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顺序有改变，不影响阅读。文革京沪。

1965年11月

一阵惊雷声。
《文汇报》报纸被递到许清之手里是11月11日的事情。这个时间点在他看来总没什么好事情，无论是1949年10月1日前还是1949年10月1日后。
看到那篇文章后许清之立刻给王星烨打了电话， 那篇文章的意图是是什么他一读就能看出来，王星烨有没有看到这份报纸他不清楚，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都希望王星烨别去在意那些内容。
另一边的北京城里王星烨正在犹豫要不要接那让他心情烦闷的电话——什么叫“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他真想知道许清之究竟怎么想的。
在铃声响了足足五遍后他终于接了许清之的电话。
“干嘛？”王星烨率先开口语气不善。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许清之骂一顿。
许清之听见他的语气立刻猜到他已经看见那份报纸了，该来的总会来。他无力地想道。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会出现这种言论。”
“许清之，这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情。作为意识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份文章的发表，更何况它的作者在市里单位任职。”
王星烨很少直接喊许清之本名。许清之记得王星烨很久之前会喊他为“小朋友”，近代似乎喊“清之”的情况更多一些。
这种直呼其名的事情真的没几次。
“……我对此感到抱歉，我会和他们进行商量。”许清之话音刚落另一边电话就被挂断。
对面一片寂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的桌案上是那份报纸。上面“海瑞罢官”四个字赫然在目。许清之看着那份报纸不由得也和那通电话一样陷入寂静。他有点不好的预感，他不确定现在去找王星烨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也有可能王星烨现在不想见他。
开会、诬陷、免职、软禁、停滞、政变、动乱。
这是许清之唯一能想到的对那几个月的描述。
暗流涌动的冬天与春天过去。
8月有会议。许清之完全没想到王星烨会主动要求他去开会。乘火车到北京，下车后王星烨竟就在火车站等他。
“哟，许大少爷来啦？舟车劳顿你累不累啊？”王星烨神色看似开心，许清之猜他一定是装的。
何况王星烨此刻对他的称谓。有些话不当讲，他不相信王星烨不知道。果然，王星烨身旁那些随行人员都向他投以异样的目光。
“比起你我肯定是轻松的，现在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开会吗？”许清之微笑着把问题抛给了王星烨，不得不承认，宁漱卿教给他那些话术有时候是可以派上一点用场的。
“你们俩真是——难兄难弟啊。”王星烨盯着许清之的那张脸莫名感到不爽。
“谢谢。”许清之瞥了他一眼干脆忽视了那群人的目光。反正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王星烨不语，脚上加快了脚步走在了许清之前面。
“用不着你带路，我自己坐公交车也能过去。”
“言多必失，你可以先不说话的。”王星烨转过头看向许清之，许清之尽力扯出一个微笑在心里腹诽他骂人还非得用个成语内涵自己。
最终许清之还是认命地坐上了车，这次意料之外的事情是王星烨主动承担了司机一职，其实也该是意料之中。许清之把王星烨的一切反常行为都归纳于他吃错药了。
到了与会地点后王星烨甚至主动给他开了车门。所谓无事献殷勤不过如此了。许清之默默想道。
王星烨带着他从后门进去后找了个边角地方坐下，台前的人正在讲话。
“……你不认为你们的举措过于激进吗？”
“所以呢？谁先挑起的事端？”
"他们的看法不能代表我的。"
"我说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我走了。”许清之沉默半晌站起身来。
“坐下，不许走。”王星烨露出鲜少有的严肃神情看向许清之。他愣了片刻思考着王星烨究竟是装的还是认真的。“那我留下来和你吵架是吗?"
"你现在走会造成什么影响你自己很清楚，我只是劝你别冲动而
已。”
说得好听。许清之如是想着坐了下来。“你无事献殷勤想干什么?"
“你说呢?"王星烨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值得玩味。
“要么有求于我，要么想损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觉得哪个可能性大？”
“第二个。”
“其实也不算。你接受学生免费乘火车去上海，并且由你们提供招待吗？”
许清之看了他一眼，顿时空气安静下来。
“你们有什么打算？”
“交流经验，开阔眼界，促进协调发展啊，怎么了？”
许清之扯出一个微笑心道怕不是只有这么简单。他刚刚虽然在和王星烨吵架但是讲话内容他可都听见了，阶批级判，思想左倾。
“你看我有条件说不允许吗？”
“有啊，没人管得了你，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知道如果我拒绝会造成的影响。”
“所以呢？你怎么样是你自己的选择。”
许清之看向他，眼神似乎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良久他开口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免费招待他们，允许他们免费乘上海的公共交通工具。”
“你知道这会给经济带来多大损失吗？”
“万事开头难。老王都觉得这没关系。”
许清之无奈地点了点头，突然与台下坐着的一个人对上目光。
他愣了片刻以为自己看错了，王星烨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便问道：“怎么了？”
“我……看见一个人。没事，应该看错了。”
许清之搪塞过去，再定睛看回去那人似乎不在了。可能灯光不亮导致他看错了。
会议散场，王星烨陪着许清之从后门走了出去。沿路上他们俩谁也没说话。
“我去火车站。”走到街上时许清之说道，“我在这也没什么作用。”
“你要是真的想走那就走吧。会议上的内容我过几天整理了发报纸上。”
许清之点点头转身离开，他不确定王星烨对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他也不确定这件事情那个人是否知道。他乘上车突然发觉之前润之一直在武汉。他这才反应过来可能自己当时没看错，夏江也在会议现场。
就算在又如何呢？夏江不一定和他一样都对此表示反对，就算和他在一个立场夏江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