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玻璃橱窗内的点心，虎杖悠仁有一瞬间的犹豫。
　　处理完任务已经凌晨，高层惨无人道的压榨即便是在周六也毫不留情。
　　更何况今天还是五条悟的生日。
　　虎杖悠仁原本是想在十二点之前赶回去的，结果这次的任务格外难缠，再加上填写各种报告，居然硬生生拖到了半夜。
　　所以定好的蛋糕也因为时间太晚，店铺已经关门而无法拿到。
　　最后没有办法，虎杖悠仁用手机搜遍了整个东京卖蛋糕的地方，但这个时间也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
　　这就是成为大人的坏处吗？甚至连和恋人温存的机会都是在工作时间中硬挤出来的。
　　虎杖悠仁想着，叹了口气，让店员把橱窗内的小蛋糕全部打包，付了钱之后就往家里赶。
　　说实话，不走大路而是在别人房顶像忍者一样跑来跑去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风从耳边略过，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晃就闪过去，基本看不清什么。
　　不过倒也不会迷路，毕竟周围的房子布局基本都被虎杖悠仁摸熟了。
　　等站在街口，虎杖悠仁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五条悟在街的另一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男人平时总是梳理整齐的刘海飞起来了，少见的呆愣表情让虎杖悠仁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今天的风好像确实挺大的。
　　“悟的头发都飘起来了。”虎杖悠仁笑着走过去，抬手替五条悟把头发刨下来。
　　五条悟就乖乖低头让他摆弄自己，微凉的手指擦过他的额头，能感觉到指腹有些粗劣的茧。
　　五条悟挑眉，“不好看么？”
　　“你明明知道自己不管什么样子都很好看吧？”虎杖悠仁无奈地看着他，说话间有白雾飘在空气中。
　　头发已经恢复原状，五条悟重新站直身子。他顺手接过虎杖悠仁右手拎着的便利袋，然后牵住青年空着的那只手，熟练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两个人的手都不暖，五条悟的拇指在虎杖悠仁的虎口处轻轻地磨蹭着，逐渐温热的掌心传递着两个人的体温，好像浑身的寒意都被这小小的温暖给驱散了。
　　虎杖悠仁笑眯眯地看着五条悟，被牵住的手在口袋里换了个姿势，五根手指从指缝穿过，紧紧地交握到一起。
　　借着贴在一起的手臂，虎杖悠仁干脆整个人都往五条悟身上挤。
　　他比十五岁时长高了好多，力气也更大了，以至于撞过去的时候把毫无防备的五条悟都撞了个踉跄。
　　他使坏成功，开心得不行。吸了吸鼻子，把小半张脸都缩进领子里，看着湿漉漉的地面，笑着说：“好冷啊。”
　　五条悟稳住脚步，低头看到虎杖悠仁卷翘的睫毛和通红的鼻尖，也笑了起来。
　　口袋里握着的那只手依旧比他小上一圈，指腹和掌心都有茧，擦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他感慨道：“是啊，好冷哦。”
　　说完之后，他也学着虎杖悠仁的样子，开始往青年身上压。
　　两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在凌晨空旷无人的小路上走得七扭八扭。
　　路灯微弱的光亮照亮前方回家的路，也把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们你撞我一下，我顶你一下，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谁也不让着谁，只有口袋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变得越来越温暖。
　　
　　“我回来了！”
　　五条悟关上门，扭过身来纠正虎杖悠仁。
　　“应该是我们回来了才对哦。”
　　虎杖悠仁收回开灯的手，他喔了一声，抬头和五条悟对视。然后像是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一样，突然异口同声地对着屋子里喊道：“我们回来啦！”
　　喊完又觉得有点幼稚，抖着肩膀笑成一团。
　　鞋子整整齐齐摆在鞋柜上，虎杖悠仁接过五条悟脱下来的大衣，和自己的外套一起挂起来。
　　五条悟把便利袋拿到厨房，一边打开一边问他：“这里面是什么？零食？”
　　虎杖悠仁看了一眼，回答：“是蛋糕。不过我去买的时候只有这种小的了，下次再给悟补个大的吧。”
　　五条悟了然地噢了一声，把袋子里的几个小蛋糕全部拿出来摆在桌上，然后开始讨价还价。
　　“之后我要吃悠仁自己做的。”
　　“唔，过生日的人最大。所以……”虎杖悠仁走过来，单手撑着桌沿，笑道：“当然没问题啦。”
　　五条悟满意了，又去看另一个袋子。
　　“那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也是蛋糕……”
　　话没说完突然断掉，他从里面拎出一个还冒着寒气的易拉罐，晃了晃，“啤酒？”
　　虎杖悠仁歪头注视他，品味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坠着的不解。
　　“对啊，我想着既然是过生日就放松一下嘛。”
　　五条悟看着虎杖悠仁的表情，又看了看啤酒，只张开嘴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欸……”
　　
　　虎杖悠仁知道五条悟并不擅长喝酒，甚至于每次只喝一点点就会醉倒。
　　他还记得他成年那一晚，五条悟破天荒地拿来几罐啤酒，嘴上说着照顾他第一次，实际上只是清楚自己酒量不高，不想在小孩面前出糗。
　　不过很可惜，虎杖悠仁是在小学就会偷偷去打博青哥的“叛逆小孩”，酒什么的，自然也是早就喝过了。
　　于是毫不知情的大人，被有预谋地灌醉，趴在桌子上不出声。
　　这时候，虎杖悠仁才知道玩笑开大了，连忙哄着大人喝解酒的蜂蜜水，可不管他说什么，五条悟都不起来，闷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动不动。
　　虎杖悠仁只好像个惹哭女生的男高生，弯着腰去看五条悟是不是睡着了，结果五条悟的嘴唇抿得很紧，根本不是睡着的样子。
　　他强行把五条悟的脑袋从手臂围成的圈里挖出来，捧着他的脸颊亲亲他的嘴巴，然后握住他的右手，用指腹摩擦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
　　我在，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老师，我在。
　　五条悟听了才睁开眼看他，蓝色的眸子坚定地闪着光，然后猛地直起身子把虎杖悠仁搂进怀里，下巴在他的头顶轻轻地蹭着。
　　从来都是老师把他护在身后，教育他，帮助他，给予他安全感。所以那天晚上，虎杖悠仁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作为“最强”的五条悟那难得流露出的一丝不安。
　　死刑判决的撤除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虽然使用武力威胁的话对于五条悟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但虎杖悠仁偏偏选择了最困难的那条路。
　　上层让他处理了许多以他的能力还无法完成的任务，五条悟依旧作为老师陪同，却被告知在任务途中只得判定以虎杖悠仁的能力是否能压制住两面宿傩，而不允许出手帮助，虎杖悠仁也固执地答应了这一切。
　　也就是说在那些日子里，五条悟被迫看到虎杖悠仁像只独自面对强大狩猎者的幼虎，以近乎自毁的程度压榨自己的潜能。
　　尽管男孩的成长速度有目共睹，但也依旧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无数的伤。
　　看着对于处理任务逐渐熟练的虎杖悠仁，五条悟一面觉得欣慰，一面又忍不住暴怒。
　　可虎杖悠仁笑着和他说自己没事，让他不要担心，又说自己一定会努力变得更强，他会保护好老师。
　　什么啊，哪里有人会说想去保护最强啊……太狡猾了。
　　而对着男孩坚定的眼神，五条悟说不出任何否定的话，而虎杖悠仁也确实如他所承诺的，慢慢成长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
　　观察期结束的当天晚上，五条悟带着报告去了高层所在的建筑。除了五条悟和当晚参加会议的人员之外，没人知道短短三个小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提起“死刑”。
　　虎杖悠仁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倒是猜了个大概，他清楚老师虽然对他的选择报以尊重，但也同样不可避免的恼火，毕竟任务进行时五条悟总是阴沉着脸，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适量的酒精能让人神经放松。
　　所幸，这条规律放在五条悟身上也同样适用。
　　虎杖悠仁买来啤酒，只是想让大人以这样的方式暂时依靠他。
　　
　　想到这里，虎杖悠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问五条悟是不敢喝吗。
　　五条悟听后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恢复平时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激将法？”
　　“是啊，难道悟不吃这一套么？”
　　五条悟没有反驳，只是把袋子里的啤酒都拿出来，摞成一个小塔。
　　“不愧是悠仁，很了解我啊？”他打趣道，“那我要是喝醉了——”
　　虎杖悠仁抢先一步抱起那摞啤酒，倒着往客厅走，边走边对他说：“当然是我来照顾悟啦！”
　　于是五条悟没了拒绝的理由，宠溺地叹了口气，拿起剩下的蛋糕，迈开腿跟上了青年的脚步。
　　两人干脆坐在了地板上，面对面，啤酒蛋糕小零食放在中间。
　　虎杖悠仁买的蛋糕里有草莓奶油味，五条悟很喜欢，说味道不错，下次要多买一点。
　　地上铺着地毯，毛茸茸的，感觉很舒服。虎杖悠仁举着罐子和五条悟干杯。
　　冰凉的啤酒大口大口灌进肚子里，他仰着头眯眼“哈”一声，再打个酒嗝，由于酒量不佳，脸上很快就飘起红晕。
　　他的腿原本是盘着的，现在舒展开，右腿毫不客气地搭在五条悟的大腿上，晃着脚蹭男人的侧腰。
　　五条悟嚼着芝士蛋糕，酒精让他的脸泛起潮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虎杖悠仁，听他说新一届的学生，说学生们都很厉害，很乖。
　　五条悟拿起罐子又喝了一口，接话说谁都没有悠仁厉害，悠仁就是最乖的小孩。
　　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撒娇语气，虎杖悠仁听出五条悟有点醉了，心想悟的酒量比之前多了一罐，进步很大。
　　但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收走了五条悟手里的罐子，颇有些无奈。
　　“悟，我已经二十五岁啦，早就不是小孩了。”
　　五条悟被抢了啤酒，手上保持着握罐子的姿势，撇撇嘴，算是默认了青年这一颇有些“老夫老妻”风格的行为。
　　虎杖悠仁看到对方伸了伸胳膊，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男人全身都放松下来，周身围绕着慵懒的气氛，倒是和此时这种和恋人面对面喝酒的氛围很搭调。
　　伸了懒腰，五条悟双手顺势反撑在身后，因为穿着贴身的高领毛衣，宽肩窄腰格外显眼。
　　望着天花板，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么……”他又收回视线，转而注视虎杖悠仁，慢慢地说道：“可悠仁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哦。”
　　“你随时都可以和我撒娇，可以耍脾气、拜托我，或者找我要零花钱，所有小孩子做的事情在我面前你都可以做。”
　　说到这里，他笑起来，眼神温柔，“要更依靠我才行啊。”
　　“……”
　　没有什么复杂的词句，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虎杖悠仁无法抑制地感动。
　　舌尖顶着上颚，能尝到啤酒的苦涩，以及蛋糕的甜。虎杖悠仁抿了抿嘴唇，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五条悟则安静地看着他，毛衣随着呼吸略微起伏。
　　“好肉麻。”
　　“真的么？”
　　“嗯……”
　　这短短的一个字带着鼻音，有些模模糊糊。
　　最后虎杖悠仁伸长胳膊，毫不客气地从五条悟面前的蛋糕上，拿走了唯一的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咬碎，微酸的汁水瞬间在唇齿间炸开。
　　“我知道啦。”
　　得到满意的答案，五条悟才收回撑着身体的手，弯着腰去揉虎杖悠仁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得乱成一团，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好乖好乖。”
　　接着低头挖了一大勺松软的奶油蛋糕，送到虎杖悠仁嘴边，“啊——”
　　虎杖悠仁顶着乱糟糟的发型，乖巧地张嘴，“嗷呜”一下把五条悟用过的勺子含进了嘴巴里。
　　他嚼着甜丝丝的蛋糕，脸颊鼓鼓的，口齿不清地评价道：“真的好好吃……”
　　
　　要说过生日的话，蜡烛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蜡烛也是散装，插在蛋糕上，五条悟伸长胳膊，从抽屉里翻出打火机，开玩笑说用家里的情趣蜡烛凑合一下不就好了。
　　虎杖悠仁回他：如果真的用了，那后面的流程就都进行不下去了。
　　刚准备打火，虎杖悠仁突然想起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说等一下，然后光着脚就往卧室跑。
　　五条悟探身问他怎么了，虎杖悠仁在屋里喊马上就好，声音有点闷闷的，好像蒙在什么东西里一样。
　　过了一会，虎杖悠仁拿着一个盒子从屋里走出来，放到五条悟手边，坐回去，这时候才说：“生日快乐，悟！”
　　“欸……礼物？之前是藏在哪里了啊？我完全没注意到。”
　　五条悟把盒子捧起来，从侧面露出头，期待地看向虎杖悠仁。
　　“我能拆开么？”
　　“当然能啊。”
　　于是，五条悟解开绸带绑成的蝴蝶结，把礼物从盒子里拿出来，然后惊讶地看着那对毛茸茸的玩偶。
　　——穿着他们衣服的毛绒小熊。
　　“唔哇……好可爱的悠仁小熊！”五条悟捏捏悠仁小熊的爪子，手感很好，他问道：“是悠仁自己做的吗？”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我去网上找了教程。不过我明明是照着步骤一步步来的，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做了好久结果还是缝得皱皱巴巴的……”
　　“不会哦，超——级厉害的，我很喜欢！”
　　五条悟把戴着眼罩的五条小熊贴到脸颊旁边，故意摆出和小熊一样的表情，眨眨眼睛。
　　“像吗？”他有点骄傲地问道。
　　虎杖悠仁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不要做这么可爱的表情啊，实在太犯规了。”
　　说着从五条悟手里接过五条小熊，轻轻放在悠仁小熊的旁边，让两只玩偶紧紧贴在一起，然后拿着打火机点蜡烛。
　　小小的火星噌一下燃起，虎杖悠仁催促五条悟闭上眼睛许愿，自己则撑着身子去够灯的开关，按下，室内骤然变暗，整个客厅只靠月光和那微小的火光来照亮。
　　五条悟被他催着闭上眼，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颤动。
　　虎杖悠仁在他旁边唱生日歌，跟着节奏晃身体，耐心地等待着五条悟许愿。
　　大概半分钟之后，五条悟重新睁开眼，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火星瞬间熄灭，飘出一缕淡灰色的烟。
　　“悟许的什么愿望啊？”虎杖悠仁好奇，问完又自己摆着手叫，还是不要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嘀咕着把熄灭的蜡烛从蛋糕里抽出来，放到一旁的纸巾上，五条悟拉住他快要收回的手，虎杖悠仁一愣，抬起头，对上了五条悟的眼睛。
　　“肯定会实现的。”
　　五条悟说着，语气认真。
　　虎杖悠仁眨眨眼，再次露出柔和的笑容。
　　“说的也是。”
　　
　　就算蛋糕和啤酒的搭配有些奇怪，依旧还是很快被两人全部扫进肚子里。
　　五条悟把空啤酒罐子捏扁，连带着蛋糕盒子一起扔进垃圾袋里，封口。
　　“——”
　　突然听到音乐声，五条悟转过身，看见虎杖悠仁站在自己的身后，便问怎么了。
　　虎杖悠仁没有解释，只是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目光有点狡黠。
　　“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么？”
　　五条悟没太搞清楚状况，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虎杖悠仁的手上，立刻就被握住。
　　“欸？我跳女步？”他问。
　　虎杖悠仁直接揽住他的腰，说：“那是当然的吧，毕竟是我提出的邀请啊。”
　　尽管他这几年长高了许多，五条悟依旧还是比他高出将近一头，因为背光，阴影完全将他拢在其中。
　　“这样啊。”五条悟了然，意义不明地提醒：“那悠仁被踩了脚可不要抱怨哦。”
　　虎杖悠仁抓住他话里的意思，调侃道：“这么说我又找到了一件悟不擅长的事情？”
　　“是啊，我可从来没跳过女步。”
　　虎杖悠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哦，原来是第一次啊……”
　　“……嗯？”五条悟闻言挑起眉毛，觉得有点好笑：“什么时候学会调戏我了呀悠仁？”
　　“那是当然啊，不能总是让悟占我的便宜——啊痛痛痛！”
　　五条悟收回脚，笑眯眯地道歉：“不好意思啊，人家是第一次，所以跳得不好呢。”
　　不过看起来倒一点都不像是觉得抱歉的样子。
　　虎杖悠仁收回吃痛的表情，脸上绽开很绅士的笑容。
　　“没关系的，五条小姐。”
　　五条悟忍俊不禁，“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占啊。”
　　说着，突然把抬着的手拉高一点，虎杖悠仁的胳膊随之上扬，身体也自然地贴近了五条悟，胸膛抵着胸膛，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因为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一角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舞台灯光。
　　虎杖悠仁抬头注视五条悟的眼睛，那双苍蓝色的眸子被月光映的透亮。
　　然后，没有人说一句话，嘴唇便默契地贴到了一起。
　　握着的手松开了，虎杖悠仁圈住五条悟的脖子，把自己毫无保留地送出去。
　　五条悟按着他的后脑，把他的舌头推回口腔里，舌尖划过上颚，虎杖悠仁的呼吸随着颤抖变得急促。暧昧的水声混进曲子里，像是锦上添花的和声。
　　他们抱在一起，紧紧贴着，随着节奏慢慢地摇晃。五条悟在虎杖悠仁的嘴里尝到奶油和啤酒的味道，甜腻和苦涩混杂在一起，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
　　虎杖悠仁闭着眼睛，用心感受着五条悟的舌尖在自己口腔内舔舐的愉悦，以至于脚下不稳，被茶几绊倒了。
　　两个人立刻倒下去，五条悟迅速一手揽住虎杖悠仁的腰，另一只手撑住地板，这才避免了虎杖悠仁的后脑勺与地板的亲密接触。
　　可就算摔倒，也没有人主动去停下这个吻。
　　虎杖悠仁放松身体，顺势坐到了地毯上，两手在五条悟的侧腹和后腰流连，手指掀开毛衣的下摆，钻进去抚摸他温热的皮肤。五条悟卡在虎杖悠仁双腿间，把膝盖往上挤。虎杖悠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舌头被吮吸得发麻，双腿夹紧，索性环在五条悟的腰上。
　　他几乎整个人挂在五条悟身上，晃着腰自己去磨蹭五条悟的膝盖，又被汹涌的快意蒸出一身热汗。
　　音乐换了不知道多少首，房间里似乎越来越热，热到两人的额发都被汗水濡湿了。五条悟把虎杖悠仁放倒，樱粉色的发丝在地毯上自然晕开，像朵成熟的粉色蒲公英。
　　他们用吻争夺对方嘴里的甜味，谁也不认输，把彼此的唇舌当成一块口感独特的蛋糕般含吮。
　　五条悟扶着他的侧脸，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青年有些发热的耳朵。
　　酥麻的快感攀上脊背，虎杖悠仁的腿从五条悟腰上放下来，自然地垂在身侧，胳膊依旧揽着他的脖子，直到两人肺腔内的氧气全部耗尽，唇瓣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呼吸还没有平稳，温热的气息打在彼此脸上。
　　五条悟抵着虎杖悠仁的额头，因为距离太近，并不能看清什么。
　　虎杖悠仁眨眨眼，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五条悟，后者用指腹抹掉从他嘴角流出来的唾液，但是由于触感实在太好，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五条悟能闻到虎杖悠仁身上浴液的香味，是很安心的味道，五条悟大概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闻着别人身上的味道就觉得要忍不住笑。
　　房间里除了音乐声，便只剩下呼吸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虎杖悠仁脸上表情柔和，实际上却不老实，居然弯起手指偷偷去挠五条悟的痒痒肉。
　　但很可惜，我们的最强在这方面也是无懈可击。
　　于是以为恶作剧成功的青年被狠狠压制住，两只大手仅仅擦过侧腰，就引出虎杖悠仁一声急促的喘息。
　　五条悟一脸和他那张旖旎面孔毫不相符的坏笑，十根手指在空中抓挠了几下，就转而去挠虎杖悠仁的小腹。
　　虎杖悠仁和他正相反，浑身都是破绽，敏感得不行，立刻扭着身子像尾搁浅的鱼，在地毯上，在五条悟身下，扭个不停，哈哈哈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他边躲边求饶，说再笑肚子就要破了，拜托悟不要弄了。
　　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五条悟才终于放开了手，结果下一秒就被虎杖悠仁给掀翻了。
　　五条悟躺在地毯上，虎杖悠仁低头看他。
　　“不能掉以轻心哦悟。”
　　虎杖悠仁坐在五条悟的跨上如此说道，他得意得连虎牙都露出来。
　　只是他一头粉发在地毯上蹭得乱糟糟，上衣也挪了位，胸前大片皮肤都露出来，随着略微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所以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五条悟看着他，两条胳膊自然地舒展开。
　　他也许真的喝醉了，也可能只是想要对恋人撒撒娇，或者再过分一点，行使一些年长者的特权——
　　“过来。”
　　虎杖悠仁很听话地趴下了，他填满了五条悟的怀抱，把重量全部压在男人身上。
　　五条悟抱着他，感受着怀抱里充实的温暖，细细地闻着那让人安心的味道。
　　“像只猫。”
　　虎杖悠仁突然说，声音里含着笑意。
　　“什么？”
　　“我说，悟像只猫。”
　　虎杖悠仁重复了一次，五条悟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脖颈的微微颤动。
　　五条悟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这么说过哦。”
　　“欸？！真的么……等一下，好像确实有说过，唔……我记得是在——”
　　“——在床上。”
　　五条悟替他补充。
　　虎杖悠仁“噗”的笑出声，转过脸来，问：“诶，这么大胆的么？”
　　就好像不是他自己说的一样。
　　五条悟倒是无所谓，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
　　“是啊。我的爱人在床上可大胆了，不仅叫得好听，还会摆出各种姿唔唔——”
　　虎杖悠仁迅速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脸上挂着红晕。
　　“不要说了！再说我要忍不住了。”
　　五条悟失笑，原本抱着他的手开始往他裤子里面滑。
　　“为什么要忍着？”
　　声音在手心里闷闷的，热气喷洒在虎杖悠仁的手心里，有点痒。五条悟还伸出舌头舔了下，把青年舔得浑身一抖。
　　对啊，干嘛要忍着啊。
　　虎杖悠仁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结果发现完全没必要，很干脆地放开了按着五条悟的手，换自己的嘴巴去接替手的工作。
　　嘴巴忙着，手也不甘心只是支在身侧，虎杖悠仁伸着手指，在五条悟的颈侧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男人的喉结因为指尖的磨蹭而止不住地上下滚动。
　　五条悟含吮着虎杖悠仁的舌尖，艰难地分出心思去辨别青年究竟写了些什么。
　　但与其说是写，那些字更像是直接印在他心上，每一笔都无比柔软，却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深深烙进皮肤里。
　　虎杖悠仁写的是——
　　——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落在心口，仿佛带着让人飘上云端的魔力。
　　颈侧被触摸过的皮肤也越来越热，连带着浑身都烧起来。
　　在这种较之理智，感情明显占上风的时刻，五条悟突然发觉，原来那个自愿落入陷阱、甚至于无法自拔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他才是被对方牢牢吸引的那一个。
　　可是这种感觉却并不会让他觉得糟糕，反而还很愉悦。
　　充满怜爱的吻一路从嘴巴滑到耳朵，五条悟用嘴唇轻蹭着虎杖悠仁的耳垂，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好像生怕青年听漏哪怕一个音节，怕这句回答传递得不够快，不够准确。
　　他说。
　　“我也爱你。”
　　他听到虎杖悠仁的笑声，青年的胸口轻微地抖了一下，很快又放松。
　　接着，就在耳边，很近的地方，五条悟又听到虎杖悠仁的声音。
　　是熟悉的、清冽的、依旧充满朝气的声音。
　　“真的好爱好爱你。”
　　说完大概觉得还不够，又补上一句我超级爱你。
　　五条悟没忍住笑，心想自己快四十岁了，居然还是会因为恋人的一句示爱而感到欣喜，不知道该说是太纯情，还是太幼稚。
　　不过，不管是纯情也好，幼稚也罢，他都不认输。
　　他要和虎杖悠仁争夺名为“究竟谁的爱更多一点”比赛的冠军。
　　于是对话变得更加没有营养，从“我爱你”，变成“我更爱你”，再变成“我比你的更爱要多一点”。
　　多一点，再多一点……
　　千千万万的爱融在一起。
　　而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由这些温暖的、热烈的、生生不息的爱构成。
　　他们拥有很多很多的爱。
　　彼此的，或是他人的。
　　正是这些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爱，赐予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那种力量。
　　爱或许是最扭曲的诅咒，但又因为拥有了爱给予的强大，他们必将战无不胜。
　　
　　他们又胡闹了一会，直到歌单又开始一个新的循环。
　　地毯被蹭得皱巴巴，手机也从沙发上掉下来，亮了一下就黑了。
　　等全部收拾妥帖之后，两个人又一起挤在浴缸里泡了澡，站在洗漱台前刷牙。
　　虎杖悠仁尤其认真，说悟总是吃很多甜食，不好好刷牙肯定会长蛀牙。　　
　　“下雪了！！”
　　虎杖悠仁站在窗边，突然激动地喊道。五条悟拿着吹风机走进来，把虎杖悠仁按坐在床上，给他吹头发。
　　“你看到了么，悟，下雪了哎！”
　　“看到啦看到啦。”
　　五条悟看着手舞足蹈的虎杖悠仁，他好像还是十年前那个遇到一点什么事情就会激动到跳起来的少年。
　　他的年龄增长了，能力的提升也是有目共睹，甚至和五条悟一样，也在高专当起了人民教师，不过听说学生们对他评价颇佳，和五条悟担任教师时那种往坏的方向一边倒的评价完全不同。
　　如果真的有那种教师评级打分表，五条悟估计是完全不合格。啊，也不对，悠仁肯定会给他打满分的，就算是匿名，也能一眼看出哪一份是悠仁的表格。
　　“悠仁。”
　　虎杖悠仁嗯了一声，说我在呀。
　　“明天我们一起翘班去玩吧。”
　　虎杖悠仁扭过头，脖子上还挂着毛巾，他没有一丝犹豫，迅速点头
　　“好啊！”
　　说完倒是纠结起来了。
　　他用手摸了摸下巴，拿不定主意。
　　“那我们要去哪呢……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唔嗯……好像很久没有去游戏厅了啊，最近有什么新电影么……不过要是偷偷出去玩的话，伏黑和钉崎肯定会骂我们吧，嘛……回来请他们吃饭好了，啊，唔……伴手礼带什么好呢……”
　　两只穿着他们衣服的小熊被安置在床头，此时望着由于过分纠结而不停嘀咕的青年，以及垂眸仔细替青年吹干头发的男人。
　　五条小熊和悠仁小熊紧紧贴在一起，缝制的嘴巴像是被注入了某种魔力，弯弯地翘起来。
　　它们牵着手，辛福得好像是在人类看不到的世界里游玩，就像是人类的五条悟和虎杖悠仁。
　　——不管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他们在一起。
　　
　　END
　　
　　祝五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