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土方十四郎这两天全在忙活报告。近藤队长的报告写得实在没什么水平，总悟那家伙则是压根不写，活儿全落到可怜的副队手上。
说到底，搜查一课到底是干嘛的？不去正儿八经查案，就在这里不断写报告吗！
不不不，队员们还是有在好好工作的……自从上次警视厅把“甜甜圈”一网打尽之后，恶性事件也少了很多。
“副队，我们先走了，早点休息啊。”
土方十四郎头也没抬，挥了挥手，继续头疼地完善报告。
这是这个月连续加班的第几天了……土方十四郎叹了口气，急倒不是很急，但是文书工作就是越堆越多的一种存在。
好久没见到坂田银时那个家伙了。临近高考季，即使平时再不着调，即使这个冬天冷的要死，坂田银时也天天起得比自己还早，烦恼着各个学生的去向和发展。
一个早出，一个晚归，一日三餐都在上班的路上或者上班的地方解决。只有被子里残存的温度提醒着他们正在同居。
哈，教师和警察，简直是最噩梦的搭配。土方十四郎想起准备同居时，光是看房选地方就耗费了好长时间。不能离工作地点，不能交通不便，不能有麻烦的要死的邻居……结果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把邻居认全。
哎。土方十四郎看了看手里的报告，一个字也编不出来。前几天坂田银时是不是说想喝酒来着？他翻了翻line，在全是拌嘴的聊天记录中找到了一行字——
好想喝酒啊，再不喝酒阿银就要失去生机了。
土方十四郎把手里的报告一扔，不写了，今天提早回家吧，顺便买点酒。

2
坂田银时窝在被炉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学生的意向表。
这些青春期的小鬼到底在想什么啊……偏差值这么低还想上名牌大学，神仙都救不了。
坂田银时有些头疼。不能说大实话打击小孩，不能说谎话哄骗小孩，老师可真是难做。人只长了一张嘴，为什么说话这件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还好明天是周六。坂田银时叹了口气，不然又要面对学生，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欢迎回来。哎，今天不加班吗？”坂田银时慢吞吞地探了个头过去，看到一个拎着便利店购物袋的土方十四郎。
“累死了，报告写不下去啊。”
土方十四郎把购物袋往桌上一放，瞥了一眼坂田银时手上的表格。
“又是意向表？”
“是啊。”坂田银时把厚厚的一沓表放在一边，抱着购物袋翻找起来，“嗯嗯……草莓牛奶，薯片……套和润滑？上次我买的好像还没用完吧？”
“啊，有啤酒啊。哇好冰，大冬天喝冰啤酒吗？”坂田银时喊道。
土方十四郎把厚实的冬季制服脱了下来，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听到这话喊回来：“没办法啊！烧酒卖完了。有酒喝就不错了。”
坂田银时盯着几罐正在暖烘烘的房间里流汗的啤酒，感叹自己果然是上了年纪。年轻的时候从没有在乎过肠胃，即使是冬天，冰淇淋也是照吃不误的。
今年他和土方十四郎的戒烟戒糖戒蛋黄酱的计划倒还算实施顺利。契机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土方他们抓了个不得了的诈骗犯，结果人家是因为老爹肺癌，需要昂贵的治疗费用，所以走上了歪路。
坂田银时听到说要戒烟的土方十四郎，感到很震撼。刚想呛他两句你个老烟枪认真的吗，就听到土方十四郎一句，你也戒糖吧，小心糖尿病。
坂田银时勃然大怒，大声申讨土方十四郎作为蛋黄酱爱好者的罪行，濒临高血脂的人有啥资格在这里啰嗦。土方十四郎没辙，退了一步说，那好吧，蛋黄酱和糖就慢慢来。
坂田银时也没辙。他看到土方十四郎认真的表情，有些烦躁。他知道对身体不好，两个人年纪不小了，现在更是一堆不大不小的职业病，老了之后怕是很麻烦。
“好吧好吧……阿银舍命陪君子行不行？怎么突然要面对这么残酷的事情啊……”

他从被炉里慢吞吞地挪出来，捧了四罐啤酒往厨房走。说起来之前刷到的视频是怎么说来着？水果，红枣，枸杞……还有啥？
坂田银时从冰箱里翻出来一个不太好看的橙子，又找到上次同事去中国带回来的一堆养生药材，从里面抓了一把红枣和枸杞。
他把橙子洗干净切了，和红枣枸杞一股脑放在锅里，把几罐啤酒全倒进去，开小火煮。
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来，整个屋子里都是煮啤酒的香气。坂田银时尝了尝，又丢了四颗冰糖进去，这下味道就好多了。
糖分果然是让一切变得美味的秘诀。坂田银时如是说。

3
“干什么呢？”土方十四郎穿着家居服从浴室里出来，一边胡乱擦着头发。
“太冰了，啤酒热一热再喝。”坂田银时端着小煮锅，“拿两个杯子过去。”
土方十四郎和坂田银时回到被炉里，各种零食给热乎的啤酒让位。啤酒煮出来颜色很漂亮，或许是各种配料的缘故，让啤酒看起来变得足够无害。
土方十四郎喝了一口，有一点甜滋滋的，酒精大概已经全挥发了。算了，这种甜度已经是坂田银时努力控制的结果了。他本来觉得煮啤酒很奇怪，没想到味道意外的还不错。坂田银时胡乱做出来的东西一般都挺好吃的，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坂田银时快活地眯着眼，像吸了猫薄荷的猫：“活过来了——”
被炉里坂田银时一条腿正架在自己腿上。土方十四郎背靠着沙发，连续加班积攒的疲惫让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喝了热啤酒之后就更加懒洋洋了。
“喂喂，警察先生。”坂田银时用胳臂肘捣了捣土方，“头发擦干一点啊，水滴到我衣服上了。”
“哦。”土方十四郎嘴里应着，表情和眼神都有些发愣。
这不是显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坂田银时内心吐槽。土方十四郎偶尔会陷入这种疲惫期，具体表现就是这样脑袋空空，容易愣神。一开始坂田银时还以为土方是脑子坏了，后来才发觉可能是工作压力到了一定程度，放松下来之后的自我纾解。
坂田银时叹了口气，把杯子暂时搁在了桌上，伸手从土方的脖子上拿过擦头发的毛巾。
“转身，过来一点。”
“哦。”土方十四郎倒是乖，放下酒，下意识地就把脸凑了过去。
坂田银时本来意思是让土方转过去背对着自己，这下是转过来面对自己了。他看着土方十四郎那张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帅脸，心想算了。
坂田银时给土方十四郎擦着头发，动作不算轻柔，充满着对直发的嫉妒。真好啊，擦干了都不用多管，卷发真是麻烦死了，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爆炸头。
“你用了我的洗发水？”坂田银时凑近嗅了嗅，发现土方的头发是自己熟悉的草莓味。
“啊，我的用完了。”土方十四郎的头被一通好搓，回过神来，“刚刚便利店忘买了。”
“记得买套和润滑，不记得买洗发水是吗。”坂田银时笑话他，一边把土方滴水的刘海撩起来擦。
土方十四郎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干嘛，今天才发现的……单纯忘了而已。”
“鬼之副长用草莓味的洗发水哎~不会被队员吐槽吗，啊那个吓死人的副长竟然喜欢甜味哎！”
土方十四郎看着坂田银时的笑脸，恍惚觉得坂田银时好像又瘦了一点。每年冬天都会瘦啊，大概是人民教师的烦恼也大多在冬季吧。
土方十四郎的手捞过坂田银时毛茸茸的天然卷，就这样径直靠过去。
坂田银时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变成好像搂着土方十四郎一样。他看着土方十四郎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两个人的嘴唇就这样越来越近，然后贴在了一起。
嗅觉是被动的。视觉、听觉、味觉、触觉都那么重要，多数时候需要人的主观调动，相比之下嗅觉好像没有它们起眼。
可是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煮啤酒的香气，被炉烘烤的暖洋洋的气味，带着水汽的草莓香波的甜味……啊，还有接吻时记得用鼻子呼吸。
他们就这样单纯嘴唇相贴了好长一会儿时间，直到坂田银时控制不住地眨了眨眼，土方十四郎才放开了他。
土方十四郎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接个吻像中学生一样：“你怎么不闭眼啊。”
“你不是也没闭眼。”坂田银时下意识回嘴。
土方十四郎也不知道回什么，于是两个人突然面面相觑。突然坂田银时就笑起来，笑得一抖一抖的，连带着土方十四郎也开始笑。
“你是白痴吗……好纯情啊！”
土方十四郎倒也没有反驳，只是又亲了上去。这次倒是一个大人的亲吻，唇舌间都是甜滋滋的橙子啤酒味道。

4
他们靠着被炉的软垫沙发。电视里黄金时段正好换了新剧播出，两个人一边喝着，一边吐槽工作遇到的奇葩，顺带点评一下剧情。
“话说回来，我的洗发水怎么用的那么快？”土方十四郎忽然问。
“呃……”坂田银时有些心虚，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闭着眼，抓到哪个用哪个。偶尔，大概，会拿到土方薄荷味的。
土方十四郎看到坂田银时游移的眼神，就知道是这家伙干的好事。总觉得这个对话已经重复好多次了，到底为什么——
坂田银时忽然就凑上来又亲他，一会儿亲脸颊一会儿亲嘴唇，手还要用力抱着，黏糊得要死。
土方十四郎赶在笑出声之前，搂住坂田银时亲了回去。
草莓味就草莓味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