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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少年

作者 : 莫音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神探狄仁杰 虎敬晖,虺文忠

标签 晖忠 忠晖

状态 已完结

33 0 2020-8-29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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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首的竞争进行到现在,剑门里除了那个一口标准官话的岭南汉子以外已再不剩其他人了,执教剑门的老瘸花子常常看着他练习的身影把一口黄牙咧得老高,刀门处倒是余下了不少,除了模样俊俏的两个小姐妹靠着两对双刀相背御敌携手冲出重围以外,清癯面貌仿佛儒生的江州男子也凭着一只藏在竹筒内的刀和绝佳的轻功崭露头角,当然还有看似憨厚朴实却将一只横刀使得水火难侵的,也少不了刀法凌厉飞爪诡谲的青年人……各位竞争对手之间,谁敢单挑那对姐妹花?还是谁敢妄自激怒那位文秀的刀客,寡言的剑客?然而执掌蛇首选拔事宜的肖清芳并不会允许这修罗场内静如死水。不多时,一位命不久矣的东瀛忍者想要一名关门弟子的消息就传遍了众人的耳朵。
        忍术,并不是什么一击致命的绝杀本领,但却是暗夜里杀手最好的保护伞,是留得青山的不二法门。当大家都摩拳擦掌擦拭武器的时候,虺文忠却只是紧了紧自己的靴子,摩挲着他逃出生天时唯余在颈间的长命锁,金饰錾刻的“福寿永昌”四个字硌得他掌心泛红。这块金锁是他与他曾经煊赫一时万人之上的家族仅剩的联系了。过去,是谁令它在泥潭里被践踏,现下,又是谁从他手中抢去他的至宝?
        几乎是在同时,虺文忠已迅速发出一刀,直砍抢夺者右肩,力要废他一臂。谁知从哪个刁钻角度疾射三枚钢针冲他面门袭来,他上身弯腰曲背闪过钢针,下盘使一式“金钩倒转”就要钩住来者脚踝,对方早已执剑护身,利刃挥舞带起一阵罡风,剑身上铁青的花纹似乎幻化成噬人的野兽,来人攻势凶猛,金锁随着二人攻势忽上忽下,偏左偏右,倒像是一只凌空飞舞的蝴蝶。虺文忠夺锁心切,出招大开大合毫无顾忌,少不得被拿住空门失了金锁。那人抢了锁飞身离去,虺文忠抬腿就追,二人闪转腾挪间不知觉来到一进院落边,院内一片荷塘,几株桑桃,一位老人正安详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哪里还见夺金锁人的身影?虺文忠心中更急,左顾右盼地寻找着那夺锁之人的身影,竟连藏身的枝桠簌簌地开始抖动也浑然不觉。
        忽然,“咚”得一声轻响从院内池塘边传出,虺文忠箭一般从屋檐上跃下,落地时离池塘对岸到底还有些距离,眼见一个黑影就在院内的桑桃树间起落,虺文忠毫不犹豫,足尖轻点,踏着菡萏的青叶掠向池塘对岸,正要落地拔足狂奔,尚未站稳之时,又是三枚钢针从三个不同方向直奔他手腕和膝间,他右手挥刃格挡去一枚钢针,双腿提膝就势一滚,避开其余两枚,再借竹筒刀向地下一划之力终于站住,正要再查敌人踪迹时,对方倒是泥牛入海,再也不见踪迹了……
        虺文忠收刀入鞘,暗咬银牙,誓要讨回金锁将对方大卸八块时,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用并不熟稔的官话道:“年轻人,你就是袁先生为我找来的衣钵传人?”
        后来,虺文忠跟随这位老人学习了东瀛忍术,并且在枕边重新拿回了他的长命金锁,也终于在蛇首争夺的修罗地狱中看到了那对他再也忘不掉的眸子。
        蝮蛇,他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当然更早就知道蝮姓的渊源,真算起来他们还算得上远房亲戚。
        “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虺文忠听见自己还是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
        “文忠,你姓李,你是我们唯一的旗帜,”虎敬晖,不,当时应当叫他蝮蛇,神色凝重地说,“你要先活着,才能去复仇。”
        虺文忠随意地笑笑,道:“那就算我欠你的吧,我会还的。” 而后转身离去。   
        虎敬晖也只是笑笑说:“那就还一个樱桃毕罗吧,要长安东市陈记的。”
        虎敬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用这种方法去逼虺文忠学忍术,或许是他本来就是家中长子,母亲长久的要照顾弟妹的唠叨已然刻进了他骨子里。当他知道蛇灵里仍有出类拔萃的李姓宗嗣后总忍不住会想:“家族要是没有发生那场突如其来的满门血杀,他们该会在哪里见面呢?是穿着朝服站在麟德殿里争得面红耳赤?还是在正月的祭典上悄咪咪打盹儿互相盯梢?又或者是哪家胡姬酒肆里品酒赏乐?”可惜都不是,他们现在,站在大杨山的陀罗地,甚至刚比完武,彼此打得遍体鳞伤青紫满布。他现在不在乎自己的命,而他也只是想再尝尝长安东市的毕罗罢了。   
        虺文忠第一次执行真正的刺杀任务地点恰巧在长安,是平康坊的一户人家,不知得罪了谁,蛇灵接了单子立下靶子,行刺时主人正在大宴宾客,但见:琥珀美酒碧玉杯,窈窕佳人金缕衣。主客相逢频相敬,哪管明日归不归。声色管弦,都是虺文忠昔日不曾见过的盛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主人的宾客,一袭苍色长衫越发显得丰神俊朗,倒也没有人不信。
        可是杀手终究是杀手,虺文忠是在主人家酩酊大醉回房更衣的途中杀死他的,主人肥大的身躯上仅有脖子一条血痕汩汩地冒着鲜血,下房里刚才在席间卖艺的耍蛇人还在苦苦等待着宴会结束好领赏钱,就被一拳击中印堂昏倒过去。虺文忠取了耍蛇人的满身家当,趁着夜色从后门逃了出去。可宵禁还严,当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巡夜的卫兵终于回到落脚的客栈时,房间内一灯如豆,竟是虎敬晖在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在等他。虎敬晖见他回来,心下略松,又见他仍戴着斗笠挑着担子,不由得笑话他:“路上撇下就是了,挑着担子不是更费力气些?”
        虺文忠也终于卸下一口气,羞赧地笑笑说;”忘了。“ 虎敬晖知道他这是第一次干这种差事,难免紧张些,就要去掀开盖子去帮他善后,口中道;”这东西分开扔了,莫让差役抓了把柄。“
        虺文忠忙道:”别动!是蛇!“虎敬晖忙收了手,可盖子已经掀开了,一条黑质白章的小蛇探出了头,正朝虎敬晖嘶嘶地吐着信子。活物跑出来了,想扔可就难了,只得先把它诓回笼子里去。于是虺文忠从那身行头身上翻出了喂蛇的吃食抛给虎敬晖,小蛇吞了他喂的东西后用尾巴尖勾了勾虎敬晖的食指,而后就重新钻回了竹篓当中。
        “这东西倒是有灵。”虎敬晖不由得感叹。
        “想必是拿你当从前的主子了。” 虺文忠换下了耍蛇人的衣物,他明天就要离开长安了,蛇灵对于任务的来去时间向来有规定,他可不敢逾矩。
        他手上第一次溅了旁人无辜的血,心里像是有把过分锋利的隐背,挠得他心里又痒又疼,醒着时眼前全是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睡了脑内又是女眷们尖利的哭泣声,也不知道是他幼时经过的场景还是死者的给他带来的幻像,只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索性披衣起来,去虎敬晖的房间,灯还亮着,想必他明日也有要事要办。他敲了门进去的时候,虎敬晖正拿了砂布细细地擦拭他的剑,也不抬头,也不问他为何夤夜前来,就同他絮叨些长安风物,哪家的剑南春醇厚竹叶青清冽,哪家的蜜果子酸甜不腻,哪个坊半夜也有歌舞,哪个胡肆的舞女风情万千……虺文忠已在床上细细听着,不知不觉间反而还睡得安稳。
        第二日虎敬晖带着浑身劳累终于返回客栈时,看到客栈的粗瓷碗下盖着两个樱桃毕罗,饼皮上烙着陈记二字,他顾不得满身血腥气抓起便咬,饼皮的奶香气,樱桃的鲜嫩果香,直冲入口鼻,甜得他发齁,又噎得他想流泪。
        而后他们就更少见面了,一个是江湖里大名鼎鼎的杀手闪灵,一位是朝堂上赫赫威风的千牛卫将军,二人忙趁着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也要忙着应付朝堂内外江湖上下的明枪暗箭,再无闲暇品茶叙旧,就连书信也渐渐稀少下来。  
        起初他们是都记得的,一月内也要写上一两封书信互报平安,只是不巧,虎敬晖几次去见蛇灵所设的茶楼里带信时都遇见了同一位御史大人。
        御史掌监察百官之责,这位御史倒也平易近人,只是道:“是给家里寄的?”
        虎敬晖莫名地心虚起来,只能扯起嘴角胡乱解释道:“是,同乡的表弟,要上京赶考来,又不曾见过些市面,央我誊几篇好文章来给他读。”
        御史大人也笑笑,道:“虎将军武举出身,也还懂得‘好文章’,真是文武双全呐。”
        虎敬晖赶忙自谦几句,又云赵公乃是某某年探花郎,还望襄助几分之类的客套话,待到终于分别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衫都被汗浸透了。
        没得鸿雁传书鱼传尺素,只得减少了频次。而后他们各自奔忙,也恍然不觉。
        虎敬晖终于觉得哪里不妥的时候,是他有一日回府时府内的灯竟然亮着,他整日里不免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府内只安排几个仆妇收拾打扫,并无人长年在府侍候,今日书房内的灯亮得奇怪,他不由得提了七八分精神应付。他心疼自己银雪烟罗的窗户纸,不想轻易戳破,这是前几日新换的,他手下的亲信已明里暗里提醒他了好几次,说是卫队长的府邸未免过于简陋,他才终于从原来配毒药制暗器的银钱里拨了一笔糊了窗纸。他飞身上了房檐,有一块瓦片是他特意留出的窥探孔,就是为了应付眼下这种情形的。他掀起瓦片向内看去,望见一张熟稔的青年人的面孔正朝他微微笑着,他心里头原本转过的各样念头霎时就没了影子。他急急地盖了瓦片,翻身下来才唤:“文忠来了。”
        虺文忠笑着点头,闪身给他看摆满桌子的吃食,萧家的馄饨,赵记的长生粥,胡饼鱼脍,蜜饯点心,零零总总的都是两市上最得人心的。他邀功似地讲:“你堂堂的‘大将军’,想必是不能进东西两市的,文忠自在逍遥,替兄长买来尝尝,也算得上是个新鲜。”
        虎敬晖也并不客气,撩袍坐下边吃边道:“什么时候来的?”
        虺文忠也不答,只虚点着虎敬晖腰间的绣着锦绣鸳鸯荷包笑问:“这是谁送的?”
        虎敬晖放下筷子,放下了圆领锦袍的下摆,道:“青霞。”
        “青霞?”虺文忠少时家破,并无太多对于李唐亲族的各系旁枝的认识。
        “是翌阳郡主,乐亲王之女。”
        虺文忠并不识得她,只是叹气道:“兄长,你不该……”  
        虎敬晖却打断他道:“文忠,你我也本不该如此见面的。”
        “是,你们也本是良配。倘若兄长与她两心相悦,大事得成后文忠自然八拜嫂嫂,只是现下这般情形,还望兄长三思。” 虺文忠直言。
        “我来助她,她成事了,我们也就成了。”
        “既是如此,兄长何必遮掩?”  
        他当然要遮掩,鸳鸯交颈的荷包,是他在翌阳郡主原本丰厚的嫁妆中顺来的。当时的郡主两靥霞光笑吟吟地向他展示着她旧时的嫁妆,繁复的金银线在宫灯火烛灼热的光下熠熠生辉,大红的喜帕却褪了颜色,青霞在他耳畔呵气如兰:“阿晖,只要你杀了那个蛇蝎心肠的老女人,我就带着全部的嫁妆嫁给你,好不好?”那时他摇头,说哪怕不能杀了她,只要我们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哪怕隐姓埋名也不算什么坏事。她忽然躺到在大红的嫁衣上,仿佛躺在血泊当中,嫁衣的红色衬得她两靥越发艳如桃花,眼中也像是着了火一般。她吃吃地笑,笑声却是他从未听过的刺耳,末了一字一顿道:“虎敬晖,我偏要她死!哪怕不要我的命!她怎样害我父兄亲族死去,我要她百倍,千倍,万倍地还!”他只得点头,是,我们会杀掉她,我们也都会有命活着。当她偏过头去细细把玩嫁妆中的各色珠奁时,他悄悄地拿走了嫁妆里原本的荷包,脑海里全是她笑眼盈盈叫他晖哥哥的样子。
        但是虎敬晖只沉默地嚼食着所剩无几的馄饨,什么都没有说,直到他袖中的墨色小蛇嗅到了香气吐着信子灵活地钻了出来。虺文忠赫了一跳,口中道一声兄长当心,身旁竹刃转瞬出鞘削向蛇头。
        虎敬晖急忙撤肘道:“文忠莫慌,这是我的长虫,不咬你我。”
        虺文忠收刀入鞘,恍惚记起那晚曾听他絮叨些什么这虫性灵,指不定能襄助你我之类的话来,哪想今日成真。他默默地看着长蛇就着虎敬晖的掌心吞食馄饨中的肉粒,不由得想起听茶楼里说书人讲最毒妇人心,但愿不要毒过蛇毒才好。   
        正出神,又看到这小蛇的尾上尚存着未褪净的皮,这尾勾了勾虎敬晖的指尖,又退回到他的衣袖中去了。
        虺文忠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这蛇是哪里来的?”
        虎敬晖又抖了蛇出来,问他:“像不像?它娘是你那年误打误撞带回来的蛇。那蛇被拔了毒牙,又在耍蛇人手里呆久了,总是扔不掉,我索性带到柳州去与五步蛇配了种,又几次不成,这是唯一活下来的一条。”
        虺文忠听罢也不再怕这蛇,反倒伸手去抚弄小蛇的鳞片,起初不得法,后来那蛇竟吐了信子逐他的指尖。虺文忠起了逗它的心思,就着蛇身使了三十二路拈花采叶指,把小蛇打出个梅花络子来,虎敬晖这才露出了这天的第一丝笑意来。
        然后他们分别,除了多出来的点心,小小的宅院中倒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然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虎敬晖的宅子被重新售出时,新来了不少仆妇帮着收拾整扫,其实没有那么多需要打扫的,不过是一些衣裳被褥,几本书,几坛酒,和一沓书信罢了。仆妇们和着酒烧了旧时所有的一切,自然也包括那些普通的略略泛黄的信笺,把房里房外泼了艾叶水驱邪,而后欢天喜地地迎着新主人住下了。
       虺文忠就站在蛇灵新设的一家以酒楼为幌子的据点里,远远地看着原本细小的火光一点点地膨胀起来,趁着秋风越发摇曳生姿。他缓缓地端起了一盅梨花白,以酒沃地,而后转身离开。
       他们之后反而经常见面,虺文忠会带酒带茶,带刀带剑,带着汗水也带着血迹,甚至带着琴来带着箫去,同他品酒论茶,甚至带了无影针的盒子来,炫耀地同他讲我多在支架上加了一根机簧,现下无影针又添了些准头。后来又说再加了一对齿轮,现下可以连发银针,语气间是止不住的骄傲……只是回应他的,是山间不住的凛冽寒风,空中高悬的一弯明月和奔流不息的溪涧的潺潺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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