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是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的状态，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摘自百度百科

  艾尔海森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太阳穴一阵胀痛，他揉了揉额角，闻到了咖啡的香气，睁开眼起身时，搭在身上的毛毯滑了下来。

  卡维哼歌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想来睡梦里那聒噪的声音就是他这位室友在哼歌吧。他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随手搭到沙发上，捡起了掉到地上的书，记忆逐渐回笼，是他看书看的太入迷，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卡维在他身上搭了一条毛毯。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谢这位室友——现在是夏天。

  他坐到餐桌前，理所当然地拿起了桌上唯一一杯咖啡，是卡维的杯子，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太甜了，也不知道卡维放了多少方糖和牛奶。

  而后毫不例外地听到了他室友的尖叫：“艾尔海森！那是我的咖啡！你想喝不能自己去泡吗？”

  艾尔海森浑不在意地又喝了一口，说道：“太甜了，下次记得少放点糖。”

  卡维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过来，下意识回应道：“好——不是，等等，艾尔海森，你搞清楚，这杯咖啡是我的！”他有些气愤地拍了拍桌子，另一只手上端着的盘子晃了晃，他连忙把盘子放下，盘子上是一只精致小巧的卡萨扎莱宫。

  艾尔海森说道：“你应该清楚一件事情，这间房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我买的，包括那台你喜欢的咖啡机，和烘焙好的咖啡豆。”

  “你！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卡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再去冲一杯咖啡，他故意没有往里面加糖和奶，而后推到了艾尔海森面前拿回了自己的杯子。

  他等着看艾尔海森被苦到皱眉的样子，满脸愉悦地喝了口自己的咖啡，却没想到是自己先皱起了眉：“……怎么这么甜？你是不是偷偷往我杯子里放糖了？”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自己的黑咖啡说道：“像这种在食物上报复别人的事情，也只有小孩子才干得出来了，比如没有加糖的咖啡。”

  卡维被揭露了出来，有点心虚，说道：“是你自己说太甜了，还有，你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嘲讽我幼稚。”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卡维轻哼了一声，拿过两人的杯子来回倾倒，得到了两杯适口的咖啡，除了稍微有点凉之外，并没有什么问题。而后他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烤饼犯起了难，花心思做出来的烤饼几乎完美复刻了卡萨扎莱宫，他有些无从下手。正当他多愁善感的时候，一个小巧的勺子伸了过来，悬在烤饼上，“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地落下，将他的心血砸了个稀碎。

  然后勺子的主人伸手捏走了一块，嚼的嘎嘣脆，点评道：“味道不错。”

  努力了一早上的成果被某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敲碎，他愤怒地瞪着那双赤色的眼睛，下一秒就要淬出火似的：“艾尔海森！这是艺术品！艺术品！你懂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他敲碎了？！”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的回复道：“这是烤饼，不敲碎了怎么吃？你费心费力把食物做成这种样子，也掩盖不了他就是烤饼的事实。”

  卡维气得拍案而起：“艾尔海森！你简直不可理喻！”

  艾尔海森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地说道：“容我提醒你一句，由于你在烤饼的造型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距离你和甲方约定好的交接时间还有十分钟。”

  “你怎么不早说！”卡维如梦初醒，慌张冲进书房，大声询问道，“你看到我的图纸了吗？”

  “在客厅的茶几上。”

  卡维风一般地跑了出来，埋怨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我的东西。”

  艾尔海森随手拿了本书翻看着，时不时喝口咖啡，说道：“你把你的图纸放到我的书桌上，我没扔掉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以及，还有七分钟。”

  卡维瞪了他一眼，跑到桌前把咖啡一口气喝完，紧接着狠狠地踩了艾尔海森一脚说：“等我回来了再和你算账！”然后塞了一块烤饼冲出了家门，“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艾尔海森看着自己鞋尖上灰扑扑的鞋印，又看了眼门后摇摇欲坠的挂饰，一时有些说不出话，这位大建筑师哪怕结了婚也没能改掉幼稚的性格，甚至有些变本加厉——仗着他的纵容。

  教令院不像卡维的甲方那般不近人情，虽然前几年因为大贤者阿扎尔的事情教令院上上下下都忙的不可开交，但处理完了余党，艾尔海森和新任大贤者交接好了工作，就清闲了下来，而今天正是休沐日，艾尔海森无所事事，挑了本书翻看，顺带着把卡维悉心做出来的卡萨扎莱宫吃了个干净。

  约莫到了下午四五点，艾尔海森开始着手准备晚餐，前些日子旅行者送了他一本记录着璃月美食的食谱，他翻看了一会儿，决定试试看腌笃鲜，刚好家里的食材齐全。虽然他向来不爱这些汤汤水水，但是想来那位大建筑师今天赶工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好好吃饭，还是得好好犒劳一番。

  艾尔海森一手拿着食谱，一手拿着汤匙在砂锅里搅动，感觉差不多了就盖上了盖子焖煮。渐渐的，腌笃鲜鲜甜的味道从砂锅里飘了出来，艾尔海森换成小火慢炖，坐在沙发上看书，等着卡维回家。

  夏天的白日格外漫长，但是一直等到夕阳西沉都卡维都没有回家，饭菜的香味从窗户飘了进来，艾尔海森如梦初醒，回到厨房关掉了火，他打开锅盖看了一眼，香味浓郁，汁水却几乎熬干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等卡维回到家一定会嘲笑他将汤做成了炖菜，而后和他坐在餐桌前把这锅东西分食。

  可是这一晚卡维没有回家，而艾尔海森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连客厅的灯都没有点亮，他眼皮突突直跳，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卡维从来这样过，哪怕是他生气了去外面喝酒，也会托人拐弯抹角的让他去酒馆接人。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有人急促的敲了敲门，艾尔海森皱起了眉，门外的人肯定不是卡维，他有些不耐的啧了一声，询问道：“谁啊？”

  门外那人得到了回应，焦急地说道：“不好了书记官大人！卡维先生被卷入蜃境了！”

  那人还准备说些什么，面前的门突然被拉开，艾尔海森周身都围绕着低气压，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说什么？”

  那人吞了吞口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开始懊悔自己不应该贪图那几万摩拉接了这个苦差事，硬着头皮重复道：“卡维先生他……被卷入蜃境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把腌笃鲜煮进砂锅，艾尔海森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声说道：“带路。”

  前来传话的人叫苦不迭，当时卡维被卷入蜃境，负责人强作镇定，说不用担心，进入蜃境的人一般几个小时就出来了，先不要通知艾尔海森，直到太阳升起，卡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要出来的迹象，负责人才慌了神，让人去把艾尔海森请过来。

  等到艾尔海森赶到了现场，负责人满脸堆笑地和他说话，说卡维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紧接着就开始推卸责任，说是卡维自己去的那边，才被蜃境卷了进去。艾尔海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负责人大气不敢喘，冷汗几乎要把衣服打湿了。

  而后他听到了艾尔海森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你们最好祈祷他没有出事。”

  他低着头不敢说话，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下一句话，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见了艾尔海森的身影，只有蜃境入口荡起了一圈圈波纹。

  艾尔海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再睁眼时，眼前就变成了热闹的大巴扎。艾尔海森回忆了一下之前记录过的蜃境信息。

  卡维被卷入的这个蜃境有些特殊，蜃境会映射出主导人心中最印象深刻的事情，他可以借此去弥补自己的缺憾，又或者是将那些美好的事情再度上演一遍。如果能够及时清醒过来，那么蜃境里的东西就像是一场梦，并不会对主导人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倘如沉迷其中，无法分辨出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就会被蜃境吞噬掉意识，连同身体也被永远留到蜃境当中。

  而这个蜃境的主导人，明显是卡维。艾尔海森注意到不远处卖花的地方站着一家三口，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拉着父母手不肯松开的小孩，就是被卷入其中的卡维，他朝树后藏了藏，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这个蜃境能力有限，想来是很久没有吞噬过什么人了，所能制造的蜃境范围有限。等到艾尔海森意识到这一点时，卡维一家已经走远，而他则站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艾尔海森跟了上去，以防自己在蜃境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