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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达/钟公]岁暮垂垂老②·上

作者 : 涅言kotone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钟离 , 达达利亚

标签 钟离 , 达达利亚 , 离达 , 钟公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岁暮垂垂老

344 7 2023-1-24 16:20
导读
◇时间轴在天理战后
  * *

  钟离从未觉得这条路会走的有这么长。

  那是如来时一样的风雪、一样的严寒,放眼望去都是静谧无声的白,割在脸颊如同刀子般的北风拉扯着他垂在脑后的发。钟离没有戴起兜帽,就像他似乎在享受着此刻的严寒为他带来的“清醒感”。那些呼出口的热气扑面而来散成一阵扰人视线地雾,冰霜在他长长的眼睫上凝聚,钟离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都因这极寒逐渐变得僵硬,可他迈出的每一步都依旧有如磐岩般沉稳。

  梦中忘却来时路,不是不知归,却怕梦醒、不见归处。

  只是现在不怕了,钟离将搂抱着怀里人的手又紧了紧,不同于那记忆中冰凉的体温、那素白的脸颊,现在躺在他怀里的达达利亚有着温热的体温,素白的脸颊被大氅包裹着生腾出的热气熏得红润,他可能有些发热、额头发了一层薄薄的汗——毕竟他的伤势那么严重还冒险跑出来一趟只为了找寻自己,要不是钟离执意,怕是这个要强的人还要跟着自己一路再“走”回来。

  “真是胡闹。”

  达达利亚在沉睡,或许他撑着伤痛找到钟离,便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钟离看着怀里的达达利亚抿了抿唇,他该是露出一个悲悯心疼的表情的……可是当钟离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达达利亚好像得到什么感应、不甚同意的蹙起眉头、将大半张脸都往钟离怀里埋的时候,即便不合时宜,瞧见这样“闹脾气”的达达利亚,钟离还是忍不住淡笑开来。

  ——可是如果不胡闹,也不会是公子阁下了。

  再然后,钟离停下了步伐。他定定的看着达达利亚,缓缓垂下了脑袋,他侧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耳畔微弱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于是,冰花缠绕着的枯枝,枯枝攀附着大理石廊柱,钟离怀抱达达利亚,站在了时光的背阴处,将这无处可发的心绪都凝成了一吻——深深吻在了达达利亚的额上。

  他还活着。

  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尊崇了自己意愿,选择了“归处”。

  他选择了回到了这片提瓦特,这个有着他的“家人”,有着他的“爱人”的地方。

  怀中的少年人眼睫轻颤,他似乎急切的想要回应些什么却是无法清醒,可是这一次,公子阁下,或许是我应该告诉你……

  “我是何其庆幸,还能再与你相见。”

  

  * *

  达达利亚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是记得再被那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他便已经失了大半的力,再想真正站起身的时候,当真是有心无力了。

  “那么如果我想在至冬对一个人发出邀请,公子阁下可以教教我,该如何去做吗?”

  达达利亚还记得钟离在他耳畔轻轻地问。

  “那自然是使用至冬的礼节作以抚胸礼,向受邀对象绅士的发出邀约?”

  一边回答着话的达达利亚一边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平常”地直起身来,那收在大氅下的拳攥得发白。钟离将达达利亚的那点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不动声色地护着他站直了身子后,他这才应了一句“原来如此”。

  于是接下来,那位穿着一身贴身中式西服的先生垂眸颔首微微后退了半步,他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上扬,优雅划出一个半弧礼抚于胸口——钟离本就是一个极具风度的人,无师自通的抚胸礼被他做的极致的优雅。达达利亚被眼前人的举动惊到屏住了呼吸,他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钟离,视线无法控制地就被他垂下的长长眼睫吸引。

  “那么,公子阁下。”

  他沉声在此无人的廊下开言,再抬首,那双褐金色是眼瞳却是依旧如此专注,专注地盯着眼前缠绕着绷带的人——专注的盯着达达利亚。

  再然后,他摊开了手,向达达利亚发出了邀请——就像无数次达达利亚以璃月礼仪向钟离发出的邀约。

  “请问,阁下可以授命予我,让我带你回去吗?”

  钟离的眉眼带笑,像极了达达利亚印象中的那轮“金阳”——只此一眼,便叫人无法拒绝。

  再然后,双手交叠的瞬间,达达利亚便被钟离拥入了怀抱。

  “你伤在腰腹,行动多有不便,只能委屈公子阁下了。”

  耳畔传来的低语是对方不容拒绝却依旧温和的声音,等达达利亚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将他打横抱起。

  “等……”

  一声轻呼被温柔的一声唤打断。

  “阿贾克斯。”日光透过廊上枝丫落下的光斑印在温柔的先生眼尾,那一双薄唇随着光点微微上扬。钟离看着达达利亚,俯身靠在他额上轻念。“我们回家吧。”

  

  * *

  达达利亚再醒来时他已然又躺回了设在至冬宫内为他准备的病床之上。最先发现他醒了的,仍然是那个不知为何守在了门口的绿色仙人,伴着门外不知何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端着热汤进屋的冬妮娅听见魈的提醒,连忙将热汤搁置在了一边摘下厚厚的手套便扑到了床边双手握住了达达利亚的手。

  “小哥!”都说至冬的女孩子都很坚强,可是看着那个眼眶红红的女孩努力忍着眼泪还要对达达利亚露出笑容的时候,达达利亚的心里只剩一阵酸涩。他抬手轻轻替女孩子拨开碎发别在耳后,都说“能哭的地方只有家人的怀抱”,达达利亚一把将女孩子搂在了胸前,那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孩子的发,便是在细碎的哽咽中,达达利亚用至冬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畔回应着女孩子。

  “小哥在,小哥在冬妮娅。”

  等女孩子平复了心绪,便扶着达达利亚坐起身来,他许久未进食只能先喝些热汤,可是冬妮娅却是拗不过达达利亚,看着他固执地用一手端起热汤,却是在入口前顿住了动作。

  “冬妮娅,外面在吵什么?”

  达达利亚面无表情的问,他淡漠的声音看不出心绪,只是那双晦涩的眸子盯上澄澈的热汤,便再没了动作。冬妮娅大概是看出了达达利亚的顾忌,一向聪颖的小姑娘又怎么不知自己那个敏锐的小哥会发现不了猫腻。

  “是、是……”

  女孩子还在组织着语言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这声音即便冬妮娅不说,达达拉亚隔着窗户也能听个清晰。不得不说,“仙家道法”当真玄妙,他这一身说致命伤不为过,但是现下他暗自动了动手脚,却是已经恢复到对于他来说能够自由活动的程度——附赠的效果,大概便是比自己全盛时期还要敏锐的五感,他想不听见都难。

  所以、在吵什么呢?

  “……症状、竟与龙王当年……”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现在就该静养,万一哪天……后果不堪设想……”

  “……如若真是这个情况,何不依他……”

  “……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争吵的声音越拉越大,断断续续的语句听得也越来越清晰。达达利亚晃了晃碗里清澈的热汤,鼻息间都是清冽的鲜香。如果他记得不错,这似乎是拿各种珍贵食材吊出的高汤,制作过程不仅费时,还极耗费人精力,你得看着炉灶熬上起码三遍浓汤,再用多种肉糜分批混在浑浊的汤液中,才能让他们吸饱了杂质,变得如此纯澈,只留下食材本身的鲜美——这熬汤者当真是为了他耗费了精力,达达利亚搭在碗沿的拇指不动声色的扣紧。

  “你有什么头绪吗,这位仙人?”

  达达利亚突然开言,本是侧首看着庭院众人的魈闻声回过头来,却没有对上达达利亚的目光。达达利亚闷头把那小碗里的汤一饮而尽,魈看在眼里,却不接话,只是抱着胳膊看着他喝完,又看着他哄着冬妮娅让冬妮娅把大衣递给他,那双金瞳就这么沉默着、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浑身缠着绷带的“病患”,再眉头一皱极不认可地看着他一把掀开被子踩进长靴。魈本还想说些什么,就像她身边的小女孩一样,可是达达利亚披上了外套便来得特别快,即便他的脚步还是有些浮,可走向魈的时候,却没有半分迟疑——他这不是去探寻,倒像是兴师问罪,看上去打定了主意,旁人可劝不得分毫。

  魈见状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多言,他抬头看了看那个面色无论是从情绪还是血气上看都不是很好的执行官,只是侧开身子帮他推开了门。

  “我想,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一瞬间寒风扑面,惹得达达利亚披风毛领上的绒毛疯狂后退,达达利亚却是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庭院中争吵着的“仙”们,给身边的魈留下一句“多谢”。

  “正合我意。”

  * *

  庭院里一阵寂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萍,她背着手笑眯眯的走出了人群,问着“孩子,你怎么这就下了床,不回床上在休息一会儿吗?”,可达达利亚却是将视线落在了一边来者不善的削月筑阳真君与留云借风真君身上,饶是理水叠山真君也只能僵硬在原地悄悄地用翅膀拍了拍留云借风真君,惹得急性子的留云借风真君不明所以提声就问“理水,你拍我作甚”,再被理水叠山真君面无表情地一抬翅膀遮住了长喙。

  “萍姥姥,我好多了,多谢关心。我伤重时也多亏了你帮忙照顾弟妹了。”达达利亚收回了目光,他礼貌地抚胸欠身一礼,惹得萍呵呵笑着直道“没事没事”。

  接着,他转身面对着众仙人又是抚胸深深鞠了一躬。

  “也谢过各位仙人们的通力合作,救我一命,这是我欠众仙人们的情。只是——”达达利亚直起了身,收敛了笑意。

  “你们这是在商量着要把钟离先生,带去哪儿?”

  达达利亚只觉得烦躁、没来由的烦躁。一双靛蓝的眸子眯起,本是缓和的气息,瞬间降到了冰点。

  “此为我璃月之事,汝等凡人休得僭越。”削月筑阳真君率先扬了扬鹿角踏出。那双琥珀瞳盯着达达利亚满目不容抗拒。“帝君归处理当由帝君自行定夺,然此刻形势危急,吾等仙家汇聚于此正是要于此刻作出决断,岂能容半分差池。”

  “‘作出决断’?恕我直言——诸位仙家又有什么资格代替‘他’来作出决断?”

  “放肆!你又与帝君是什么关系,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轮得上你这个凡人置喙?”留云借风真君一翅膀拍下理水叠山真君阻挡着的翅膀跟着向前一步。“无知凡人不明真相口出狂言!若是帝君有个三长两短,本仙唯你是问!”

  “‘不明真相’?你又怎知我‘不明’真相?”

  “帝君所遇非寻常俗事,吾等仙家齐力尚难应对,凡人何苦故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理水叠山真君上前踱了两步与仙众平齐,展开翅膀抖了抖羽毛又施施然收回。“吾等众仙谨遵帝君律令,追随帝君,护佑璃月,势不可让险境重现,危害万民……”

  “所以?你们是要把他绑回去?还是把他当做‘异类’关起来?”达达利亚打断了理水叠山真君未说完的话,目光冷冷的看着众仙,“哦,不对,你们都不会这么做,他可是你们敬爱的‘岩王帝君’,有那位若陀龙王作为先例,如果先生真的暴走,怕是只凭你们几位仙家,也无法完全实施封印吧?”

  “这……”

  “你们在我门前商榷半天只是想着要先将危险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根本没有商讨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怎么?你们难不成觉得,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企盼你们的‘岩王帝君’还能保持点‘人’性?”

  “放肆!”

  “不、你们不会,因为你们知道,你们办不到,倒不如说——你们或许在企盼昔日爱民爱子的神在失控前做好了最后的‘打算’,这样一来,昔日之‘神’便无愧于万民,你们还可以高呼帝君‘圣德’?”

  冬妮娅默默地抓住了绿色的仙人身后的垂下的长巾探出了个小脑袋,本是蹙着眉的魈察觉到了动静,侧首看了看身边满是担忧的小女孩,抬起了手掌遮住了女孩子的双眼反身将她带进了屋内。

  “小哥好像很生气……”冬妮娅握住了少年仙人的手拉下,一双碧空一样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回去吧。”魈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子,最终还是选择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庭院中的声音,领着女孩子坐在了床边,这才又退回门边,抱起胳膊闭上眼睛,半晌、像是实在无奈的无法避开那灼热的视线,这才又沉声道。

  "……你的小哥会处理好此事。"

  院内的气压低到了极点,四周安静地好像能听见雪落的声音。谁都知道达达利亚说的是一个事实,可是谁都不愿承认这便是一个事实。人在面对不可控的危机时或许总会出现一丝侥幸心理——或许那一日不会那么早到来,或许那一日到来之前就有了解决方案,或许帝君能够自行研究出了破解的方法,又或者,当下的一切揣测不过是他们杞人忧天……众仙都没有再说话,谁都无法做到在直面了血淋淋的事实时还做到毫不动容,就连他们也不例外。

  众仙或许是因为不知如何反驳,又或许是察觉出了什么而沉默。达达利亚只是呼出口热气,任白茫茫的水汽飘散在了北风之中。

  “我来告诉你们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他沉下的目光锁定在了面前沉默的诸仙之上,脚步踩在厚实的积雪上发出“咯吱”一声。

  “你们的帝君会因为‘磨损’而变得越发难以控制力量,他的记忆会逐渐失去,神志也将逐渐被磨损。”

  达达利亚向前迈出了一步。

  “你们会穷尽一切去寻找能够破除磨损诅咒的方法却又无济于事,你们只能寄希望于你们万能的‘帝君’是否有了什么解决方案,而那个一向令人安心的魔神,将会在他理智崩溃之前做出决断,于是——”

  达达利亚再向前逼近了一步。

  “他就会主动的、因为他那该死的契约精神而‘折磨’自己……或许是自我的封印,又或许是联合你们的力量对他施加禁锢。对于一个走到末路的神,只要能够做到将他远远地与人群隔离并控制住,那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等待他在百年之后因为天理遗留的‘磨损’而形神俱灭了吧?”

  有谁的拳在斗篷下攥紧的发抖。

  “这样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民众的安全也就维护了……可那个将自己禁锢在无边黑暗中默默忍受下一切苦痛的人,又有谁还会在乎?还有谁会在意?”

  犬牙在唇上留下泛白的深印,挥开的臂膀振开披风,任鼓动的衣角在北风之中猎猎作响。

  “众人都会讴歌他的伟大与昔日成就,都会在史书上记录他的丰功伟业。可无人会记录他的苦痛,无人会理解他崩溃边缘的迷惘——他会变得不再是自己,他会在身体与精神上被不断地折磨,他会质问自己为何会被如此对待,却又因为这些该死的‘契约’而被钉固在原地无法动弹。这该是一个满心满眼都是璃月,守护着璃月到最后一刻的神明应有的下场吗?!”

  喧嚣的寒风穿过廊檐发出尖锐哨声,达达利亚抬起头,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没有丝毫光亮。

  “六千余年。他隐忍克制了自己六千余年……仅最后的百年,你们也还要他再忍下去吗?”

  “你、你知道……”留云借风真君张了张喙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可你不是一样什么都无法做到?”

  “对,我知道。”达达利亚突然笑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回来’?”

  一边默不作声的萍不再有了笑意,她恍若看到了一丝金光在少年人的眼底闪过。她有些不太确定,却总觉得那样的力量是如此的熟悉。“所以,你和某位仙家达成了一个契约,是‘她’让你‘回来’了吗?”

  “是。”达达利亚抚胸颔首。“因为,确实只有这一件事情,是我可以做到的。”

  闭上眼睛的少年人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坚定。

  “我会带走他。”

  达达利亚道。

  “只有我能够在他变得不再是自己的时候——杀了他,结束他的痛苦。”

  

  * *

  房门“唰”地被推开,将欲说些什么的魈却看见拐角处站着的人噤了言。

  阴影处的男子正负手站在那里,他的目光从对上他视线地众仙身上收回,最终落到了那个披着斗篷站在纷飞的大雪中站得笔挺的少年身上。达达利亚没有回头,他只是目光炯炯盯着眼前的众仙,就像咬紧了猎物的孤狼不愿意松口。众仙家似乎对达达利亚的口出狂言而觉得过于逾矩,如此不敬之词放在平日里定要被他们狠狠呵斥,可如今,站在达达利亚背后的钟离——那位璃月帝君,正用他的目光,制止着众仙的行为。

  “他会处理好这一切。”迎着魈疑惑地目光,钟离的手轻轻搭在了木栏杆上缓缓开言。“既如此说过,就应当信任他。”

  帝君竟然笑了。比起不知何时来的帝君,魈更吃惊的却是钟离于此刻上扬的唇角,莹莹白雪映入那褐双金色的眸,而那双瞳里却独印着庭院里不曾示弱的晨光。魈蹙起了眉头似有不解,他敛下了双眸,跟随着钟离,将视线投向眼前的空地——达达利亚正傲然立在众仙面前、立在他与钟离的面前,丝毫不见退让。那一刻,魈似乎心有所感……那本不该是此刻回忆起的记忆,却在此刻明晃晃的出现在了眼前。就如同一袭神装、面覆假面、手执贯虹长枪、将伤痕累累的少年护在了身后的“岩王帝君”一般,达达利亚此刻也正为了他所重视之人、所珍视之物、拼尽了全力、守护在了他意图守护的人身前。

  ——或许至冬的雪从未停歇,至冬的阳光也从未被大雪遮掩。

  以凡人之姿守卫神明么?

  不自量力而又愚昧无知,“愚昧无知”却又显得更加“义无反顾”。

  来自至冬轻狂高傲的少年当着众仙家的面向他们争讨着他们爱戴已久的神,即便众仙家想极力反驳却无一人可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只单凭你一人竟想做到弑神?何其猖狂!”

  “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

  空气中的水元素力似乎浓郁了不少,水汽伴着冰冷的空气簌簌化作盐粒般的雪洒落。被斗篷遮住了的水神之眼正发着莹莹蓝光,似乎有人的耐心终要被消耗殆尽——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少年战士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质问他的实力。而此刻的达达利亚,更不允许任何人在“钟离”这件事情上,质疑他拼死也要自地狱归来的觉悟。

  “天理我都不曾畏惧,何惧区区一座魔神?众仙家如果是不服气,我不介意此刻与众仙家讨教一二?”

  “你——!”

  “好了好了——”萍看了看僵持住的双方,又看了看达达利亚身后的钟离,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都是为了帝君着想,众仙家说的有理,这位小哥说的也是事实,既然众仙于此就是为了商讨出一个合理的决断,又何必为此大打出手,倒显得本末倒置了。”

  削月筑阳真君不再说话,他沉默着注视着达达利亚身后的钟离,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闷哼了一声撇开脑袋——他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但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帝君真到了如达达利亚口中说的那一步此生只剩痛苦与折磨。留云借风真君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倒不是觉着此话无理,只是觉得眼前人傲慢的态度让她火气蹭蹭上蹿,她就是弄不明白,搞不清楚,帝君怎么就听信了这么个无理凡人——如此不知礼数口无遮拦不懂尊重!理水叠山真君看一边羽毛都竖起来的留云借风真君,只能默默抬起翅膀拍了又拍。

  萍见着众仙似还有不服,便打趣着说道,“帝君如何去做都是帝君的选择,你们这群老家伙,就不要越俎代庖了。”——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台阶,萍的意思,帝君的意思,众仙家心似明镜,又怎能不知晓?怒火上头的留云借风真君咽不下这口气,干脆直接扇着翅膀飞起就走,只落下一句“莫让本仙再看见他”,说的那是咬牙愤愤,理水叠山真君见状忙扇着翅膀追了上去,再叹上一句——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削月筑阳真君没有跟上,他只是一步一步走向了达达利亚,直到在少年人面前立定,垂首压下身形,用那双鹿瞳死死的盯着达达利亚的双眸。

  “凡人,告诉我你的真名。”

  达达利亚喉头微动,却没有退让。

  “阿贾克斯。”

  “好,好。”削月筑阳真君微微起身收敛了周身释放出的压迫之力,他施施然挺起胸膛,又恢复往日仙人的高傲之姿,他扬蹄,随即三两步踏云而起,立于九霄之上——削月筑阳真君的声音自高天之际传来显得悠远而绵长。

  他道。

  “阿贾克斯阁下,我会注视着你。还望今日你与众仙之约,能够言出必行。”

  这是削月筑阳真君于此时此刻能给出的最大认可,达达利亚的回应便是此时此刻能给予削月筑阳真君的最大承诺。

  众仙都离了场,乐呵呵的萍看了看在场的人,便是递给魈一个眼神,转身先行离开。魈皱了皱眉头却也是会了意,进屋看着急的坐在拘束的坐在床边一动不敢动的冬妮娅,便是将一手递给了小姑娘,领着小姑娘出了门。

  “小哥!”

  见着门外的人都离开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个达达利亚站在雪地之中,女孩子连忙松了少年仙人的手扑上前去,达达利亚应声转过头来看着飞奔而来的小丫头,连忙掀起了斗篷将女孩子搂进怀中,再一抬头,廊下只剩下少年仙人眯起双眼盯着他似乎心情极其不好的样子,再然后便是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

  达达利亚看着那个紧紧抱着自己腰的女孩子,看她一头埋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的心疼。方才的争吵怕是吓到她了,他干脆蹲下直接将女孩子抱起,吓得女孩子小声惊呼一声,连忙搂抱住了达达利亚的脖子。

  “小哥!你的伤……”

  女孩子还想挣扎,却是被达达利亚抱了个紧。

  “哎哎哎,你要是再动,小哥的伤口就要绷开了?”

  女孩子吓得不敢动了,只能用那碧空一样的眼睛看着达达利亚,再有些生气的用麻花辫拍了拍达达利亚的脸颊。达达利亚看得出来,女孩子似乎有话想要问他。

  “怎么了,我的小公主?”达达利亚轻轻垫了垫女孩子,达达利亚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温柔,温柔的让人不忍心责备他,就连冬妮娅也不例外。小姑娘便看着这样的人没了脾气,埋头趴进了达达利亚的颈窝里搂着他的脖子,好半晌,才传来女孩子轻轻的一声问。

  “那个人是对小哥很重要的人吗?”

  达达利亚有些愣神,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小姑娘问出这样的话。他的脸颊轻轻靠在了冬妮娅的耳朵上,只是略顿,便是接上了一句肯定的话。

  “是的,很重要。”

  “比冬妮娅还重要吗?”

  这是什么送命题?达达利亚忍不住轻笑。他没有直接回答女孩子的问题,而是看出了女孩子的焦虑,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抱着女孩子往廊下走去躲避着风雪。

  “冬妮娅,我的小公主,你是我重要的家人。哥哥姐姐、安东托克,父亲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家人在我心中的位置。如果我的家人陷入了险境,小哥定然是第一时间冲上前——而‘他’,就是站在小哥身后,支持小哥任何决定的存在。”

  长廊遮蔽风雪,微微打开的房门透出暖黄的光,冬妮娅靠在达达利亚的怀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歪着脑袋看着达达利亚好像有些开心。

  “那他看上去很重视小哥的看法,那他一定也很重视小哥。”  

  女孩子晃了晃脚丫,随即轻轻拍了拍达达利亚示意着他将自己放了下来。女孩子被达达利亚平稳的放在了地面,小手便捉住了达达利亚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我知道小哥为了这个家做了很多事情,虽然父亲有的时候并不能理解,但小哥要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女孩子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只是拉着达达利亚的手掌漫无目的的捏着达达利亚的掌心。

  “我……我不讨厌那位先生。他很温柔,也很厉害。他救了小哥,他还给小哥熬汤,他一直很关心小哥,好像从来没见他休息过。”

  达达利亚有些愣神的看着垂着脑袋的女孩子,他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微妙起来,但是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知道敏锐的小姑娘或许因为察觉到了这份关系的变动而感到不安,可是当小姑娘认认真真同他将这这一层关系摊开细说的时候……达达利亚也会觉得紧张,也会觉得担忧甚至害怕,作为兄长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孩子的问题,他想选择用一个女孩子能够懂得方式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可当真看着女孩子扬起脑袋用着带着释然的笑脸看着自己的时候,达达利亚突然觉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安稳又平静的被放在了天鹅绒毛毯上。

  “小哥——”

  冬妮娅双手握住了达达利亚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你是冬妮娅的小哥,是托克的小哥,是安东的小哥,永远都是!”

  女孩子认真的神情让达达利亚也不由得单膝跪下,以骑士之姿跪立在女孩身前,专注的听着冬妮娅说着话。可女孩子见状,只是看着达达利亚粲然一笑。女孩子执起了达达利亚的手,学着达达利亚平日里做的,将小小的吻落在了达达利亚的掌心。

  她说:

  “我愿意将我的小哥,与那位温柔的先生分享。”

  “但冬妮娅对小哥的爱,不会比那位先生少,也永远不会变。”

  

  * *

  达达利亚再进房间的时候,壁炉的炉火烧得正旺。木柴在烈火中发出噼啪的炸裂声,钟离便坐在沙发上,借着橙黄的煤油灯,垂首安静的读着像是刚从书架上随意挑选的一本诗集。

  达达利亚很难描述此刻他看着眼前的人应该作何反应,或许对于所有人来说,他昏睡了不止一个白天黑夜,可对于达达利亚来说,与死亡擦肩而过就在前天,与先生重逢就在昨天,压着脾性的争吵只为了讨来一人就在这静谧的午后,日落时分被敏感的小妹知晓了心意,而黄昏初降时分他推门而入,便看到了那位自己费尽心力争讨来的主人公、安静地坐在了自己床边的沙发上——书页一页一页轻轻翻动,钟离垂着眸认真翻阅着膝上的书籍,再到察觉到了达达利亚的进入,抬首笑着柔和了眼角,应上一句“回来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不像话,就像做梦一样。

  达达利亚忍不住狠狠捏了一把脸颊,却是痛得嘶了一声。钟离见着达达利亚这突如其来的举措也是拿他没有办法,只是冲着人伸出了手,引着达达利亚握住了他的手心,领着达达利亚在他身边坐下。软软的沙发因为达达利亚的坐下凹下去了一块,沉甸甸的的,就像那自然而然靠上钟离肩膀上的脑袋,软乎乎的,带着一个人类该有的真实的温度与重量。

  “先生怎么还没休息?”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正在翻着的页,干脆一爪子搭在那本书上拉下,歪着脑袋让下巴搭在钟离肩上,达达利亚就着这个姿势注视着钟离的时候,那软软的橙发蹭在钟离的脸颊颇着实有些勾心的痒。钟离侧着脑袋看着那个虽然好像有些生气、脸颊上却赫然顶着一个红印的达达利亚,便再忍不住唇角的笑意。他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达达利亚的手背像是安抚似的拍了两下,五指缓缓插入达达利亚的指缝再紧紧扣起,钟离注视着达达利亚的眼睛认真的答道。

  “我在等你。”

  “等多久了?”

  “不久,闲来无事,便选了本书,打发时间。”

  钟离不动声色的将达达利亚搭着硬壳书的手拉下搭在双腿之上,达达利亚也不在意,干脆就这这样的姿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去看钟离手中的书。

  “书上都写了些什么?”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因为哈欠,他的双睫染上了一层湿意,他垂着脑袋任视线散在钟离面前的书上,可他的思绪却是飞了起来——偏向思考最差结果的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想到,钟离怕不是从争论的一开始就出现在了这个庭院,他或许听了全程,听见了自己那些“慷慨陈词”。从来不曾在意过他人对自己看法的达达利亚,却在此时没来由的恍了神。当“钟离先生听见自己的说辞会怎么想”的想法从达达利亚脑海里跳出的那一刻,就连一向都能从容面对险境的达达利亚都楞在了原地。

  可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达达利亚的眼睛不自觉的轻眨却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若不能顺遂心愿,那他接下来做的岂不是会失去意义”……可正当他脑海里的小人想要跳起来狠狠地否决这该死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消极想法的时候,钟离那低沉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

  “Я тебя отвоюю у всех времён, у всех ночей
  (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

  达达利亚愣住了,那不是璃月话,却是至冬语,达达利亚从没听过钟离念至冬的词,却没想到他念出来的时候,声音竟然会这么好听,充满着磁性。可几乎是在听见钟离念出诗词的那一瞬间,达达拉亚便知道了钟离此时此刻要念的是什么诗句,他没来由的攥紧了钟离的手指,钟离的视线移到了达达拉亚低垂着的脑袋上,便继续缓缓地读了下去。

  “У всех золотых знамён, у всех мечей,
  (从所有的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
  Я тебя отвоюю у всех других — у той, одной,
  (我要从所有其他人那里——从那些女人那里夺回你),
  Ты не будешь ничей жених, я — ничьей женой,
  (我要决一雌雄把你带走——你要屏住呼吸)……”
  
  “Ты все слышал(你听到了全部)?!”

  钟离的话音刚落,达达拉亚便猛地抬头,他攥着钟离的手有些颤抖,可钟离看着眼前这样敏锐到可以说敏感的少年,却是垂首将一吻印在了达达利亚的额头,认真地对上少年人的双眸,轻轻地应道。

  “是的,我都听见了。”

  有谁因为这一吻愣在了原地。

  达达利亚不由得在想——或许钟离生来就是来克自己的,他会被和钟离说话时他的那份认真与专注所吸引,也会因为他的那份恰到好处的亲昵与坦然而心动。就比如此刻的钟离回握住了达达利亚的手轻轻晃了晃,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有耐心、耐心的等着达达利亚冷静下来,等着达达利亚回过神来,等着达达利亚再调整好状态,等着一向喜欢主动进攻的达达利亚向他发问,而他则会认真的回答他的所有问话。

  可这一次,达达利亚却不知道该如何发问了,这一瞬间他的脑袋里似乎流转过很多东西,可又一瞬间似乎变得空空如也,达达利亚一时间不知从哪里问起,从钟离的态度?再到钟离的想法?从钟离对此事的态度、对众仙的态度……最后、还是该问一句钟离对自己的态度?

  是啊,总该问一句。或许总有人在用实际行动告诉着他们你们之间的情感总是“心知肚明”,可却也只有当事人知晓他们甚至从未说过有关“爱”这一字。

  那么钟离就会因为没有收到达达利亚的话语而逃避问题吗?那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他也不会是眼前少年人所钦慕的那位“钟离先生”了——或许正因为是“先生”,钟离才更能察觉出眼前人的情绪变化,才能在最合适的时机,用以最恰到好处的方法面对。

  “方才,公子阁下问我,是在读些什么?”柔和下声音轻声的问,钟离拉了拉与达达利亚相扣的手,引导着达达利亚坐回身来。“至冬的文化相较于璃月更加的直白与热烈,遣词造句间的‘诗情’也更让人觉得耀目。”

  达达利亚窝回身子不再言语,即便他没做出任何表情,但或许在有心人眼里,他微微鼓起的脸颊,总是能让人无端生出怜爱之意,钟离的唇轻轻的贴在达达利亚的发间,他看着此刻有些“别扭”的人,耐着性子哄着他。

  “不知公子阁下是否愿意听我再给你念上一首?”

  达达利亚被钟离的这些小动作早就闹的没了脾气,他转过脑袋盯着钟离的眼睛,看着钟离忍着笑的看着他,又示意着达达利亚帮他翻开下一页,达达利亚看了看钟离一手拿书,另手攥着自己的姿态,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硬生生咽进肚子里,倒是被钟离那看上去显得有些一本正经的无辜逗乐,轻笑一声抬手,帮钟离翻开下一页。

  真是栽在钟离先生手上了。达达利亚看了看钟离攥紧自己的手不由得在心里叹。

  “那就麻烦钟·离·先·生了——”达达利亚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的应,听起来倒是像赌气的孩子一般。

  达达利亚靠回了钟离的肩膀,钟离靠着达达利亚软软的头发、摊开书本,将一纸“诗情”,伴着窗外落入的皎洁的月光,全都念与达达利亚听。

  “...Я бы хотела жить с Вами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В маленьком городе,
  (在某个小镇,)
  Где вечные сумерки
  (共享无尽的黄昏)
  И вечные колокола.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И в маленькой деревенской гостинице -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Тонкий звон Старинных часов
  (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
  - как капельки времени.
  (像时间轻轻滴落。)
  И иногда, по вечерам,
  (有时候, 在黄昏,)
  из какой - нибудь мансарды Флейта,
  (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
  И сам флейтист в окне.
  (吹笛者倚著窗牖。)
  И большие тюльпаны на окнах.
  (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Посреди комнаты - огромная изразцовая печка,
  (在房间中央 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
  На каждом изразце - картинка:
  (每一块瓷砖上画著一幅画:)
  Роза - сердце - корабль. -
  (一朵玫瑰,一颗心 ,一艘帆船。)
  А в единственном окне -
  (而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
  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雪, 雪, 雪。)”

  “先生,你念漏了一句。”靠在钟离肩上的达达利亚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钟离自然知晓,可他却无奈的笑了笑,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 И может быть, Вы бы даже меня не любили..(此刻你若不爱我 我也不会在意)……?我无法认可这句话。”钟离将脸颊靠在了达达利亚的发鬓,那双温热的唇贴在了达达利亚的耳边,他道。“我会在意的,公子阁下。”

  钟离接着念,他拉开达达利亚的手,护着他的腰引着达达利亚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让那昏黄的灯光印入那深潭一样的眼睛,让那双靛蓝色的双瞳倒映着钟离那双在黑夜中散着淡淡金色的双瞳。

  “Вы бы лежали - каким я Вас люблю……
  (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  

  钟离看着达达利亚的身子因为自己的动作本能的僵硬,却又在自己俯下身来时变得柔软、接纳。他看着达达利亚张开了双臂回抱住了自己,他笑着轻声地接着往下念。

  “ленивый,Равнодушный, беспечный.
  (慵懒, 淡然, 冷漠……)”

  “беспечный(冷漠)?”达达利亚似乎有些不满这个形容,他勾着钟离的脖子把他往下压了压,“在面对我的‘恋人’前,我看上去应该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我想也是。”

  于是在钟离低沉的轻笑间,他将那同样无法“不在意”的情感,尽数换为一个吻,落在了达达利亚的唇上。

  “喜欢小镇的话,海屑镇也不错的先生……”

  间或亲昵的发问,带着不经意染上的鼻音与深吻后的轻喘,达达利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样子在钟离眼中是有多么的可爱与甜腻,而钟离却是在回应着年轻人急不可耐的欲求之前,用专注对视的目光,将那句郑重无比的话语,留在了达达利亚的耳畔。

  他道。

  “我会为我的‘恋人’留下的,公子阁下。”

  再然后,任何话语都被翻涌而来的爱意堵在了唇间,和着暖黄的灯光与温暖的壁炉篝火,室内一片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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