几欲挣扎时,方才那人将通缉令再次展在空眼前
(逃犯着奇装异服,年岁不大,蓄金发...)
哪个小天才写的通缉令,字那么点画这么大是生怕别人看不到吗?
空奋力挣扎,嘴里胡乱喊着:“快放开、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哪个逃犯不都是这样为自己辩解的!”负责擒拿空的其中一人义愤填膺,加重了力道掐的空生疼。
“小小年纪,不学无术,竟做起这种勾当,将他带入大牢,念你年龄尚小,自省悔改说不定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好自为之!”原来那方才拦路的千岩军竟是他们的教头。
一听坐牢,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他强装镇定,心里却打起小算盘。

果然,那两个彪形大汉见他还算安静,手中松了些力道,空偷笑着,暗暗憋着劲儿。

围观群众逐渐多起来,好奇的打量“嫌疑犯”。当押送他的队伍走至一处街角,空知道机会来了;他突然停住脚,钳制他的两人觉得奇怪,扭头却发现少年竟抖着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地发出哭声。
可把这群粗糙汉子打了个措手不及,领队赶紧过来查看情况,刚得到消息说嫌犯是个年轻人,可当他仔细打量起空的异国面容,又觉得似乎更为年轻些,更何况空现在还哭的梨花带雨,更是让人信服了那张貌似只有十五六七的脸。
围观群众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有说千岩军奉命行事抓人抓错的;有说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劳动力充军;更有甚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供火道好像是抓了个姑娘要回去给千岩军洗衣服做饭当免费劳动力。
事实上,见到“嫌犯”真容的人寥寥无几,千岩军有意将少年的身形遮蔽在队伍里。

空那是真的在哭啊,小脸通红,哭的皱巴巴的,甚至哭喊声都带着股委屈劲。
“先放开他吧。”
两人如释负重,立马心悸的退远,领头走上前来问道:“别哭了,犯了什么错?说。”
空闻言哭的更加委屈,边哭嘴里还边喊我没有,我不知道。
“唉...不是跟你们说了,小点劲抓他”领头蹲下身,仔细查看空手臂上通红的掐痕。
计划成功,空在心底窃喜,随即猛的站直,把周围那圈也看上热闹的将士晃的始料不及。
借此空隙,他径直扎进群众。


千岩军可真老实
空头也不回的向着西边郊外冲去,身后那群人还在穷追不舍。
这波算是丢了脸也捡了命,不亏。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飞流直下的瀑布挡住去路
前面是望不到底的山崖,后面是逐步逼近的千岩军
“站住给我停那!!不许动!”领头人明显慌了手脚,好言相劝道:“你还小,做了什么事是不能弥补的,听话,现在过来,你只需要配合,剩下的工作千岩军会如实细查的。”
刚才这样不就好了吗……空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委屈,他既不想掏武器也不想讲道理,他现在只想逃跑,看着步步紧逼的千岩军,凭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倔犟脾气,空还是跳下去了。











阳光从窗口挤进屋里,照到一颗白色的小脑袋上,提醒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被子,半梦半醒间,派蒙慵懒的翻身准备倒回笼觉。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缭绕的困意一扫而光,旋即,什么人拽着白色小生物的斗篷,将其连人带枕头的从被子里拔出来。
“唔———”派蒙对突如其来的悬空感到不安:“干嘛啦空!就让派蒙再多睡一会......哇!”睁开眼,没有她所熟悉的金发旅者,而是对上一双熔金色的瞳孔,眼前这人正蹲在靠床的窗台上,提溜着白色的小漂浮物,明锐的眼神似是在打量猎物。
“魈、魈仙人?”派蒙吓得恨不得将自己蜷缩在一起,边挣扎嘴里还边喊旅伴的名字:“歪?旅行者,旅行者你在吗?!听得到吗?呜呜呜....快救、救救派蒙...”
魈终于放开手,开始紧盯着屋内的柜子,感觉似乎有藏着的东西,他低头问躲去被窝里的派蒙:“旅者去哪了?”
派蒙瑟瑟发抖:“派蒙不知道....呜呜呜”眼瞅着魈又要伸手抓自己,派蒙使劲蹬哒起小短腿躲开:“别别别派蒙知道!派蒙想起来了!!”
“昨、昨天下午我们接了钟离先生的委托,空应该、自己先去找……”派蒙急的快憋出眼泪,结结巴巴半天也没吐清楚消息。
魈的脸黑了大半,见状派蒙躲的更远了。
许久,少年仙人跃去窗外的树杈:“过来跟上。”
派蒙唯唯诺诺,丝毫没有在空面前自由自在的散漫样子,躲躲藏藏乖巧的保持距离。

行至港外的门口,魈停下脚步。派蒙好奇的凑上前
问:“魈大人怎么不走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魈下达命令:“我不能进城,但你可以,所以,代我去问钟离大人。”

走投无路的派蒙第一次觉得自己多嘴
“跑腿这种事明明之前都是空在做的”小家伙撇着嘴,颤颤巍巍地向往生堂飞去。

奇怪,街上怎么一片混乱。派蒙在人群中躲来躲去,飞的气喘呼呼,终于在往生堂门口看到了胡桃跟钟离
胡桃:“哎哟-来的不巧,街上刚刚出事。”听闻来意,胡堂主笑嘻嘻的打量着满头大汗的派蒙。
钟离:“若是问旅者,今日的确还未曾与我碰面。”钟离的语气有些沉重:“至于街上的骚动,似乎是在抓捕逃犯 ”
派蒙:“逃犯?”
钟离:“嗯,一位金发异邦人,似乎是与近期发生的几次....闹出人命的聚众违法祭祀有关...”
胡桃:“不是她!”
闻言,二人讶然的望向突兀打断对话的少女。
派蒙这才注意到,胡桃帽子上别着血梅的位置,今日空无一物。
“啊哈哈...”胡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咳咳、总之就是这样啦,最近不怎么太平,旅行者可能大概也许——呃嗯,被带去协助调查了也说不定?”
听见金发,派蒙再次被吓到,惊恐的望向钟离
“但愿那位旅者平安无事才好…”钟离察觉到了什么,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派蒙则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念叨着:“派蒙的旅行者千万不要有事...旅行者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今晚的派蒙又要饿肚子了。”









耳边有轻微的滴答声
这是空恢复感官后首先发觉到的环境变化
随后他听见了类似于树木生长的声音,意识像踩在秋日的落叶堆上,碎掉的叶子像是拼图,叶脉的纹理清晰可见,细嗅能闻到令人心怡的草木香。
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莲花池水中央,周围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洞天。
“汝终于醒了。”如清泉涌动的女音陌生却令人安心
空支起身子,发现自己浑身不着片缕。
“你!你是谁?”少年警惕的缩进莲花叶的荫蔽里
坐在岸边石凳的倩影轻笑:“吾乃这片洞天的主人...哎哎别躲呀,是救你上岸的人哦。”
“汝溺水的地方离这不远,吾感之契印,所以才出手相救。”
“吾仅存的仙力太过微弱,其余的身外之物在你掉进洞天的时候落在外面了。”
空看向手肘内的金色印记,果然,颜色变深了
循声望去,那人自始至终都是坐着的,空仔细端详半天,只看得出是位漂亮的女性。
素衣青裳似月色皎潔,双手交叠平撂在腿上,綰褐色的长发及地、却唯有发簪点缀一朵琉璃百合。

“这位没见过的漂亮姐姐,能不能先给件衣服穿。”
那仙女早就料到了,指一指凳子上准备好的衣物,转过身去。
空赶紧一股脑地套上,随后发现何止衣物,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跟物品全都不翼而飞,包括那片梧桐树叶蝴蝶。
“我的蝴蝶!”空欲哭无泪,茫然的在周围翻找着
“是很重要的物件吗?”仙女看着不知所措的空,若有所思道
“是,很重要的...朋友送的。”少年的双颊竟泛上一丝绯红
见状,仙女笑的更开心了:“要不,汝去寻他再做一个?”
“可那个是不一样的”空像是丢了魂,竟跟个小孩子似的闹脾气。
空:“我不管!你要赔我 ”
仙女终于无奈的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哈——要不我再给你捏一个?”
空摇了摇头:“我不拿你的,我就要原来的那个 ”
闻言,仙女并没有生气,不再逗弄眼前快要气成河豚的小孩,嘴角勾起一抹端庄素雅的弧度,缓缓伸出手,那蝴蝶完好无损的静卧在摊开的手心。
“看得出来,这物也是出自某位仙家,仙法附着的东西,洞天还是可以带进来的。”
她将蝴蝶递给池水中的空,空仔细辨认,确定是自己一直揣在兜里的蝴蝶,这才冷静下来。
“真不知道,你是图这个蝴蝶呢,还是图给你折蝴蝶的人?”她伸手抚上靠近的空,慢慢理顺少年绚丽的金发
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虽然并不理解这位仙女为什么对他的脑壳动手动脚,好在他并不排斥。
小孩吸够了,仙女终于肯自报仙门了:“吾名归终,本体早已因沉疴泯于久远的过去,留在此地的,不过是仍未消磨殆尽的一缕残魂罢了。”
尘之魔神归终的残魂...空顿了顿,想起自己曾接手的那份来自花散里的委托。
“你也会消失不见吗?”不知为何,空的心底泛上一股悲凉的哀意。
他抬眼望着名为归终的魔神,才发现她暮霭般深沉的眼睛藏着一小块冷柠色的月牙,即便是平淡的表情都被浅浅湾湾的月牙染上几分笑意。
“睡吧孩子。”传入耳中的呢喃软语似是拥有某种仙力,空只觉得困意猛然袭来。
“吾会予你新的武器,待你醒来,便去继续完成那人的委托。”
其余的话空逐渐听不真切,他倒头枕在归终的双膝上,跪坐在池中沉沉入睡。



“派蒙的幻肢,好累....”无数次跑腿后,派蒙支撑不住,跌倒在草丛中
还没等她休息完傩面与香炉的碰撞声便离近了,魈又一次抓起白色小家伙的斗篷,提着她继续赶路。
“可恶可恶--派蒙受不了辣!!!”用力挣扎,派蒙对着罪魁祸首的小臂又咬又踢
魈默默放开手,白色的小东西直接脸朝下扑在草堆里,派蒙挣扎地翻过身,呸呸呸吐出几口吃进去的草皮。
“嗯?”魈习惯性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小东西徒劳无功的奋起抵抗。
派蒙的小脑袋瓜晕乎乎的,眼睛也变成了蚊香,摇摇晃晃地坐在地上:“唔......头上有好多会飞的草史莱姆。”
魈翻身跳上旁边的树盘腿坐下,不耐烦的开口:“休息半个时辰。”
派蒙气鼓鼓地胀着小肚皮:“派蒙要自己去找旅行者!”
赌气一样的小飞行物掉着豆大的泪珠,踉踉跄跄地向前面飞去
少年仙人叹了口气,枕着胳膊无奈的望天。
派蒙突然停住抽噎,惊喜的睁大双眼:“旅行者回了望舒客栈!派蒙感应到了 ”
她正高兴的原地转圈圈,却只觉眼前景色倏地向后迅速退去
魈一把拉过派蒙的小短腿,冲向熟悉的路口
“走,回望舒客栈。”


空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床边立着个人影...啊不,鬼影。
“小姑爷醒了?”
“你不是应该在客栈外面。”空捂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发现自己的围巾就挂在床角
“我抱着你的围巾进来的,谁让你们都不带我出门。”说来奇怪,才过去两天,鬼影已经完全是个人形了,现在甚至能拖动一些质量较轻的东西。
“你可不知道,今天上午屋里突然进来一个怪人。”
“怪人?”空利索的披上围巾。
鬼影:“他身上沾着煞气,带的小物事净是些危险的家伙什.....”
空:“面带凶相,右胳膊是不是还纹着纹身?”
鬼影:“你怎么知道?”
空噗嗤笑出声:“那是魈仙人,他很温柔的,还很可爱;身上带的那些香炉啊降魔杵啊是除魔用的。”
鬼影:“温柔?见是个不好惹的主,我就躲进了柜子里,你猜怎么着”
少年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给对面的人影满上。
鬼影:“他拽着你旁边那个白色的仙灵,提溜小鸡崽儿似的从窗户边噌——的跳下去了,我滴个乖乖,这可是顶楼啊,希望人没事。”
空感觉自己好像在听相声,忍俊不禁险些喷出一口茶水。
鬼影:“还好我没出来。”
空:“哪有那么恐怖,仙人他很好说话的,虽说总板着张脸吧,可是你不觉得,他生的挺俊俏吗?”
鬼影:“好?怕不是只对你好哦,换成我,早就跟灰一样的化没......”
话音未落,客栈的房门被踹开了,当事人面红耳赤直挺挺立在两个碎嘴面前。
还好鬼影反应快,嗖一下钻进床底,和璞鸢猛然扎进他方才坐过的板凳,入木三分。
“枪下留人!”空赶忙上前拉架,紧紧抱住脑羞成怒的仙人。
门后面冒出的派蒙因为赶路速度过快,浑身上下被风吹的脏兮兮,顶着疑似赛亚人的发型跟鬼影先生一同躲进床底。
“呜呜呜.......”两个可怜鬼异口同声地哭丧着脸。






“犯人的肖像画究竟是谁负责的?”
语毕,少女巡视室内低头的几位将领,玉衡星的高声质问使壁垒森严的压抑气氛变得更加窘迫。
“外貌特征只有短短几行字的潦草描写,先不谈够不够严谨,仅靠这张轮廓画在街上大肆展开地毯式搜索,如此招摇过市,光是一条占有公共资源的罪名便有的受了吧?”
刻晴不想继续无用的三推六问,果断当场敲定下一步行动:“既然如此,我看各位高官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总务司,每人领几个悬赏,动动手脚如何?”
刻晴:“至于这调兵的虎符嘛……让我来代理几天,其余的还有什么意见吗?”
几位油光满面的官爵虽被当场革职,也是敢怒不敢言,若敢有怨言,可是真的会被这高人一头的小丫头片子命令去强制讨伐悬赏的。

刻晴喊来总务干事小雨,重新调遣编排出勤的队伍;虽说千岩军是奉命行事,但这次搜索行动的名单全是新兵,显然是被那些与商场勾结冲昏头脑的高官特意安排过的。
刻晴:“即日起,我会亲自带领麾下一批千岩军,尽全力彻查到底,记住,不要再让任何人插手此事”
小雨:“我明白了,请刻晴小姐放心。”







派蒙:“实在是太过分了!”
空:“没办法的事嘛,谁让我在这个世界就是个连护照都没有的无业游民。”
派蒙:“护照是什么?”
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派蒙,你不觉得仙女姐姐送我的这把刀,充满了力量吗!”
少年威武的挥动手中生满锈迹的铁块:“手感不错,就是有些沉。”
派蒙:“哦哦!派蒙能感受到,确实充满了...”
空:“充满了?”
派蒙:“充满了铁锈味。”
空:“.....”
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向阳台的临时锅灶:“今晚吃满足沙拉。”
闻言,派蒙像是突然被戳漏的气球,嗖的飞过来攀住旅伴的大腿:“不要哇!——派蒙想吃些更有重量的饭饭,蜜酱胡萝卜煎肉,堆高高,就算是甜甜花酿鸡也行……”
空:“那就吃清蒸小派蒙吧。”

空将热腾腾的四方和平端上桌,正巧看到楼下伫立于桥边的魈,少年打开另一侧的窗户,对着楼下大喊:“魈——要出门了吗?”
仙人自然是听见了,心累的停下脚,抬头望着傻兮兮的旅者
“要早点回来——”空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
太危险了,魈条件反射的攥紧手心;这么危险的行为,就想多说那短短的两三句话,人类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魈还是点了点头,回头遮盖住有些泛红的脸颊。
仙人手持鸢枪,以傩面遮盖住冷峻的样貌,只身踏进归离原无光的暗处。






空翻了个身,派蒙枕着旅伴肚皮睡觉的小脑袋咚的撞进被子里
“派蒙吃不下了...”熟睡中的派蒙一脚蹬上空的肩膀,空被踹醒了。
万幸,他没有起床气,望了许久有些蒙蒙亮的窗外,空听见窗外的树杈发出沙沙声
魈真的提前回来了,天边甚至还没有吐出鱼肚白。
空又是一阵窃喜,将派蒙的被角掖好,从窗户钻出去,试探着踩上粗壮的树枝
枝条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即刻感受到一股锐利的眼神,有种像是被捕食者察觉到的奇怪体验,空的视野里只能看见那双微微泛光的瞳孔,余下便是无尽的黑,少年丝毫没有危机感,他只担心自己失足滑落。
魈紧盯着逐步摸索过来的空,混身的肌肉紧绷,直至看见他攀上树杈才松弛下来。
越是这种情况,人的听觉与嗅觉会变得极为灵敏,空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循着气味凑近,直至摸到对方的衣袂,缓缓落坐旁边;这条树杈几乎横垮屋顶,是个好地方,一眼就能看见自己房间发着烛光的窗口。
空:“你还好吗?”
大概是是怕吵醒其他人,声音轻的如同细声耳语
魈:“嗯。”
从未与别人如此亲近的仙人有些不自然,耳根发热,故作冷漠地往远处挪。
空自在的甩了甩光溜溜的脚,朝着对方靴面的金属扣贴上去,魈被惊的险些一蹦三尺高。
无机物金属物表面凉凉的。
空被凉的咯咯笑,倚着身后的树干,头枕上少年仙人单薄却紧实有力的肩膀
“不敬仙师!”又羞又恼,魈胡乱推搡着身旁胆大包天的凡人,却怕他摔下去,只好收敛力道。
“让我再睡一会吧。”难得的,空也想赖床了
魈只好放过肩膀上作乱的脑袋
树叶紧密的遮掩了两位少年的身形,半梦半醒的空恍惚间觉得有什么宽广而厚实的东西盖在自己身上,温暖又踏实,还毛茸茸的,忍不住将脸也埋进去,空再一次安安稳稳的陷入深度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空被楼下的谈话声吵醒,睁眼却发现自己睡在拔地倚天的树干上,头枕魈的膝盖
“是在寻你,莫要作声。”魈的一番话直接给空提神醒脑。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看着头顶魈不怒自威拧起来的眉间,空惺惺住了口。
楼下传来菲尔戈黛特老板的声音:“刻晴小姐,旅行者的确借住了客栈,但我可以保证,他一整晚都没有离开这里。”
“是吗?”是刻晴的声音
“老板,你暂且放心,我来找人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需要走个流程,做些笔录.....”

空起身回到窗边,从窗口翻回屋内穿戴衣物。
魈貌似有些不高兴
见状,空大大咧咧的笑了笑:“放心吧,刻晴不会为难我的,更何况,我给客栈的老板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总不能一直像这样躲起来吧。”
魈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开口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若是遇到问题....”
空:“不会遇到问题的。”临走还不忘做个鬼脸
魈被逗的生生气笑了,心情颇佳的冷哼一声,消匿在茂密的树叶中。

空:“早上好刻晴,找我什么事?”
刻晴有些惊讶:“旅行者,随我来一下。”

“你看这个。”
二人退至无人处,刻晴递过去一张调查表
空接过那张报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名字,旁边还有一张圈圈点点的地图
刻晴:“这是千岩军近期查获剿灭的违法据点。”
空:“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刻晴凑近几步,低声道:“甘雨的情报,你在调查癔症的事,对吗?”

“所以刻晴是特地来告诉我真相的吗?”空点点头,了然于心,接下来需要尽量不漏听任何一条有用的情报。
女孩爽快地笑道:“不错,准确来说,是来提供线索,和你谈话果然很省力气,我喜欢同你这样的人合作;先前那批人似乎做了冒犯你的事,放心,编队我已经调整过。”双马尾随着她仰起头的动作小幅度摇了摇。

刻晴:“你知道活人祭祀吗?”
空心里一惊,脑海浮现出鹤观岛孤魂遍地的惨状
刻晴:“癔症,只不过是总务司那些无脑高官为了平复民心所编造的惶子罢了。”
“那些非法祭祀人员会将特殊的粉料与麻醉药品掺在一起制成一种名为“白石散”的镇定剂,挑选合适的受害者作为贡品,目前已知被解救出来的受害群众无一例外,出现神智不清类似于癔病的症状,这其中甚至还有年纪尚小的孩童......”
“而他们祭祀的对象,似乎与某种未知的力量有关,旅行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深渊?”

深渊教团、仪式、癔病,还有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金发通缉犯......空满眼错愕
她不会做这样的事,霎那间,少年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烈的耳鸣隔绝外界环境所有的杂音,一时间,他甚至忘了呼吸。
这就是钟离先生所要的事实吗?为求得一时安稳,被权高利重者埋藏于雪底,血淋淋的真相。

“旅行者?”刻晴的声音将几乎失去理智的旅者从意识的边缘拉回现实
“没、我当然没事。”欲盖弥彰,空大口呼吸氧气缓解缺氧带来的不适。
刻晴:“虽然这样做在你看来会有些不负责任,但我还是请求你,异世界的旅者:此中详情,对外请务必保密,尤其是......不要让仙人们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们同仙人之间费劲周折建立起的信任,会变得不堪一击。”
刻晴有些迟疑:“这是我们凡人自己犯下的过错,应由我们凡人自己的方式去弥补。”

他突然很想就这样一觉睡过去,不再掺合这棘手的委托。
但也却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使他无法置身事外
“荧...”空失魂落魄的呢喃着。









把派蒙送去厨房陪言笑,空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发呆
“你还好吗?”入耳清冷的声线,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
魈真的没走,此刻正安静的在床边打坐,歪了歪头,睁着菱形的瞳孔好奇的窥测空的情绪波动
太可爱了,真的有被治愈到,空笑嘻嘻的坐到桌前仅存的木凳上,端起茶壶打湿手帕,魈的目光紧紧追随室内移动的少年,见其要往花瓶里添水,末了还轻轻眨眼
似小兽一样无害的举动让空卸下所有防备:“没事没事,刻晴小姐已经先行离开了,等派蒙吃饱我再去找新的线索 ”空转身用手帕往张开几片叶瓣的清心花蕊滴了些许水。
在野外,永远不要背对任何食肉动物,这条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同样适用于异世界。
粗心的旅者准备转身,右臂速即被牢牢挟制,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魈用空闲的手拦在旅者的身侧,大概只有一毫秒的时间,形单影只的旅者便被禁锢在仅有两臂之宽的狭小空间内
魈:“告诉我,钟离大人索要的真相是什么。”
仙人不屑于隔墙有耳的下端伎俩,他更愿亲自从猎物那里撬出消息
那才不是什么小兽一样的可爱表情,而是捕食者在窥探心仪的猎物,幡然醒悟的空用上两只手的劲也没能掰开钳制,桎梏般的掌心将猎物钉死在臂弯内
钟离果然又对自己藏了一手,迟钝的旅者懊恼不已,怪就怪800米滤镜误事。

想起刻晴的话,空暗地里咬了咬舌尖:“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
率直的仙人从未掩盖过自己的其他情绪,眼中包含的怒意不言而喻:“回答我,这又是为何?”
空:“因为魈是仙人...”少年的心性永远赤诚善良,除去与人有约在先,他并不想对其掩盖事实。
敏锐的目光几乎是可见的黯淡下去,魈松了些手上的力道,却又像是不甘心,不肯放人离开
魈:“因为是仙人,所以不行吗?”
明知旅者与帝君已然订下契约,他本不该为难对方,只是,为何如此不甘心....

仙人用这样的表情在眼下的境况里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糟糕了,空听见自己响彻房间的心跳
空递了一个吻过去,小心翼翼又虔诚万分,浅尝辄止,情人不自知。
魈的嘴唇柔软舒适且冰冰凉凉,体温却很高
吻毕,旅者将对方撑在另一侧的手扒拉下来,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也很暖和
等到魈终于松开了对他的禁锢,两人的胸膛得以紧贴在一起,空发现仙人覆盖薄薄肌肉的胸脯温度高的吓人,对他来说甚至是有些烫的程度。

空只轻舐过魈的嘴角便远离了温柔乡,没有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魈看起来有些茫然若失,本能的用手腕去挡嘴唇,不解的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空的双颊飞满绯红:“很喜欢的意思。”
没敢再背对着愣神的魈,空迅速倒退,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逃离了现场,出门正撞上吃饱喝足的派蒙
派蒙:“欸?你的脸怎么红的像苹果。”








按照刻晴提供的指示,旅者协同旅伴一起朝西南方向探索,直至被此地纵隔的山峦挡住去路,茂密的树木形成天然葱翠的林障,却在西侧开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犹如一块半环有缺口的玉器
因而得名翠玦坡

若非有备而来,两人怕是早已中了埋伏,大量的魔物在这里积聚
布满斑驳锈迹的铁块在空的手里仍旧轻盈,少年反手握刀,干练的砍断几座丘丘人哨塔。
丘丘暴徒将派蒙团团围住,在派蒙惊恐的求救声中,空将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巨盾生生劈碎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发疯的丘丘人啊!”
可怜的白色漂浮物已经魂不附体,空缄口不言,手中的动作愈发得心应手,击退一波又一波蜂拥而至的魔物。
入口突然塌陷,偏在此时突然发了相当危险的地震!见势不妙,空毫无恋战之意,立马脱战向谷底平地冲去,临走还不忘一把抓起缩在角落里的应急食品。
余震接踵而至,应对经验丰富的旅者索性一边继续撤退,一边挥刀斩碎迎面落下的石块。
失去神智的魔物皆被埋入碎石堆中,余震依旧不断,空只得调转方向,准备进到面前的不明建筑内躲避灾害。
虽在归离原见过同样规模的残垣断壁,也鲜有能保存如此完好的,并且这建筑的大门口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但身后坍塌的尘石催促着迷途旅者脚下的步伐。
空只好迈开步子
手中的刀却在此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又来!”赶不上捂眼,眼前白光乍现,空再次被晃的五里雾中。
刚想丢掉武器,又想起这也是仙人的赠物,只好紧握剑柄……





睁眼,是一片熟悉的洞天:“好亮!眼睛好痛 ”少年捂住眼睛。
“又见面了,旅者。”熟悉的草木香气充斥感官
“归终大人?”空缓缓睁开双眼,紧张的摸索着全身,衣服还在。
归终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端坐在莲花池子边上,手里抱了什么东西,胖乎乎的小身体翻转过来,是晕头转向的派蒙
“是担心吾住在这洞天会感到寂寞吗?汝这宝物当真有趣极了~”
“派蒙不是宝物啦……”
归终揉着手里的小胖脸,欢喜的不得了
“她叫派蒙,是——最好的飞行食品旅伴”
“喂!”派蒙大声抗议:“禁止在派蒙面前开应急食品笑话!”
归终:“还会说话,是哪类仙兽化形的小仙灵吗?”
女神素雅的姣好面容因为笑意浮满了窈窕妃红,却还是端庄的维持坐态,甚至连派蒙挣开她飞跑的时候,她仍旧静静地坐在石墩上。
“它救了你一命,若晚半步,后果不堪设想。”尘之魔神摇动纤纤玉手,凭空出现一柄利刃,飞泉翠绿的刀身闪着泠冽寒光,开了刃的剑口锋利无比
“重新认识一下,它叫磐岩结绿,是由碧水翠玉琢成之剑。”
“?这不是我的那把刀。”空满脸义正严辞:“归终大人送我的那把明明锈迹斑驳,粘满灰尘,只是个勉强能用的铁疙瘩而已。”
屑里屑气的派蒙:“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耿直的空:“总之,跟这个一看就很贵的什么什么绿毫无关系。”
归终哭笑不得:“无妨,只管收下便好。”
脑抽的空恋旧的毛病又犯了:“我想要原来脏兮兮的那个。”
归终:“顽皮。”
女神伸手,掐住少年手感颇好的耳垂
空:“嘶疼疼疼、疼啊啊啊啊!...”

空重新挥舞起手中脱胎换骨的磐岩结绿,手感没错,确确实实是先前的那块铁疙瘩,哦不对,玉疙瘩;这武器似乎有神奇的自晰功效,先前鏖战沾染的血渍被凭空洁净了。
女神就坐在不远处,神态难得凝重,目前来看,旅行者与新武器的磨合非常顺利。
见归终招手,空即刻停下动作,小跑回石凳前
归终:“武器此之用者,本即以同生相依存,两疏之契相辅相成,则力极而有利焉。”
空:“归终大人,我听不懂。”
一阵熟悉的钻心微痛自耳朵尖传到脚
空:“疼疼疼哎哟..嘶---我真的不懂!”
“顽皮。”笑吟吟的归终大人严肃起来实在是有些令人招架不住。

派蒙又摘了颗硕大的蟠桃,吧唧吧唧嚼个不停,嘴还是不闲着:“意思就是,这柄武器跟使用者能力越相似,可以发挥出的力量就越大。”
归终放过少年通红的耳尖,轻揉几下,便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梳子:“来,到我这里坐下。”
女神扶正少年歪歪扭扭的上半身:“坐要有坐相,所谓站如松,卧如弓....”
脖颈有些痒痒的,归终解开他蓄起的金色长辫,细细梳理:“不扎点花样实在是可惜了如此长发。”
空大惊失色:“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然要有气概,扎的花里胡哨的干嘛...跟个小女孩似的。”
女神又被他逗乐了,连连哄着给他扎了个原来的样式,满意的欣赏一番自己的作品,又拍拍少年身上的土
归终:“你该回去了。”
“啊?”空摸摸自己的新长辫,还不错。
“有人寻你,他很心急。”
归终笑着指了指满地的桃核:“况且,再不把这个小东西带出去,我的桃树就要被她啃秃了。”










这本应是照例无尽无休的一夜屠戮,却因为太过晴朗的圆月,显得格外萧杀诡谧。
潜藏在水塘中的古岩龙蜥弹跳而起,张开大口向岸边的仙人撕咬过去!翻飞的的衣袖卷起一抔泥沙,魈的傩面粘满污血,垫步打腰,力从地起,和璞鸢从下至上刺透失去理智的巨兽,魔物遽然惨叫,吐出口鲜血,倒地没了气息。
周围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魈褪去傩面,跃上断裂石柱
这里也没有。
最后一次感受到旅者的气息是在翠玦坡一带
“翠玦坡......”
他尝试静心贯注,留心感受那股极为特殊的星空气息,却只听到业障猖狂的嘶吼尖叫,这次发作格外暴动,他用力呼吸,缓解业障牵扯出的苦楚。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璞玉质地的长枪幽微颤动,扰人心绪,魈狠狠甩了甩头,将注意力从耳边业障转移至手中武器:“你想做什么?”
这杆锋芒凌锐的武器随他共同浴血厮杀了千年之久,今日频频出现的反常之象魈也是头回遇到。
青萍光泽明灭的更为醒目,魈简单粗暴地朝武器里注入元素力,将异变闹出的动静强行压制。
时间紧迫,魈无暇顾及此事,当务之急是找到突然失踪的金发笨蛋。

眼下,即便是魈,这样接连几轮的地毯式搜索无果,也总会有体力透支的时候
他就这么讨厌仙人吗,或许只是单纯的讨厌自己?
也是,他是凡人自己是仙人,二人本就不该有过多交集;魈攥紧拳头,又无力的松开。
“因为你是仙人,所以当然不行~”业障再次不安分的蠢蠢欲动
“别当你的散滥仙人了,也好不再与我们作苦,像从前那样无所束缚!何苦做你的什么降魔大圣,跟那群矫揉造作的仙家厮混在一起?”业障的声音愈发刺耳难听,夜叉充耳不闻,开口大声呵斥
魈:“愚蠢…住口。”
“放弃仙人的位置,不就可以和那个什么旅行者相随厮守;到时候呀~你就找到他,折断手脚捆起来,剜掉他的眼睛,关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魈怒火中烧,抡拳砸向石柱,年久失修的建筑立即崩坏瓦解,轰然坍塌,一切的甚嚣尘上皆被扼杀在石柱碎裂的震天巨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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