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83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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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异性
原型 FF14 盖乌斯,莉维亚
标签 FF14 盖乌斯 莉维亚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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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24 18:22
- 导读
- 在前往支援达尔马斯卡之前,莉维亚需要一场特训
【进攻】
训练室内一片寂静、近乎无声,只有莉维亚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四壁之间回荡。盖乌斯的呼吸平稳如旧,那声音轻而沉,几乎捕捉不到。莉维亚费了一点功夫来调匀自己的气息,她重新站直、再度摆开架势,试图用这套标准的动作来向对方证明什么。
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盖乌斯,她的视线从他的四肢走到躯干、从他的面庞行至双眼。在格斗中,观察对手的视线十分重要——对方眼中往往会透露出下一步进攻的动向。她凝视他那双金色的眼,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而盖乌斯也正不偏不倚的看着她。莉维亚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去躲闪,躲闪意味着她将失去最佳的应对时机,但如此直接的面对盖乌斯的凝视无疑需要莫大的勇气。他沉默的矗立着,但并非一动不动,莉维亚知道他随时可以攻过来:她感受到他四肢里涌动的力量,甚至听得到他骨节的轻响。他像等待时机的猎手,而莉维亚拒绝成为猎物,她誓要成为与他争抢猎物的另一名猎手。
她不畏惧他的目光,她在心底向自己反复重申这一点,开始酝酿接下来的攻势。他们僵持一阵,盖乌斯先出手了——他逼近的速度极快,莉维亚来不及退避,只能硬接下那一腿。她的手臂痛到发麻,但脚下的站位没有晃动,情况不算太糟。
她连接了盖乌斯三次进攻,终于在第四次腾出手来,用膝盖将对方撞退半步。理智劝莉维亚借此拉开距离,但冲动令她追了上去。她连出两拳,第一招命中,第二招却被接住。他紧接着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的重心被撬动,对方借势将她摔了出去。莉维亚感到身上一阵钝痛,但她很快挣脱了盖乌斯的桎梏、翻滚起身。她的动作足够快,快到盖乌斯无法连上这一套攻势。她从他身边翻滚躲开了那一记抓捕,接着找回了自己的位置。——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僵持状态。
“耐心,莉维亚。”盖乌斯忽然放下了架势,莉维亚从他这时半感慨的声音里才能听出一丝疲惫,“你的恐惧战胜了你。对手越是强大,你越需要拿出耐心。”
“……我并不认为我在恐惧。”莉维亚也松懈下来,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他,“我想我只是心急,大人。我想趁势追击。”
“如果你不曾恐惧,就不会选择这么差的时机追击。”盖乌斯闭了下眼,那让莉维亚警觉——他有可能是累了,也有可能是打算重新恢复攻势,“你应当知道那是个糟糕的时候,你没有任何明显的优势。这一次你逃过了错误判断带来的后果,但在战场上,你未必有这个运气。”
“你所要面对的是能将第四军团逼到求援的暴民,”盖乌斯说到这里吸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你的经验还不够……莉维亚,这一次我不会在你后方,更不会在你身边。”
“……我明白,大人。”莉维亚这次才终于放松下来,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双手,过度紧张的肌肉让她动起来时感到阻力,“我还有一周的时间来准备。……请相信我。”
“如果我不信你,就不会同意你的请战了。”盖乌斯平静的阐述了这个事实。莉维亚抬头去看他,发觉他正注视着自己。与刚才不同,此刻他的眼中带有笑意,让莉维亚一瞬失神。她不惧与他对视——她怎会惧怕?他的双眼只会令她痴狂。
从战斗状态中放松下来,意味着莉维亚的注意力开始向奇怪的方向分散。盖乌斯与她对练时只穿了一件贴身背心,那件背心此刻已经被汗水浸透,清晰的勾勒出他的身体线条。莉维亚无法让自己忽视那道风景,她注视他,脑海里是一些模糊却炙热的愿望。她甚至回忆起他肌肤的触感,在适才那众多的、纷乱的、快速的接触中,她确实尝到了他的味道……
“休息十分钟。”盖乌斯对她的目光浑然未觉,他下了命令,然后脱掉了身上湿透的背心,转身向训练室的末端走去。莉维亚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反应,然后走向场地另一边独自休息。他们不能离得太近——两人现在的状态足以发生一些令人尴尬的误会,哪怕盖乌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莉维亚也难说自己能否在那之后重新调整好状态。
莉维亚席地而坐,她背靠墙壁,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哪怕等在这之后的是一场战争,她也觉得值得。她已经度过了太多漫长平庸的日子,那段时间里她几度怀疑自己只能止步于千夫长的职位,直到第四军团从东方递来了求援信——第四军团远在东洲奥萨德,他们管理的范围包括了东洲西南部的达尔马斯卡管区。那地方在帝国统治的数十年来一直暴乱不断,此次更是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莉维亚等待一个立功的机会已经等了太久,于是她主动请战镇压,并且得到了盖乌斯准许。
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得到这种待遇——为了这场战争,盖乌斯•范•巴埃萨亲自为她特训,他还授予了她军政官一职,莉维亚的中间名就此改为萨斯。她将成为支援部队的最高统帅,早在遥远的当年,盖乌斯本人也是在担当军政官时立下显赫战功,从而升至军团长……如今他赐权给她,莉维亚发誓绝不会让他失望。
休息的时间过得很快,莉维亚觉得自己只是刚刚闭上了眼、将思绪从那些混乱的事项中抽出来些许,便听到了盖乌斯起身的动静。她睁开眼,看到对方擦干了身上汗水,他依旧赤裸的上身现在处于一种干燥发热的状态,哪怕隔着整个训练室,莉维亚也能看到他、感到他,甚至能借着适才残留的触感幻想出抚摸他的感觉。他手臂上的青筋在跳动,他身上的伤疤像勋章,莉维亚用目光抚过它们,在那些朦胧的幻想中站起身,向他缓步走去。
“不收拾一下么?”盖乌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莉维亚这才意识起自己沉浸于胡思乱想,甚至没有擦掉脸上汗水。盖乌斯正拿着一条新毛巾,他十分自然的拉住她、让她靠近,然后为她擦去身上残留的汗珠。她发呆了太久,有些汗渍已经半干,幸好训练室里准备充足,盖乌斯很快找到湿毛巾,为她重新擦拭一遍。
莉维亚的目光在最初躲闪了一下,之后便一直愣愣的望着他——盖乌斯的动作自然而娴熟,他一直是这样对她的,就像小时候他为她收拾衣物、打理头发、监督她的洗漱……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绝对没有多想什么,可莉维亚却无法控制自己对他胡思乱想。那不是什么正常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盖乌斯总是以一个父亲的姿态帮助她,可她眼中的他却不仅仅是父亲……她对他的渴望超出了父女之情,满心都是僭越乃至背德的愿望。她咀嚼着嘴里未叫出口的那一句暧昧称谓,只能用敬语提醒自己克制。他的目光是那样平静坦然……可她只想击碎那片平静啊。
“怎么了吗?”似乎是注意到她的恍惚,盖乌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今天你总在走神,幸好不是在对练时走神。”
“……我在想第四军团面临的情况。”莉维亚平静的撒了个谎,她无法注视盖乌斯的眼睛,于是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紧抿的唇线上,顺着自己的谎话说了下去,“老实说,我不太理解,达尔马斯卡地区已经被帝国统治了二十多年,为何至今仍然……”
“……我知道第四军团是精锐之师,正如您先前所说。”她顿了顿,不自觉补上这一句,以免盖乌斯将她误会成轻狂,“但正因如此,他们不惜万里向我军求援,才更加的……古怪。大人,我不确定我能做些什么。”
盖乌斯凝望着她,那种目光带着天然的威压,让莉维亚觉得自己在接受审判。但幸好,她成功通过了他的审视,盖乌斯相信了她的说辞,并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达尔马斯卡的原住民构成复杂,暴乱由不同势力发起,难以一网打尽。第四军团在先前的镇压中损失了大量人手,这也是他们需要援助的主要原因。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你代表的是我军的战力与荣耀,绝不会逊于第四军团。”
莉维亚其实从未妄自菲薄,她确实有着年轻人特有的轻狂,如若不是盖乌斯一再强调第四军团拥有何种实力,恐怕到此刻她都会嘲讽那些军官软弱无能、以至于形成如此局面。而今她的心态稍稍放平,但在盖乌斯面前,她会加倍表现出谦卑。这是她在他面前惯用的伎俩……不论如何,她需要他的认可与指引。
盖乌斯将她的沉默视为默认,他又一次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这次比之前更用力,让莉维亚回过神来。她瞥了一眼墙上时钟,意识到他们的休息时间已经超出了五分钟。
“恢复训练。”他简短的说,主动走向场地的另一端,宣示对练开始,“如果你能战胜我,你必然能够战胜那些暴民。忘记那些无谓的烦恼——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
莉维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架势。盖乌斯没有再穿新的背心,他的头发被浸湿再擦干后呈现出一种服帖的状态,他赤裸的上身雄壮有力,莉维亚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诱人的曲线与形状,而只关注他肌肉的动作。她沉了口气,然后主动出击,一拳冲向他腹部。
她的攻击当然被轻易防守住了,但莉维亚也仅仅是虚晃一枪。她的腿瞄准了他的脖颈,他为防这一拳而将上身沉下不少,正好给了她完美的攻击距离。盖乌斯被她跳脱的攻击逼退一步,莉维亚在攻击落空后迅速找回平衡,随即再次踢出一腿。她原以为对方无处可逃,但盖乌斯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已经在她攻来前做好了准备。莉维亚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将被化解,生生改变了进攻轨迹,向后拉开了距离。
这一次是盖乌斯向她攻来,他的动作快而猛,身高与力量更是占优,压得莉维亚喘不过气。她格挡了他两次攻击,最终顶住疼痛站稳脚步,赶在他第四次进攻之前反击。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莉维亚击中了他的下颌,紧跟着的一腿扫中了他的腹部。盖乌斯被迫后退,莉维亚加快速度、冲到他的身后,试图将他锁住。她的尝试成功了一半,但面对盖乌斯,她的力量仍不够用。盖乌斯挣脱了她的桎梏,莉维亚顺势翻滚远离,没让他的过肩摔得手。
“干得漂亮。”他轻声念叨了一句,对她的表现表达认可,“不论对手如何狠辣,至少你要做到全身而退。”
“我明白。”莉维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再次向他冲来。在实战当中,她恐怕不会有这么多与敌人肉搏的机会,但拥有应对攻击的素质与力量却是至关重要的。盖乌斯这次正面接下了她的攻击,莉维亚在那股强大的力量下甚至无法抽身,她把最后的力量用在了腿上。在一撞之后,两人翻倒在地、扭打成一团。
这样的情况对莉维亚只有不利——她的力量拼不过面前的男人,一旦他将她按在地上,这场战斗也就结束了。她努力挣扎、试图逃出他的桎梏,两股力量来回扭打,使得他们在地上不断翻滚。最终,莉维亚找准时机,用膝盖撞上了他的小腹,借着盖乌斯吃痛的一瞬间挣脱出来,在场地上勉强站住。
他们刚才离得太近了——莉维亚的大脑在极度兴奋之后又开始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她一从危险中挣脱,便忍不住想起他胸膛的触感。盖乌斯逐渐缓过劲来,他慢慢爬了起来,向莉维亚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莉维亚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训练合格了。她松懈下来、然后走近他。盖乌斯的身上再度被汗水覆盖,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顺着鼻梁的线条滑落,接着越过他的嘴唇与下颌、在他的身体略微前倾时坠落到胸口。他深褐色的皮肤上被汗水溅出一片反光,莉维亚不得不克制自己想要伸手触摸的欲望。
与他汗湿的皮肤不同,他的嘴唇微微干裂,毫无疑问他需要水,莉维亚也一样需要,但两人仍在沉默对立。忽然,莉维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一句夸赞,她抬起头,像不信他的话似的,执着的凝望他的双眼。
“……奖励?”她念出这个单词,仿佛他们在这之前有过约定。盖乌斯迷茫的眨了眨眼,莉维亚走近了一步,声音逐渐变轻:“以前,您夸奖我之后,总会给我奖励。”
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但还是被盖乌斯听到了。他像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莉维亚匆匆躲开他的目光,却被他伸手托住了后脑。他的手指穿过她白色的发丝,接着凑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嘴唇蹭过她的第三只眼。莉维亚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她多希望此刻能成为永恒。
“今天到此为止。”他松开她时,语气又变成惯常那样冷静低沉,“明天穿好防具来这里,进行模拟实战的演练。我们将调试你的武器,魔导技术会助你一臂之力。”
老实说,盖乌斯准备的装备比莉维亚想的更多。
“喜欢什么颜色?”他在莉维亚前往训练室前,先将她叫到了工厂。莉维亚在那里看到了一套全新的铠甲雏形,还有一架尚未完工的魔导死神。盖乌斯负手站在围栏之前、正看着技师调整盔甲,他向她发问但没有回头,留给莉维亚的只是一个背影。
莉维亚沉默上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些装备,并未很快回答。“这太隆重了,”她的话音有些飘忽,“大人……或许您太偏心了。”
“你出任军政官,理应准备一身新的装备。”盖乌斯今日穿了盔甲,只是没戴头盔;莉维亚看向他时,会看到他面色如常、不见喜怒,“我让他们打造了专属于你的头盔,还有那台魔导死神——现在还没有决定最后喷涂的颜色。有什么主意吗?”
“……白色?”
“白色?那会不会太显眼了?”盖乌斯侧目看了她一眼,“这样显眼的颜色,恐怕会成为敌人的靶子。”
“指挥官总归是靶子。”莉维亚满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可以吗,大人?”
“……当然。它和你的发色很般配。”
莉维亚其实并不在乎般不般配,甚至也不在乎是否过于引人注目。倒不如说,她正想引人注目——她想让盖乌斯一眼就能看到她,哪怕在人群之中也是如此。她看着技师将枪拳焊接在盔甲上,感到一种轻盈的愉快。有那么一瞬,她冲动得想吻他——不是脸颊,不是鼻尖,而是他的嘴唇。
他们在一周的时间里调集军队、组织后勤,同时建造新的装备、对参战人员进行特训。盖乌斯在第一日亲自指导莉维亚的格斗,第二日与她进行了着甲训练,第三日则针对枪械与魔导死神进行了专项训练;等到第四日,莉维亚专程去熟悉她这次的同事与部下;第五日,盖乌斯与她讨论可能实施的战术,以及达尔马斯卡的现状;到了第六日,他们又一次进行了格斗特训,在出发前进行最后的状态调整。
这一次的特训不仅仅针对她,还包括一批将要参战的普通军士。盖乌斯站在训练场之外的高台上监督他们的对练。军士们选择了自己擅长的方式来战斗,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手持木剑乃至木枪。莉维亚保持着一贯的战斗风格,她甚至未戴拳套,与军士们切磋却一路碾压,很快打完了一轮。她抬头看向盖乌斯,向他请示下一个命令。
盖乌斯将她叫上高台,吩咐其余人继续训练。他对她的下一个命令是观战。“你会从中学到些新东西。那是你在实战中未曾学到的。”他如是说。
莉维亚不明所以。她打败了所有对手,观战又能带给她什么?但她没有质疑,只是顺从的站到盖乌斯身边。对方原本在记录对练的人员与结果,片刻后,这个任务被移交给莉维亚。盖乌斯长久凝视着训练场,莉维亚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试图追寻他的目光,但她无法从那片混乱的交战中得到答案。
“莉维亚,”他忽然呼唤了她的名字,语气并非是命令式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您指什么?”莉维亚的目光短暂的抽离了一下,但很快又不得不为了记录信息而移回,“记录这些战斗?还是眼前这场战争?”
“为何要成为军人。”莉维亚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叹息,但盖乌斯似乎并没有那么做,“你入伍、晋升、然后向我请战……莉维亚,你为何而战?”
“为了您”,莉维亚的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将这句话咬在齿间,没能说出口。
“为帝国和陛下而战,为阁下的大义而战——每个加雷安人都应有如此理想。”她的回答标准得挑不出毛病,盖乌斯神色不动,但莉维亚感到他并不满意。半晌,他轻轻吐了口气,算不上叹息。
他们没再交谈,盖乌斯示意莉维亚将手上的工作移交给副官,然后继续观察这场演练。莉维亚的目光在训练场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却总忍不住望向盖乌斯。她想他刚才应当是要说什么的……尽管她并不明白现在问这问题有何必要。或许如人们惯常所说,明确自己的本心更有利于作战,但莉维亚不认为它带来的影响有那么大。战争只是战争,不论她有何目的,手段都只有一种。
盖乌斯看得比她认真,莉维亚觉得他确实能从中学到什么,甚至能记住下面的每一个军官。她自问做不到这一点,最终她放弃了执行他的命令,而是将目光转向盖乌斯本人。盖乌斯今日穿的是一身普通制服,那些平庸的布料被他健壮的身材撑出明显的轮廓,他的头发近乎刻板的梳到脑后,留给她一个线条硬朗的侧影。
在莉维亚还小的时候,她就总会望着他,无论是恐惧时、依恋时、放空时,抑或是单纯的凝视。他的容貌早已刻入她的脑海,但莉维亚仍嫌那张面孔上的纹路不够清晰。于是她的目光纠缠在他的眉梢眼角、嘴边胡须;她注意到他眼角新增的皱纹,注意到他干裂的嘴唇,还有他在剃须时不慎弄出的细小伤口。莉维亚想呼唤他,但她忍住了。
她长久的注视最终引来了对方的关注。“怎么了?”盖乌斯一定什么都没察觉,不然他的语气不会是这样——抑或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又或者是他从来不在乎,“你想说什么,军政官?”
“……没什么,”她犹豫了,“或许,您一会儿可以陪我一起回去。”
她想说点别的,但什么也没说出来。盖乌斯点了头,她却突然觉得不对。在他向她走来的那一刻,她落荒而逃,引起周围人怪异的目光。莉维亚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微妙的、明确的、绝望的念头。
莉维亚再见到盖乌斯时是当天深夜,在她登上飞空艇的六小时前。
她根本没睡,这个晚上对她来说算得上十分重要,明日她会乘坐飞空艇横跨整个大洋,如果运气不好,部队的损伤会从路上开始;如果运气不好,她或许无法从东洲全身而退,甚至葬身他乡。在她确信自己能活着的这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应该见见某几个人,至少应该再看看阿拉米格。她在军营深处胡乱穿梭,最终踏入了这间训练室——然后,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
“盖乌斯大人,”她近乎下意识的立正站好,男人侧对着她,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您为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还在工作吗?”
“没有。”盖乌斯放下了手中正在调试的枪刃,看起来那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行为,“你呢,为什么到这儿来?”
“……只是想到处看看,没有什么事情。”
“还好这不是战前,你还能在飞空艇上睡许多个好觉。”盖乌斯露出微笑,好像一早看透了她,“不过,你来得正好。昨晚你退场太早,既然现在睡不着,那就与我练习一会儿吧。”
莉维亚脸红了一下,幸而盖乌斯只是提及昨晚那场训练,没有追问她为何逃跑,不然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走进训练场,盖乌斯脱下了制服,露出打底衣物,在场地另一边做着热身运动。莉维亚在逃避晚间训练之后并未更衣,只是随便披了件外套,此时她将外套扔在墙角,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盖乌斯深色的皮肤在房间的阴影中隐形,只有那双金色的眼格外明亮,让莉维亚一眼能找到目标。她想起最早的时候,她甚至不能在他面前站稳,而现在她能与他对练数个回合,尽管她还从未赢过……但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莉维亚沉了口气,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告诫自己集中注意力,然后向他发动了攻势。
她已经十分熟悉盖乌斯的应对方式,正如盖乌斯熟悉她会如何进攻一般。他们交手的前七个回合都像是按照剧本排演的那般毫无意外,莉维亚试着打破僵局,但她的力量不足以逃脱盖乌斯的控制。她想要跳出自己往常进攻的路径,于是她开始集中攻击他的下盘。她很难得手,但她保持机敏,使盖乌斯也同样难以击中她。在一段徒劳的尝试之后,莉维亚向后退开,利用距离来重整节奏。
盖乌斯总会在这种时候给予她指点,但今晚例外。他什么也没说,莉维亚注视他的双眼,从那里看到了罕见的神色——他看起来就像是在面对一次真正的交锋,而不是演练。盖乌斯的态度引起了莉维亚的兴奋,她不等盖乌斯发起进攻便再次上前,这次她用出全身力气,试图将盖乌斯摔倒在地。过去她从未做过这种尝试,盖乌斯的身形比她高大不少,按理说她绝不可能成功,但今日她决定放手一搏。她擒住他的双手,然后攻击他的双腿,意图将他整个扳倒。
她的尝试成功了一半,盖乌斯的重心被她撼动了,但对方很快反抱住她,力量和体型的优势让她的尝试以两人翻滚摔倒告终。她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给盖乌斯脚下使绊,避免了自己被摔出去的结果。
莉维亚很快爬起,汗水令背心紧贴在她身上,在她大幅度动作时会感到汗湿的布料带来的不适。她这次没再继续进攻,而是与盖乌斯保持了一段距离,两人谨慎的观察对方。盖乌斯的衣物在刚才的纠缠中被撕扯得脱线,此刻松垮挂在身上,他纠结了一下,最后将上衣扯下、扔到场外。
盖乌斯已经让出了足够的先手,这次他主动攻来,速度与力量让人生畏。莉维亚往日会选择防守,但今日她选择迎击。她用相同的攻势迎向他,这时候她唐突想起盖乌斯最擅长的其实并非格斗,这只不过是他为了培养自己而做的额外工作……不过那纠结转瞬即逝,随着两人的拳头相撞,莉维亚感到手骨传来一阵痛麻,但她没有放弃这次进攻。她的腿顶向他,盖乌斯则再次出拳,在她躲闪的情况下擦过她的左肩。
他们这次交手持续了十几个回合,莉维亚得手了几次,但身上的痛觉也已麻木。她很难击退盖乌斯,每一次得手都伴随着受更多伤的代价,而这样长时间的战斗是对耐力与体力的巨大考验,在这一点上,她无疑耗不过他。莉维亚的呼吸越来越快,但她的精神却像是不知疲惫,丝毫没有退意。很快,她找到一个时机、抬腿踹向他的腹部,借着他后退的一刹那欺身而上。
她的力量在那一瞬出奇的大,又或者是狼王选择在这种时候和他的孩子玩个游戏,装作被对方所伤、令对方品尝胜利的滋味。莉维亚没有想那么多,伴随着一记直冲胸口的拳击,她成功将他整个人推翻在地。她骑上了他,然后拼着全身力量将他死死按住,迅猛如猎手。
盖乌斯被迫仰躺在地上,与莉维亚近距离对视。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双方眼中似乎都有些什么说不出口的情绪,又似乎只有单纯的战斗后的放空。盖乌斯梗着脖子、维持着对视的角度,像是某种尊严的坚持——莉维亚惊喜的意识到那是他认真的表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她看到他脸上汗珠、看到他眼中凶光,她的手能感受到他肌肉的跳动……他的头发乱得失去了形状,他此刻应当咬着牙,他的鼻息喷在她的皮肤上,炙热、快速而有力。
莉维亚的胸膛同样剧烈起伏着,她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压制他身上,他动弹不得,而她也腾不出手去做下一个行动。莉维亚在这时候又看到了他嘴边的细微伤口,这一次,她确实可以舔舐它、安抚它。只要她俯下身去,她可以得到她梦中的一切。
盖乌斯与她僵持了很久,久到时间几乎凝固。最后,他终于松下了那口气,状态近乎投降。“你耗费了太多力气在压制我这一点上,”他的声音略带疲惫,也像是解脱,“这样的话,你需要别人配合才能杀了我,并且你也没有余力去应对别的敌人。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这应当是莉维亚这些日子来收到的最高评价。她本该对此感到欣喜,但此刻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并且依旧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盖乌斯略略闭上了眼,看起来并不急着要一个答案或者反应,莉维亚有一瞬怀疑,或许他什么都知道。
她的力量正逐渐耗尽,欲望在她的头脑里燃烧,使她慢慢俯下身去、肌肤与他相贴。他的气味与温度是她过于熟悉的,他们的皮肤相触时就像他们从来应当如此……这训练室里没有旁人,没有任何人能分走他的视线、他的关注、他的身体、他的呼吸,甚至连时间也不能分去……他此刻只有她,她此刻完全占有他。
她的动作最终在汗水坠落在他脖颈上时戛然而止。莉维亚借着地板发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慢慢站了起来。盖乌斯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来,莉维亚不敢看他的目光是什么样的,她能从中感到一些意味深长,但更多的应当是无止境的平静。
“很晚了,”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哑,“你该回去休息了。还有,记得一点:不要在战场上孤注一掷。”
“是,”她顿了一顿,试图用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谨遵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