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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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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艾尔海森 , 卡维
标签 原神海维 , 知妙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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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4
132
2023-2-14 02:31
- 导读
- *HE+原作向+ooc严重,全文字数3w+,背景是旅行者没到须弥,Ps有原创人物,人物背景故事虚构。
*修一下错别字,改了一点点设定,发个全文(可以的话,看的咪请帮我注意一下还有没有错别字,我已经修了一大堆了,铁咩的,真的栓Q了。)
艾尔海森和卡维吵架了,没有谁看见,教令院里的人却都心知肚明。表现在不经常出现在教令院的艾尔海森书记官这几天频繁出入教令院,而卡维建筑师一心投入了那并不繁重的工作,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的错开时间与地点,做到互不干涉的地步。
偶然间有人看见艾尔海森书记官多次出现在卡维建筑师所在的图书室门前,像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只是最后他都选择了离开。
这让教令院的人心里都有个底,大概又是卡维建筑师在独自生闷气,这下可有的看了,众人仿佛乐在其中的看着戏。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却又祈祷着两人尽快和好,因为艾尔海森书记官在教令院的时间越长,遭殃的就是他们。
凌晨。
大书记官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没一会儿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那扇紧闭的门依旧没有动静,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书后起身就出门了。
他来到了兰巴德酒馆。
这个点酒馆的人流并不大,兰巴德从艾尔海森进门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他,对于这个点被书记官光顾,兰巴德有点惊讶,也有点胆战心惊。
“随便来一杯。”
好在艾尔海森在吧台坐下,随口就甩下了这么一句让兰巴德暗自松了口气,他咧着张不太自然的笑脸去给艾尔海森倒了一杯酒。
艾尔海森也没说什么,接过酒就兀自的喝着,他不经常喝酒,但酒量却比卡维要好得多,以往他来这里都是为了捞醉死过去的卡维,现在酒精入喉脑子也清醒上了三分,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卡维是不是太过上心了?收留暂且不提,为什么他会在每一次卡维不占理而引起的争吵中一次次主动求和?甚至就连这一次也是,好在理智及时制止了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卡维放在了规则之外,而卡维对他来说无疑是特殊的,从还在教令院念书、第一次知道卡维开始。
一开始的艾尔海森并不认识卡维,仅仅只是知道,因为卡维比他大一届,所学的学派也不一样,给两个人认识的机会并不多,而如果不是卡维那个录入虚空于所有天才而言极其荒谬的梦想,艾尔海森甚至不会去认识卡维。
卡维是妙论派百年难遇的天才,但是他毕业前录入虚空的梦想却与诸多天才背道而驰,天才们都渴望踩着知识的阶梯爬上权与利的顶端,他却梦想着爱与理想,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天才可能是念书念坏了脑子的时候,艾尔海森只觉得卡维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
后来艾尔海森别有用心的接近了卡维。
再后来卡维毕业了,靠着妙论派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完美而毕业,可他却没有让艾尔海森失望,拒绝了教令院给他安排的人生,毅然决然的去追逐自己的理想。而追逐的过程中小插曲不断,艾尔海森最开始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等待着卡维需要他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艾尔海森从来没有想过的是善良能够左右一个人,直到卡维被他的善良坑的一无所有流落在自己家。
不知不觉中已经凌晨四点钟了,兰巴德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正在独自喝闷酒的大书记官,大书记官的脸色不太好,从一开始就不太好,这是兰巴德不敢和他说话的原因。
可是现在兰巴德就有点好奇了,据他所知,艾尔海森书记官绝对的理性,心态也是杠杠的好,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心情这么的糟糕呢?思来想去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艾尔海森又和卡维吵架了。
这两个人吵架他不是没见过,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家常便饭,因为每一次吵架卡维都会来酒馆喝个烂醉,还要把一切不满吐给他听,而每一次都是艾尔海森把他捞回去的,据说这两个人还住一块儿,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来酒馆买醉的怎么变成了大书记官?卡维哪儿去了?
想到这,兰巴德才突然发现,原来卡维已经有一周没来酒馆了,莫非这两个人已经吵了一周了?这下他不淡定了,他和他老婆都不敢吵这么久,这感情不得生分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帮昔日酒友挽回这段不可多得的感情。
“又吵架了吗?”
兰巴德刚问完,就看见艾尔海森缓缓抬起头盯着自己,脸上从哪看都是一幅不爽的样子,这让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不过下一秒大书记官就在他忐忑的目光中的点了点头,又继续抿了一口酒,兰巴德赶忙乘胜追击。
“这段时间他没有理过你吗?我看他好像也没有来酒馆。”
“哦,他在教令院追逐着自己伟大的理想。”艾尔海森冷道,他又想起今天那扇紧闭的门,何止是不想理,今天是直接没有回家,恐怕是见都不想见到他。
原来是因为卡维没有回家,所以独自来喝闷酒,兰巴德暗自松了口气,这关系还没有他想的这么差,不幸中的万幸,不幸中的万幸啊!起码听起来大书记官还是挺在乎卡维的,兰巴德连忙苦口婆心了起来。
“书记官先生,冷暴力从来都是处理方式中最糟糕的一种……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以前卡维来我这……呃,倾诉了这么多,我知道的是你们感情还不错,甚至来说还有点好,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还是可以服个软的。”
“服软?以前我的确这么干,但现在——”艾尔海森放下酒杯,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兰巴德:“在我看来继续服软就是纵容他,让他以为我默许了他的做法,然后让他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不觉得你的提议可行。”
嘴这方面兰巴德连教令院的学者都说不过,更何况是书记官,他有点无奈,却又不得不去重复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书记官先生,你和卡维在一起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清楚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有时候你真的应该放下你的理性去对待他,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他的世界与你的世界截然相反。”
卡维在酒馆喝醉的时候,和兰巴德说了很多醉话,却又不像醉话——他和兰巴德说着他梦里的理想乡,那里没有病痛,人人安居乐业,他重复了很多次很多次。一开始兰巴德只觉得他是喝酒暴露了人性本善,可时间久了,他就发现了,那其实是卡维内心的世界。
“如果以前吵架都是你主动去求和,那么这次的你突然没有了动静,他那样的性格难免会胡思乱想,我都能看得出来,他非常的依赖你不是吗。”兰巴德叹了口气,他将一杯调好的就推了过去,再次走心的建议眼前的人:“相信我吧艾尔海森书记官,冷暴力在哪里都不适用,处于这个时期,总是要有人先迈出一步。”
艾尔海森低头看着杯里的酒,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举起一饮而尽,他付了酒钱后又给了兰巴德另一笔钱,让他准备几箱卡维喜欢的酒送去自己家后就离开了酒馆,留下兰巴德捧着摩拉一脸欣慰。
天一亮,教令院就热闹的起来,有早班的上早班,有早课的上早课。而到临近上课的时候,仍旧有几个学生急匆匆的往上课的地方赶,不用看都是起晚了。
可就是这么紧迫的时间里,这几个学生却猛地停了下来,脑袋一扭往智慧宫那边望去,他们看见了什么?这个点从来没有在教令院出现过的艾尔海森书记官,今天居然在智慧宫门前!他去智慧宫干嘛?总不可能是去那里看书的吧,那里什么书虚空里没有?
几个学生探头又动脑,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刺耳的上课铃就响起了,意识到已经迟到他们也没再继续探讨大书记官这异常的行为,赶忙拔腿就往教室里跑,他们没看的的是,艾尔海森大书记官还没有踏进智慧宫半步,就被塞塔蕾挡在了门外。
“艾尔海森书记官,大贤者想要见你。”
“什么事?”艾尔海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其实不管是什么事他都没理由拒绝去见大贤者,但他真的十分不情愿去和那个古板且野心又大的人进行任何的谈话。
“你知道的,这不是我能过问的,请吧。”塞塔蕾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愿再多说什么,遂而侧身做出一个请势,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畏惧艾尔海森,毕竟天才这个称呼以及能在大贤者身边工作也算是一种底气。
阳光透过窗镜照进智慧宫,管理员格林轻轻地打开了某间图书室的门,在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头疼。
大建筑师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身上盖着的是格林昨晚给他的毛毯,身下是一堆改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却废弃的图稿,显而易见的,昨晚卡维并没有回家了。
这段时间他将自己投入工作里,一开始不管繁不繁重他都能在这里忙到很晚,不过那会儿就算再晚他也会回家。但是前两天他居然接了娜塔莉小姐的单子,这是格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且不说娜塔莉小姐想要的风格和他截然相反,就单凭娜塔莉小姐是出了名的挑剔,教令院里哪个建筑师敢接她的单子。
可想而知卡维的这两天是有多忙,赶初稿赶得饭也顾不上吃,休息就别说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六个小时泡在图书室里,昨晚没回家是不是一直在改稿子就不得而知了。
以至于格林开始担心了,她一开始就听到两人又吵架了的风声,可她本以为这两个人会很快和好,但这都一周了,怎么反而越来越糟糕了?她也没想这么多,打开了虚空终端去联系艾尔海森,她可不管两人是不是在吵架,反正卡维是不能再这样高强度工作下去了。
但是艾尔海森并没有接通虚空的信息,反而直接切断了,这让格林感到十分的意外,或许是在忙?就在格林将要给艾尔海森发送文字信息时,前面传来了动静,她连忙关闭了虚空。
“嘶……”在图书室桌子上趴着睡了一晚的卡维终于醒了,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好,捂着脑袋缓了半天没缓过来,也是,在这种地方趴着睡一晚,醒来头不痛那才是最奇怪的。格林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前辈既然醒了,那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格林?”卡维看着那杯水,似乎是有些迷茫的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五十分,前辈在这种地方睡一晚上,感觉如何啊。”格林可不会忘记挖苦给自己添堵的人,哪怕这个是自己的学长。
意料之中的,卡维并没有在意她的挖苦,他把桌子上的水喝掉后又把盖在身上的毛毯叠好放在了一边,然后开始收拾一桌子的废稿。
格林也没这么小气,起手一起帮着收拾,她一张一张的收拾着那些画稿,每一张在她眼里都算得上不错,可却都被甲方打回来了,理由是风格不对,希望融合一些须弥的自然元素。
“前辈,你为什么要接娜塔莉小姐的单子,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添堵吗?”她不由得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让卡维收拾着东西的手一顿,不过很快他又开始继续收拾,他笑着回答了格林的问题:“偶尔给自己一些挑战,不是挺好的吗。”
“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格林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这个单子合同上写了很多的要求,而她非常的清楚,她这个学长最不喜欢被要求束缚,喜欢随性发挥。所以为什么要接呢?她已经对于能在本人嘴里得到正确的回答不抱任何的期望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吵架了不想回家,所以强迫自己工作?这个不成熟的想法让格林幡然醒悟——他不会是为了躲艾尔海森吧?不对吧,这有必要吗?他们到底在吵什么啊??
在格林想着想着突然发呆停下动作的时候,卡维已经把废弃的画稿叠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他抄起了一旁的画板和画纸,在格林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飞一样的出了门,留下一句——
“我出去采风了,这些拜托你处理咯。”
大贤者室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半空,时间临近正午。
塞塔蕾从一开始就被留在了门外,听见动静时,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刚从里面出来的艾尔海森,果不其然的,大书记官的脸色黑了一半。她跟在大贤者身旁已经有些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笑着从大贤者室里出来。
艾尔海森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而碍于他现在的心情极其不爽,他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语气里也少了些客气,多了些警告。
“今天大贤者见我这件事,我希望只有你知道,明白吗?”
“书记官吩咐的事情,我自然会照办。”
见塞塔蕾十分识相,艾尔海森也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快步的离开了净善宫,在去智慧宫的路上,大贤者和他的谈话不断回荡着耳边。
「他很适合这个位置,不是吗?」
「我并不这样觉得,阿扎尔大贤者,您忘了新任贤者需要当派贤者同意才能完成接任吗,您总不能在教令院的六个学派面前替他们破了这个例吧。」
「他的导师已经老了,却坐在那个位置上不愿下台,我也是没办法。他那边我会解决,但是卡维一直不给我答复,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或许你能帮我劝劝他。」
「阿扎尔大贤者,他不会愿意的。」
「愿意……哈哈,你是这么想的吗?哎,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给我答复吗,因为他和那个位置之间,只是隔了一个答复。」
按照阿扎尔的意思,就算是卡维不愿意去接任贤者,他也有的是办法把他推上去,他要的并不是天才,而是一个好控制的贤者,在他眼里卡维就是最好的人选,卡维可能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一直不给他答复。
但是这件事卡维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
想到这,艾尔海森停了下来,他打开了自己的虚空终端,在输入了一道指令后,一条他收藏的虚空信息弹了出来——那是卡维录入虚空的梦想,也是他在虚空里收藏的唯一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是他在还没认识卡维前就收藏了的,而录入虚空的信息并非是不能更改的,很多人早已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想,但卡维的却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收藏空间里一字未变,那字里行间依旧是他的爱与理想。
艾尔海森关掉了虚空终端回头看着净善宫的方向,虽然和教令院作对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他忽然间就想试试,在阿扎尔的狼子野心面前去保护一个聪明的笨蛋到底有多难。
管理智慧宫的工作十分轻松却也十分的无聊,因为虚空终端的出现,已经很少有人会来这里看书了,而会来这里的人也不过是为了图个安精,不过格林却非常的满意这份工作。
因为这份工作让她不用天天和教令院某些虚伪的学者打交道,只需要安分的守在这不属于自己的领地上就可以了——总而言之,这工作是哪哪都好,就是容易让人犯困,格林打着哈欠在心里补上一句,正打算去找点事情做,智慧宫的自动感应大门却在这时缓缓打开,几个小时前切断她虚空终端联系申请的大书记官出现在了她的地盘,她微笑着迎了上去。
“艾尔海森书记官今天怎么有空来智慧宫。”
“卡维呢?
“几个小时前我来上班时发现他在图书室过了一宿,于是想联系你把他带回去,被大书记官无情的切断了,他现在可不在这里了。”
“不在了?”艾尔海森稍稍皱起了眉。
“对的,说是去采风了,应该也没回家,至于去哪里采风……”格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和艾尔海森是知论派同一届毕业生,加上因为和卡维熟悉,她就不怎么畏惧眼前这个书记官,也懒得阿谀奉承,她直白的提醒这位冷淡的理性主义者。
“你们吵什么架我管不着,但是他不能再这样工作下去了,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你该管管他了,艾尔海森。”
水天丛林——
卡维放下画笔,又将画板扔到了一旁,然后向后一仰躺在了石墩上,格林说的对,接娜塔莉的单子简直是给自己添堵,他现在闭上了眼睛,决定放过自己。
“吱!”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什么奇怪声音,卡维睁开眼睛往声源看去,原来一只小小的草史莱姆,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挪到了石墩旁边,而在卡维看向它时,它本能的扎进了土里,只留了头上三根叶子在外边。
卡维看着那三根叶子莫名就想到了艾尔海森,于是他利落的起了身,伸手抓着那三根叶子直接将草史莱姆从土里拔了出来。
“!”
反应迟钝的草史莱姆在和他对上眼后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卡维却没有给它太多挣扎的机会,在操纵神之眼让它安分下来后就把它扔在了石墩上,毫无还手之力的草史莱姆只能任由着他摆弄自己叶子。
而一想起艾尔海森,卡维整个整个人就像那被烈日晒得缺水的幼苗一样蔫了下去,他随手在草史莱姆头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蔫了吧唧的问它。
“你说艾尔海森那个混蛋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明明以前吵架他都会来找自己,但这一次已经过去一周了,久到卡维已经不想吵了,艾尔海森却没有要来找他的意思,甚至每次他回家和他碰上面,他都会直接扭头进房间——艾尔海森好像在用行动告诉他,自己并不想看见他。
对于艾尔海森的疏远,卡维真的慌了,他甚至动用自己的虚空去搜索‘惹别人生气了怎么办?’——而虚空告诉他,做错了事就要好好道歉,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之后卡维也确实想过主动去找艾尔海森,但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却在这种时候害怕对方不搭理自己。
“你说要是我去找他,他会搭理我吗。”
卡维戳了戳被神之眼控住动弹不得的草史莱姆不自信的问,只可惜史莱姆没有思考能力,听不懂他的话,自然也就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过了许久,对于这个问题深思熟虑了一番的卡维退去了史莱姆身上的草元素力,在看着重获自由的草史莱姆蹦下石墩往远处跳去,一头扎进土里后,他捡起了一旁的工具开始往回走。
他决定去找艾尔海森道个歉。
然而走了没多久,四周围就突然开始起雾,卡维警惕的停在了下来,现在可是下午,怎么会起雾?而且刚刚明明太阳还高挂在半空,现在抬头却连它的影子都看不见半点。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地方,那边的雾正以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浓,没一会儿就将那完全掩埋,看样子是有意不让他往回走。
“看来巡林的工作确实是太好做了。”
卡维没由的嘲讽了一番巡林工作者,他的心情本来就算不上美妙,加上急着回去找艾尔海森那个混蛋,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无疑让他更加的烦躁,他快步的往前走去,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偏偏挑这个时候缠上自己。
这一次卡维依旧没有走多少,前面就传来了动静,听起来似乎是人的声音,可能是某个和他一样走进这个区域的倒霉鬼。但要是普通人出现在这里的的话可就麻烦了,想到这的卡维快步朝声源而去,很快他就看到一个人缩在一堆蕈兽里面。
那人身上穿着教令院的衣服,看那个样式个是学员,卡维就没多想,他扔下手里的东西,过去三两下就将魔物解决掉了,他拍了拍手上的蕈兽粉末,扭头去问仍旧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
“喂,你怎么样了?”
但久久其回答,难不成是吓出问题了?不能吧。卡维疑惑的走过去,抬手刚碰到那人肩膀,那人却猛地扭过了头,一张刻有五官的木头脸映入卡维的瞳孔,卡维当即后退,却还是晚了,褪去人类伪装的魔物迅速伸出变成藤蔓的手缠上了他的脖颈,然后狠狠地收缩。
骤然而来的窒息感让卡维猛地抬起双手去抓住缠在脖子上的藤蔓,腰间的神之眼也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可一番挣扎过去了,藤蔓依旧纹丝不动。
魔物的身体变成了树干,腿变成了树根扎进土里,之后便像一次性汲取够了养分一样发疯的生长起来,而随着它的生长,被它缠住脖子的卡维也被慢慢的提了起来,渐渐的,重度缺氧让他的眼前开始模糊,手也逐渐提不起力,也许是濒临死的边缘,让卡维想去见艾尔海森的想法愈来愈强烈。
但下一秒,魔物分出了一支枝干,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鲜红的血液顺着枝干向下滑去,滴落在树根扎入的土地里,魔物忽然不再动弹,而后四周的白雾开始慢慢消散,缠在卡维脖子上的藤蔓也枯萎着脱落了,但是剧烈的疼痛却让他闭上了眼睛。
他想去见艾尔海森,但是好疼。
卡维做了个短暂的梦。
他梦到了少年时期的自己坐在维摩庄的高处,孤独的、日复一日的等待。他等啊等,等啊等,偶尔他会忘记自己为了什么而等待,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后却又会想起,是他的父母让他乖乖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他有乖乖的等着,从七岁等到了十一岁,等来的却是城里的那些学者将他带走。他开始在无穷无尽的知识里成长,也终于得到了自己父母的消息,但他的世界却在得知真相那一刻骤然崩塌,原来自己一直在等待着的人,早就死在了异乡。
得知真相的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爬上了最高处,整个须弥城映入眼帘,但他要等的人却再也不会来了,他的导师告诉他,他们一个死于病痛,一个亡于奉献。
病痛,有的人因它无可奈何。
奉献,有的人为它义无反顾。
可他却因为它们失去了等待的意义,甚至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寂的灰白。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世界从此都将黯然无色时,却又在某一天偶然路过了街边,从别人口中听见了自己孩童时期天真的梦想。
小孩子小时候本来就多病,而他讨厌吃药,讨厌扎针,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心理,这样的梦经常找上他,有时候是噩梦,有时候是美梦。但是有一天,他做了一个特别的梦,梦里全是漂亮的大房子,那里没有医师,也没有病痛,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醒来后的他将梦到的东西告诉了母亲,许诺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建筑师,梦想着以后能去这么一个地方。
于是那一天,他站在街边静静地听着小男孩儿向他的小伙伴诉说完他的梦想,也是在那一天,他的世界恢复了一点色彩。
他重拾梦想去学习建筑类的知识,直到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他又爬到了最高处,在那里坐了许久后,他打开了虚空终端,在虚空浩瀚无边的知识中录入了自己的梦想。
爱与理想。
这短短四个字,寓意却是他失去的爱和他无法实现的梦,但这个注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不去与任何人深交,不去融入任何群体,就连赋予他知识的教令院他也驱之于心门外。
他如同蚕蛹般作茧自缚,不愿意化蝶。
直到某天一个人的出现,那人不管不顾的破开了他自缚的茧,强硬的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他很生气,却又对那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你叫什么?」
「我叫艾尔海森。」
这个人的出现,将他从沉寂的世界中叫醒。
提纳里小心翼翼地的将最后一块碎片从卡维身体里取出来,然后重重的甩在了托盘上,那是一块木头碎片,上面还萦绕着一缕地脉的气息,这让提纳里不禁又回想起了刚找到卡维的那个场景。
地脉的枯枝将他狠狠贯穿,高挂在半空中,红色的血液顺着枝干流入大地——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还能活着,包括提纳里。但当巡林员把他从树上放下来时,却发现他不仅有呼吸,甚至还有意识,只是生命迹象十分微弱,需要立刻治疗。
提纳里放下取碎片的镊子,伸手拿过一旁的药物和工具继续处理卡维身上的伤口,但这仅仅只是紧急处理,卡维的情况并不乐观,他被树枝贯穿那处在左肩临近心脏位置,将树枝取出后那里留了一个窟窿。
不知道过了多久,把能做的都做了后,提纳里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想出去找点干净的水洗一下手上的血迹,一掀开帐篷的门帘却看见一个人杵在了门前,旁边坐着安安静静的柯莱,提纳里才想起来几个小时前他吩咐柯莱把人叫来了,因为他们将卡维救下时,卡维仅有的意识是在叫这人的名字。
“……他怎么样了?”现在明明是晚上,艾尔海森却觉得提纳里手上的血迹格外的刺眼,许久未开口让他的喉咙都沙哑了几分。
“虽然我给他做了一些紧急处理,但是他的情况依旧非常糟糕,接下来必须尽快把他送回须弥城,他需要更好的治疗方式。”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提纳里让出一条道,算是默许了,艾尔海森掀开门帘进去,就看见躺在里面毫无血色昏迷不醒的卡维。
因为提纳里为了取出卡维身体里的碎片而剪掉了他的上衣,所以艾尔海森能清楚的看见他身上的伤痕——左肩那个窟窿堪堪用纱布裹住了,但是他脖子上被藤蔓勒出来的淤血已经变得紫黑,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单单看这惨烈痕迹,他就能想到当时卡维脖颈受到的压力有多大,他抬手轻轻覆上卡维脖子上那凸起的淤血痕迹,属于人的温度和微小的心跳很快随着触碰渡了过来,确切的告诉他这个人还活着。
“我是不是有说过,让你保护好自己。”
几个小时后——
提纳里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翻阅着巡林员通过虚空传来的勘测报告,等信息到底,他才抬眼看了看倚在手术室旁边一动不动的大书记官,深夜的健康之家没有了白日里嘈杂的人流,显得非常安静,而现在距离卡维被送来已经过了将近七个小时,手术门上那盏红灯依旧还没有熄灭。
“那边传来的勘测报告,你要听一下吗?”他指了指虚空上的信息去问艾尔海森,等那人抬眼看着他点了点头后,他便将那份信息念给了他听。
“勘测报告上写着,机器检测的地表值很高,几乎到了机器所能承受的最高值,但是这次事故却又不完全是地脉异常的问题。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四周有一层白雾正散去,我猜测有可能是地脉之力牵动了森林的情绪,引发了自然现象。”
“但是据我所知,这种自然现象没有任何的危害性。”艾尔海森扭头去看那盏手术灯,冷冷提醒道:“巡林员甚至不会将他写进工作报表里。”
“这是我们的疏忽。”所谓做错事后挨打要立正,提纳里决定之后加强巡林员的工作效率,“以往我们都觉得它不具备什么危害性,但是现在看来,因它而存在的危害却不一般,卡维或许就是因为它而误入了地脉异常的那片区域。”
“这件事情阿扎尔很快就会知道。”艾尔海森提醒道:“他最不能容忍在他意料之外的事,他也只在乎结果,你们需要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
“我知道了。”
“叮——”说话间,那盏红灯倏然熄灭,感应门随即打开,几个医师推着卡维从里面出来——躺在床上的卡维脸上毫无血色,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脖子上的勒痕却依旧紫的可怕。相处至今,卡维从来都没有过这幅样子,这让艾尔海森晃了神,他僵硬的别开了头,像是极力控制好情绪才开口去问为首的医师。
“他怎么样?”
“虽然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身体情况依然非常的糟糕。因为地脉残余的力量依附在了他的身体里,而目前我们对于这个问题暂无有效的治疗手段。”话已至此,为首的人示意其他医师将卡维推去病房,然后看着艾尔海森恳请道:“书记官大人,我想向教令院申请借用一批医用机器。”
“什么样的机器?”艾尔海森问。
“那套机器是生论派研发的净化类的医用工具,据我所知已经研究了三年,一个月前敲定了成品,我需要那台机器来清理他体内异样的能量。”
“如果是那套机器的话,你们可以不用担心,因为它在我的导师那里,他不会为难你们的。”提纳里关掉了虚空,接着他看着医师又问道:“但是机器并不是万能的,你们能有多少把握呢?”
面对着他的疑问,医师却只能摇了摇头:“很遗憾,这是目前来说唯一的办法,我们只能尽力,如果让那股力量一直残留在他的身体里,他就会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严重的话身体机制可能会……瘫痪。”
“好,机器的事我会尽快解决,最迟也是明天给你送过来。”艾尔海森眯起眼睛看着医师,语气也变得冰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我不希望,也绝对不接受第二种结果的诞生,明白吗?”
说完,他不理会对方的反应,转身直接离开了健康之家,提纳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也向医师告辞了。
而关于机器的申请没过多久就被生论派批准了,健康之家天一亮收到了教令院运来的机器,迫于艾尔海森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们没有拖延,而是当即对卡维进行了治疗。
同时,森林里存在的隐患也像风一样在整个须弥传开,并且雨林多处开始出现了此类现象,危险系数在不断在上升。以至于之后几天里,须弥人心惶惶,教令院也忙的天翻地覆,巡林工作者更是苦不堪言。
卡维昏迷的第三天,格林来看了他。
她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坐在窗户那边看着书的大书记官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继续看书。她也不意外,将门关上后走到病床旁拉开椅子就坐下了,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卡维许久,转而又看向艾尔海森。
“教令院已经乱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我们的大书记官却躲在这里,怕是不太合适吧?”
艾尔海森将手上的书翻页,淡淡的回答了她:“你知道我的职位只是书记官,也应该知道那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而且有阿扎尔大贤者在,我也没必要去当一个领头人。”
格林轻笑一声,她打开了病床旁桌子上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裁花的剪子开始处理自己带过来的花。艾尔海森只瞟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小束人工养殖的帕蒂沙兰,是卡维喜欢的花卉,他没再看书,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动作,只见她干净利落的将因为缺水而坏死的根部剪去,然后一枝一枝的把它们插进桌子上的花瓶里。
“你好像很了解他。”他冷不防的开口问道。
这句话让格林处理花的手明显一顿,然后她恢复了动作自然道:“这不很正常吗,书记官大人,我认识他的时间可比你认识他时间还要长。”
“是吗。”艾尔海森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因为卡维这些年可没有和她有过太多的往来,显然不会太熟。
“你真的很敏锐啊,书记官先生。”格林有些无奈,只好坦白道:“好吧,我和他算不上有多熟,但我和他确实认识了很久,不过了解他的人却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叫温妮尔,在她认识前辈的时候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好,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的。”格林淡淡道:“在我的记忆里,她傲慢、自信又漂亮,从小到大都有很多的追求者,可自从进入了妙论派后,她却疯狂的迷恋上了前辈,还展开了一段不算平静的追求,当然最后她被拒绝了。他们最终成了朋友,而在往后的一段时间的相处里,她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多么的天真……和孤独。她当时还跟我说他们虽然没有成为恋人,但她却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我对她没有一点印象。”艾尔海森冷道,他不但没印象,甚至没有在卡维那里听过这些事情。
“你当然没有,因为早在你遇到前辈之前,她就死在了一次学术之旅上。”格林轻描淡写,仿佛姐姐的死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卡维继续叙述:“温妮尔还在的时候,曾经将我带到了前辈的面前,我也因此认识了他,不过当时的我不愿意去接触温妮尔的一切,以至于我跟前辈根本不熟悉。”
“呵,反而是她死后,我因为某些原因特地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前辈以前十分抵触和人来往,甚至和我姐姐关系好那段时间,他都在刻意远离她。”说到这里,她看着艾尔海森,眼里夹杂着的是一丝不解的情绪。
“直到那一年你的出现。”
温妮尔死后,格林开始从别人口中打听卡维的信息,因为她很好奇自己傲慢的姐姐喜欢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想要去了解卡维。而一番打听后,她只知道了卡维抵触和人来往,喜欢独来独往,这一点就和温妮尔所说的一样。
而有过一段时间,她因为学业的问题没再去关注卡维,就在她快要将这件事情淡忘的时候,却又在温妮尔的祭日上,看见了她的坟墓前孤零零的放着一束帕蒂沙兰。
她知道曾经的温妮尔为了接近卡维,辗转打听过他的喜好,但却因为卡维不与任何人深交,她最终只打听到卡维似乎对帕蒂沙兰抱有一点兴趣,于是她告诉卡维自己喜欢帕蒂沙兰,但其实她喜欢的是须弥蔷薇。
后来,格林偷偷的去看了卡维,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和她同一届、同一个学派出了名冷漠的天才出现在了卡维的身边。自此每次她去见卡维,身边都有这人的身影,卡维也宛如一个自闭症患者从病症中走了出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而温妮尔的墓前却再也没有那一束因谎言而存在的帕蒂沙兰。
“我想,关于你为什么会一直在他身边这个问题至今都是很多人的未解之谜,我也对此感到了好奇,明明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格林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是吗,但是很遗憾,这是我的私事,我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艾尔海森的视线重新放回了书上面,然后反问了格林:“反倒是听你刚刚的讲述,你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姐姐,却又为什么去在意她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是她死的时候,我确切的知道这个世界,以及我的未来都再不会有她的存在。”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心如刀绞是什么样的滋味。她又不禁的看向病床上的卡维,此刻他的脸上只有苍白和安静,让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他,没遇到艾尔海森前的他。
其实时至今日,她也依旧不知道温妮尔为什么会喜欢卡维,但是这件事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如一开始那般沉重。
“作为同僚,我提醒你,一味沉浸在过去并不能改变什么。”艾尔海森淡淡道。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格林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关于温妮尔的事情了,毕竟斯人已逝,只不过是今天看见待在卡维身边的艾尔海森,又让她不禁想起了曾经的温妮尔是这么渴望待在卡维的身边。
那么你呢,艾尔海森,你对他又抱有怎样的感情?格林很想问艾尔海森这个问题,但是她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于是只能作罢。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工作了。”看了看时间,她起身告辞,在拧开门把时,却又忍不住留下了一句劝诫。
“艾尔海森,不要像我一样。”
当关门声传来,艾尔海森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书,扭头看向窗外。
今天是个阴雨天,外面绵绵的下着小雨,他透过被雨模糊的窗镜看见了一朵娇弱的须弥蔷薇被雨打的七零八落,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
与此同时,道成林-香醉坡。
一个绿色的人影撑着伞急匆匆的在人群中穿梭,她焦急的四处观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不一会儿便引起了正在组装机器的巡林员的注意。
“喂——柯莱,你是来找提纳里前辈的吗?”一个女巡林员扯开雨衣的面罩,隔着雨朝着那女孩儿挥了挥手。
柯莱停了下来回望着她,然后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指了指手上的伞,算是告诉巡林员提纳里出门没带雨衣也没带伞。
“你不用担心,赛诺大人跟着提纳里前辈,他有伞,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巡林员指了指卡萨扎莱宫的方向,又嘱咐道:“去吧,记得注意安全哦。”
柯莱道谢后便头也不回的往那边追了过去。
提纳里弯腰捡起一根被烧焦了的小树枝,捏在手里仔细查看着,赛诺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静静地等待。没一会儿他就将手上的树枝碾碎,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异常,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怎么样了?”赛诺问。
“不是死域。”提纳里摇了摇头回答了他,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虚空上的时间,难得的脸色不太好。
早晨的时候巡林队勘测到这一带有异常能量的波动,但是当他带着人和机器赶过来时,那股力量却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儿的痕迹。他没敢大意,吩咐巡林员在这一带安装实上时勘测机器后就带着赛诺四处查看,却依旧没有发现一点儿的异常现象。
现在距离第一起事件的发生才过了三天,就已经增至十七起,所幸的是这十七起里面除了卡维外其他都不太严重。但是这个数值还在不断增长,速度也在越来越快,简直像是一场疫病的开始,严重到就连教令院那边也开始了动作。
想到这,提纳里忽然扭头看向赛诺:“话说回来,教令院那边的进程怎么样了?我听说艾尔海森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研究工作,现在连你也跑过来找我了,他们的压力不会很大吗?”
“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怎么熟悉,留在院内并无多大作用。”赛诺稍稍的别过了头,他将伞往提纳里那边移了移,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道:“至于艾尔海森,他就是我今天来找你要说的事情之一。”
“哦?你不是和他不对付吗,怎么突然来找我谈论他的事情,怕不是他的什么坏事吧?”提纳里打趣道,不过他也确实是来了兴趣,因为能让赛诺亲自来找他的,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事。
“也不全是他的事情,还有卡维。”赛诺没有隐瞒,将情报如实的告诉了提纳里,“阿扎尔大概半个月前找了他,他们之间谈了很久,至于讨论的内容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自从那一次过后,妙论派那边开始有一些异常的情况,他们的现任贤者几乎没有了动静,我稍微调查了一下,才发现他的活动被阿扎尔限制了。”
“你觉得这和卡维有关?”
“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只有一种可能,应该是阿扎尔想让卡维接任妙论派新任贤者,不过看样子卡维并不愿意,因为阿扎尔几天前找了艾尔海森,可能是想让艾尔海森去说服卡维,但很可惜,是他找错人了。”赛诺无奈道:“也是在那之后,我就听到了阿扎尔想换妙论派贤者的风声。”
“有趣,虽然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关系不一般,但是他居然为了卡维在阿扎尔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泄露其要换贤者的消息,这可真不像理性一派人该有的作风呢。”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从来都是个疯子。”
“或者用他的话来说,我觉得你说的不无道理。”提纳里轻笑一声,然后问赛诺:“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据他所知,妙论派的当任贤者可还没到退休的年纪,若是阿扎尔不顾他本人以及其他五院的意见擅自卡维接任,那这种行为显然会越界破坏教令院的规矩。而赛诺作为大风记官,明面上他虽无权审判贤者,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我会顺着线索继续调查下去。”果不其然的,赛诺向他坦白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他漠然道:“阿扎尔最近处事极其的低调,相比往日过于反常,反倒像是在小心翼翼地隐瞒什么,这让我很不安。”
提纳里不想他去冒险,但也知道拦他无用。
“你切记不要打草惊蛇,阿扎尔之所以能坐上那个位置,手段还是有的,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所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明白吗?”
赛诺乖乖的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他一个抬头间就瞥见了提纳里身后不远处那抹绿色的身影——柯莱撑着伞站在那里,似乎是知道他们在谈话所以没有靠近,于是他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
提纳里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过了身,只见柯莱微微低着头走到了他面前。
“柯莱,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乖乖的待在化城郭吗?”
柯莱抬起头先是看了看提纳里,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赛诺,将手上的伞递给了提纳里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因为师傅您没带伞…所以我想着给您送。”
提纳里接过伞却并没有撑开,而是将它收进了包里,然后他有些无奈道:“好吧,那这次就算了,但是下不为例,知道吗?”
“抱歉…师傅,下次不会了……”
“柯莱,我并没有在责怪你,只是现在的雨林太危险了,我会担心你的。”
赛诺一原本安安静静的听着师徒俩讲话,直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忽然夹杂了一丝细微的异响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从来警惕的他立刻抬眼往雨里看去,眼里闪过了一道雷光后,周遭的情况一瞬间映入了他的元素视野里。
正在和柯莱说话的提纳里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好像被轻轻扯了一下,他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赛诺,后者却直接将伞柄塞到了他的手里,独自的走出了伞下。提纳里很快也听到了那异样的响动,会意的将柯莱护在了身后,并且退了数米远。
赛诺唤出赤沙之杖往地面上一扎,强烈的雷元素瞬间在地面上爆发,霎那间地动山摇,藏在底下的东西被似乎雷电惹怒拔地而起——那是一棵没有叶子,宛如枯萎了的树,却在发疯似的生长着,不一会儿就如同数层楼高。
它将枝干化作了藤蔓,狠狠地朝着赛诺扑了过去,提纳里立刻拉动了弓,射出几支元素箭将藤蔓于空中射断,赛诺抓住魔物恢复枝干的这个空隙迅速的接近了他的本体,扬起手上的赤沙之杖猛地往树根猛地扎了下去,魔物瞬间发出刺耳的嘶吼声,还没恢复完好的藤蔓四处挥舞着,在赛诺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不浅的划痕,不过赛诺对此并不在意,抓着赤沙之杖继续往下扎。
忽然,鲜红的血液被雨水冲散,顺着主人抓着武器的手滴落在了树根上,魔物骤然停止了暴动,挥舞着的藤蔓也慢慢的枯萎着脱落。
大风记官:?
这场战斗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让本来只是想暴力的把树根撬开,然后将树拔出来的大风记官直直的愣在了原地——不过当他看到提纳里正往自己这边跑来时被吓得猛地回神,随而慌忙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口,只一眼,刚刚还勇往无前的大风记官瞬间就醍醐灌顶。
那一刻,他确切的知道自己完了。
果不其然的,勇往无前大风记官挨了一顿训,而是还是在被提纳里带回到香醉坡巡林员驻扎地的时候当着几十个人的面训的,大风记官难得有一次觉得没面子,但是他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提纳里找来了临时药箱丢给了柯莱,让她去帮赛诺处理伤口,还当着赛诺的面特地嘱咐她下手重一点后,就带着人去勘测刚刚的事发现场——偌大的驻扎地人去楼空,只留下两位受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不过最终柯莱也没有听师傅的话去下重手,而另一边,巡林队到达了事发地点,一番异样的景象却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他们看见那棵枯死的魔物身上,高挂着许多的能量结晶。
须弥的雨总会一连下个几天。
提纳里将香醉坡事情处理好的那一天,在安排好工作后他就去了一趟须弥城,走进了健康之家,只不过他不是来见卡维的。几天前听见教令院的风声,说是阿扎尔亲自带领教令院对雨林事件开展研究,艾尔海森以此为由不参与,思来想去,应该是谁都知道他会去哪里。
果不其然,当他打开了卡维所在的病房的门时,靠窗坐的艾尔海森抬头看着他,那眼神里少了些往日里的清明,手上依旧拿着一本从不离手的书,在他的身前,是卡维安安静静的躺在了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臂上还插着几根营养管,可见健康之家的治疗不太顺利。
不过这也在提纳里的意料之中,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对此也不抱有任何的期望,他走上前去,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能量储存罐——艾尔海森看着他的的视线也滑落到储存罐上,不难看出里面是能量结晶。
“我只是过来给你一个交代。”语罢,提纳里将能量储存罐放在了桌子上,又将这几天调查到的情况如实告诉了艾尔海森:“这是我从魔物身上出现的纯净能量,我花了几天时间排除了它的危险性。而根据这几天的调查和遇难者的描述,这种魔物擅长利用雨林里的自然现象掩盖自己的踪迹,还会伪装成人的模样,这或许就是卡维中招的原因。”
语毕,他俯身掀开了卡维肩膀上的衣服,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不一会儿他便舒了一口气,卡维现在的状态比他预想的要好,脖子上那恐怖的勒痕早就消失了,肩膀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只是体内的那股力量一直强制他处于休眠的状态。
或许就和健康之家说的那样,如果不尽快处理好这股力量,他就会一直处于这种状态,甚至身体的某些机能会瘫痪。
艾尔海森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沙哑着开了口。
“你有办法,对吗?”
“对,不过我需要你把他交给我,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提纳里眯起眼睛看着卡维,转而道:“你应该知道,纯净能量是提瓦特最纯粹的力量,它虽然和地脉之力一样的是不同于七种元素的力量,但是它的性质却和地脉之力完全不同,地脉之力对于人体来说是污秽之力,它却是净化任何能量最好的媒介。”
简而言之,他要用纯净能量去净化卡维体内的地脉之力。
对此艾尔海森沉默了,因为往往纯粹的东西都极其容易被污染,所以这个做法很危险。若是治疗稍有不慎,纯净能量可能会被地脉之力吞噬,那卡维的状态会比现在糟糕许多。或许往后会有更好的治疗办法,但卡维等不起,他体内的地脉之力就像是带着不稳定因素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我该相信你吗?”艾尔海森放下了手中的书。
提纳里却摇了摇头,然后无声的笑了笑,想来他从未见过艾尔海森这个模样,原来这样一个人也会因为某些事沉默至此,可不见得卡维对于他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呢。等到笑够了,他一挑眉对上了艾尔海森幽幽的目光。
“无能为力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艾尔海森。”
他笑着问艾尔海森,那言下之意是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而艾尔海森则是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妥协了。
“条件是什么。”
“雨林里的事情该结束了,我需要你回教令院帮赛诺的忙,现在不是违抗阿扎尔的时候,当然我说的只是现在,往后随你,还有我需要将卡维带去禅衲园,这种治疗要是被扎卡里亚知道,他肯定会很抗拒。”
“我明白了。”艾尔海森起身出去了。
许久,提纳里扭头看向储存罐后面立着的一个花瓶,上面插着几朵看起来还算鲜活的帕蒂沙兰,他把花瓶拿起,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将它们放在窗槛上沐浴阳光。而没了窗帘的遮挡,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照进了房间,让提纳里长舒了一口气,他转身倚在窗前,看着阳光落在了卡维苍白的脸上,忍不住说了句。
“你们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奇妙,所以你得醒过来啊,卡维。”
当天,卡维就被提纳里带回了禅衲园,艾尔海森则是回了教令院。
此前提纳里与他约法一章,在治疗结束前他不能去禅衲园,他不情不愿的应下后,转身就加入了那已经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的研究工作。
须弥的黄昏很寂寞。
有人坐在高处,圣树粗壮的枝干上面,不知道是在眺望远方,还是在将热闹的须弥城收入眼底,似乎是有风吹过,茁壮的圣树枝繁叶茂,被吹的沙沙作响——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风都吹远了,却依旧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内心的那道缺口再次破开。
只一瞬间,周遭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重新落入了沉寂的灰白,枯黄的树叶呈自由落体被定格在了空中。
「你在做什么吗?」
忽然,一个声音回荡在了脑海。
“你是谁?”他漠然的问道。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哦。」
听到回答的他抬起手抓住一片被定格的树叶,握在了掌心,自嘲道:“你要去哪儿?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
「因为我感觉到你需要我,所以我就来啦。」
那个如孩童般的声音这般说着,忽然间却难过了起来。
「我本来想在你的世界留下一束光,可是我发现,你的世界里本来就有一束光,但你为什么要把它捂住呢?」
这话让他愣了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身影,回过神时他笑了,仰头看着灰白色的天空,将紧握住的手心张开。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他手心的树叶卷走,不知道会落入哪一寸土地,世界仿佛只是沉睡了一会儿,又在这一刹那间苏醒了,被定格的树叶树叶纷纷下落,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被风卷起吹去他方。
“因为我在害怕啊,我只有他了,我怕他也离我而去。”
「可那束光就是为了照亮你而来的啊,又怎么可能会离你而去呢?」
那个声音很是疑惑。
“不,他不是为我而来的。”他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因为我的自私,让他停留在了这里,他不该留在这里的。”
「你说的不对哦,或许它的确很耀眼,与你经历的世界完全不同,但是我能确切的感受到,这个“它”所期望的只有你,没有其他哦。」
那个声音这一番话触像是动了他的心弦,他缓缓地低头将手埋入了掌心,不一会儿不确信的问道。
“你是……草神大人吗?”
「我吗?」
那个声音明显迟疑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笑着问他。
「如果我说我是的话,你会相信我吗?」
“会的。”
「嗯,那我是哦,不过现在我好像该走啦,你等的那个人来了哦,希望我们有机会在现实里见面,卡维。」
那个声音消失了,随后卡维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卡维——”
他愣愣的朝着声源望去,艾尔海森现在树底下,抱着书仰着头看他,依旧板着那张让他熟悉的脸。忽然,他空出了抱着书的一只手,对着卡维指了指地面,示意他下来,只是下一秒,他手上那摞书就骤然摔落在地面上——他看见卡维身体向前倾去。
卡维任由自己从树上掉了下去,他看着艾尔海森焦急中张开的手臂,却笑着闭上了眼睛。灰白色的天空在这一瞬间变回了落日与黄昏,而这一次他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自缚者的梦醒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了窗照进屋内。
卡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个模糊的绿色身影俯身在自己上方,不一会儿手臂上便传来了轻微的刺痛,等到视线逐渐清晰,他看见提纳里手上拿着一个针头,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微妙。
“终于醒了。”
提纳里将手上的针头扔进了一旁桌子上的托盘,然后双手环胸,视线在卡维身上游走着,当事人原本刚刚苏醒还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却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想直接一个鲤鱼挺身起来,结果是全身无力的倒在了原处,提纳里只好上前将他扶起倚在床头上。
“我……”
卡维刚开口说话,就被自己沙哑到几乎听不清字眼的声音吓住了,提纳里见状转身从身后的茶桌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卡维刚喝下一口,水一流入喉咙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一把捂住了喉咙,提纳里也眼疾手快接住了从他手上掉落的杯子。
守在房间外的柯莱听见里面传来的剧烈咳嗽声,她连忙打开门问道:“师、师傅,怎么了吗?”
提纳里一手扶着卡维,一手举着水杯,在听见动静后便回头吩咐道:“他没事,只是醒了营养液就要停了,你去给他准备点吃的,要清淡的,还有顺带把药也熬了。”
柯莱看着咳嗽中的卡维愣神了几秒,回神连忙应了提纳里的吩咐后就匆匆的下去准备了。
提纳里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抓着卡维咳嗽暂缓的一个间隙掐起了他的脸,举着手上那半杯水就给他灌了下去,慢慢的,干燥的喉咙适应了湿润,咳嗽也就止住了。
“除了喉咙,有没有哪里有感到疼痛。”提纳里将水放回了茶桌,给他顺了顺背。
而碍于剧烈咳嗽后那阵疼痛,卡维只能摇了摇头。等到疼痛有所缓解,他才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装饰怎么看都是禅衲园的风格,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自己在水天丛林采风……
“嘶……”
想到这里他头忽然一阵刺痛,半响才开口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吗?”提纳里皱了皱眉。
“我只记得我好像在水天丛林采风来着……”
看来是不记得了,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提纳里还是将他的事情告诉他:“你昏迷了半个多月。半个月前雨林里出现了地脉异常,你误入了异常的区域,巡林员在水天丛林找到时,你已经半死不活了。”
“哈?!半个月前?还半死不活?!”
“不信?”提纳里眯起眼睛,笑着指了指他的左肩,“那你自己掀开衣服看看吧。”
卡维连忙低下了头,抬起手快速扯开可左肩的衣服,被纱布裹着的左肩裸露在了空气中,临近心脏的位置让他背脊发凉,可他对此完全没有印象。他当时都干了什么?他好像只是在水天丛林躺了半天,然后就离开了,等等……当时为什么离开?好像是要去找人,可是找谁来着?
一个人浮现在了脑海中。
卡维忽然一个激灵的想要起身,眼看着他就要从床上滚下去,提纳里一把将他捞回了床上,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把他按在了床上。
“这么着急,怎么?想去找艾尔海森?”
卡维现在身体虚得很,被提纳里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按在了床上,试图挣脱无果后蔫了吧唧回答道。
“我前几……半个月前惹他了。”
“所以呢,你难不成是想要去找他道歉?真是稀奇啊。”提纳里放下了按住他的手,然后看了看门外无奈道:“不过现在用不着你去找他了,估计这会儿柯莱已经告诉他你醒了,这几天她可没少偷偷向艾尔海森传达你的情况,用不了多久他自然会来找你,倒是你……”
提纳里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看了看那他苍白的脸,虽然他现在的状态比预想的结果要好一点,但是单凭失忆这一点,他就还不能松懈治疗,纯净能量的净化才持续十天人就醒了,他无法断定卡维体内是不是还存在异常的能量,还是得留下来观察几天,希望某人没意见吧。
见他这么久不说下去,卡维不乐意了:“怎么你也和艾尔海森那个混蛋一样,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其实没什么,只是你差点死掉了而已。”提纳里微笑着撒了手,听到他这话的卡维表情如他所愿的变得极其诧异,活像一只被惊吓到的草史莱姆。
“这叫做没什么?!”
“嗯,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你对朋友就这么无情的吗??”
“嗯嗯,是的呢朋友。”提纳里看着卡维那有趣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房间的另一侧道:“浴室在那边,朋友你应该还有力气吧,我待会让柯莱给你送衣服,还有什么疑问的话过会儿自己问艾尔海森吧,我先去给你配些之后要用的药。”
说完,提纳里拿起托盘上的一块医用胶布撕开,抓起卡维扎针的右手顺势就贴在了那被扎了十几个针孔的皮肤上,完事他收拾好东西,在把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拐杖靠在床边后就笑着离开了房间,完全不顾身后卡维有气无力的哀嚎。
半个小时后,禅衲园的学者就看到平日里见不着的大书记官出现在了禅衲园,他步伐看起来有些匆忙的往大巡林官那边去了。
柯莱红着脸从屋子里头跑出来时,当头就撞在了艾尔海森结实的胸膛上,两头都走的急,体型较小的小姑娘当即就要被撞飞出去,好在艾尔海森及时的拉住了她,帮她稳住了身形。
“柯莱?”
柯莱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就又一把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打了个招呼:“书、记官先生。”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去给卡、卡维先生拿吃的!”柯莱找了个借口就捂着脸落荒而逃了。
艾尔海森也没再管她,推开了那扇没紧闭的门就,只一瞬间他就愣住了,这房间其实不全大,他一眼就看见卡维捂着头跌坐在浴室的门前,手上还抱着衣服,看这个样子摔倒前应该是挣扎了一番,身上的浴衣从肩膀处滑落,挂在了半腰。
“柯莱,我不是让你先出去吗,我没事……”
听到推门动静的卡维并没有抬头,只是下意识的把滑下的浴衣往身上拢了拢,但对方却似乎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迈着步子向他走了过来,在察觉到那个步子的声音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卡维抬起了头。
此时艾尔海森已经走到他跟前,他蹲了下来抬起手将卡维眼睛前湿漉漉的刘海绕到了耳后,对上那双眼睛时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又用指腹轻轻擦去了卡维脸上的水痕。
“这么狼狈的吗?”
他轻声问道,语气里没有平日里的阴阳怪气,卡维没怎么见他笑,再加上他的记忆停留在半个月前,那个时候他正和艾尔海森吵架呢,以至于这会儿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干巴巴看着艾尔海森。
好在艾尔海森没有继续这么和他说话的打算,而是一手扶着他的肩背,一手抄起他的膝窝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又转身进浴室给他拿了一条擦头发的干毛巾。
艾尔海森用干毛巾拢住卡维湿漉漉的头发,擦拭了起来过了,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卡维欲言又止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问道:“想说什么就说,平日里见了我,那张嘴不也是挺能说的吗。”
“我…”卡维本想着见了艾尔海森直接道歉的,这会儿心里却有矛盾了,他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先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话锋一转:“雨林里发生了什么,提纳里说我昏迷了半个月。”
艾尔海森擦头发的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擦拭,淡淡回答道:“雨林里多处出现了地脉异常,你半个月前去水天丛林采风时误入了一个异常点,被地脉滋养的魔物攻击,是巡林员救了你,但因为异常元素停留在了你的体内,你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我…没印象。”卡维抚上左肩因为洗澡湿透了绷带,他能感觉到这道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他的记忆仍是停留在水天丛林,此时他的心里也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大开着房门,下意识的唤了一句。
“艾尔海森。”
“嗯?怎么了。”
“抱歉。”
闻言,艾尔海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所以,”卡维顶着头上的毛巾扭头,他看着艾尔海森微微诧异的表情直白道:“以后吵架归吵架,你不能不理我。”
我受不了。
只是后半句卡维没有说出口。
艾尔海森愣了愣,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将卡维头上的毛巾取了下来,抬手就抚上了他的脸颊,只回应了一个字。
“好。”
“咳咳。”门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大书记官连忙缩回了手,卡维也猛地把头扭了回去。
大开着的门外,提纳里正眯起眼睛看着两人,手里还捧着一拖盘的食物,他笑着问道。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大书记官当机立断的回答。
“是吗。”提纳里走了进来,他将食物放在了差桌上,才看着卡维幽幽道:“我让柯莱给你送衣服,结果她红着脸跑了回去,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我不放心只好亲自来看看咯。”
“你还好意思说,你让她一个女孩子来给我送衣服!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一想起刚刚自己出浴室时摔了个底朝天,落了个衣冠不整的状态就算了,抬头却看见个小姑娘抱着衣服现在门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卡维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欸?有这种可能吗?”提纳里看着卡维那羞愧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果断认错,“嗯,我吸取教训,我先给你换个绷带吧。”
提纳里给卡维换了绷带后,就把艾尔海森叫出了门。
“他的情况怎么样?”
“还需要留在这里观察几天,他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是事发时的记忆,这很奇怪,因为他并没有伤到脑部。”提纳里淡淡道:“还有左肩那道伤口太过于接近心脏了,治疗的时候心脏受压严重,以至于它现在的状态十分脆弱,并且往后很大一段时间里都可能会处于这个状态,不能受到刺激,至于后果,我也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
“那雨林事情呢?收尾工作你们做的怎么样了?”提纳里忽然问道。
几天前,教令院根据巡林员收集到的数据解析出,活动在异常区域的那种魔物均为子体,本身并无意识,由藏匿着的母体操控,唯一的弱点是畏惧着血液。
“赛诺已经带着人将母体清除,接下来只需要安抚住民众。”
“嗯,那就好。”提纳里点了点头,然后他瞄了一眼屋内对着清汤寡水欲哭无泪的卡维,笑着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可以留在禅衲园。”
艾尔海森并没有选择留在禅衲园,因为教令院还有一些繁琐工作在等着他去处理,不过在卡维留下观察的这段时间里,他会频繁的去往禅衲园。
而卡维这边,他一开始还算配合提纳里,但几天过去后他也就开始耐不住性子了,不能烦提纳里他就去烦艾尔海森,艾尔海森却从不反驳他,有时候居然还一反常态的配合他,任由卡维在自己眼前作妖。
这让卡维十分的郁闷。
这一天,艾尔海森因为教令院的工作而提前告诉了卡维自己不会来禅衲园,卡维百般无聊的坐在禅衲园中心的水池边,提纳里今天回了化城郭去处理工作,柯莱那小丫头片子现在见着自己就躲,他只能偶尔和路过的学员聊聊天,不过每一次基本上聊的不会长久,因为路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多数上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闲聊的时间可不会太多。
在笑着又送走一个可爱的学妹后,卡维叹着气打开了自己的虚空终端,翻着上面保存的虚空联系人,在思考着现在谁能有空陪自己聊天,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向备注为「未来的大掌书」发去了申请联络。
申请很快就被通过了,那边传来了格林的声音。
“哟,大建筑师醒来这么多天,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朋友了吗?”
接到卡维联络申请的格林其实从接通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忐忑不安,她担心卡维是因为自己将他和温妮尔的事情告诉艾尔海森才来找自己的,她并不想因为温妮尔的事情去面对卡维。
“不,是因为今天艾尔海森给关在教令院了。”
听到了卡维的回答,格林这才安下心,佯装连连叹气,又十分可怜道:“没想到我也能有幸成为你的备胎一天啊,前辈。”
“说什么混蛋话呢,我是……”话到这里卡维就噎住了了,总不能说是没人聊天才找你的吧,忽然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我是有事要问你,娜塔莉小姐的单子最后怎么样了?我昏迷了这么久,交稿日早就过了,我不会要付违约金吧?”
说来惭愧,对于一个身负巨债的人来说,任何一笔违约金对于他来说都是天价,他总不可能去问艾尔海森借吧。
“那个啊,你放心,艾尔海森早就给你推了,本来是要付违约金的,不过娜塔莉小姐了解你的情况后说你也不是有意的,她就把合同作废了,只是她说下一次会继续找你,至于是什么时候她也没说,看来是赖上你了。”说完,格林关心的问道:“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我之前在健康之家见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可是半死不活的,可把我吓死了。”
闻言,卡维一愣,道:“我去过健康之家?什么时候的事?”
“啊?他们没跟你说吗?一开始你是在健康之家接受治疗的,那个时候你的状态非常不好,治疗似乎也受阻,我只知道艾尔海森因此答应了扎卡里亚的要求,向生论派调了一套医用机器,但最后效果依然不乐观,再后面你就被提纳里接去禅衲园了。”
“是吗……”
“我说啊,这教令院里的人都觉得你两不对付,但是通过这次我可算看出来了,他对你可特别了,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啊?”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卡维微微一笑道:“我要是说他是主动凑上来的,你会相信吗?”
“欸?我还以为是你去招惹他的呢,他当时在学院里可是出了名的天才,也是出了名的冷淡,根本不爱和别人交流,真是稀奇呢。”
“他的确经常板着一张脸,但人还不错。”卡维笑着,随而话锋一转:“说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忙起来的一天。”
“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大贤者先是给了我一些虚空的权限去对调资料,对调完资料后我又被调去了研究组,然后你猜怎么着,我听说艾尔海森没有参加那次研究,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那段时间大贤者脸都是绿的。”说到这,格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着喃喃道:“后面艾尔海森倒是回来了……不过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你被送去禅衲园的时候才回来的?”
说完,在教令院里摸鱼的格林忽然瞪大了眼睛,她抬头瞟了瞟不远处在奋笔疾书处理着文件的大书记官,眼里是不可置信,原来她去见卡维那次碰见他并不是偶然,而是他那段时间都在守着卡维!那这关系就不止是一点点的微妙好吧,果然她就不该操心这两人。
“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卡维问道,显然是没听见她刚刚的喃喃自语,她刚想回答,就看见原本埋头苦干的大书记官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她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赶忙捂住虚空低下头压低了声音。
“学长,我先去处理一下工作,等有空了再去看你,再见。”
挂了虚空后,摸鱼被发现的未来的大掌书连忙开始装模作样的工作,直到那道冷光迸发的目光不再注视自己,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卡维看着眼前被匆匆挂断的通讯面板一脸的不解,随后他像猜到了什么似的打开了艾尔海森的虚空界面,给他发了条消息。
「格林是不是在你那?」
「是。」
那边倒是很快就传来了回复,不过这下子卡维更郁闷了,格林的工作是管理智慧宫的书籍,这份工作虽然轻松但是也十分的重要,现在实体书籍在须弥是明面禁止的,既然雨林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格林为什么还在艾尔海森那里。
「你们在做什么,她怎么跑你那去了?」
「雨林的一些后续工作,她的工作有点复杂,她需要将这次事故纳入虚空以及撰写成文字收入智慧宫,是阿扎尔把她调过来的,跟我没有关系,怎么,刚刚和她聊天的是你?」
「提纳里昨天回化城郭了,柯莱除了监督我吃药和吃饭,其余时间见着我就跑,这禅衲园我就没一个认识的人,你总得让我找个认识的人聊天吧。」
没等艾尔海森回复,卡维又发了一句过去。
「艾尔海森,我想回家。」
艾尔海森回复的手一顿,算算日子,卡维已经醒了六天了,这六天都被提纳里扣在了禅衲园,想来他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忍这么久,艾尔海森无声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把信息修改好发了出去。
「再说吧,你想回家需要经过提纳里同意。」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让我回去!我在这里呆了六天了,六天啊!!柯莱每天给我做蛋花汤和青菜,没有肉没有酒那种!!还要喝那种死难喝的药!!!艾尔海森,算学长求你,快来带我回去吧,我受不了了!」
「你想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轮到卡维蒙了,他擦了擦眼睛仔细的看了看这句话,忽然又不信任的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了。
「你不会这么痛快就答应的!是不是有诈?!」
「想什么呢,当然是有条件的。」
卡维瞬间警觉,赶忙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什么条件?!」
「回家后好好养病,不能喝酒,不能熬夜,犯了任何以上一条我都会直接把你扔回禅衲园。」
「哈?!!这不就是给我换了一个监狱吗?」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不妨继续待在禅衲园吧,反正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我还能多清静清静几天。」
本来听到条件那一刻卡维确实有犹豫要不要继续待在禅衲园,不过这会儿听到艾尔海森的回答,他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我答应你,快来带我回去!!」
他不痛快,艾尔海森也别想痛快!!
大书记官坐在办公桌上批阅着文件,忽然抬眼看了下虚空界面上弹出的新信息,嘴角明显上扬,这可把上前递资料的学者吓到了,他可从来没见过大书记官这副表情。
“书记官先生,是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没。”艾尔海森摇了摇头,将虚空界面关掉后他看了看眼前堆积成山的资料,问道:“那边还有需要过我手的文件吗?”
“没有了,就剩这些了,早上塞塔蕾小姐带走了一半,说是大贤者的意思。”
“是吗,那你先去忙,我这边尽快。”
“好的。”
那人离开后,艾尔海森继续投入了工作,阿扎尔让他三天内处理好这些资料,他的时间其实还很多,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不过这会儿他却想要快一点,于是大书记官埋头苦干。
一直到月亮高挂在半空中,艾尔海森桌子上的资料终于清空了,他放下羽毛笔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刚好指向凌晨的三点钟,这个时候的教令院已经没什么人了,只留下几个夜班的人在对着工作愁眉苦脸。
艾尔海森抓起披风也离开了教令院,他回到了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玄关处放着的一箱酒,这是大半个月前他向兰巴德买来赔罪用的,也许是因为最近太忙,导致他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将酒搬进了自己的书房,在随手放在了一个矮书柜上后洗完澡便上床睡觉了。
这一晚,从不做梦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教令院一处凸起的圣树枝下,一动不动的看着少年模样的自己抱着一叠书匆匆往这边跑来,然后停在了他的跟前,少年仰头望着高处,板着脸腾出了一只手往地下比划,似乎是在示意着谁下来,艾尔海森转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金色的身影刚好从树上掉落,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下意识的向前伸出了手,却听见少年模样的自己猛地扔下了书,从他的身旁冲了过去,稳稳的接住了那个金发少年。
艾尔海森收回了那扬在半空中的手,他知道那是卡维。
「你为什么冲过来,我有神之眼啊学弟。」
他看着同样是少年模样的卡维笑着捏了捏少年时期自己的脸,而后者像是突然间被点醒,一言不发的就把他放了下来,转过身去收拾那掉了一地的书籍,见状不对的小卡维连忙贴了上去帮他收拾。
「哎?!你生气了?」
少年时期的艾尔海森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不管他手上捡着好的书,站起来兀自走了,小卡维连忙嚷嚷着追了上去。
「艾尔海森!我错了还不行,以后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别生气啊!喂!等等我啊!」
艾尔海森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低头瞥见了一本被遗落在他脚边的书籍,弯腰将它捡起时却听到了那从四面八方传来风声,里面夹杂着一个稚嫩的声音。
「找到你了哦。」
稚嫩的声音突然回荡在了四周,艾尔海森皱了皱眉,因为四周空无一人,他只看见圣树的树叶刷刷的被风吹落。
“你是谁?”他问。
「这个问题,你在乎的人也问过呢,我叫纳西妲哦。」
闻言,他并没有反驳自己有在乎的人,而是直接问道。
“你见过卡维?”
「对哦,你看起来很清醒,应该知道这里是在梦境里吧,我见他的时候,他刚好做着这个梦……不,换个说法来说,也许从昏迷那一刻起他的意识就一直沉沦在梦里,反反复复的做着与你有关的梦呢。」
“所以你就对我产生了好奇,对吗,神明大人。”
「你们果然都很聪明呢,但是我来此并不只是因为好奇二字,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是吗?可当我因为感应到他强烈的情绪而去见他时,却发现他的世界只有你,你知道当一个人支撑起另一个人的世界,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吗?」
艾尔海森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聪明已经告诉着他这意味着什么,是卡维原来并不像表面那样沉浸爱与理想,而是任由自己的世界被他填补,却又摆出一副对爱与理想以外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他是不想让任何人,包括艾尔海森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吗,纵使是这样,他也不敢真正的依赖你,却在每个梦境里都对着你小心翼翼,仿佛你只是一根烛火,一个不小心就会熄灭,他远比你想象中的脆弱,而这份脆弱源自于害怕失去。」
“我知道您想知道的是什么了,我并没有他所想的这么脆弱。”
他不会在卡维离开之前离开,又或许就算是卡维本人想要从这份关系中摘出,他也不会放手,这就是他能给出答案。
黄昏的风吹远了,艾尔海森从梦中醒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临近正午的时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后拿起钥匙就出了门,在去禅衲园的路上,他给提纳里发了条虚空信息,大致意思就是今天他会带卡维回家。
十几分钟过去后,提纳里回复了。
「也行,关久了他都要把禅衲园当监狱了,正好这几天我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你先把他带回去吧,记得找柯莱拿点药回去,我大概明天才会回禅衲园,到时候会重新配一副养身体的药给你送过去。」
「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嗯……他现在的身体不算好,尤其是心脏,除了不能刺激他以外,希望你充当一下他的监护人,别让他跑出去喝酒,工作最好也暂时不要,还有就是你可能要做好心里准备,以他的情况来说要养好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左右,艾尔海森就到禅衲园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水池边和一群人谈笑风生的卡维,他刚想过去,却忽然看到一幕皱起了眉。
卡维身边围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看头徽应该是妙论派的学员,他看见一个女学员推了推自己的朋友,被推的那个人羞涩的走到了卡维面前,向他送去了一枝娇嫩的蔷薇。
卡维明显一愣,然后微笑着指着自己问道。
“送给我的吗?”
女学员红着脸点了点头,卡维接过了她手上的花,看了好一会儿便把长长的花杆折断,抬起手温柔的插在了送花人的耳边,他上下打量着她,微微一笑说道。
“嗯~很美,它果然更适合你呢。”
他话音刚落,周围就开始起哄,女孩儿的脸随着一声声起哄声越来越红,她连忙道了声谢后匆匆的躲到了朋友的身后,正当这热闹的时候,一个冷清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或许是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众人连忙回过头,只见大书记官不知道什么冷着脸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视线正在他们身上游走着。而明明没做什么,他们却发现自己被看的起了一身的冷汗,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去回答他的问题。
最终还是卡维看不下去了,开口给他们解了围。
“你们先去玩吧,他是来找我的。”
众人听后如释重负,连忙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卡维看着他们匆匆逃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艾尔海森,眼里满是不悦。
“我说,我可爱的学弟学妹们难得来看我,你就不能不板着你这张臭脸吗,都吓到他们了,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
“哦,是吗,那还真是抱歉。”艾尔海森嘴上道着歉,脸上可没有一丝歉意,还继续道:“我们的大建筑师好像对现在的生活乐在其中。”
“哈?艾尔海森你什么意思?!”
卡维最讨厌艾尔海森的阴阳怪气,这会儿就要开始炸毛了,可还没等到他真正发作,艾尔海森就甩了一个东西给他,是一条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小狮子,是妙论派标志的挂件。
“某人不是说想回家吗。”艾尔海森一挑眉:“我加班加点把工作做完,还以为我们的大建筑师在这里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对待,原来还有心情勾搭学妹,真不错啊,卡维。”
“等等,什么勾搭,我那叫拒绝好嘛。”卡维说完,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蹦了起来,他看着艾尔海森确认似的问道:“你是说我今天就能回去?”
“不然呢?你要是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也无妨。”
“别,我不想再吃柯莱的蛋花汤和水煮青菜,我现在马上去收拾东西,你别自己跑了啊。”
说完,卡维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头也不回的跑向暂住的房子,艾尔海森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心情难得缓和了一下,转身往禅衲园的药房走去了。
他在药房里找到了柯莱。
柯莱本来正对着烧的正旺的药罐子打瞌睡,这会儿听见脚步声整个人都激灵了,她抬起头看着来人,连忙怯怯的打了一声招呼。
“书、书记官先生……”
“卡维的药吗?”
“是的……马上就好了。”柯莱低下头,捡起一根木柴捣了捣火星,艾尔海森找了张小凳子坐在了她旁边,就这么看着她忙活。
“照顾他很麻烦吧。”
冷不防的被这么一问,柯莱连忙否决:“不、不麻烦,卡维先生除了不喜欢喝药外其他都挺好的……”
卡维确实不喜欢吃药,这一点在教令院的时候艾尔海森就知道了。他对大部分的人与事都包含着过度的关怀心,却把自己放在了那一小部分人里,简单点来说就是不爱惜自己,经常因为不必要的生病因素而生病,因为没什么朋友,所以一般都是他去照顾他,生病了脾气还大,每次吃药还要混着糖吃。
艾尔海森本来以为柯莱都做蛋花汤和水煮白菜了给他吃了,肯定不会拿糖惯着他,谁知道下一秒柯莱伸手就从旁边拿了一罐东西出来递给了他,他接过一看,是一罐已经去了一半的蜜枣,看标签还是沙漠的特产。
“这是之前赛诺师傅从沙漠带回来给我的……卡维先生好像还挺喜欢,跟他说吃完药就能吃这个。他就乐意吃药了。”
听她这么一说,艾尔海森轻笑了一声,然后对她说:“今天我会把他带回须弥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欸?!”柯莱看起来有些惊讶。
“提纳里已经同意了,他没跟你说吗?”
听到这句话,柯莱连忙打开自己的虚空终端,只见上面安安静静的躺着来自提纳里的信息,她简略看了一眼后站起来往就往药柜那边走去了,不一会儿便抓了好几包药材,在细心将药品打包好写上标签后还扔了一罐新的蜜枣进去,完事后将这一大包药物递给了艾尔海森。
“师傅说过,卡维先生需要好好养着,因为他的记忆力受损找不到原因……所以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碰酒和熬夜,也不能碰其他药物,这些是他平日里吃的一些药和一些止痛药,师傅先让你们拿回去用着,呃……对了,今天的要先给他喝!”
说完,她走到药罐前掀开罐盖看了一眼,确认已经熬好后就把火熄灭了,又用工具把药倒进了碗里,连带着那罐没吃完的蜜枣一起放上托盘后,端起就往卡维那儿去了,艾尔海森拎着手上的药材跟着她走。
卡维暂住的房子里药房不远,没个两分钟就到了。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柯莱敲响门框的时候,卡维蹲在柜子前找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的他一回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柯莱手上那碗熟悉的东西,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了后边跟着的艾尔海森,碍于面子硬生生的将话吞了回去。
他这点小动作可没有逃过大书记官的眼睛,大书记官的眼神染上了些许的消息。好在卡维没看见,不然又得吵上几回。
“卡维先生,你在找什么吗,我来帮你!”
柯莱把托盘放在了差桌上,说着就要凑过去帮他,卡维连忙站起来拒绝了她的好意,手下意识的摸上了耳垂。艾尔海森随着他的动作望去,才发现他的右耳垂上空无一物,平日里带的耳坠不见了踪影,他微微皱起了眉,走过去一把抓住卡维把人拽向自己。
卡维没有什么防备,直接让他给拽了过去,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耳垂被轻轻的捏住了,愣住了。艾尔海森低着头,一捏着他的耳垂查看着,上面有一道伤痕,看着像是把耳坠生生扯下来造成的,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在雨林里就掉了的,他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艾尔海森叹了口气,卡维被他这么一声叹息拉回了现实,他连忙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微红,就连语气都变得结巴了。
“艾、艾尔海森你干嘛?!”
“没什么,你的耳坠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掉了,不用找了。”大书记官却是轻描淡写般转身坐在了茶桌旁,伸手点了点托盘上的药,言简意赅:“喝吧,喝完回家。”
“呃,可不可以不喝……”
“你说呢?”
这语气就是不行咯,卡维认命的端起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选择了一口闷,药一入口,那难以言表的药味立刻让他五官扭曲在了一起,这一个星期里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璃月人的药能这么苦?为什么会这么难喝!太多为什么了,卡维总结出,这比他最不喜欢的食物都要难吃一百倍!!
“艾尔海森,学长要升天了……”
在卡维看起来就要晕过去时,艾尔海大发慈悲的从罐子里掏出一颗蜜枣塞进了他的嘴里,尝到甜味的大建筑师连忙嚼了几下,缓过来后直直的倒在了他身上,有气无力的吐槽道。
“这七天,算是打碎了我对璃月的美好幻想,他们就连药都是绝佳的武器,话说柯莱,我还要喝这玩意喝多久,我感觉我已经好的不得了了,能不能不喝了。”
“师傅说过几天会给你换药,还是中药,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柯莱怯怯的说,未了又补上了一句安慰的话:“卡维先生,乖乖喝药伤好的才快……”
“好吧。”卡维从艾尔海森身上爬起来,对着柯莱诚恳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很期待哪一天能听见你痊愈的消息,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接受治疗,明白吗?”
对上他的笑容,小姑娘红着脸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艾尔海森一手拿着药,一手拿起了他的行李,轻声道:“回家吧。”
“好!”
半个月后——
卡维坐在沙发上,翻阅着艾尔海森遗落在客厅的实体书籍,看的那叫一个眉头紧锁,终于,他放弃的把书一扔,转头就打开了虚空终端,滑动着上面的联系人列表。
赛诺,不能招惹。
提纳里,脾气不好。
艾尔海森,无趣。
索拉雅,大忙人。
塞塔蕾,有点凶不熟。
……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认命的向“未来的大掌书”发去了通讯申请。以前他和格林并不怎么熟络,关系止于偶尔会聊一下,但现在这层如同薄纸一般的关系,估计要因为他那可怜的关系网而再上一个层次了。
“学长?”那边很快就接通,传来了格林略微疲倦的声音。
“你不会也在忙吧?”
“没有没有,我已经回智慧宫了,就是最近那个谣言听多了现在有点头疼。”那边的格林连忙否决,然后问道:“学长你找我什么事,不会又是找不着人聊天吧?”
一下子被戳中了痛的大建筑师果断选择了转移话题:“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谣言能让你头疼?”
“欸?”对面有点惊讶:“你不知道吗?”
对此,大建筑师一脸莫名其妙:“我该知道吗?”
“好吧,只是我觉得你该知道……”说到这,那边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最近院里在传阿扎尔大贤者要换六院贤者的风声。”
闻言,卡维一愣,那边继续说着。
“确切来说,这件事情半个月前就已经在传了,不过因为雨林那件事暂时被忽略了一段时间,直到几天前又不知道从那里传起来了,我觉得这事最后多少会跟你有点关系,因为这风是朝着你们妙论派吹的。”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大贤者这个行为就违反了教令院的规则,我听说风纪官那边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六院也因为这事闹得人心惶惶,你们院的贤者倒是好像没什么动静,这火都烧到自己家了,这么坐得住的吗?”
当然坐不住,卡维抬头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他的导师,也就是妙论派的现任贤者,早就被阿扎尔限制了行动,因为他并不关注院内的事情,所以这事他还是两个月前才知道的。
那会儿他刚从奥摩斯港回来,就被独自前来的阿扎尔拉去谈话,谈了许久知道了他的来意,阿扎尔想让他接任妙论派贤者,当时他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不简单,他以需要考虑为由结束了那次谈话。
当天他就去见了他的导师。可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大贤者想要干什么,他的导师并不怎么待见他,将他拒之于门外,只是让人传了一句话给他。
「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明哲保身。」
这句话是在提醒他阿扎尔此举另有它意,也是在警告他,既然当初选择了那不切实际的理想,就不要妄图插手院内的事情。
导师的这句话,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能违背当初的理想,也无法拒绝阿扎尔的要求。前者是他自己的选择,后者则是他清楚,阿扎尔既然有能力让他的导师无法反抗,那他的答复显然就没有了意义。简而言之,在阿扎尔所执政的须弥,他的选择只能是同意。
“学长,你怎么了吗?”
虚空里传来了格林关切的声音,卡维回过神低了低头,轻笑道:“我没事,格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去做,改天再找你聊行吗?”
“好吧,那你注意休息。”
挂了虚空后,卡维陷入了沉思。
他不清楚「大贤者想要更换六院贤者」这个风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从阿扎尔没有来找他这一点来看,他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不然不可能不来找他的麻烦。
但他知道,如果这件事越闹越大,阿扎尔就必须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唯一能安抚住六院的办法只能是辟谣,辟谣过后这一任贤者换任速度肯定会变缓,那么这个结果的获利人就不仅仅是他了,还会是整个六院,估计这会儿已经有人在暗地里给阿扎尔制造压力了。
其实卡维也算不上什么获利人,就如格林说的那般,他不怎么关心院里的事,那些权与利他都不在乎,只不过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他拖上一个不想要的位置罢了。
想到这,他心情愉悦的拿起一旁的书,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朝着书房去了。
教令院。
赛诺站在升降台前的石梯上,一手操控着虚空终端,一手拎着一个包裹。没过多久升降台的门缓缓打开,他抬头对上某个人的视线,把手上的包裹扔了过去。
“提纳里开的新药,用法和上次的一样。”
“谢谢。”
等到艾尔海森拎着包裹走远了,赛诺低头继续看着虚空上的那条指令。阿扎尔刚刚给风纪官们发布的新指令,大致意思是怀疑教令院现任书记官艾尔海森有违规行为,现已暂时停止了其履行的职务。对此阿扎尔没有提供任何证据,只是勒令他们调查去清楚。
赛诺低声道了句疯子。
而大风记官口中的「疯子」本人此时心情正不错,离开教令院后的他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迈步去了一趟宝商街。
宝商街上有一间珠宝店,名为梅娜卡里商铺,那儿的老板叫哈立德,是一个奇怪的商人,他对于所售珠宝的要求都非常严格,从不轻易售卖店里的珠宝。有人评价他时是这么说的——从各种行为上来看,哈立德他不像个商人,反倒像个收藏家。
“欢迎光临,书记官先生。”见艾尔海森走进了,哈立德笑脸相迎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从柜台里取出一个华丽的首饰盒放在了桌子上。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
说完,他将首饰盒打开放在柜台上,盒子里面是一对做工精细的耳饰,从它上面镶嵌的宝石就可以看出,它一定价格不菲。
“这是你之前在店里看中的那对耳饰,我们按照你的要求进行了加工,用料是优质银块,以及你先前规定好的阿夫拉格红宝石。”
这对耳饰本来是哈立德的收藏品之一,半个月前被走进商铺的艾尔海森一眼看中。
耳饰本身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只是早些年哈立德在璃月出差时经人推荐购买的,价格并不算昂贵,但是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因此一开始哈立德并没有卖出的打算。只是最后艾尔海森开出了诱人的条件,那个条件就是在这对耳饰的基础上镶嵌阿夫拉格。阿夫拉格是须弥最为稀有的宝石之一,其价格是这对耳饰的几十倍,哈立德到底也是个商人,懂得怎么去取舍。
哈立德将首饰盒子推到艾尔海森的跟前,笑着问:“您看还满意吗?”
艾尔海森拿起盒子看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将它放回了原位,然后道:“办手续吧。”
“好的,这件商品售价是157万摩拉,须弥对此类商品定有10%消费税,所以合计一共172.7万摩拉。”哈立德从柜台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他,微笑道:“您结清款后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稍后我会让人将文件和税款一并送到税政厅登记。”
等到艾尔海森将文件签好,哈立德将包装好的耳饰递给他时,忍不住问了句:“书记官先生是买来送给爱人的吗?”
也怪不得他会好奇,因为阿夫拉格一般都是镶嵌在婚戒上面的,而红宝石的寓意从来都是爱情,故阿夫拉格红宝石是美好爱情的象征。但在哈立德的记忆里,他没有听谁说过教令院现任书记官有爱人啊,难不成是在热恋中不想让别人发现?
面对他好奇的目光,艾尔海森那张板着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并不否认道:“他很喜欢有美感的东西。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愿你生意兴隆。”
说完,他便离开了梅娜卡里商铺,一路回到了家,却发现家里异常的安静,将手上的药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后试着喊了一声卡维,无人应答。在瞥见书房的门是开着的时,艾尔海森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果然就看见了趴在书桌上的卡维,手边还立着一个空的酒瓶。
或许是听见了推门声和脚步声,卡维晕乎乎的抬起了头,还没明白是怎么个事,就被人用手掐着下巴抬起了头,正要发作,在对上那人的目光时却猛然惊醒。
“你、你怎么这么就快回来了?!”
“怎么,我要是晚点回来,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一箱酒喝完。”艾尔海森掐着他下巴的手也用了些力度,眯着眼睛语气冷淡的问他:“大建筑师还记得自己答应我的事吗?”
大建筑师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没敢回答,因为每当艾尔海森这么喊他的时候,不是嘲讽就是真的生气了。
见他不说话,艾尔海森又将他的脸抬高了一点,让他被迫直视自己,谁知下一秒卡维就心一横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这个举动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语气也逐渐变得冰冷。
“你不会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吧,卡维。”
“你能把我怎样?打我一顿?”
“我不打你。”艾尔海森将掐着他下巴的手松开了,冷声道:“张嘴。”
“你要干……唔!!”
大建筑师话还没问完,嘴就让人给堵上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艾尔海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竟忘了反抗。当然,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艾尔海森已经一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让他动弹不得,嘴上更是没有留情,略微生硬的掠夺着不属于自己的领地。
一吻完毕,艾尔海森把他从椅子上捞起来扛到了肩上,大步朝着自己卧室走,见状不对的卡维挣扎了几下,挣扎未果后颤抖着问他想做什么。后者没说话,而是直接把他压在了床上,一手将他挣扎着的双手按在了床头,一手解开了他衣服的扣子。
感受到隔着指套抚摸着自己腰的手,卡维愣了一下,回神他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狠狠道:“艾尔海森,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说完,那只抚摸着腰的手向下深入,艾尔海森冷眼看着他:“既然你都不爱惜你自己,那我也没必要去珍惜你了,不是吗?”
金属扣子被粗暴解开的声音伴随着这句话生生的扎进了卡维心里,钻心的疼痛骤然而起,他忍着疼痛别过了头。
“放开我。”
闻言,艾尔海森把禁锢住他的手松开了,却把他别过的头强硬的掰了回来,只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卡维红着眼看向他,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落到雪白的床单上,留下了一圈水渍。
“你开心了吗……”卡维用手挡住了脸,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所以这一次他怎么都没有忍住,情绪就如困兽脱笼而出,他哽咽着反复问他:“艾尔海森你开心了吗?”
艾尔海森被问得只感觉心好像被人用刀割了一下,刚抬起头的欲望也消失无踪。他轻轻拉开了卡维挡在脸上的手,给他抹着眼泪,可那眼泪却止不住似的越抹越多。
“别哭……卡维,别哭。”他将人抱进了怀里,没敢再用那冰冷的语气,柔声哄道:“是我错了,我只是希望你多珍惜一下你自己,别哭。”
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卡维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前,嘴里小声含糊着的骂了艾尔海森一声混蛋,怎料这一声让混蛋本人听清楚了,居然还应了一句。
于是他又骂了一句,“艾尔海森,你是真的混蛋。”
“我是,你别哭。”
卡维没话骂了,也没再哭了,他将头抵在了艾尔海森的肩膀上,问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压根就不会哄人?”
大书记官笑了笑,如实的跟他说:“没有,因为我不哄别人。”
卡维顿了顿,然后从他怀里起来了,可能是刚刚哭过的缘故,他看着艾尔海森的双眼微红,却慢慢地开了口:“艾尔海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呢?明明他从很早开始就一无所有,仅剩一点天赋在身上。
艾尔海森也在看着他,忽然的舒了一口气,抬手就把他身上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了回去,然后将那个首饰盒子放在了他的手上,微笑着回答了他。
“因为是你。”
当然,也只是你。
END.
属于一个烂尾的层次了 (*^▽^*) 摆了不写了,今天情人节,我只负责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