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662178
作者 : 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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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盗墓笔记 黑瞎子 , 解雨臣
标签 黑花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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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5
2022-3-26 12:00
- 导读
- 【旧文补档!!】
1/
解雨臣有段时间私下谈事都板着脸。大抵是耍心眼多了就没空耍开心。明明只是个小学文凭的二十来岁青年,仗着自己千万家产把资产阶级的架子摆的叮当响。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去秘密换脸接替总统。
黑瞎子向来看不惯这种作风。有回黑瞎子跟他在外面一个小地方接头谈事,窗户外面大马路上穿紧身裤豆豆鞋的精神青年正好路过,黑瞎子回头看见同龄的解雨臣正西装革履仪态万方地坐在办公桌后面,还端着个瓷杯喝茶,察觉他的目光神色不动地又呷了一口。
他们谈附近那个斗的情况。黑瞎子迟到了,解雨臣喜欢一件事一件事分门别类处理,他推开门时解雨臣已经越过他这件事的待办list处理其他事。黑瞎子看了看他桌子上小山似的纸片,开始抬头打量解雨臣的下乡办事处。
解雨臣品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上一辈那个又红又专的风格里继承的,满屋子一水的花梨木家具,看样子确实找准了自己乡土企业家的定位。黑瞎子研究了一会,最后说:“解老板,你这柜子的雕花真丑。”
解雨臣低头噼里啪啦打字发邮件,说:“你来晚了。”
黑瞎子笑了笑说:“路上堵车。”
解雨臣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居然有点讶异:“你还有车?”
这个对话方式,让他很容易联系起来落魄海归贵族给资本家富二代打工的当代社会现实缩影。黑瞎子拿出两个易拉罐低头卷开,解释说:“其实我是北京外环出租司机。”顿了顿又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没办法只能出来兼职。”
这次解雨臣没问他“你还会背诗”,直接对他点了点桌子上那摞小山一样的资料。黑瞎子抱起来全都扔茶几上,也对解雨臣点了点桌子。
解雨臣抬头,发现桌子上那摞资料已经被鸠占鹊巢,黑瞎子搁了两罐易拉罐。他说:“啤酒?”
黑瞎子摇了摇头:“是苏打水。”
解雨臣小时候在大院里被同龄人哄骗着喝过崂山白花蛇草水,始作俑者中是否有吴邪仍待考证,但此后对碱性饮料深恶痛绝敬而远之,听见这个名字直接拒绝:“我不喝苏打水。”
黑瞎子看着他:“人总是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下意识拒绝,你的人生会少了很多乐趣。没有喜好的人一般自杀率都比较高,你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喜欢和厌恶。”
解雨臣把最后一封邮件敲完,他的键盘旁边放了个巨大的粉色回车键。他“啪”地一声砸下发送,说:“我不爱喝苏打水。”
黑瞎子仰头喝了一口苏打水,笑着说:“你肯定不会自杀。”
当时解雨臣还是北京城里刚掌握实权地位不稳的一朵吃人花,虽然没有什么浙大文凭,但二十来岁也张牙舞爪的生龙活虎的,虽然很喜欢自己给自己讲哲学,但显然不大耐烦别人给他讲人生哲学。
黑瞎子看起来还很穷的样子。
解雨臣一直知道黑瞎子是个八旗贵族,从老家拿个尿壶当文物卖了大概也够吃半年的。他偶尔也会担心黑瞎子某天下斗,开出来一个清代的墓发现是自己祖爷爷的祖坟时该怎么办,开出租车满北京城跑也会被祖宗索命吧。
他们进的是皇城外的一个小斗,不是什么油水斗,但有解雨臣要的东西。里面情况比较复杂,他当时正在津津有味地读搜集来的黑瞎子人物小传,看到最后黑瞎子的身价后,就在夹喇嘛名单里又加了三个字。
就当为北漂底层人民奔小康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了。解语花呗如是想。
他们真正出发那天,解雨臣背着包上车坐在了大金杯的后座。他办事之前不怎么跟伙计聊天,一般主要爱好是在车上睡觉。
不过这天早饭豆浆喝多了有点撑,他闭目养神了半天,又被山路颠得晃晃悠悠。什么冰凉的东西硌在大腿侧,解雨臣不舒服了半天懒得动,最后忍不住睁眼一看,面无表情。
又是易拉罐。
黑瞎子从前面驾驶座探出头来朝他笑眯眯,解雨臣拎起来易拉罐扔前面,问:“换司机了?”
“快到地方了。”黑瞎子接过来,单手撕开环仰头灌了一口,“放心,我是专业的。”
“我以为我夹你的喇嘛是来下斗的,”解雨臣看着他,有点恶心,车开的太颠,把他胃颠得难受。
黑瞎子娴熟地打了个方向盘:“兼职不易,我毕竟还要赚钱治眼睛。”
解雨臣沉默了一下:“你不是开出租的吗?金杯你偷的?”
黑瞎子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从前座翻出一小盒晕车药扔给他:“解老板,其实这是你的车来着。”
解雨臣愣了一下,晕车药被扔在了后座上,他没接。不管怎么说被伙计看出来老板今天身体不大舒服脑子也不大灵光还是很没面子的,于是他扭过头看窗外的风景假装自己早晨没喝两碗豆浆身体倍棒。
车里很安静,解雨臣这会睡是睡不着了。只能听见黑瞎子咕吨苏打水的声音。他听了几分钟,最后把晕车药拿过来拆开包装,从包里翻出水杯就把药吞了,动作幅度比黑瞎子还大。
于是黑瞎子也听到了老板清晰的“咕吨”一声。
他正襟危坐没笑出声。
这个斗其实说来并不凶险,只是不太好拿东西。解雨臣前段时间拿到了一些资料不够完整,于是来最后补个缺,带的人手不多。
解雨臣手下几个伙计定好位直接开了盗洞,他们进去花了一会,这个斗的位置比黑瞎子想的还要更深。墓道比普通的要狭窄一些,开几个手电筒就已经相当亮,解雨臣看了看黑瞎子,关掉了一个。
墓道说起来比较简陋,不一会就走到了尽头。墓道砌了面墙堵了个死胡同,几个人敲敲打打了一会发现这个墓主人大概确实是穷到没什么钱设机关,解雨臣当机立断:“炸吧。”
于是一个伙计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型雷管,测量了一下大致范围就开始布置雷管。黑瞎子旁观了一会,发现炸药很少。
解雨臣用手摸了摸墓道墙壁:“这个斗的通风非常糟糕,我们得快点。”
很快,墓道“轰的”一声被炸开,爆破范围非常小,让人觉得刚才只是放了个二踢腿。
他们穿过墙,依然是直通的墓道,解雨臣和另一个人边走边敲墓道墙壁上的砖,一边听,一边摇头。墓室的尽头依然是堵死的墙,解雨臣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这种情况,面色不动地继续下令:“炸。”
黑瞎子反应过来,这其实是个用墓穴本身做的风水局,要炸不能只炸一个,必须要全都炸完。
一路过来他们走的应该不是直线,只是完全封闭的墓室给了他们这种错觉。不过,解雨臣看来也不太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
炸到第五个墓室时,解雨臣终于停了下来,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把向南的墙炸开。
南墙开了个洞,洞内一片漆黑,解雨臣扔了个火折子进去,火折子进洞瞬间熄灭了。
解雨臣看向黑瞎子:“就是这了,只有你能下去。”
黑瞎子明白了,在这等着安排他呢。他蹲下身看了看洞口,发现洞外面像是个深井,下面空空荡荡的。他说:“手电筒不行吗?能不能相信一下现代科技?”
其他人已经开始安装绳索了,解雨臣把他包直接拿过来,掂着里面黑瞎子塞的某碱性饮料,无情地说:“下面的东西不能见光。遗物保存好了,你安心下去吧。”
黑瞎子叹了口气,转头跟人说:“绳索结实点,我要调整一个拽点的姿势。”
黑瞎子从墓里出来就接到了短信,有些必须处理的事绊住了他。解雨臣表示理解,他可以直接离开,钱之后会打到他提供的账户。
走之前黑瞎子把包里的东西送给了几个伙计,因此解老板坐大金杯回去的时候发现车上多了好几罐苏打水空罐,皱眉道:“他还兼职副业卖苏打水吧?”
一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飘过来,解雨臣把易拉罐捡起来,发现里面装的是啤酒。
车上一时没有人说话,几个伙计不知道解雨臣在想什么。解雨臣被诓一次真是百年奇景不可多得,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以小九爷把人搞死结束。
但解雨臣没出声,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看样子是在给谁发消息,随后就怡然自得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
俩伙计陪着老板一起沉默,已经想象到那几个字必然是“把他做掉”,只是看黑瞎子的武力值可能要贵一点。
过了会,解雨臣终于扭了个头说:“都看我干吗?告诉黑瞎子,让他开出租来找我领工资。”
黑瞎子当天真的开了辆出租来,解雨臣从公司总部出来时正好看见他蹲在路边和头发稀疏的摆摊算命老大爷聊天,出租停在旁边。
解雨臣悄摸没声地走到黑瞎子后面,听到黑瞎子跟他说:“那来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暴富吧。”
老大爷气沉丹田发力,一把死死摁住黑瞎子的左手腕掐住大动脉,闭眼感受了一下,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摇头。
黑瞎子明显沮丧了一下,随后又问:“那算算我还有机会喝豆浆喝一碗倒一碗吗?”
老大爷又一把拽住他的右手腕,食指中指并拢摁住血管,闭眼,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解雨臣突然开口:“他说你怀了个女孩。”
老大爷直瞪他,被他吓了一跳,看起来算命确实算的很认真。黑瞎子倒没被他吓着,站起来:“那她可能没有地方能出来。”说着给解雨臣开了车门,“走吧。”
解雨臣坐上他的车,奇迹般地掏了瓶苏打水出来,塑料瓶装的,扔在黑瞎子面前。
黑瞎子笑起来:“太客气了小九爷,怎么还给路费呢。”
解雨臣翻了个白眼,问他:“你都穷成这样怎么还有钱给人家苏打水买一送一?”
黑瞎子开得慢慢悠悠的,正色道:“苏打水能调节新陈代谢,可以有效的排除酸性废物和预防疾病,可以补充丰富的营养素,还能辅助治疗痛风。”
解雨臣心说有博士学位很了不起吗你好拽啊,敷衍地搭了个腔:“哦?”
“还能排毒养颜。”黑瞎子朝他比了个拇指,快到红绿灯口了。
解雨臣又“哦”了一下,问:“那啤酒呢?”
黑瞎子就笑了,仿佛在笑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解雨臣有点气恼,就发现黑瞎子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看他,解雨臣突然发现他们离的很少这么近,北京天气很好,他可以看见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很黑。
“解老板,你是时候给我打钱了。”黑瞎子非常认真地跟他说,明目张胆地回避了话题,“还有,其实我没有驾驶证。”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解雨臣屈服于交通安全法下了车。把门关上之前他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些忙,我可以送你几辆出租车外加身份证驾驶证,名字就叫黑旋风。”
黑瞎子笑起来看着他:“那我以后可以买两碗豆浆了?”
解雨臣冷酷地说:“来四碗。”
2/
后来过年的时候黑瞎子刚回北京,解雨臣顺道请他晚上吃饭开张,还送了他份新年礼物。
黑瞎子兴致勃勃地拆开,发现日渐家大业大的解老板只送了他一张字。
纸看起来很名贵,墨闻起来很名贵,字写得很好看,就是只有一个字,穷。
黑瞎子就笑:“这张字哪代的?”
“03年的。”
“哪个大师写的?”
解雨臣漫不经心地打了下方向盘,瞥他一眼:“解语花。”
黑瞎子拿手机拍下来,然后叠吧叠吧装进兜里:“谢谢,珍藏了,活菩萨财神爷给我送穷。”
解雨臣就笑。最近没什么大事,他反而比黑瞎子清闲,蹲公司吃外卖吃食堂吃饭局实在吃腻了,请黑瞎子是假自己想玩是真。
“你能吃辣吗?”
“我不能吃辣。”黑瞎子说。
“噢,那你忍忍。”
解雨臣把车停路边,直接就下了车。路有点窄,再开车没必要了。黑瞎子说不然我提前帮你开个罚单,解雨臣把钥匙扔给他,“开吧,财神爷有钱。”
地方有点难找,应该是快过年的原因,大晚上街头人不算多。往街里走逐渐开始热闹,人也多起来,能看见几个小孩攥着摔炮穿着大红棉袄追逐打闹,一个鞭炮不小心摔在解雨臣脚边,让他蹦了三蹦。
解雨臣按理来说应该比前些年成熟了不少,黑瞎子之前看他在新闻上不苟言笑的照片,一时兴起去百度上搜了搜他的名字,结果让他啼笑皆非。
“哎,你知道网上那些小姑娘怎么说你的吗?”
解雨臣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什么?”
“说你是言情剧标配男主,霸道总裁,冷酷强悍,不轻易动心但一旦动心万劫不复,”黑瞎子一边回想一边给他捧读,“你的心一片荒漠,很少有人能进入你的内心。”
解雨臣尴尬癌都犯了:“你闭嘴行吗,黑瞎子怎么穷都堵不上你的嘴呢。”说着就要走,结果被自己衣服绊了一下,北京城著名好手解语花差点被平地摔个趔趄。
黑瞎子正好挡住他半边,转身低下头一边笑一边给他拉开拉链。解雨臣裹了一层从头到脚的羽绒服,不得不敞开拉链才能走得顺畅点。黑瞎子就麻利很多,大冬天只有一套冲锋衣。
解雨臣听着他笑,最后忍不住锤他:“别笑了你,你不冷啊?”
黑瞎子扬了扬自己的衣服没说话,看得解雨臣咂舌,人为了耍帅是真的可以做到大冬天百毒不侵面不改色,刚清清嗓子打算开口谴责一下三无百岁老人不爱惜身体就听见黑瞎子说:“你难道不也是因为嫌在公司穿长款羽绒服太丢人才只能出来吃饭穿吗。”
解雨臣闭嘴了,解雨臣最后说:“我的肚子里不需要你。”
往街里走就开始热起来,因为人多,还有很多火锅店烧烤店。解雨臣步子逐渐加快,最后简直是竞走的速度冲进一家烧烤店,黑瞎子慢悠悠荡进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小板凳上优雅点菜了。
黑瞎子进门,解雨臣刚好点完最后一样菜,抬头挑衅地看他一眼:“对,要加辣,胡椒粉孜然花椒随便撒,有多辣要多辣。”
黑瞎子坐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开始唱,“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从来不怕辣”,解雨臣打开手机盖说:“你年终奖没有了。”
黑瞎子惆怅地站起来撩开帘子出了门,这个店有够小的,解雨臣能发现这里真不容易。他想摸出根烟来,又堪堪停下。转身去厨房又多要了两瓶啤酒。
解雨臣看到黑瞎子左右手拎着啤酒进来,愣了一下:“老年人喝啤酒容易痛风。”
黑瞎子把啤酒放在桌子上:“年轻人吃辣容易长痘。”
他把啤酒起开,玻璃瓶上还结着霜,解雨臣看着都冰,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烤串很快就上来了,老板大抵非常不作假,每盘子都撒了厚厚一层孜然粉胡椒粉,还送了个小碟子装辣椒酱。
一口下去解雨臣辣得连连呼气,被真材实料的辣椒酱刺激得眼睛水汪汪,挣扎着去前台买了一整条娃哈哈喝。黑瞎子面不改色涂了半串辣椒酱吃,还非常善良地帮他把吸管挨个插进去排了一排。
失算了,解雨臣恶狠狠咬吸管,盘算着怎么在黑瞎子那几盘里下毒,今天不搞死黑瞎子以后他黑灯笼在北京城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黑瞎子边吃边喝一点还不耽误,速度均匀地帮他插吸管,再把喝完的扔到小桌底下垃圾桶里。
其实解雨臣很爱吃翅根,但面积问题,翅根上的辣椒是最多的,解老板面不改色恨得牙痒痒,黑瞎子就看他,挑了一串插进了茶水里,辣椒油散开一片。
解雨臣沉默。解雨臣觉得更没面子了。
但尽管过年,解雨臣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没断过。秘书又给他发了几封邮件,他一边对着帐一边咬吸管。黑瞎子一直清楚分明处理事务杀伐果断的解雨臣和咬着烤串嗔怒瞪他的解雨臣不是一个人,但偶尔他们也会奇幻般的融合、再产生化学反应,比如现在。
解雨臣一边从兜里撕出一张便签和笔比着手机写写画画,一般他在下墓的时候会有这种认真的神情,但又不太认真。世界上大多数事情对他来说都不算太难。
但当然也有他永远学不会的部分,比如学不会吃辣,学不会在公司里也穿上臃肿但温暖的羽绒服,学不会做甜点和大餐,学不会给自己找借口、找退路。
解雨臣突然抬头跟他说:“过一段时间你北京的活干完,有兴趣去滑雪吗?”
黑瞎子刚叼下一块蒜爆肉,扬眉,解雨臣冲他晃了晃手机:“噢,我收购了一家滑雪场,刚签好合同。”
也永远学不会掩饰自己作为有钱人的生活。黑瞎子点了点头。
烧烤店在门店外面也有小摊位,解雨臣放下手机又喊服务员点菜,特别强调不要辣,一丁点都不要。
黑瞎子吃着肥牛腾不开嘴笑,放下啤酒给他鼓了个掌。
等菜那会解雨臣实在无聊,撩开帘子去外面找乐子。发现烧烤店大概自家养的只小橘猫,也不管人家小猫乐不乐意身上有没有泥强行抱起来,跟颠孩子一样兴致勃勃抱回座位上。
他颠了一会,又开始撸猫,从耳朵尖撸到脊背,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明明不是适合撸猫的手,却看得人心旷神怡。
橘猫反抗未果,逐渐开始享受,甚至还蹭了解雨臣两下,瞬间解雨臣龙心大悦,兴致勃勃问:“猫能吃烤串吗?”
黑瞎子说:“你问问他能不能做老鼠串。”
他喝了口酒,看着解雨臣对刚刚见面不到五分钟的橘猫温柔又好奇,着实有点不太设防的丢人。但很难以联想地,解雨臣总是往往难以交付信任和感情给血缘和认识十几年的人。世界上他好像永远只刚愎自用地相信自己。
解雨臣从来不自己养猫,但是一个能把粉红色穿出杀气的人却总是很讨流浪猫和别人家猫咪的喜欢。解雨臣还喜欢重口味的东西,重盐重油,但又自己不会做饭,经常喊黑瞎子闲着没事干跑他家别墅里腌榨菜。
解雨臣,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但黑瞎子理解这种奇怪,就好像理解他自己一样轻松简单。他站起来,打包好烧烤。解雨臣放下橘猫,他看起来有点不舍,但橘猫下地很快就跑远了。
解雨臣转头说:“走吧。”
“你过年还要回公司?”
“嗯,开年事情又多起来了。你帮我忙完再走吧,我付的工资比较高。”解雨臣理所当然地说。
黑瞎子侧头问:“要不要买瓶苏打水?”
解雨臣看弱智的眼神白了他一眼,裹好羽绒服走进了寒风里。
3/
再后来就是解雨臣和黑瞎子一起回的北京了。解雨臣在床上躺了很久,每天念念叨叨想吃榨菜,黑瞎子一边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塞进他嘴里,一边说亚硝酸盐太多了你还想养好病了吗。
解雨臣强烈要求从医院搬到自己的别墅里,有钱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黑瞎子目睹了解雨臣在家里建了个小型医疗室的全过程,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
唯一的烦恼就是每天公司来送账单和文件的时候解雨臣都不大乐意让他们进门,黑瞎子必须得出去拿,很烦。一来二往干脆每次都让秘书把文件往院子里一扔,黑瞎子出门买菜的时候顺手捡回来。
不错,出门买菜,黑瞎子一边炒菜一边觉得自己越来越贤妻良母了。解雨臣窝着实在闲得没事干,把这些年想看没看完的动画片都补了一边,后来又想尽办法折磨黑瞎子讲讲当年他考古典音乐系博士时写的毕业论文。
于是黑瞎子某天吃饭的时候突然在动画片的背景音里说:“消灭资产阶级暴政,地球属于三体!”
解雨臣愣了一下,当即把动画片换成了道德与法治。
期间吴邪忙得不可开交还专门屁颠屁颠跑来北京来探望解雨臣,给解雨臣带了一堆可望不可即的零食和美食,说是提前送的新年礼物,解雨臣这才反应过来都快要过年了。
但那堆零食最后还是在解雨臣直勾勾的眼神里都进了黑瞎子的肚子,解雨臣沉默良久觉得应该给黑瞎子送新年礼物了。
黑瞎子最近没活可接,准备重拾滴滴大业赚钱养家。解雨臣不可置信:“你嫌我发的工资不够吗?”
黑瞎子把刚搞来的车钥匙轻轻一扔,又接住:“钱不重要,贵族一向不太看重这种东西。人生的价值才值得寻找。”
解雨臣被他的贵族气息震撼了两天。第三天黑瞎子回家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是一个细长而带着精致金色纹路的礼物盒,还打着蝴蝶结。
“这是什么?”
解雨臣看着他:“送你的新年礼物。”
黑瞎子扯开蝴蝶结,发现里面放了根细长的金属杆,上面雕刻着细腻的镂空雕花。
“欧式新古典奢华金色鞋拔子,很难不觉得你应该拥有他,”解雨臣说,“新年快乐。”
“解雨臣你真的穷了,这不是纯金的。”黑瞎子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
过年的时候秀秀几个人来探望了他一趟,充满了贵族气息的鞋拔子被供奉在门口鞋架上,把秀秀震撼到连问解雨臣今年是不是亏钱都是假的。解雨臣在钱都没了有些心酸之余突然意识到今年不用给九门一堆小孩发红包,没亏就是赚,躺在床上他节省下了多少开支,虽然省下来的都变成药进了他的血管。
但没关系,过年总归是省一块钱都觉得开心的节日。
跨年那天解雨臣头一次守在电视前面老实看春晚,一边嫌弃无比地吐槽这花花绿绿的审美、又红又专又没意思的台词什么玩意儿啊,一边忍不住看得津津有味。然而熬夜熬了一半解总就梦会周公了,黑瞎子给他做年糕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倒在床上睡得香甜。
刚生病的时候解雨臣也很容易睡,动不动可能吃着饭就睡死过去,黑瞎子有时候分不清楚那是某种昏厥还是只是过度疲惫带来的后遗症。他比解雨臣做的噩梦还要多。
但所幸解雨臣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现在大概是梦里有什么开心的事,嘴角都是无意识翘起来的。黑瞎子小心翼翼蹲下身观察解雨臣垂下来的睫毛和轮廓漂亮的眼睛,很难克制某种冲动。*
但最后他只是给解雨臣扯了扯被子。
再再后来解雨臣完全好起来出院,活蹦乱跳地又出去和吴邪闹腾事。离开北京时他们又去吃饭,解雨臣点了好多肉,放了一点点微辣,心满意足地坐在烧烤店里。
小店已经发展成很大的规模了,解雨臣挑剔的味觉尝了尝,幸好味道还是没怎么变。只是环境变成了雅间,呼啸的寒风最终化为窗外的雨顺着窗沿滴落,杭州也许会有好天气。
解雨臣把翅根从签字上撸下来吃,两只手都是油,没形象得很,问黑瞎子:“盲冢都安排好了,这次我和吴邪回来你去不去?”
黑瞎子笑了笑,拿了两罐啤酒来,帮解雨臣撕开拉环,跟他干杯:“嗯,要去啊。”
解雨臣很简单地点点头,说:“要喝啤酒啊?”
黑瞎子摇头:“是苏打水。”
解雨臣叹了口气,总有些东西跟命似的,你逃也逃不过,绕也绕不过去,兜兜转转总是在跟你死磕。其实苏打水也没什么不好,他无奈笑着和黑瞎子碰了一下杯,仰头喝下去。窗外好像放晴了,正是万里无云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