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418863
作者 : 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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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金光布袋戏 神蛊温皇 , 赤羽信之介
标签 金光布袋戏 , 神蛊温皇 , 赤羽信之介 , 温赤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莫比乌斯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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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2-3 12:23
这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却突兀地像一条横亘在干旱的辖区上的巨大疤痕。风裹着黄沙,吞并了公路的边界,使整条道路的边缘看上去歪歪扭扭。但是这并不妨碍远处驶来的红色越野车碾着沙粒奔驰而过。扬起的粗粝的沙子早就把车身光滑的红漆磨得斑驳,在碧天之下它像一只低飞的火鸟,锐利地剖开黄沙向前驶行。
车子的主人已经连续赶了很久的路,迫于某些原因,他选择在这条最偏僻的公路上驾驶。稀少的人烟和无尽延伸的荒芜土地在无形之中扩大可视范围,使他远远便能看见需要高速行驶大半日才得一见的加油站。站牌上的指示图案颜色在日复一日的强烈日光照射下已褪得七七八八,反倒是那支撑的金属杆子在弧形边缘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油箱里油量见底,他松开加速踏板,缓缓地拐了进去。
建筑物的遮蔽带来的瞬间的阴凉,他眯起眼睛,随意打量起了四周。加油站的墙皮大概是好几年前刷的,靠近地面的位置微微泛黄。薄薄的黄沙浮在墙角处,像是退潮时搁浅的碎贝壳。
视线缓缓上移,墙上还挂着一个圆形的钟。黑色的指针鲜明地划分着时针与分针的地盘,红色的秒针机械地一圈又一圈的转。正好下午三点三十分,他在心中默念,这个时间是正常工作时间,加油站的人该出现了。于是他微微放松靠向座椅,等待工作人员的招呼。
然而没有任何动静,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几乎感到了困倦,秒针跳跃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振动着他的耳膜,时间以这种方式抗议着它确实是在前进。
他决定按两下喇叭打破僵局,尖锐地鸣声刺破空气,将困倦一扫而光。兴许最后也没人来,他还得自己操作。念及此,他便也干脆地下了车。
黑色长靴的坚硬鞋底踏上荒凉的土地,蓝黑色的旧牛仔裤整齐地包裹着长而笔直的双腿。无云的广阔天幕下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车主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旧夹克,除了那头整齐地束在脑后的红色长发过于显眼,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热爱自由行的背包客。
尖锐的喇叭声到底还是起了作用,再怎么偏僻,这地方总算还有人。短暂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传来,听上去它的主人在一路小跑,鞋底在碎沙上磨出短促笨重的声响。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视野里,他穿着休闲的条纹短袖衬衫,袖子下手臂还有小麦色的晒痕。
他拿着随手抄起的报纸挡住阳光,隔着相当的距离就停下脚步大声喊道:“先生真不巧!今天刚好没有油了!下一个加油站要再开一天的车才能赶到,您要是不方便还是在这住一天等一等吧。”
许是怕对面无法看清,他一边喊一边动作夸张地向后指去。车主顺着方向看去,才发现加油站的背后有一座汽车旅馆。
这就是偏僻的坏处。都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不得不赶上这条路而忽略了补给。想到自己难得的疏忽,他微微摇了摇头。好在一天的耽搁还在他行程的计划内,后面加紧些也赶得及,只是得一次性办足补给。
然而所有的这些都得等到第二天再说。他只好向工作人员比了一个手势,跟着他的指引把越野车停入了画着歪歪扭扭白线的停车场。
“一间单人房。”
坐在前台百无聊赖的老板娘闻声抬头,真是难得的客人。她看了一眼台上的日历后问道:“8月25日入住,住几天?”
“一天,明早加完油就走。”青年简洁地回答。
“这真是太不巧了,希望您行程顺利。没人想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再待上一天。”老板娘利索地从抽屉中取出房间钥匙,钥匙尾端系着房间号码牌。“这是您的房间,结完账后这钥匙今天就归您了。”
来者递来了两张整钱,趁着找钱的间隙,老板娘又补充道:“先生您也知道,干旱的地方水最值钱。除了一开始房间里的瓶装水是免费的,其余用水都要另外收钱,钱会在退房时另算。在这里签个名字登记一下,您就可以去房间了。您这个号码牌上写的是‘6’,可千万别像上一位客人那样看反了。”
他接过钥匙,在册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便上楼了。老板娘例行接回册子,不禁喃喃道:“赤羽信之介,好奇怪的名字。说来上一位客人的名字也挺奇怪。”老板娘顿了顿,翻到了册子上一页,签字的主人比较潇洒,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半天,依稀辨认出了“温皇”两字。她索性不看了,继续百无聊赖地坐在前台,掰着手指算那桌上的小钟秒针又走了几圈。
赤羽踏着简陋的水泥质楼梯向楼上走去。走廊是半包的,且狭长,最多允许两人同时通过。如果是在雨水充足的地方,那可真是糟透了,然而干旱的环境无疑应允了这种偷工减料。坏处其实还是有的,不挡雨也不避阳。即使隔着墨镜,那份热烈的光芒仍然无时不刻彰显着它的存在感。于是他加快脚步,再也没有心思观察四周,找着自己的房号便利索地开了门,将那霸道的光芒拒之门外。
房间大小还算中等,设施确实简陋,勉强够用。房间里也不比房外凉快多少,燥热的空气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原本也没这么怕热,想来还是受了这几天劳累的影响。他拧开床头的瓶装水,清凉的水流淌过发涩的喉咙,他才感觉平静不少。
也许被迫暂时耽搁在这里也是一种天意。再不及时休息,他引以为傲判断力也会受到影响。他正在走一步险棋,西剑流如今的处境不允许他走错一步。尤其是他目前是任务,替病危的流主送去搜寻好的药物。
西剑流是当地有名的组织,原本势力庞大,上下一心。然而自从流主精神出现问题之后,就逐渐走向颓势。在现代社会中,西剑流仍保持着古老的管理形式,流主几乎决定着整个组织的命运走向。如果这次之后还不能好转,那就必须想别的办法了。赤羽的脑海中闪过祭司的愁容,祭司是组织的二把手,对他有知遇之恩。若没有祭司当年的提携,如今也不会有西剑流鼎鼎有名的军师。
祭司从不反抗流主的命令,而军师从来只按照祭司的意愿行动。自流主生病之后,赤羽处在协调上下的位置上,愈发觉得组织内的矛盾即将不可调和。而他的同僚,总司,伊织和泪也隐隐察觉到这点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至少他需要一定的主动权,能保证他在乎的人全身而退。
思及此,赤羽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像是抿一杯苦酒。把瓶子放在床头后,他试图再理清一下思绪,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了。也许实在是太累了,他迫切需要休息。在难得的只有他一个人所在的房间,他用最后一丝清明扯过旁边的枕头,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这一觉不会太久,他会马上醒来,维持清醒继续思考。
本该如此的。
赤羽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一名声线慵懒的青年不疾不徐地说着话,节奏像秋天的闷雷,不时辅以一些奇妙的拟声词;老板娘在和他解释,她语气比较急促,话语像阵雨似的往外倒。
他是真的被吵醒的,屋外的聊天对他来说真像一场雨,只有声音,没有信息。模模糊糊间只听到了什么“错误房间”,“6号”,“9号”这种字眼。6号是他的房间号,赤羽下意识地留意了一下。然而此时门外的人的聊天已经接近了尾声,青年与老板娘一同离开了。
他盯着房门的方向好一会,突然猛地清醒了起来。窗帘布遮挡不住全部的阳光,窗户的形状被太阳描绘成规则的几何状,投映于其上。小歇一下,竟然到了第二天早上。这对向来自律的赤羽来说无异于恐怖故事。
既然睡过头已成事实,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继续赶路。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向楼下走去。老板娘坐在前台,百无聊赖如同昨天一样。
“请问今天的加油站能使用了吗?”赤羽随口问道。老板娘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加油站设备坏了,奇怪呀,我也才刚刚知道。”
“不是昨天就坏了吗?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住一晚。”赤羽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您是在说笑吗,虽然很不凑巧,但加油站确实是今天才不能用的。”老板娘神色也愈发古怪,要不是面前的青年语气礼貌,她都要当他是来找茬。
赤羽停留在前台,没有再说话。屋外的阳光依然炽热明媚,从大门透进来的光把狭小的大堂照得透亮,却不再保持那令人怀念的热意。扬起的微尘在肆意地舞蹈狂欢,没有热烈地伴奏,只有前台的小钟在一片寂静中忠实地打着节拍。如果没有墙壁的存在,这份光能无限延展而不是囿于这方寸之地。就像,时间一样。他脑子里冒出了荒唐的念头,尽管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很荒唐了。
“请问今天是几月几日?”他难得能那么紧张,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老板娘见他沉默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禁更奇怪了。但她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职业素养,瞟了一眼桌上的台历答道:“8月25日,先生,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时间似乎回到了昨天,赤羽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