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国家吗，政儿？”
    “国家就是很多人聚在一起。”
    “那什么是君王呢？”
    “君王就是这些人的队长！”
    “那么队长应该干些什么呢？”
    “唔……应该让别人好好相处，带他们一起玩！”
    “哈哈哈！”女人被逗笑了，她摸摸小孩子的头发和软软的脸蛋。“政儿，君王并非带领人们，而是统治人民。”
    “统治是什么意思？”
    “你会懂的，等你长大。”


    那么什么是统治，什么是带领，而什么是君主，什么又是国家呢？
    白发的君主站在国家的顶点，俯视着脚下的人民。
    “我的剑，从高悬在世人上空的乌云中落下，宣告闪电的到来！”君王的眼中是闪耀着的太阳。“天上天下，共同世界！”
    人们沸腾了，他们欢呼着，沸腾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王的衣角。


    “我为什么要站在他们上面？”男孩问“而不是他们中间？”
    “因为人们会吃掉你。他们会吸干你的血液，啃噬你的骨髓。最后杀死你。”祖母的语气很温柔，却还是吓到了小孩子。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当你和他们站在一起时，你就成为了他们的奴隶。”
    “你得站在他们之上。”


    男孩长大了，他开始学会辨明善恶，区分真假。
    血所能带来的终究只有血，唯有光明，才能驱散黑暗。
    于是王选择站在人民中间。
    “天上天下，共同世界。”男孩对自己说。他选择带领，不是统治，更非独裁。


    “我的政儿啊！你终究是一个小男孩。尽是幼稚的孩子想法！”最后的宣太后狼狈的趴在地上，身上尽是鲜血。她败了，但笑容依旧艳丽“而最终你会被杀死，被你所谓的人民，或是你的兄弟。”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我的孙儿。等你想明白，成为真正的男人。”


    君王做得很好，对内设置六曲各司所职，对外平定南荒之乱。减轻人们赋税徭役，制定完备而公正的律法条文。十年的时间流淌而过，国家在壮大，版图在扩展，人民过的越来越好，赞颂自己的王，他是千古一帝，万世流芳的明君。但又不全是赞颂。因为明君是不会有瑕疵的，但是君王养着一只怪物。
    怪物叫白起，他曾是玄雍最为强大的将领，以极小的伤亡平定了南荒的血族之乱，为玄雍开疆扩土。但同时，他也是最为恐怖的将领。他坑杀了无主之地四十万战俘，鲜血汇成河流，淌在无主之地的土地上的每个裂缝之中。有人上去劝阻，也化为了一摊血水。他残害身边的亲友，将军府邸二十六条人命一夜之间消失，只听见怪物的哀嚎。他甚至妄图伤害自己的君主，君王去探视被关押的的将军，最后却带着满身的血走出大牢。
    那是恐怖的化身，被邪恶所驱使，和平的玄雍所惧怕的怪物。面对人民的质疑，嬴政选择将白起派到战场上，用战绩堵住非议，但却造成了更多的非议。最后只得把怪物关在皇宫的角落。
    而嬴政最近睡得很不好，他一直在做噩梦。梦里有玄雍破败的街道，血红的河流，黯淡的天空，死掉的人民和跪在地上的白起。他站在白起身旁，注视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是芈月的声音。她的祖母温柔的教导着她的孙子“时间不多了。”“你得做出选择。”“杀死心中的男孩。”“杀死无聊的幼稚。”“或者杀了他。”
    “杀了我。”嬴政这才发现白起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白起注视着他，表情很平静，眼中却又带着想要解脱般的的渴望。“若是可以，我想死在你的手里。”
    “阿政。”

    嬴政醒了过来。
    梦中的脸渐渐模糊，但声音却仍回荡在嬴政的耳边。算下来，那声“阿政”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早朝上大臣们关于农税的征收吵了起来。今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很好，嬴政决定增加些许农税，很少，却还是引起了人民的不满。
    没错，不满。不满于他们的君主，纵然前者几年前已经将农税调到一个非常低的状态了，这次的调整对于人民的生活来说影响并不大。玄雍的君主不曾给人民增加负担，久而久之人们习惯了宽容，不能接受所谓的压迫。
    有些大臣很急切，运河需要开凿，边防需要巩固，这些都需要人民的参与，君主已经给人民七年的时间调理生息，现在需要人们的报答。
    招募劳工，反响平平。没有人愿意离开家，去往荒凉的地方建设。意料之中，大臣不满于君主的宽容，他们纷纷上奏“臣以为陛下应强制征兵以扩充国家实力。”
    芈月就曾那样做过，她召集成年壮丁，命令他们为自己筑造血色的宫殿，最终宫殿建成，每一块砖瓦下都是哭嚎的灵魂。嬴政仿佛又听见了祖母的声音。“你会杀掉最爱的人民，或者被他们杀掉。”
    有的大臣对强制征兵持反对意见。举的例子同样是芈月“昔日宣太后就曾强制召集人力。”大臣跪在地上“恕臣直言，此举只会造成民怨，望陛下顾全大局，慎重考虑。”
    慎重慎重，嬴政已经慎重了十余年，哪一个决策不是顾全大局，慎重考虑的呢？甚至就连白起，也在慎重之下，重新关入了血王宫之中。
    五年之前，白起平定了南荒动乱，将无主之地收入玄雍版图之下。战无不胜的将军在玄雍城的城门处倒下了，他没能撑到见到自己的君主。嬴政这才知道白起曾经在私下里与扁鹊做了什么交易。置换，改造，成为锋利的剑，与真正的怪物。“真是大胆。”嬴政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将军，怒火沸腾着。“你怎么敢背着我做这些？就在我费劲千辛万苦想要把你变回正常的时候？”最后，在怪医和稷下学者的帮助下，白起保住了命，却也毁了容貌，失了神志。在将军的府邸，他杀光了身边的所有人，然后沉默的伫立在庭院中央，注视着天空中血红的月亮，直到看见从天而降的君王。
    “阿政。”怪物笑了“我杀了他们，你安全了。”
    怪物只好回到重新为他打造的血王宫之中。这次的宫殿温暖舒适，却依旧黑暗沉重。没有人能成为白起的仆人，他们进入血王宫的那一刻就只有死亡。失去理智的怪物只会对一个人温柔，他会在嬴政伸出手时主动靠过去，享受对方的抚摸。而当怪物清醒，再次变回白起时，他只会躲在黑暗中。
    “陛下，臣会吓到您。”
    他们曾经肌肤相亲，说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也不为过，哪怕对方面目全非失去理智，嬴政也永远不会感到害怕。君主走进黑暗，无视掉对方的反抗，抱住自己的兄弟。心中却是无尽的悲哀，最初想要成为王的理由便是将自己的兄弟从黑暗之中拉出来，兜兜转转历经坎坷，却也只是回到原点，真是讽刺。

    嬴政最终还是选择了增加赋税，想必不久之后他会收到很多关于此事的奏章，但现在不需要理会这些。下朝之后君王便奔向了皇城角落的血王宫，他太累了，想要见见自己的兄弟。
    血王宫静悄悄的，阳光也不曾关顾这个被遗忘的地方，使得这里总是那样的阴冷。嬴政谴走了跟随的侍卫，独自踏入漆黑的宫殿。上一次来还是一个月之前，之后便是各种各样的事务。血王宫之中没什么变化，嬴政寻找着不知藏在哪片黑暗中的白起。事情有点不对劲，嬴政闻到了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气。聚起魔力，金色的光芒化作屏障萦绕在周围，嬴政呼唤着白起的名字。远处的黑暗之中传来了动静，嬴政刚想上去确认，，就见黑暗之中快速冲出来一道人影，笔直的向他袭来！“碰——!”嬴政被创出几米远撞在身后的柱子上，纵然有屏障的保护还是被震得不轻，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而偷袭者并没有停下，对方咆哮着快速向他冲来，嬴政赶紧祭出剑抵挡，一把剑没入冲上来的家伙的腹部，对方只停下了一秒，就仿佛毫无痛觉的向嬴政奔来。而这一秒却让嬴政看清了偷袭者的样子。
    那是白起。对方以怪物般的姿势爬行着，表情狰狞，身上尽是内脏和鲜血，肩膀上插着一把闪着诡异光芒的匕首。但是那的确是白起。
    白起咆哮着向他冲过来，嬴政却不忍心还手了，他只好全力催动魔道抵挡对方，同时大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而白起终于是听到了嬴政的声音，他的目光渐渐清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又看了看嬴政身上的伤。逐渐从茫然化为自责。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阿政……我……”话未说完，白起肩膀上的匕首却光芒大盛，那把匕首控制着他！他咆哮着冲向嬴政，锋利的爪子扣上了嬴政的脖子，但是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去捏碎对方的颈骨。怪物狰狞着颤抖着，猩红色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嘴巴呜咽着发出声音，尽力的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阿……政！快……跑！！”那是怪物最后的一丝理智，提醒着他谁绝对不可以伤害。
    门外的侍卫听到了动静闯了进来，怪物被转移了视线，他咆哮着杀掉试图阻挡他的士兵，冲出了门，消失了。嬴政赶忙站起身追上去，绝对不能让这样的白起跑出去！他被控制了！被那把匕首！“白起！”嬴政大喊，冲到门外时只看到了满地的血和被开膛破肚的侍卫们。白起跑掉了。


    扁鹊处理好了嬴政身上的伤口，听完关于白起身上匕首的描述，做出了判断。“应该是影刃，传说之刃，被刺中者武力会增加数倍，但是也会失去理智变得狂暴。”怪医缓缓说道。“同时此刀折损生命。有人费尽心思挖出这把失踪已久的武器，用心良苦啊。”让白起杀掉嬴政，同时被刀所反噬而死，玄雍一下就失去了领导人和最强武力。的确是一石二鸟。
    “在现场发现了一具女尸，已被白将军杀死……面目全非难以辨明身份。只能看出穿着黑红相间的衣服。”侍卫报告着，在说到白起名字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嬴政叫人退下，转头问扁鹊“你说那把刀会折损生命？白起的身体能扛得住吗？”“很悬，白将军之前受的血族改造，想必此刀会给白将军无与伦比的强大，也会非常快速的消耗他的生命。”扁鹊的声音十分郑重“将发狂的白起放到外面，造成的破坏难以估量。陛下，时间不多了。”
    白起的踪迹很好找，对方杀掉了路上所遇到的所有活物，没人能够抵抗昔日战神的攻击。蒙恬将军带着人马出动了，全军覆没，甚至连将军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真的强。”蒙恬向嬴政禀报“臣认为，应派遣异能之士，镜或者红拂女……”“朕亲自去。”君主缓缓开口。万万不行！大臣们惊慌失措，白起已全然变成了怪物，失去了神志，若是伤了陛下圣体……“朕会带着镜。”嬴政去意已决““白将军不会听任何和人的命令，只有朕的，懂吗？”多数大臣持反对意见，嬴政索性不去理会。他带着镜，顺着白起破坏的痕迹找了两天，发现了对方。白起所到之处尽是鲜血与破坏。嬴政看到了大量的尸体，这都是他的子民，他以为看到白起时对方会是无比狂暴恐怖的模样，但是真正见到时，白起只是躺在一棵大树下，周围没有尸体。这比活蹦乱跳的白起更让嬴政感到可怕，他快步走到白起的身边，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紧紧抱住对方。那把匕首已经不在白起的身上了。白起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但是心脏还在跳动。“还活着。”嬴政对自己说，这才安心。
    而白起这次的暴动造成了极大地混乱，君主被袭击，人们被杀害，活着的人处于恐慌之中。那的确不再是曾经的将军白起了，而是一个怪物。人们的伤痛不曾解决，怪物却被安置在皇宫中静养！人们愤怒，要求给怪物惩罚。各地的奏章雪花般的涌来。君主却不理会。
    “送白起去稷下。庄周老师会治好的。”君主发布了命令。“那你要怎样安抚人民的情绪？”扁鹊缓缓开口“无论是有意无意，白起所造成的破坏是事实。”“白起受人控制，若朕没有猜错，应是有人佯装成朕的样子接近，并将刺伤了他。”
    “那把匕首消失了，人们是不会相信的。而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们不想要真相，只想要结果。”扁鹊反驳道。
    嬴政注视着扁鹊，目光是前作未有的冰冷“什么结果？杀掉白起？”话不投机半句多，扁鹊选择退出，他知道嬴政与白起多年以来的关系，也知道二人的感情如何，有些事他不配插手，没人能够插手。“陛下，建议您再去看看白将军。见一面少一面。”扁鹊留下最后一句话，转头走掉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王一人，嬴政坐在椅子上，他再次感到了疲惫。眼睛环顾着空旷的四周。明明没有一个人，嬴政却感受到了很多人，活的死的，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一张张嘴诉说着自己的欲求。
    “我想要安稳。”
    “我想要财富。”
    “我想要展现。”
    “我想要力量。”
    “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
    “我们想要结果。”“我们需要一个交代。”

    你得给。因为你是王。
    “看到了吧，政儿。”芈月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所谓人民，只会向君主索要。他们要自己的利益，要所谓的和平。可你越是给，他们就越是不满足。而最后，他们会开始索要可怕的东西。”
    “你若是给了，就会成为千古明君。若是不给，就前功尽弃。”
    “你舍得给吗？给了这个，你又剩下什么呢？”

    嬴政走出大殿，看到了外面跪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大臣们看着自己的君主。眼神有关切，有希冀，也有渴望。他们希望自己的君主能够做出合理的判断。玄雍的战争停止很多年了，疆土完全收回，南荒已经平定，又有了更多新的强大武力与将领。玄雍不再需要曾经的杀神，用一个毫无实权的废弃将军换取国家太平，这很值。帝王需要做出正确的决断。
    嬴政抛下了人们，他走到重兵把守的血王宫。外面很热闹，里面却依旧静悄悄的。嬴政看到了白起，对方却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身穿着盔甲，沉默的站着。那是白起曾经的盔甲，他曾穿着这身，带着面具，冲入敌方的阵营厮杀，那时的他是嬴政最锋利的剑。不像现在，囚禁在血王宫之中，成为一个好吃好喝的废物。
    白起的意识很清醒。他看到嬴政，看上去心情很好。“阿政，你来了。”他甚至没有唤嬴政为陛下。这是很不敬的事，但嬴政并不在乎。白起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行动也很迅捷，但是这不应该是现在的他，这违反常理。“把盔甲脱了，趟回床上去。”嬴政命令道。白起却违背了，他走到嬴政的身边，行了将士之礼。“最后还能再见到你，阿政，我很开心。”嬴政不喜欢白起的用词。“什么最后？给朕回到床上。”嬴政拉住白起的手，隔着盔甲的感觉熟悉到让人怀念。“明天有人会送你去稷下，现在和朕详细说说那天究竟是谁刺伤了你？那把匕首又在哪？”白起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再次开口，“有人伪装成你的样子接近我，对方应该是南荒无主之地的残余。阿政，你得小心。”“朕知道，会派人去调查的。”嬴政说“会小心的，况且朕的身边不是还有你。”“不，没有我了。”白起的声音变得很轻“阿政，我刚刚想要拿起我的武器，但是我却拿不动了。很可笑吧，我曾经挥舞着它砍下别人的头，现在我却连拿起来都做不到。”白起轻笑了一声“我现在是真正的废物了。”
    是那把匕首，它耗尽了白起的力量，如今的白起只是一具空壳。一定要快点送他去稷下才行。嬴政心想着，嘴上安慰着对方，“朕身边也有很多人，不必担心，你只要养好身体。”“……是啊，你身边现在有很多帮手，我知道的。”白起的声音从盔甲中传出“我担心你，阿政，不过我也我很放心。”嬴政看到了盔甲里渗出来的血，他连忙摘下白起的头盔，血从白起的七窍流出，白起身体支撑不住，只好将头靠在嬴政的肩膀上，这个动作他早就想试试了，放到以前是万万不敢的，而如今他想最后再大逆不道一次。乌黑的血顺着白起的脸流淌下来，渗进嬴政黑色的龙袍之中。“阿政很厉害，我放心的。”
    嬴政从震惊中恢复，他将手贴在白起的后背，将自己的魔道之力注入对方的身体，焦急的喊着扁鹊的名字。白起却制止了他，“我不想死的时候还看见别人。阿政。”“你不会死！我不许你死！”嬴政加大了力道，源源不断的魔力传到对方的体内，却又如同石沉大海。
    怎么办？怎么办？嬴政有些茫然。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看成为了那个看着面前的兄弟被折磨却束手无策的小男孩。
    金色的光芒萦绕嬴政周围，他倾注上了全部的魔道之力，极为恐怖的魔力在房屋中炸开，随后冲出宫殿，甚至将天空都染成了金色。人们被太过强大的魔力所波及，震撼着，恐惧着，不由自主的拜服在这份强大之下。整个玄雍城都笼罩着嬴政的魔道之力。这力量足以撼动山河，斩碎星辰，却拯救不了一个人的性命。
    嬴政处于光芒的中央，过于强大的魔力甚至甚至使他的白发变为了金色。魔力宣泄般的涌入对方的体内，消失不见。“停吧，阿政。”白起叫住他，“不要救我。你需要给玄雍子民一个交代不是吗？”
    交代交代，又是交代，他不想给任何人交代，只想保住白起的性命。
    “三年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你从天上落下来，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就这么死在你的手里，对我而言简直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你没有，而后每一次你来看我，我都希望你能直接杀了我。若我不再是你的利剑，，也至少是由你亲手折断。”“你却让我活到如今，阿政。”“那天我看着你拿着刀，很开心。现在想想真是失策。”白起的话断断续续。却也清清楚楚的传到嬴政的耳朵里。是啊，白起不曾向他索取过，连死亡亦是如此。
    “但你总有一天要杀了我的，明君不应豢养着怪物。我会成为你的阻碍。阻碍你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他想要成为的人？什么人？君王吗！
    这就是所谓的君王？？孤身站在高处，独走在最前方，回望时身边已空无一人。


    四周的魔力缓缓散去，嬴政抓着白起的手，若是他松开，对方的手就会垂落下去，他不敢松。良久，嬴政才缓缓转头，将嘴唇贴在对方发梢下方的脖子上，动作很轻，也很漫长。

    君主推开门，他的白发变成了灿烂的金色。大臣们跪在地上，没有人敢好奇，也没有人质问。怪物死掉了，大臣们高深呼喊着陛下万岁陛下圣明。嬴政却没有听到，他依稀看到远处的人影，是芈月，太后的身姿一如当年，微笑着看着孙儿，轻轻拍手，缓缓开口。
    “恭喜，政儿，你现在是大人了。”


    怪物的宿命到此结束，血王宫被推倒，君主决定在那里建造一个花园。玄雍开的花不多，“每个都来一点，弄得好看些。”君主下达了命令，“不过不要红色的花。红色看的太多了，给他换一些颜色。”
    金发的君主再次回到了国事之中，南荒之外的血族最近动作频繁，君主事不宜迟，决定利用地形优势，修筑巨大的城墙作为抵挡。但这过于消耗人力，大臣中不乏激烈的反对者，嬴政听完对方情绪激动的言论，皱了皱眉，身后魔道之力凝结成剑，霎时间刺入对方的喉咙。尸体倒在地上，大殿内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响，空气仿佛凝滞。
    “希望下一个发言的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和音量，还有，不要再说劳民伤财这种无用的废话。”嬴政揉着眉心，他真的有些累。“若无异议，那就发布下去吧。每个县城征召的人数六曲算一下，快点行动起来。”
    “陛下……”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此举或许会造成民怨……”
    “民怨民怨，十年以来，无论朕治理与否，民怨何曾停过呢？”君王笑出了声“若是民怨不停，那至少拿出点与这份怨气相对等的态度。真正为他们的君主做点什么。”

    “毕竟天上天下，为朕独尊。不是吗？”男人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