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出生起便住在蓬莱岛——不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但这里也拥有着丰沛的灵气，如果非要给它寻一个出处，它或许可以算作蓬莱仙岛在人间的倒影。
  仙界同人间的通道早已关闭，没有人知道那些故事里的神仙是不是还真的活着，可还是有许许多多人寻找仙岛，试图找到仙人遗留的宝物，借此踏上成仙的路。
  外界的人类求仙问道，蓬莱岛上的妖也学着修个正果。
  可人有好的人坏的人，妖也有好的妖坏的妖。在某些不讲理的和尚道士跑到蓬莱岛来寻仙，见到满岛都是小妖精二话不说就出手嚷嚷着要替天行道之后，蓬莱岛上的妖便学着筑起法阵，将整个岛藏进了海上的茫茫烟波之中。
  可仍有人能找得到这里。手持信符的人类，因各种各样原因出岛的妖。蓬莱的存在不可能被完全隐藏，但已经少了很多不善的来者。
  光在岛上总喜欢捧着人类的书看，据年纪大的妖说，这些是很久之前来访的好人留下的，也有一小部分，是偶尔持着信符到来的人和外出回归的妖带来的。
  可光从没见过有人上岛，她还太小了，尾巴都只有一条，第二条还只是一层淡到看不见的虚影。上次有人来，是在光出生之前几十年的事情了。
  光被岛上的大妖按着修炼，得了空就学着书里写的做人类用的小板凳，扎人类用的灯笼，学着不用法术织布做衣裳，也念那些她不懂得含义的诗。用年长的妖的话说她这叫附庸风雅，可她连风雅是什么都还一知半解。
  奥尔什方背负鸢盾手持长剑，带着信符进入蓬莱前不久，光读到一句“斗草阶前初见”。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斗草”，奥尔什方出现的时候，她正化作原型和大她许多的虎妖比赛谁吃草吃得快。
  虎妖毕竟年岁大，感知到有人上岛便早早化作人形，施施然往躺椅上一躺，看着好胜心强的小妹妹继续犯傻。
  奥尔什方见到的便是一位壮士满目慈祥地看着紫色小猫吃草，他神情有点恍惚，中原风土人情都与他的故乡不同，原来还有类猫的食草动物吗？
  “喵？”光终于注意到陌生来客，坐好歪头看他，自以为端庄，实则嘴边还沾着草籽。
  奥尔什方望向虎妖目露询问，得到默许之后将一根手指伸到光嘴边。光凑上去闻了闻，下意识歪头蹭了蹭，她蹭完就僵住了——化作原型的时候更容易受本性影响，她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啃老鼠兔子，却难以避免地喜欢到处蹭蹭留下气味。
  奥尔什方不知道光在想什么，他蹲下将她抱到腿上，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很像小猫的动物，原来真的是小猫吗？紫色的小猫？”
  光挣扎起来，奥尔什方怕弄伤她，急忙松手。光跳到地上，蹦蹦跳跳地跑到树林里去了。
  坐在一旁看戏的虎妖终于开口:“看起来我这个小妹妹很喜欢你。”
  奥尔什方很少见到有人把小猫叫成妹妹，但他没有就此提出疑问，而是摇了摇头:“可她好像被我吓跑了。不过她流畅的身形和奔跑时矫健的英姿真是太棒了！我从没见过小猫能跑得那样快。”
  谈话间，树后探出半个脑袋，光扯扯衣摆，面容藏在树荫里，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偏着头看向奥尔什方，她想假装自己与吃草的傻猫没有关系，可唇边残存的草籽早早出卖了她。
  光提着裙摆，赤足走到奥尔什方身前，凑近嗅了嗅，暗自点头，这人应该在海上漂了很久，但身上没有怪味道，反倒挺好闻的。
  奥尔什方一动不敢动，按理说被姑娘家这样靠近他应该推开的，可不知为何他不想后退。
  “光，你吓到这位侠士了。”虎妖抓着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蒲扇扇了两下。
  光不情不愿地退开，亮闪闪的眼睛仍盯着奥尔什方不放:“我是光，你叫什么啊？”
  奥尔什方见她退开，悄悄松了口气，但同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冲光行了个中原人的抱拳礼:“在下奥尔什方。”
  “奥尔什方？”光照葫芦画瓢，回了一礼，“奥大侠？”
  一边的虎妖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年轻:“人家那是名字，不姓奥。少侠来蓬莱，所为何事啊？”
  奥尔什方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我为送信而来。”

  奥尔什方第二次上岛的时候，光已经以他的知己自居，拉着奥尔什方跑去看她亲手搭的亭子，结果亭沿榫卯没做好，险些两人一起压在木头底下，吓得光耳朵尾巴都露出来了。
  奥尔什方按捺住揉揉毛耳朵的冲动，陪光砍了新木头，掐诀把木头迅速弄干后修补好亭子，光一边夸他厉害，一边抓着他手腕带他去偷摘别妖种的梨子。
  蓬莱岛上四季分明，喜好果蔬的素食妖合伙弄了不少小阵法，种了许多不同的东西，这几天梨子熟得正好，光上树摘了两个，塞了一个到奥尔什方手中，自己捧着另一个啃了一口。
  奥尔什方愣了愣，他对中原的习俗多少知道一些，比如这个分梨就不太吉利，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据实以告。
  “那可不行！那这个也给你！”光把手中啃了一口的梨子也递给奥尔什方，看上去有点懊恼。
  奥尔什方想了想，没有接，从怀中摸出个雕琢不甚精细的小玉猫给光:“那这个给你，那个梨子算我跟你换的，不算分梨。”
  光真的很好哄，接过小玉猫欢天喜地地蹦跶了几下，耳朵抖了抖，看得奥尔什方更想摸了。
  分别之前，光悄悄凑到奥尔什方身边，往他袖子里塞了只锦囊:“这里面是我换下来的胡子，你要是有事找我，就用这个。”
  她想了想，又跑去摘了些灵泉浇灌的稻谷，诱来一只年幼的青鸟，连同盛满稻谷的乾坤袋一同塞进奥尔什方手里:“要是胡子弄丢了，就让青鸟来找我，他飞得快。”
  青鸟蹦到奥尔什方肩头拍拍翅膀，啾啾两声。
  奥尔什方还是没能忍住，空出一只手揉揉光的头发:“挚友真是太棒了，连青鸟都听你的。”
  他夸的内容像是在哄小孩子，可神情太过真诚，叫光很是受用，脑袋往他掌心拱了拱。
  奥尔什方走后不久，光便被安排了巡岛一职，这并非是因她年幼故意叫她干些杂事。实际上，蓬莱岛的大小，换了其他光这个年岁的小妖三天也走不完一趟。
  修道之人说的“一点灵光”实在重要，光确实适合修行，她捧着自己快要修成的第二条尾巴，想着下回奥尔什方来要给他看看。
  明月高悬，林中树影婆娑，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自以为无人看见，堂而皇之由阵门而出，离开了蓬莱岛，光眯了眯眼睛，她可不是那种玩尾巴就什么都不顾的小猫，眼睛还是很好使的，她没追，转头跑去报给内城的大妖。

  与此同时，奥尔什方因青鸟遭人陷害，那白发国师口口声声说他毒杀了微服私访的人间皇帝，奥尔什方捂着心口锦囊携青鸟奔至海边，纵身投入茫茫烟波之中。
  修道之人如那国师只能看到奥尔什方周身闪过紫芒，下一瞬也再寻不到他的踪迹。他咬牙暗恨之时，下属捎来口信，才叫这老头儿转怒为喜。
  光正与兄长商议，忽而心有所感，闭目凝神，头顶天色骤暗，豁开一道紫色裂缝，依稀可见一个淡蓝色的人影，光摸出枚陶埙吹响，一道虚影掠过，背生双翼的白马刚好接住从天而降的奥尔什方。
  光待白马落地，飞快凑上前去，与奥尔什方一对视，下意识笑了笑，而后拧起眉:“人间出事了？”
  奥尔什方翻身下马，点了点头，眼中因见到挚友浮起的笑意淡了些。
  虎妖趁他二人短暂交谈之时通知了其他大妖，邀奥尔什方进内城详谈。
  “这是我从小养大的马，有一丝乘黄血脉，故而背生双翼，与凡马不同，你没有坐骑代步我不安心，可替我照顾好它。”光把陶埙塞入奥尔什方手中，“这翅膀也能收起来的，它能听懂。”
  前往内城路途不近，刚好有天马代步，光知道奥尔什方早看穿她原型也懒得伪装，索性化回紫色小猫在奥尔什方身上使劲乱蹭:“那些大妖有的对人友善，有的见人就想动手，我留点气味，省得他们动你。”
  “嗯，多谢挚友了。”奥尔什方护着光，防止她掉下去，也没说自己其实不是人类。认识了这么久，光似乎没对他异于人类的长耳朵提出过疑问，他便也没刻意解释过。
  “你说那国师老头儿就算有人带路也要过几日才来，”光感受到奥尔什方的焦急伸爪子拍了拍他肩膀，“这几日修改法阵足够了，哪怕那老头修为高进得来，他也是孤身一人，打不过咱们的。”
  奥尔什方捏捏光的后颈，从头到脚摸了把毛，感觉多少冷静了一点，但仍有点忧心忡忡的模样:“挚友有数就好。”
  光趁着还没进内城没人看见，用头顶蹭了蹭奥尔什方下巴:“岛上有细作，没人发现青鸟那老头儿照样会来，又不是你招来的。”
  奥尔什方托住光，应了一声。
  “晚上你住我那里，我和他们打架赢了好多地盘，有好几间房子，院子里还有花和池塘。”
  光挂在奥尔什方衣服上念叨，她想了想，感觉不给挚友最好的房间很不义气，补充道:“我的屋子最舒服了，床又大又软，你住我房间！”
  奥尔什方耳根一红，他想说他身为男子住姑娘家的闺房不合适，又担心糟蹋了光的心意:“咳，光……快到了！”
  禁闭的城门近在眼前，光变回人形坐在奥尔什方身前，奥尔什方迅速抬手护在她身前。光按着他的手臂稳住身形，指挥天马冲着城门右侧半尺的城墙撞了过去。
  奥尔什方本能抬手把光护进怀里，微微侧过身，如果撞上城墙他的肩膀能替光挡上一挡。
  光因他的动作整个人惊得一颤，然后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红着脸小声安慰道:“城墙上附着了幻阵，那个眼睛看到的城门是假的。”
  城中的大妖倒没太为难奥尔什方，就算有对外来者不信任的，也看在光的份儿上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奥尔什方在城中住了三天，光执意要他住在自己房间，自己待在隔壁，不知道是不是认床，她连续三天做了同样的梦，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光梦到面容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穿着样式古怪的白裙子，她身边的奥尔什方穿了一身锁子甲，两人在一座大桥上，奥尔什方持盾为她挡下一柄流光化成的长枪。
  那姑娘半跪在地上，搂着胸腹被贯穿的奥尔什方，雪白的裙摆渐渐爬满红色，光看得浑身发冷。那姑娘突然抬头，与光对视，嘴唇开合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光没能分辨，直到昨晚，她才听清了那几个字。
  她说……保护好他。
  光隐隐觉得这是某种预兆，原本她对那什么国师老头儿没怎么重视，可现在看来，她必须确保那老头没法接近奥尔什方。
  这天夜里，巡夜的狼妖发出长啸，光和匆匆起身的奥尔什方一同赶往城外。
  大妖们早有防备，他们本就是岛上大阵的一部分，虽然使用阵法攻击时要在固定的位置不可移动，但只借阵法之力也足以让国师一众落败。
  在折损了几个心爱的弟子之后，这国师便要带人撤走，可这老头对奥尔什方是个威胁，光怎么可能放他走，待他想出破阵之法可还了得？她快速上前，手中雷光砸向停靠在岸边的大船，被那国师老头一举拦下。
  光太冒进了，接连几日的梦境扰乱了她的心神，以至于她没跟大妖们商量便孤身上阵，唯有奥尔什方脚踏长剑紧随而来，大妖们要维持法阵没法来援，那老头却有弟子相助。
  但见那几个和尚道士同时结印，莹莹白光汇聚成一道流矢，冲着光射来。
  奥尔什方反应很快，迅速挡在光的身前，扯着光把她扔远的同时抬起一方鸢盾，只是他脚下踏着剑，没有武器用于与流矢对抗。
  光瞳孔骤缩，她眉间闪过紫光，奥尔什方怀中一亮，光已经出现在他身前，而她刚刚所处之处悠悠落下几根胡须。
  光眼中闪过一缕紫气，抬手将奥尔什方困入只能容纳一人的结界，与此同时那道流矢刺穿光的胸腹，被光捏住末端狠狠捏碎，光咳出一口血来，身形晃了晃却强行稳住，她得把这些人留下。
  奥尔什方抬手想撕开结界，却冥冥之中知道强行破开会让光受到反噬，他心急如焚却不敢妄动。
  光抹了一把伤口，蘸着鲜血双手结印，发丝迎风而舞，眼中流露出几分属于野兽的凶性，喉中发出近乎凄厉的长喝:“谁准你们动他！”
  巨大的阵法在国师一众头顶张开，墨黑云层在那处聚拢，暗紫雷光一道接一道狠狠劈下。
  虎妖强行将大半妖力注入阵法，趁光限制住国师一众的行动，一拳轰去，拳风裹挟妖力，那群人中实力低微的几个轻易便被他夺走性命。
  此时又有大妖效仿虎妖而来，光妖力枯竭，勉力支撑的阵法与结界同时破碎，光自半空坠落，被满眼惶急的奥尔什方接住。
  光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她在岛上一向受宠，从没受过这样重的伤，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光勉强眨了眨眼，她想，虎哥他们的实力可以相信，挚友应该不会有事了。
  可她看着落下泪来的奥尔什方，又感到难过，他看上去好伤心啊，我真的保护好他了吗？
  奥尔什方握着光的手，缓缓为她注入带有生机的灵力，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光想起第一次见到奥尔什方时学的那首词，行云终与谁同呢？她好像不觉得人间那个诗仙傻了，她也想掬水捧起月亮。
  光突然开始恐惧，她感觉身上好冷，从前听大妖说，妖精受伤快要死掉的时候就会觉得冷。
  “挚友，挚友，”光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揪着奥尔什方的袖子，想说你不要忘记我，又想告诉他自己有点怕，可开口却是本能地说出一句，“我好疼啊……”
  光勉强说完便失去了意识，她在奥尔什方怀中化为原型，几个大妖已经解决了国师一行人，此时聚拢过来。
  虎妖一见光的状况，来不及怨她受了重伤还用尽妖力，手往奥尔什方身上一搭，四面八方伸出好几只手，虎妖快速解释道:“光的伤太重了，我们妖力杂乱，直接给她她承受不住，而你灵力醇和，若由你为她转化恐怕你要吃些苦头，你愿意帮她吗？”
  奥尔什方立刻点头:“前辈请。”
  虎妖心里也没底，他这小妹妹太乱来了，灵力都不一定能修复她的伤势，若能助她凝聚第二条尾巴说不定能救她回来。
  奥尔什方体内涌入好几道不同的妖力，不属于他本身的力量互不相让，他要小心调和之后才能送入光体内，几乎瞬间便淌了一身汗。
  等光的第二条尾巴凝实，奥尔什方已经累得不剩一点力气，他眼一闭向后倒去，勉强记得伸手护住光的身体。
  大妖们七手八脚扶住他，没叫他磕在地上。不说本来就挺欣赏他的虎妖，连带别的大妖也觉得这个外来者人还不错。
  奥尔什方被送进光的房间，连同化作小猫团的光一起，毕竟没有受伤，奥尔什方醒得比光早得多，他想从光的房间搬走，却被大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赋予了照顾光的使命。
  光醒来后妖力还有些紊乱，一时变不回人形，有奥尔什方在，她也不去黏着这几日见她就训的哥哥姐姐们，找到机会就往奥尔什方身上爬，晚上睡觉都要团在奥尔什方胸口。
  光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抬头想舔舔奥尔什方的下巴，舌尖落下之后才发觉不对，她睁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人形。
  奥尔什方只觉唇上一热，拍了拍光的后背想哄她多睡一会儿，手掌接触到赤裸的肌肤像被烫到一般弹开。
  奥尔什方猛地睁眼，对上光不知所措的脸。他别过头拢着被子把光包住，将她从怀里移到床上，飞也似地蹿出房间，肩膀还不慎撞到了房门。
  虎妖在光房门下了禁制，此时察觉异状便寻了过来，一头撞开房门。
  光已经幻化出衣物抱着被子发呆，见虎妖来了眼圈儿一红就要掉泪。
  虎妖一手把光拉扯大，光对他来说是妹妹也算半个女儿，见她落泪就哄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奥尔什方小友呢？怎么没陪着你。”
  光一听更委屈了:“我不小心轻薄了他一下，他就跑了……我不是有意的……”
  “他跑了？你救了他，他应该以身相许，怎么能跑呢？”虎妖拍拍光的后背，与她同仇敌忾。
  “我不想要他以身相许，”光挠着被角，声音闷闷的，“我想要他喜欢我。”
  那命途多舛的房门又是一响，奥尔什方愣愣站在门口，领口带着点湿痕，他刚刚怕冒犯到挚友，去洗了把脸，谁知一回来就听到这个。
  虎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明智地没有开口。
  奥尔什方冲虎妖点头示意，深吸一口气，在光床前单膝跪下:“挚友，在中原，被人救了之后心里喜欢恩人，才会说以身相许的。我以身相许，你愿意要我吗？”
  光习惯性去扯他的袖子:“你没骗我吗？”
  奥尔什方点点头，面上有点紧张。
  光从床上扑下来，搂着奥尔什方的脖颈窝进他怀里:“愿意的呀！”
  虎妖咂咂嘴，觉得这里不需要他了，便背着手溜溜达达出了门，找别妖商量大婚的事了。
  大婚当日，光穿着鲛人与鸟妖一同为她赶制的大红婚服，没盖什么盖头，与奥尔什方一起骑着被绑了个大红花的天马绕岛一周。
  下了马之后奥尔什方被大妖们拦住灌灵酒，光和酒量尚浅的小妖精们围在一起喝甜水，等到明月高悬时才被簇拥着送回挂满红绸的房间。
  光抱紧奥尔什方，与他一同倒进红帐中。
  我不必再羡慕水流承载月影了，月亮本身已经在我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