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证了大理石的衰荣。

目睹过尸蛆欺凌的发黑身躯。

人类的死亡，变得冰冷的肉体，闪着光芒的金属，饱经风霜的墓碑。

连同类的遗骸都不曾让他惧怕分毫。

可从某日起，他不敢逼视象征爱的玫瑰。

仅仅躲在古堡，苦心孤诣地营造梦魇。

“史密斯”将噩梦幻化为住民的追求，以此从逝去中创造爱的结晶，将失去血色的人体变为惊世骇俗的珍品。

人们无不惊叹那份美丽，争先欲成为其中之一。

库洛姆收到过太多赤红的玫瑰。

将要成为亡者的选中之人，带着迷醉的神情为他献上赞礼。

这就是所谓的爱意吗，那为何他们仅仅盯着他的眼睛？

被尖牙刺破皮肤，在血液从身体中快速流失之际，人类们带着情欲的句句喘息，所唤的却没有他的名字。

“领主大人”、“史密斯大人”……

再美的玫瑰也终将枯萎，但他甚至没见过真正为他献上的那一只。

吞入腹中的玫瑰糖果……

「我做出新东西了，库洛姆。」

金发的血族听到呼声看去，在此地居住多日的人类总是找他试吃各种糖果，关键是虽然其中不乏各种美味，但有的口感着实无比怪异。

但每当他想拒绝的时候，对方就会像变戏法一样为他献上苹果或者玫瑰。

……正是因为此人，他变得对那赤红之花不再反感，或许他反感的从来不是花朵。

“这是……？”库洛姆对灰鸦指挥官拿着的东西皱起了眉。

「番茄啊。」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番茄糖果被开了几个洞，“眼睛”和“嘴巴”的部分能看见要从洞中流下来但就是没滴落的粘稠液体。

……相信人类早就知道了，他有一定的强迫症。

「不觉得这个很有创意吗，万圣节南瓜看多了也就腻了，番茄不挺好的吗，我还添加了红酒的风味。」

明明血腥玛丽也会用到类似的搭配，库洛姆却觉得也许他要体会又一道黑暗料理。

干脆将这个人类赶出领地吧，就算答应做“朋友”，可这代价未免太过巨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的糖果太具有冲击力，他这几天完全没有饮血的欲望。

从蝙蝠们的眼睛中，库洛姆能看见领地的住民哀声一片。

「好吧，看来是没兴趣，我可是为了你专门选些红红的东西欸，」指挥官失望地叹了口气，「而且吃这个的方式也很有趣，如果方式错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那为什么刚才不像要告知他正确吃法的样子。

库洛姆已经不止一次想把戏弄他的人类杀死。

让对方在死亡来临之际失去余裕，毕露丑态。

不是住民们那种享受的神情，而是真真切切地、在体会生命流逝时所应涌出的破胆。

这是他近乎本能的渴望。

击碎照出假象的镜面，从破裂的残片中寻找真实的痕迹。

惨叫，抓狂，愤怒，憎恨。

而他会在这些黑暗中，守护为他带来真情的谁。

「没办法，那我给你示范一下。」

面前的人捧着半个巴掌那么大的“番茄头”，闭眼亲吻锯齿形状的“嘴”。

头微微抬起，手也随之弄出角度，略带橙色的液体从“眼眶”顺着纹路汇聚在“嘴”附近，最终随着“嘴”倾倒出的糖浆流入了指挥官的口中。

库洛姆看见了对方喉头上下地起落。

人类忽的半睁开眼，视线斜着看向他，并没有停止“亲吻”的动作。

“……”

库洛姆这几日没有出现的食欲此刻又复苏过来。

指挥官放下了糖果，准确的说，恐怕“糖果”只有那流动的部分，“番茄”不过是个用来承载的壳。

人类突然向他走进，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紧随其后的是唇与唇的触碰，有香甜的东西流入齿间滑进喉咙。

库洛姆这才惊觉发生了什么。

随后他加深了这个吻，睁眼注视着灰鸦领主的瞳孔，而人类毫无怯意，回看向他的眼眸。

与之前吃过的糖果味道不同，这次库洛姆的确感受到明显的血腥味，虽然和真的血液还有所差异，但也足够令一只数日没有饮血的吸血鬼喜爱。

但他更喜爱的是与他亲吻之人玩味的、不见一丝沉迷的表情。

「你吃糖的方式错了，今晚会做噩梦，」指挥官撤开了前倾的身体，「害怕的话让我来哄你？」

“你的目的是什么？”库洛姆低声问。

「让你吃糖。」

或许这就是他屡次按捺下杀死面前之人冲动的原因。

在冰冷的古堡里，唯有这个人能为他带来疯狂之外的疯狂。

太过任性，无需伪装，对他的反应兴致盎然。

不是痴迷，却仍愿陪伴，或许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而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人。

这就是朋友？至少他没听说过朋友之间会有挑衅似的吻。

「需要我哄你吗？」灰鸦领主拨开他面前的一缕头发，库洛姆红色的眼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中。

真想吸光这个人的血。

库洛姆吻上指挥官，并在打开对方嘴唇时伸出了尖牙。

他第一次以一个面对“猎物”的态度来付诸吸血行动。

但指挥官注意到吸血鬼要咬破自己的嘴唇，将库洛姆推了开来。

库洛姆还以为对方是想逃，打算张开藏起的翅膀。

而灰鸦领主表情严肃地说道:「你换个地方咬。」

这倒是让血族无法理解，至少咬嘴唇不至于会令人丧命。

指挥官看出了吸血鬼的疑惑:「你要是一直吸我嘴唇，我可能会忍不住想把你上了。」

“……”未曾设想到的发言。

「我是性欲很强的类型，虽然定力不错，但你最好不要挑战我，毕竟你有作为我藏品的资格。」

灰鸦领主认真的语气让库洛姆明白对方绝无半点虚假。

但……

“你不是有恋人吗？”

这话有些奇怪，哪怕拥有恋人，在其他地方与他人接吻，和他人做爱，都不是不可能的，库洛姆并不觉得世人必定专一。

毕竟在他的领地，每一对情侣都“深爱着”他们的领主，渴望着史密斯大人的临幸。

「谁跟你说我有恋人了？」

竟然没有？

“因为你说…领地里有……要养？”莫非是宠物？

「哦，收藏品是吗，他们都是我亲爱的，你有疑问？」

“……”虽然早就能明白对方的“收藏品”涵盖活人，但没想到还会用令人误会的说法。

「不过按照他们的能力，离开我也能把自己养得很好就是了。」

“……你有想过他们会和你分开？”吸血鬼这才真的惊讶。

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易放手的类型。

原来如此:“是说看腻了后丢弃掉吗？”

「别乱诽谤我的眼光，我看中的都是珍品，没一个会在某天扔掉。」

……珍品？

「顺便一提，」指挥官突然邪魅一笑，抬起了吸血鬼的下巴，「你也是我认可的珍品。」

……真巧。

“如果你想，我能将你变作‘珍品’之一。”库洛姆对人类说。

指挥官则放下手:“你是说让我变成具尸体？算了吧，我家里就还有具尸体等着我回去陪他睡觉呢。”

……这个人到底都收藏了些什么？

但对方并没有否定他对“珍品”的认知。

“如果是你，我可以完整地把你身体弄成皮囊，放入我的棺材。”

库洛姆突然觉得，他或许是在表白。

“甚至可以为你装点满满的玫瑰。”

倘若是灰鸦领主，即使是他不愿逼视的花朵，库洛姆也愿尝试去献上。

若这个人类失去血色，变得比他的肌肤还要苍白，那艳丽的红花…与对方是多么相配。

惊世骇俗的珍品。

哪怕不与此人同睡也好。

让棺内的冰凉惨白被玫瑰锦簇，而他矮身，在漆黑的棺旁伸出手，抚摸毫无热度的容颜。

从此无需睡眠。

「不麻烦了，还是活着有意思。」

“……这样吗。”

库洛姆有些失望。

“活着”是有意思的事情吗？

他存在了千百年，也没能发现这其中有什么乐趣。

【规则】让他明白死亡反倒是种享受。

领地的住民渴望他给予“死”，库洛姆知道这是扭曲的意志，可他的确给了寻死之人无限的欢愉。

死在这片领地里的吸血鬼们也个个带着安详的笑容，就像是从长久的孤独中解脱。

他难得遇上了一个“朋友”。

想把死亡的甘甜献给这人，对方却不接受。

唯独灰鸦领主，库洛姆从心底渴望着让对方体会到“死”的愉悦。

……但他又想着看到这个人恐惧绝望的表情。

而且……

「你这么失落干什么，我死了你不又无聊起来了吗，」指挥官说着，很不满地打量了一下房间，「什么时候你把这里的网络系统给装上好吗，至少不至于我走之后跟你联系还要蝙蝠传书之类的。」

“……”他不希望这个人离开。

指挥官说得没错，如果真死了，库洛姆多少会感到遗憾。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你知道有种沟通方式叫网聊吗，要不是你这里科技这么落后，我保证只要你想，能有不少网友，」指挥官还在继续说，「而且我觉得你可以找【世界】商量一下，把‘不能出领地’这种代价给消了，这交换条件起码也持续个几千年了吧，不能与时俱进吗？」

在库洛姆的认知中，从来没想过跟【世界】讨价还价，毕竟史密斯家族一直遵守着初代吸血鬼与世界的交易以及定下的【规则】。

再加上……

“……即使能出去，以我的情况也……”

「你把眼睛蒙着不就完了，反正通过蝙蝠你也看得见。」

“……”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打破他的各种常识？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歪门邪道”。

「不过，」指挥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邪邪地笑了起来，「以你的颜值和身材，说不定有不少人会想看看你的眼睛是什么样，横竖都是一种勾引啊。」

人类伸出一根手指顺着吸血鬼的脸颊轮廓往下滑:「真是完美的杰作……」

库洛姆猛地将指挥官后背按住，张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唔！」

尖牙狠狠刺入了皮肤，在退出之际，过于用力的吮吸令人类感觉皮肉都被跟着血液吸走。

身体迅速在失温，还以为金发血族的“用餐”会很优雅，没想到居然如此缺乏礼仪。

但伴随死亡威胁一同的，是下腹涌上来的热度。

情欲逐渐麻痹痛觉，或许是为了迷惑猎物忘却恐惧。

库洛姆按着指挥官的手越来越用力。

是因为数日没有吸血吗？这血液……美味得过头了……

非常非常炽热的液体，在进入他身体的同时让他无比兴奋。

这就是灰鸦领主的血？

从血液中传来的…【力量】感……

夺取。

全部都要——

咔嗒。

库洛姆吸血的动作停顿了。

因为在枪保险被解除的声音响起时，他的头部被枪口抵住。

“……”

指挥官的血液从两个深深的洞流出。

于是库洛姆将它们舔走。

人类并没有扣动扳机，他们在凝滞的空气中踩着彼此的底线。

稍有越界就是死亡。

身为领主的二人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双方的感情都建立在能让自我感到满足的基础上，不过数日的相处不会令他们对对方产生多大容忍。

对库洛姆而言，指挥官是“特殊的人类”，但也就是特殊罢了，想让他为此一再迁就完全不可能。

而对指挥官来说，库洛姆是不错的珍品，却并不属于自己的“收藏品”范畴，既然没想要带走，那就无需给什么宠爱。

作为高傲的领袖，他们会分配相遇者相应的“资格”，并根据资格进行对待。

——面前的人没有能让自身放低姿态的资格。

平等的领主关系。

“朋友”。

但正是因此，他们能理解对方的许多想法。

不认为自身有错，所以也觉得对方无错。

在施行制裁与满足欲望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并深刻的意识到彼此浓烈的占有欲。

他们都是捕猎者。

内心的欲望在告诉二人，“自己根本不会应对‘平等关系’”。

征服已成为本能。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他们也许能做好“朋友”这一定义。

但身前的“猎物”太过让思维兴奋，越是接触越是想“越界”。

——真是没办法。

指挥官收起了枪。

见灰鸦领主收回敌意，库洛姆也抬起身子，不再有威胁吸血的动作。

但紧随其后的是人类用力的吻。

“！”

舌头强硬地打开了他的口腔，搅动内部，甚至舔了舔锋利的尖牙。

口中的血腥气味混杂在对方的唾液之中，由于嘴被堵住，条件反射用鼻呼吸的库洛姆感觉到血的味道从鼻咽回到了鼻腔。

“哈……”他在唇瓣分开时立马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要干——”

「要不要成为我的收藏品，库洛姆？」

吸血鬼的话语停在了喉咙里。

……这个人想越界？

如此轻易地就说出了这样的台词？

……也是，毕竟告诉他去改变此地科技状况、跟【世界】换条件、蒙住眼睛走出领地的…就是这个人。

忠实于欲望，并为了满足欲望而前进。

跟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他不同，面前的人无所畏惧得可怕。

非常的…有魅力。

让他知道原来可以打破陈规旧矩。

并令他想去突破那些限制，踏入牵着“禁止入内”黄线的领域。

「基于你身份特殊，我不会要求你跟我走——但答应之后你就是我的，我会用对待收藏品的方式待你。」

那是什么方式？说这些他怎么可能懂。

但一定会是跟现在完全不同的体验。

“抱歉，我没有成为你藏品的打算，”库洛姆用手指沾了沾指挥官脖子处还在流的鲜血，“但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恋人。”

…爱情？

他能够拥有这种感情吗——库洛姆在说出口的同时又感到些许悔意。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

「我应付不来那种平等关系，」指挥官摇头拒绝，「如果你想要，我没办法给你。」

灰鸦领主这么一说库洛姆才意识到，确实“恋人”属于一种平等关系。

看来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渴望一个与他对等的存在。

不为他的眼睛、身份而执着于虚假感情中的谁。

让他可以放心大胆，不去惧怕沉溺。

但那个“谁”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又发现让他做到“平等”其实很难。

那他追求的还是平等吗？肯定不是了，可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呢？

「我很欣赏你，所以不希望你受伤，既然你是想要个恋人那还是算了吧。」

受伤？

但这种拒绝对他而言同样是伤害。

错过了这个人，他又要等多久？

他等得到吗？

…算了，不过是跟以前一样罢了，至少他还有个“朋友”。

“爱”对他而言还是太过奢侈，甚至连他自身也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是从书本和蝙蝠的眼中知道不完整的信息。

「……我伤到你了？」

库洛姆听到人类犹豫的问话。

非要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是让他重新确认了一遍本就知道的东西。

“不，并没有。”于是他平静地回答道。

「呼……」他看见灰鸦领主深深呼出一口气。

看来今天的交流就到此为止了。

「库洛姆。」

可谈话非但没有停下，他还被温暖的体温拥抱。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道歉？

「你一定可以遇到一个很不错的伴侣。」

“……”遇不到的。

「那个人会支持你，理解你，尊重你的决定。」

怎么可能有那种人在。

「你完美而优秀，如果【世界】不准你离开，那我也想办法帮帮你好了，我还是有不小话语权的。」

他并不完美，如果完美，为什么一直没有办法做好？

压抑在内心的一切都是会让筑起的世界崩塌的脆弱。

「总有一天，有一个人能为你分担压在你肩上的责任。」

分担？那是什么？

「要吃糖吗？今天就不让你做噩梦了，我所剩不多的良心会不安的。」

“……我想喝你的血。”

「……好吧。」

人类把好不容易凝血的脖子朝库洛姆动了动:「别把我弄死了。」

干脆，杀了这个人吧。

把这个人装进棺材里。

那样就一直是他的了。

库洛姆张口咬住了灰鸦领主。

「嘶——」

他听见了对方吃痛的声音。

没事的，很快痛觉就会变成快感，然后这个人会在死亡的梦幻中永远闭上双眼。

“……？”

头部感受到温柔的抚摸。

当那种感觉停止的时候，背脊又被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如同安抚。

「好吃吗？」

他不禁表示了赞同。

「那以后我用它当原材料做糖果送你吧。」

“……”

杀死这个人。

作为捕猎者。

「怎么停了？又在想什么？」

他们的关系终究应该分出高下。

……别做什么朋友了，要不然臣服，要不然死，选一个吧。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为什么他感到比被对方拒绝还要难过？

「……那就不做了吧，你吸完之后我就离开。」

靠着他，只能达到这种结果。

库洛姆松开了口。

“你走吧。”

总比死了好。

他不想让这个人死去。

所有的温暖回归寂静，灰鸦领主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蝙蝠的眼睛为他传来那个人离开领地的消息。

数日之后，库洛姆突然收到了【世界】的告知，他已经能够离开领地了。

代价交换为“每年必须购买灰鸦指挥官做的糖果，金额低于■■■■时需用肉体支付（特殊备注:仅支持下位）”。

而灰鸦指挥官今后将无权扩大领地、禁止对【世界】提出交易、每年共计九个月禁足于领地、向【世界】上缴除活物（含有意识者）外所有藏品，且不可再收藏类似物品。

通知下方还写着『根据协商，没收藏品将于下年1日实施，望灰鸦指挥官尽快调整心态，违约将废除【领主】资格并强制下线世界平台，住民恢复无主状态，领地归于登录者【史密斯】所有。』

“……”这算什么？

不过问他的意见吗？

已经可以离开领地了？

离开他又该去哪里？

不对，住民们渴望被吸取血液，而他应该留在这里达成住民的夙愿。

他有着“史密斯”的责任。

责任。

……如果改变【规则】不就好了吗？

一定有更好的方法，之前史密斯想不到的，又或不愿想的，他都可以去想。

他可以，去做“库洛姆”想做的事，创造“库洛姆”的规则。

他要去找那个人，不说其他，现在这片领地没有网络，不快点见到灰鸦指挥官购买糖果，今年就要过去了。

如果过去了……

库洛姆握紧了拳。

“……”然后泄气般地松开了。

教他打破规矩的人，是那么邪恶狡猾，令他自愧不如。

……说不定那个人正在为“代价”难受吧。

“望灰鸦指挥官尽快调整心态”。

库洛姆笑了起来。

又过了数日，他收到了一只机械小蝙蝠送过来的包裹，上面还别着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信封。

打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哟，买家与卖家的关系怎么样？」

下方是一个坐标和各种联络方式。

他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终端以及很厚一叠使用说明。

此外，还有一朵鲜红的糖果玫瑰。

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那以后我用它当原材料做糖果送你吧。」

库洛姆轻轻取出玫瑰。

“我输了，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