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1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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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明日方舟 舟浮士德,舟梅菲斯特
标签 明日方舟 舟浮梅
文集 其它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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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26 22:42
草稿流瞎写
视角切换混乱
ooc预警
可以就开始:
————————
他蹲下来,在梅菲斯特身边。
“伊诺?”他问,“伊诺?”
没有回应。
“伊诺?
寂静。
“发生什么了?”
寂静。
“你身上有伤,有人打你了吗?”
寂静。
世界安静得不同寻常。
他抬头四顾。周围有很多人。他们交谈、呻吟、嘶声吸气。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伤。而伊诺似乎被保护得非常好。
周围隐隐传来谈话声。但那些声音却像隔了好几道墙壁传来的,嘈杂、喧闹,无数低语汇成生蚕啃食桑叶般的含糊声响。
慢慢地,他能听清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那些声音的主人就在他们不远。很快,他的世界恢复了正常的音量。而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和伊诺说话。他们光是顾着自己都要精疲力竭了。
在混乱的嘈杂中,他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虚弱,嘶哑得像快要失声了,但是很清晰,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她说:“梅菲斯特怎么在你们这?他怎么了?”
他扭头去看,是一个白头发的卡特斯少女,她周围聚拢了许多人。她看向他们。
一个戴面具的人用熟悉得令他匪夷所思的声音说:“梅菲斯特他似乎……精神受到了一点创伤。”
“他?会精神受创?等等,浮士德呢?”
戴面具的人说:“浮士德他为了让我们和其他小队顺利撤退,留在了贫民区之外。”
“……”
跪在地上的白发男孩动了动,似乎这个名字让他有了点反应。
他伸手去碰男孩佝偻的肩,“伊诺?”
“……”
“地上脏,快起来。”
“……”
“……伊诺?”
没有回应。
寂静。
寂静。
寂静。
他的手穿过了男孩的单薄的臂膀,在另一头的空气中显现出来。
“伊诺——!”
他是不是忘了解除他的源石技艺?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他不小心忘记了,所以才会这样,所以伊诺才没有回应。
一定是这样。
可他发现自己无法施放法术。
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可能他的源石技艺施放时出了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萨……”
他努力凑得离男孩近一点,想听清他用断续的气音在呢喃什么。
“……萨沙……”
“我在。”萨沙说,“我在这里。”
“……萨……”
“我在这里,在你身边。”
“……”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感染者、同胞、血和仇恨……这些字眼,失去了浮士德是没有意义的。
地上布满灰尘和泥水,在战乱中,在死亡可怖的追击之下,没有人在意环境的整洁与否。他以前有点洁癖,但现在没有了。在近卫局大楼的天台上埋伏等待的时候下了雨,和那位陈警官对峙的时候也下了雨,再锋利的刀光也无法阻拦雨水,再强力的弩弹也无法使它们从天上蒸发不见。那时,浮士德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头上。
那件外套在撤退的时候丢失了。
他只是被人带着逃走,像一具会呼吸的尸骸。
他知道霜星来了。然后又走了。又昏迷着被带回来,又醒过来,怒斥了什么,看着他低声说了什么,又安静下来,转头回去了。她大概活不下来的。他不在意。
……浮士德希望他活下去。
萨沙希望他活下去。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源石技艺无法屏蔽声音。
周围的人乱糟糟地开始行动。伊诺被他们带着走了。萨沙跟在失魂落魄的男孩身边,徒劳地呼唤他。
屋檐上污糟糟的积水滴在男孩灰扑扑的脸上。
然后是更多的水,将他的衣襟全沾湿了。透明的流体从男孩眼眶中渗出,循规蹈矩地往下滴落。
“——伊诺!”
男孩垂着头。
混乱的队伍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丧心病狂的指挥官低垂的、布满泪水的脸。
“……”
“……我在你身边。”
“……”
“不要哭。”
“……求你了,不要哭。”
天色阴沉,铅灰的云层沉重得像要坠落。
萨沙希望他活下去。
于是他活下去。
他想唱歌。他只想为萨沙唱歌。
他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他们快撑不住了,伊诺。”萨沙试着去为伊诺挡下流弹,但他做不到。
弩弹、箭矢,将雪白的制服染成斑驳的暗红色。
“你快逃走,自己逃走。他们都要死了。”萨沙说。
梅菲斯特跌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他怎么会死呢?被贯穿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断掉的手臂迅速接拢。无论多重的伤……他都不会死的。
疼痛不重要。
一点都不疼。
浮士德才让他感到疼。
温度下降,路面冻结。
“快起来!”
“快起来!伊诺!梅菲斯特!”
没有“在此后的很多年”。
没有了。
时间成了永恒。
太阳不再升起。
“跑!快跑!”
沉寂。
现在我独自一人。
我不再叫梅菲斯特了。
“——伊诺!”
我以前很怕冷。
“伊诺!伊诺!”
现在不怕了。
有人在混乱中把他带走了,他不知道是谁,可能是幻影弩手,可能不是。
他们行进的路线是地下。他不在乎。
“伊诺!伊诺!”萨沙一边跟着背着伊诺的人奔跑,一边呼唤,“伊诺!我在这里!”
垂死的身躯在陌生的背上动了动手指。
黑暗在意识里弥漫。
有人在喊:“伊诺!伊诺!”
“我在这里!”
破裂的弹片刺穿了柔软的内脏。
“我在这里!”
梅菲斯特呢喃了什么。
“我在你身边,伊诺,我在你身边。”
“不要死。”
“不要死。”
男孩睁开涣散无神的眼睛,艰难而茫然地转头四顾,他失去了太多血液,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萨……萨沙……?”
“伊诺!”
“……萨沙?”他艰难地发出音节,“萨沙……?”
“我在这里,别怕。我在这里。”
背着梅菲斯特狂奔的幻影弩手与同伴面面相觑。
“他恢复意识了?”
“精神打击太大,看到幻觉了吧。”
“我好像能理解浮士德为什么这么在乎他了。”一个幻影弩手说,“虽然梅菲斯特是个人渣,但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深。”
萨沙茫然地张了张嘴。
这些戴面具的人让他感到熟悉。
“浮士德死前叫我们不要回切尔诺伯格。”背着梅菲斯特的幻影弩手说,“我们去哪?”
“我们还能去哪?”另一个幻影弩手反问,“逃离龙门再说吧。谁知道能去哪。”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龙门了。”一个幻影弩手说,“这里葬送了太多。这里葬送了浮士德。”
“可我们还能去哪?”
“……”
“……谁知道呢。”
萨沙眼前一黑,头脑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忘记了什么?
“太重啦。”有个声音说,“太重了,别带上它们。”
“……”
“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卸下来的。”那个声音说,“卸完之后就剩这么一点。像你这样的灵魂真是越来越多了,记忆里百分之八十多都是痛苦。但比那些几乎什么都不剩的灵魂好。他们有些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也不记得任何人。”
“你拿走了……什么?”
“痛苦。”
“什么?”
“路程太长了,提灯的龙不愿意带太重的东西,而苦痛又太重。如果一路走一路扔,你可能会把剩下的一点点温暖也一起扔掉。我的工作是提前给死掉的魂灵卸掉太重的东西,再把剩下能发光的轻盈的部分好好凑起来……温暖的灵魂才能在旷野的寒风中继续燃烧,太多太重的痛苦会压垮熄灭它的。”
“……”
“死掉对你而言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我死了?”
“你可以再留一会儿,提灯的龙会来接你的。这一带死掉的人真是太多了。我要继续工作了。”
“你是谁?”
没有回答。那个声音游荡走了。
他跟上了伊诺和戴面具的人。
他还记得伊诺的名字,他记得伊诺会给他唱歌,会分他面包吃。他们一起窝在温暖的下水道里。
他不记得他们为什么会来这种混乱的地方了。塔露拉怎么不阻止伊诺胡闹呢?
……塔露拉是谁?
他们最终还是没回切尔诺伯格。
残存的幻影弩手们带着伊诺到处流窜,在感染者聚落里讨点东西吃,有几个人出去当了佣兵。活下去总是有办法的。
萨沙仍然跟在他们身边。也许那个帮他卸下痛苦的东西顾不上他了。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深陷战场,但战争总是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在书上看过的。
他跟着这些人,一开始的时候,他经常看着伊诺心惊胆战——伊诺经常盯着匕首和弩弹,他的眼睛是一潭平静的死水。
他看见伊诺用匕首扎自己的胸膛。但很快就愈合了。只有渗入泥土的血迹见证了一切。
他看见伊诺用上弦的弩弹对准自己的头,但总是在扳机扣到一半时犹豫。他的犹豫是一种迟缓的痛苦,像一张细网在收绞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再后来,慢慢地,伊诺不再想着死了。他脸上也不再有笑容。
萨沙很多时候都能听到他的心在哭。
萨沙有时候想,还不如让伊诺死了。死掉的伊诺会忘记那些,他会变得幸福。然后他就又可以笑了。
他记得伊诺很喜欢笑。伊诺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无论是笑,还是唱歌。
提灯的龙还没有来接他。但有时,萨沙会在荒野无垠的天空中看见一盏非常拥挤的灯,挂在巨龙的爪子上,晃晃荡荡地飘到旷野的另一头去。
那盏灯里拥挤了无数朵火焰。在灯从眼前晃过的时候,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盏灯罩里无数细小的火焰,有些很亮,有些只是火星罢了。
巨龙扑扇着翅膀,时而停落,像一趟单程而且多站的公车。
有一天,巨龙在残存的幻影弩手们栖息的盆地上降落。
没有活人意识到这件事。这趟旅程是死者专属。
提灯的龙对着一张长长的、拖到地上的名单开口了:“呃……浮士德?浮士德的灵魂在吗?”
萨沙茫然片刻,才恍然举了手。
“快进灯里。你灵魂怎么游荡这么远?都快被风刮没了。”
“……”
“怎么了?快过来。你想彻底死在荒野里吗?”
“……我能不能再留一会儿?”
“做什么?”
“我想等我朋友一起走。”
“……你可能会被风吹散的。”
“我可以等的。”
“行吧。那我下次再来接一趟。”
巨龙扇扇翅膀飞走了。
巨龙来了很多趟。他还留在这里。
萨沙知道他正在变沉。他卸下了生前的苦痛,却在死后仍然汲取痛苦。在伊诺身边,他只会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
他愿意等。
他记得他作过承诺,要和伊诺一起活下去。这是温暖的回忆。所以他一直记得。
就像他记得太阳、面包和男孩清澈的歌声。
在遥远的天空下,在生长着欧石楠丛和白蝶簌簌飞舞的山坡上,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