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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时】雨夜

作者 : _echo_幻聽工坊_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时光代理人 陆光 , 程小时

标签 时光代理人 , 陆光 , 程小时 , 光时 , 陆程

文集 光时

356 8 2022-2-12 10:21
导读
#背景陆光住院两天后
#自我安抚性脑梗
#带有回忆杀桥段
*原发布时间:2021.07.17

程小时不喜欢孤独,也不喜欢下雨。
陆光偏偏让他两样都占齐了。
好说歹说才红着眼睛把乔苓劝回去,看她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走廊尽头。逃生通道的灯牌发出的绿光在深夜的医院里格外显眼,灯光拂过她的发丝,裙角,长柄雨伞,又重新投射到被照得泛白的瓷砖地板上,犹如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默默看着乔苓消失的拐角,许久才揉了揉眼睛折身回到病房。
窗外雨淅淅沥沥下大了。有风混着雨,和它的味道,未经允许就擅闯了陆光的病房。
程小时把那点缝隙也拉上,窗子碰上窗框,才仓促地响了一下就被他的力道噤了声。
他坐回病床旁的扶手椅,上半身慢慢往前倾——往陆光在的方向,脑袋埋进医院雪白的被子里,闭着眼睛在里面蹭了蹭。他一手抓住陆光,另一手在床头柜摸索着遥控器,看也不看就调高了一度,听到“嘀”的一声再轻手轻脚地放回去。
他很想蹭蹭陆光的手,摸摸他的脸,感受一下他的温度以确定陆光真的还在陪着他,只不过这回一言不发。
不过陆光是不是太累了啊,都睡两天了还没醒。
程小时舍不得吵醒他,甚至连那些絮絮叨叨的,带着哭腔的哽咽的话他都未曾说出口。只有偶尔和乔苓换班的时候,他会走到走廊的另一端去,通过转弯处大片的玻璃窗眺望城市的尽头和跳动的灯光,以及夜空闪烁着的蓝,红了眼眶和星星对视,无意识地哑声念出陆光的名字才发现,好像又有很长时间没喝水了,于是便会下意识地咳嗽两声。
万一回去陆光就醒了,发现他声音这么哑,第一句话是不是就会拧着眉头说,程小时你怎么又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他不想让陆光太担心他。
平时陆光照顾他已经够多了,就连现在也还要他操心吗。
程小时看了很久那张俊秀但苍白的脸,但连倾身过去靠近他,仔仔细细地看看他都做不到。
他还有点隐隐约约的胆怯,害怕他的鼻息会扰了陆光的清梦,在他唇上印下的轻吻会让他在或深或浅的睡眠中都不甚安稳。
陆光清浅的呼吸他几乎听不到,恼人的雨声穿过玻璃遮盖了所有,只有被面均匀规律的起伏才是程小时感知他的唯一途径。
不期而至的雨清洗了整个城市,不过也像一层薄膜一样,遮盖了所有,让人呼吸慢慢变得困难,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像是把偌大的人世间都用数不清的雨点割成了一个一个小块,雨中每一个人都如同变成了孤苦伶仃的个体,只能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惶惶地四散飘落,不知会吹到什么地方去。他或许会再也见不到从前雨夜里跟他亲昵缠绵,耳鬓厮磨的人,再也无法感受他搂着他时肌肤相贴传来的温度,听他放轻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别怕,睡吧,有我在。
他很讨厌孤身一人,尤其是在晚上。
那会让他一遍一遍想起每一个在英雄照相馆独自度过的漫漫长夜。他恍惚还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抱着父母盖过的被子,蜷在他们床上,想埋头下去呼吸他们留下的味道,却舍不得把眼泪擦在上面。
后来他遇见了陆光,那个孩子有了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来陪伴他。
陆光填补了什么无法言喻的空白,从此在他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再难拭去的痕迹。
给感冒的他披上外套,为他煮一杯香醇浓厚的咖啡,戴上眼镜查阅与委托任务相关的资料,陪他入眠看他沉睡。自从陆光回头走了两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闯入他的生活,他的每一个夜晚似乎都与他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么煽情动人的时候他甚至还想起来,有个晚上电闪雷鸣,他深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一切,本能地抖着手爬上双层床的上铺,钻进陆光的被子里把他吵醒,双手自发地环上他的腰钻进人家怀里。
陆光也没问为什么。从最开始的吓了一跳,到发现是他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揽上他的腰,陆光用某种深沉得他都看不到底的情感,接纳了与他有关的所有。
程小时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那晚就像着了魔一样,他慌不择路地逃进最值得信任最值得依赖,能把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地交付的怀抱。直到次日天蒙蒙亮,窗上还有昨夜的雨痕,他先于陆光醒来才意识回笼,想起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照相馆地下三尺深。他先是悄悄缩回自己的手,再提着陆光的手腕,把他的手臂轻轻放回床上,然后想尽办法不发出一点声音地下床,摸回下铺,卷起被子盖住自己,脑袋里还是不住地回放昨晚的傻事。
陆光起床时发出的声响简直要吓坏他了。他生怕陆光会叫他起床,认真严肃地问他昨晚为什么要跑到他的床上抱着他睡觉。
程小时连对策都想好了AB方案:要不然梗着脖子狡辩,咬定陆光在污蔑他,昨晚肯定是他在做梦;要不就是破罐子破摔,反问回去那他为什么还要反过来抱住他,而不是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结果陆光什么都没说,连平时叫他起床的程序都省了,兀自进了洗手间洗漱起来。这一出出乎程小时的意料,只好不明所以地抓着满头乱糟糟的黑发,破天荒地主动起床。
那一整天程小时都怪别扭的,就是不肯直视着陆光。偏偏陆光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和往常一样与他相处,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以至于不是走神发呆就是笨手笨脚。被陆光接二连三轻飘飘地嘲讽“弱智”的时候积攒起来的羞恼和置气盖过了昨晚的难堪,于是那件事慢慢地也就抛在脑后了。
这么个雨夜里,他突然就从脑海里浩如烟海的,和陆光有关的无数回忆里翻出了这件事,清晰得像是昨日才发生。
他那时候还是天真又纯情的,根本没想过那晚陆光是抱着什么情感搂着他睡了一晚。
或许有些东西从那一晚就早已开始生根发芽,潜滋暗长。
程小时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下来了,一颗接着一颗,止不住地从眼角落下来砸到被子上了。
他再也忍不住,伏下身子去用被角拭着眼泪,嗓音低哑地开口,声音小而轻地掉在被他揉起来的被子里,几乎听不到了。
陆光,今晚又下雨了,你什么时候起来再抱抱我呀。
陆光,我都等你好久了,雨都下一个小时了,你不是说我随时都可以去找你钻进你怀里的吗,怎么今晚失约了啊。
陆光你就是个骗子,不是都和你说了我不想再一个人吗,你也说你会一直陪着我,怎么连话都不跟我说了呀。
陆光……
程小时,你真的很吵。
程小时像卡了壳的播放器,循环播放的碎碎念叨戛然而止。
他不敢置信地抬眸,对上陆光在夜里依然闪闪发亮的眼睛。月光穿透雨幕,从三十八万千米外迢迢奔赴而来依然熠熠生辉,全部装进陆光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折射出最摄人心魄的蓝。
程小时反反复复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认,陆光就躺在那里,近在咫尺,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用那双蓝色的眼睛定定凝视着他。
陆光?
嗯。
陆光?
嗯。
陆光?
程小时,你好烦。
……陆光你总算,总算舍得听我说话了啊。
主要是因为你话实在太多了,我忍不了了。
那你再多忍我一会儿吧。
程小时还有点儿庆幸,庆幸他才刚喝过水,不至于沦落到陆光一醒来就要赶他去喝水的地步。
这样他就可以一直陪着陆光,也有陆光陪了。
不过就这么对视着,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光还是和往日里一样,静静等着他开口。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很尊重程小时,等待他的每一个答案,或许那很荒谬,或许根本无解。
程小时眨着眼睛看着他,终于说了第一个字,但声音哑的出奇,还带着点泻出哭腔的尾音。
他慌忙咳嗽两声想压下去,但要哭出来的抽噎是藏不住的。尝试几次无果,他干脆把丢人的羞耻感放在了一边。
陆光,你再多忍我几天,这几天我肯定忍不住的,我话肯定会特别多……
陆光五指扣住程小时还带着点潮湿汗意的手,安抚般地握了握。
别哭,我忍你一辈子。

Fin.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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