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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天
三月中旬,度过持续的并不舒适冬季后,阳光总算来了。堆塞的积雪受日天白光笼罩,温温柔化作条清透的融溪流走,钻进褐色的松土中。
安迷修冬天搬回屋里的风铃草、彩叶芋、海芋、秋海棠……又被他重新推出去晒太阳去了。屋子里憋得太久,是时候推出来养养了。寒冷的日子太过漫长,太长太长了,长到望不到尽头,永远定格在那里白雪里面了。蔫坏的安迷修也需要晒晒日光了。
天气是突然暖起来的,来得突然,无法招架。一切展开的太匆忙,要春季扫除,要把新年挂在小家伙们枝叶上的喜庆挂件摘下来,舒展筋骨。要把冬衣叠成豆腐挤在衣柜里,等待着哪天重见天日。要冲刷浴缸,购置一批新的洗浴用品。最关键的是换床轻便的被子,晾到外边不管它,收获满床阳光、香味和幸福。
安迷修穿一件米色衬衫,外边套了层卡其色外套。起的比平常早许多,坐一会,泡杯咖啡。掀开窗帘,不知蓝天什么时候等候着了,随着窗帘拉开,塑料轨道摩擦发出的咔擦咔擦声,亮堂堂光立即从窗外边蜂拥进来,充塞四周。
雷狮在床上哼了声,皱皱眉把被子塞脸上。又一翻身裹着整条被子侧身睡了。
亲朋好友总觉得他俩性格做了爱人也仍吵天吵地,能从今天早上面条加了葱花旧账翻到三岁抢了玩具。生活在一起岂不得把天都给翻了去?安迷修干部作息,每天六七点起床,咖啡早饭都认认真真做好。雷狮作息极其不规律,八点睡五点起,五点睡八点起,都是常有的事情。
这样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搭伙过日子的?
事实是小情侣两个确实为这些琐碎据理力争过,脑子一热傻事也不是没干过。轻声问要不找下家吧,摇头摇成拨浪鼓。单身的朋友问怎么因为这般小事吵起来的,颇有道理地
“琐碎才是生活嘛”
雷狮起床的时候安迷修在打理自己的彩叶芋。长势喜人,老大一叶片脉络清晰明显,叶肉囊括紫红、黄绿、墨蓝、浅青,颜色毛线般缠绕。阳光一齐洒在他的右脸和暖褐色的头发。一手托腮,蹲在盆栽旁边。露出个雷狮无比熟悉的笑,浅浅的,傻样。
肚子好饿。雷狮说。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安迷修站起来问。走进,然后出手整理雷狮皱巴的衣褶和领口。眉眼一弯。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
春天来了啊,春天。
唔……是挺好的,至少没那么冷了。
嗯。
对话结束了,雷狮跑去厨房煎蛋给自己吃。滋滋作响,油香四溢,夹在芝士、培根和面包里边,配一大勺辣酱。给安迷修备了一份,没有辣酱,加了生菜。
顺其自然坐下来一起吃早餐。安迷修看他满脸要夸奖的样子无可奈何又笑起来
干嘛。
开心怎么了。
乐什么啊你,怎么最近总是傻笑。
?哪有
现在啊,一副呆样。
雷狮凑近了盯着安迷修的脸,安迷修还在笑,不是嘲弄的笑,不是得瑟的笑,不是大笑。就如同风一样,他本人也像风一样,四处漂泊的风,无影无踪的风,裹挟着温暖和阳光的春风。
雷狮突然挨得极近,是能听到呼吸,心跳,骨头摩擦声,液体流动,吞咽的近。挨得极近,是感受到鼻息的近,是世间所以爱人们都会做的近,轻轻吻那样的近。
笑什么啊雷狮……
春天来了啊,是春天呢。
被褥是一定要换的,从大箱子里拽出内胆,平平整整铺在床上等着套被套呢。
用这个吧?
几岁啦?
这个怎么样?
太厚啦雷狮。
这个吧?
再这样我们俩分房算了。
不要。
我……
不要。
选了半天出来件纯咖色的,要套了雷狮忽然高高扔起,两个人包裹在薄薄的布中。布透光,将光分散到对方脸庞细微的绒毛,被汗黏连的发丝上边。
你才最幼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