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415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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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神里绫人 , 托马
标签 绫托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深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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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022-4-8 22:07
三
雷电五传——天目、经津、一心、百目、千手,是雷电将军亲自传与稻妻人民的锻刀术,由掌管祭祀礼仪的社奉行管理。
这一年,五传中的经津、百目、千手三传因愚人众势力惨遭灭门,一心一脉勉强算有后人逃出。神里一门作为社奉行最大家族损失惨重,当代社奉行家主更是一病不起。若非神社宫司大人力保,难以想象神里家会经历些什么。
还未接手社奉行的神里绫人并非完全不管公务,他明白此事很可能会让神里家一蹶不振。
不,不要。
不要让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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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是纱布的黑,白是雪花的白。
葬礼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神里绫人依旧跪在坟前,手里紧紧攥着他的神之眼。他的头深深地低着,仿佛这样就能透过大地再见一面黄泉下的父母。
托马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神里绫华哭得失去了意识,在把她送回府上后,他又独自一人返回了墓地。这个神里家的少主,从此以后便需承担起沉重的职责,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就是一座山。神明被神里绫人的意志所打动,赐予他神之眼,只是他宁愿不要这样的认可,他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天是苍白的,落雪也是苍白的。神里绫人穿着一身黑衣,在茫茫的一片白里格外显眼。托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神里绫人,他明白现在等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天色暗下去了,神里绫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双手撑地,对着父母的坟墓磕了三个头,随后缓缓站起来向着家的地方走去。托马终于站了出来,走到神里绫人面前,用纸擦掉了他额头上的雪。
“托马,”神里绫人的脸不正常地泛红,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哭了一天的他声音嘶哑,“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托马轻轻抱住这个高自己半个头的少年。一瞬间,神里绫人放声大哭,这个在众人面前强装坚强的男人终于在爱人面前崩溃。
他只能在他的面前哭。回到社奉行之后,他就是新一任的社奉行家主,不仅仅要处理各类事务,还要抚养妹妹直到她有能力独当一面。神里绫人没有时间去悲伤,但在托马的面前,他只是绫人,是弟弟,是爱人。
良久,神里绫人抽噎着松开了托马。他看着自己的神之眼,锋利的边缘在手掌心留下了几道红痕。若身体上的痛苦能缓解心中的压抑......他再次握紧了它。
“那晚父亲告诉我,无论神里家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神里家的继承人。”神里绫人努力不让自己再哭出来,“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愿望,我只希望我的家人能好好生活下去。”
“但是神明认可了您。”托马很认真地回应神里绫人。
神里绫人看着托马。
“如今稻妻局势不明,神里家面临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你是能看清利害关系的人,如果不想卷入其中,就早些离开吧。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神里绫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是一次试探,一次他不愿意做出的选择。哪怕神里绫人清楚地知道现在的稻妻对外国人的态度,他也不愿意让托马留在自己身边陪自己受苦。亲爱的人,我生来就活在循规蹈矩里,所以离开吧,离开我吧。
可是,可是,你叫我如何舍得他?这抚慰了叛逆与孤独的人啊,早已经是我生命里难以割舍的一部分。为了让自己不再疼痛,我需要花多大的力气,去割下多少鲜血淋漓的回忆?
神里绫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分不清身体上究竟是哪个部位更冷一些。从后方的脚步声判断,托马是跟着自己的,这个陪他长大的人,流着异国血液的人。他很想回头,可是终究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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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蜷缩在自己的床榻上。稻妻的冷,是盖了三层被子依然手脚冰凉的冷。托马尽可能地不去想白天发生的事,眼泪却还是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他很聪明,他知道神里绫人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周全,神里家即将度过一个漫长的寒冬,早点离开投奔他人于理性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神里绫人忘了一件事。
“离开......你真傻啊。”
你忘了么,我早就无家可归了啊。
即使将军的怒火化作雷霆斩下,至少你能葬在故乡。
而我啊,即使离开了社奉行,也回不去啊。
青年用被子蒙住头,小声抽噎。当他终于哭到没了力气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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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奉行里一片混乱。很多辅佐神里家的家族前来吊唁,言语间却处处藏着幸灾乐祸。托马看得出神里绫人已经在极力隐忍,他太阳穴边暴起的青筋在他白皙的脸上是那么地不协调。
一位中年男性走到神里绫人面前。“绫人啊,你还年轻,能接手社奉行吗?”
“我自有安排,不劳您记挂。”
“啧。二十岁的小子而已......”男人小声低估了一句。神里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还有你身边这个,留个外国人在家里,是不是有失偏颇呢?”
神里绫人上前一步,在托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中年男人猛地推倒在地。
“别以为神里家没有人了,我他妈还没死呢。”这是托马第一次听到神里绫人在公共场合说脏话。被推倒的人悻悻地站起来,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我看神里家还能牛多久!”
男人离开了。其他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人,托马用自己的视线一一回敬。等到那些人识相地移开目光后,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神里绫人身上,却发现他正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怎样说我都可以。”神里绫人转头对托马说。
“敢说我的家人,我必然叫他不得好死。”
挂在神里绫人腰间的神之眼闪了闪,似乎是在回应主人的意志。托马深知家人对神里绫人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个关头,他唯一的血亲就只剩下神里绫华了。
托马没有注意到,神里绫人刚刚所指的“家人”,并非是妹妹,而是他自己。即使说出让他离开社奉行这种话,他依旧视托马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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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来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神里屋敷变得冷清下来。托马站在神里绫人的房间门口,迟迟不敢敲门进去。
真是奇怪,我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啊。托马拍拍自己的脸颊,把准备好的词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神里绫人从房间里出来了,托马被他吓了一跳,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神里绫人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怎么,看到我这样激动?”
托马自己也觉得尴尬,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
“少主,我是来回答您的。”
神里绫人脸色一凛,转身返回房间,又招招手示意托马进来。托马带上了门,扑通一声跪在了神里绫人面前。
“你这是在干什么?”神里绫人看到托马一副大义凛然准备赴死的神情,伸手就要将他扶起来。
“我想好了,我不要离开社奉行。”
神里绫人的手在半空中停下。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在局势紧张的稻妻逗留对我这个外国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自寻死路。在神里家收留我的那一天,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在此时离开,就会失去忠义。父亲曾要求我做一个忠义之人......我愿尽我所能,为少爷和小姐尽一份薄力。未来你们所要走的道路,也必定会需要我这个帮手。”
神里绫人看得到,托马的眼睛里是毋庸置疑的忠心。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在缓缓上升。
当啷——
是玻璃材质的东西落地的声音。托马和神里绫人同时低下头,一颗火系的神之眼静静躺在地上。房间里除了他们外没有第三个人,神里绫人又已经拥有了神之眼,那么这个就只能是......
托马捡起那颗神之眼,火元素的图案微微跳动,在他掌心里散发出热量。他站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看,神明大人也希望我留下来呢。”
神里绫人哭了。这几天他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唯有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
“哎哎,怎么哭了啊,那我走还不行吗......”
“不,不要走。”神里绫人一把拉住托马,把他搂在怀里。小小的少年,如今已经比他的哥哥大上一圈了。托马能听见神里绫人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着他的耳膜,那是另一个年轻的生命渴望与他永远在一起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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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不可名状的巨大伤痛之后,他们的生活即将迈向新的阶段。过去会被时间慢慢治愈,未来总归是光明的,千千万万的人都是这样相信的。
大部分人都侍奉的信条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很多年后神里绫人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居然恨不得托马对神里家的忠心是一种假象。可事实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无奈地告诉这位身居高位的神里大人,你看啊,就是这样,这就是是你追求的信仰和你爱的人之前不可调和的冲突了——而你的选择是什么?你后悔吗?你去祈求,去祷告,去忏悔,去向你的神诉说啊,去啊!
给你,神里绫人,从头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你会的,因为将军就是永恒,永恒即是乐土。为了社奉行,为了“神里”这个姓氏,你是甘愿付出一切的人,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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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生之类 循循皆往
令入极乐 殊胜度我
无边净土 遍观浮世
如露如电 诸苦未灭
......
“啊——好难背啊——”神里绫人颓废地瘫倒在桌上,把那本经文丢到一旁。托马正在煎茶,听到神里绫人的抱怨忍不住看了那本书一眼。书上写满了古稻妻文,别说托马了,就连神里绫人这个本地人看到这些也会忍不住头疼。
茶水已经沸腾,已经是家政官的托马拿起茶叶罐,把它们放回柜子上。他的黑色短袖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被向上拉扯,露出一截腰身来。等到他回头,就看到神里绫人正在盯着他的身体看。
“咳。”托马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紧了紧外套。神里绫人又眯了眼睛笑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
碧波婉转 颦笑生姿
玉石生光 若柳枝长
......
托马一听,脸涨得通红,忍不住就伸手拿了神里绫人丢下的书打了他的头。
“正经东西不看,整天就想着这些东西。”
“哪有,这可是婚礼祝词,作为社奉行家主当然要牢记于心。”神里绫人抚摸上托马的手臂,凑近他的耳边——
“而且,我在背的时候,都有想着你哦,我的小家政官~”
“滚开啦!”
伤痛慢慢被治愈,神里绫人重新拾起了他对生活的热爱。他不是拘泥于过去的人,也懂得如何在沉重的工作中为自己寻得一方喘息的机会。即使是已经逝去的父母,也希望自己能早日走出阴影,微笑着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吧。
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风车菊的标本静静摆在托马的桌子上。樱花一岁一枯荣,它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被采摘的那一刻。一块玻璃,护得一个生命的永存,囚禁一朵花的一生。
美即是痛苦,是爱,是永恒。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囹圄。
你将做出何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