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我盛大的暗恋
01
国中的第一天我注意到了幸村精市这个人。他眼睛很大，瞳孔带紫，就和他的头发一样。那时他尚且称得上是稚气未脱，脸颊的婴儿肥很是可爱，但轮到他站在前面做自我介绍时却已经初显少年王者的气质，不矜不骄，在一众或紧张或腼腆的人中脱颖而出。
我后来回想时，觉得自己大概第一眼就已经心动了。
刚入国中的男生大部分都比女生矮。老师把幸村安排在第二排，而我正好在第三排，与他隔着一条过道。
很奇怪，其实那时候我根本不懂自己喜欢他，只是怀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便情不自禁地关注了他很多。
幸村听课时是很认真的。国文老师很喜欢喊他起来读课文，还没经历变声期的男生读起课文来脆生生的，偏又带着点骨子里的温柔，让人听着便心生好感。
我无数次望着他的背影，盯着他拿书的手，心里直感叹，他真好看啊。
02
填写社团志愿的时候我看到幸村只报了网球部。因为爸爸是南次郎的球迷，我国小时也学过两年的网球，不过打的一般，后来便也没继续坚持下去。我不清楚幸村的实力怎样，但我直觉他应该打得很好。鬼使神差的，我在园艺部后面又加上了女子网球部。
我的直觉是对的。
我去女子网球部交完申请表路过男子网球部的球场。太安静了，只听见击球的声音。我没忍住偏头往里瞄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十分严肃，几个看上去是前辈的人叉着手一脸凝重的看着球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
我一眼认出赛场上的幸村，他的对手我在立海大的招生手册里看到过，我记得上面的标注是“带领立海大男网取得关东大会优胜的队长”。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替幸村担心，裁判的哨声就已经响起。
“Game won by 幸村精市，6-4！”
我无法忘记他赢下比赛时的意气奋发，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竟在担心自己的心跳声唐突了他。
03
第二天做挥拍练习的时候，我听到部长和几个三年生在讨论昨天男网引起的轰动。
“听说是JR大赛的冠军呢......他现在是男网的部长了吧，那个幸村精市。”
“立海大一向以胜者为王，应该是的吧。”
“跟他一起还有两个一年生打败了三年生的前辈呢。”
“诶，后生可畏啊......”
我目睹了那场比赛的结尾，面对高大的前辈，他赢得并不十分艰难，甚至带着点游刃有余。
我心里默默想，我早就知道他很厉害。
那一年的男子网球部所向披靡，毫无悬念地取得了全国大赛的冠军。
夺冠的照片后来放入了新一年的招生手册里。升入国二的我自然是没有的，但我威逼利诱小一岁的妹妹上交了她的招生手册。那张照片被我剪下放在了笔袋的夹层里，看不见但我知道它在那里，藏着我的隐晦爱意陪我度过了国中的三年。
04
对比男子网球部的全国优胜，女子网球部的战绩实在是拿不出手，堪堪打到八强。不过确实女生中打网球的不算多，打得好的更是凤毛麟角。连我这样的半吊子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恢复训练后，居然也能够进入正选。
我清楚自己的网球水平，但在八进四的赛场上输掉时还是有些难过。赛程结束后我向部长请了两天假，逃避似的去园艺部窝了两天。
园艺部的温室对所有在校生开放，但令我意外的是，浇花时我发现一株紫色大丽菊盆栽上的标签写着幸村精市的名字。
紫色大丽菊的花语是优雅，和他倒是很相称。
我猜想他或许也经常来温室照看这株大丽菊，但遗憾的是，我并未在这两天遇到过他。不过他的大丽菊给我带来了些许隐秘的雀跃，让我很快就走出了输球的沮丧。
我后来从家里带了一盆雏菊，就放在那盆大丽菊的旁边。于是我有了更充分的借口待在温室，只是我依然从未在温室里见到那个我想见的人。
05
过了一个假期再见到幸村精市时已经是国二了。他的身高突然间窜了许多，不适合再坐在第二排了。老师重排位置后，他坐在我的后面两排。我失去了光明正大看他背影的机会，稍稍有点可惜。
我听说了隔壁网球部有个嚣张的一年生挑战他，最后被狠狠削了个6：0。我后来又围观了那个一年生来班上给真田下战书，很是张牙舞爪。不知道上面具体写了什么，真田看后很生气，幸村倒是笑的很微妙，一股看热闹的意味。
今年立海大的男网依然势不可挡。我去看了全国大赛的决赛，正好赶上幸村精市的单打一。他打起球来真是耀眼，尽管幅度很大，披在肩上的外套却没有掉落。可能这就是强者？
来为网球部加油打气的学生很多，我混在人群里，一起喊出了那句“立海大的二连霸绝无死角！”
女子网球部的成绩比去年要好些，进了四强。这回我赢下了比赛，比分算不上很漂亮，但总觉得好像这样就和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06
入冬的时候，幸村连着几天没来学校，等我再次在学校见到他时是他过来办休学手续。我不懂发生了什么，老师交代时也只简单说了句生病需要住院。
大概是很严重的病吧，那几天真田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我心里感到难过，我连他生的什么病都不清楚。
我很长时间里都没再见到幸村，直到奶奶因为不小心把腿摔断住进了金井泽医院。我去给奶奶拿药时正好遇到了网球部的正选，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跟着他们走向了幸村的病房。
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他们并不进去，只是沉默的站在门外。我没有细想这么做的原因，暗暗记下病房号又匆匆去了奶奶的病房。
我在幸村的病房外徘徊过几次，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打扰他，只是在情人节的那天买了一束向日葵放在门外。花束里只放了一张打印的贺卡，连署名都没有。
那一年的冬天好像格外漫长。
07
升入国三后幸村的座位依然是空的。
奶奶早就出院了，但我偶尔还会去金井泽医院，在幸村的病房前悄悄放下一束花便走。
学校温室里幸村的那盆大丽菊还在，大概也是我最后剩下的一点念想。想到幸村不再来学校了，我便替他一并照顾了。
这一年的比赛并不好打。立海大断了关东大会的十六连胜。我忍不住想：如果幸村上场呢？会输吗？
可惜没有如果。
我眼睁睁的看着真田输掉了比赛。真是不可思议，对面那个青学的，只是一年生吧。
领奖的只有真田一个人，我这才发现立海大的其他正选都不在场内了。我直觉他们是去看望幸村了，或许幸村已经知道了这个比赛结果。我很快出了场馆，叫了辆车去医院。
幸村的病房是空的，路过的护士告诉我这间房的病人正在做手术。
我没有勇气再去问手术室在哪了，要面对“手术中”三个字是我意料外的结果。我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结束，这里大概也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最后我也只是解下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御守，挂在了病房的门上便离开了。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08
“男子网球部的训练更加严格了。”我听见部长这样说。我没有答话，只是不自觉加重了击球的力度。
幸村是在两个星期后回到学校的。我进班的时候他正对着满桌子的贺卡和礼物发愁，表情很是无奈。最后是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纸箱子，把那堆礼物收拾掉了。
放学后几个班里的同学围着幸村问这问那的，我没凑进去，只看了眼幸村的笑容，突然就放下心来。
我逃掉了那天的网球训练，又再次去了温室。大丽菊快到花期了，结了很多花骨朵。而小雏菊今年的花期早就过了，现在只剩了些绿色的茎叶。
我说不清在难过些什么，明明幸村出院我该感到高兴的。最后还是去了网球部，部长训了我两句就放我一个人训练了。我心不在焉的的做着简单的练习，试图甩掉这糟糕的心情。
部活结束后正好看见隔壁的男网也结束了训练。我看见幸村的网球包拉链上多了一个御守，看着很眼熟，应该就是我留在病房门上的那个。不过他大概不知道是我送的吧。
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09
今年真是不顺利的一年啊。立海大输了决赛，幸村输了单打一。
真是莫名奇妙啊，明明领先了好几局，为什么最后又被反超了.....是那个越前南次郎说的快乐网球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幸村也太不公平了。明明他对网球的热爱不输给任何人啊。
我记得校刊《百川归海》上有他的采访，他说的是“网球就是我自己”。
南次郎的一通洗脑似乎说服了幸村。他看上去像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与队友一同领了亚军。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解释真让人生气啊，难道只要快乐就能弥补技术与经验的差距吗？
只是无论如何，败局已定。立海大没有完成三连霸是个既定事实了。
我不知道幸村是否流露过输掉比赛的消沉。他在学校里依然是那么温柔，日常的训练也照常继续。直到我听部长说幸村曾经试图在训练中增加笑容练习，我觉得输掉的这场比赛，他大概还是没办法释怀。
10
与幸村同班的最后一年要结束了啊。
男子网球部的正选去参加了U-17，幸村的座位便又空着了。我好像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他了。
我没做过什么痴心妄想的梦，却还是期待能再次见面。只是临近毕业，我再没时间空出来想他。
拍毕业照的那天他们还是回来了。堵着幸村要第二颗纽扣的女生数不胜数。我不知道最后那颗纽扣花落谁家，只是觉得，我盛大的暗恋还是要结束了。
11
幸村不出意外地走上了职网的道路。
很多年后我嫁做人妇，丈夫是幸村的球迷。我也终于可以真正不在乎地跟他炫耀，“我和幸村可是同班同学喔！”
我会和丈夫一起看幸村的比赛，只是我看到的，可能永远都只会是那个出现在我青春里的幸村精市。
12
小雏菊的花语是深藏在心底的爱。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END

*“祈祷天父做十分钟好人”——《少女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