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糟糕的世界有卡卡西存在。宇智波带土不止一次这样想。

他仰躺在冰冷的神威空间，闭上眼睛，奇奇怪怪的色块纷至沓来，漩涡般的流沙将他掩埋至底，梦境中的人影模糊不清。淋漓的血块似温热粘稠的雨水，一滴两滴坠落在脸颊上，汇聚成一小滩，渐渐将整个人淹没了。
他发觉自己陷入腥咸的湖水中，水藻与气泡裹挟无数尸体。他们——或者说它们游曳亲吻水藻与泥沙，身形轻快，眨眼般消失而又出现。气泡缓缓上升，朝水面去了。他仰起头望向头顶的小亮点儿，那大约是水与空气的交界。泥沙颗粒漂浮在湖水中，源自湖底的水浪向他袭来，他也因此从水中浮出。
他冷眼旁观无数双手向他伸出，完整或残缺，老人或小孩，男人或女人。
多数人他从未见过面。
而宇智波带土就像一个旁观者，内心无悲无喜，甚至不打算阻拦它们的复仇。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无法触及，无法伤害到它们。

飞速旋转的思绪中，他认识到这只是某个缥缈的梦境碎片，毫无凭依，无法知晓开端与终点。他就像个游荡的幽灵，一切的发展与他无关。

其中某只手抓住了他——该说是抓住了和带土重叠在一块儿的某个人，向前一拽，那人一个趔趄，留给他一个银色的后脑勺。
是旗木卡卡西。
层叠波浪般的手涌了过来，它们覆盖了卡卡西身体，将他捆上层层水藻。它们簇拥着无法挣扎的猎物，嘴巴开合间无声诉说着什么，忽地游远了。

带土伸出了手，而后梦境一转，双脚踏上土地，乌云与雷鸣伴生。森林中雨滴降落，哗啦啦地响着，泥土与草叶混合的味道探入鼻尖，还伴着若有若无的腥锈气息。
他追寻着气味儿的源头，来到一片开阔地，那些尸体七零八落地散在周围，千鸟鸣叫且夹杂蓝色光芒。卡卡西木偶似的坐在地上，雨水稀释了他手上的血液，流淌沉浸至土地里。

带土明白了，这是卡卡西的梦境。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手掌覆上了卡卡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