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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师傅

作者 : 中继器瑞卡同学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医龙 朝田龙太郎 , 藤吉圭介 , 里原美纪 , 荒濑门次 , 加藤晶 , 雾岛军司 , 鬼头直人 , 伊集院登

标签 医龙 , Team_Medical_Dragon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在明真复活

26 1 2022-4-28 19:40
导读
借藤吉圭介这位正经的讲师的双眼,让我们注视着一位实习医生被他的师傅,以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教导成为真正的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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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师傅[/h1]

(一)
    一般来说,当明真的午休时间结束,医管局的员工伸着懒腰从休息室、食堂或值班室回到科室的时候,医学院的学生也会成群来到这里,跟随着等候在医院正门的老师前往今天参观的科室,观察记录老师的演示操作,可能随时还要接住老师或者某个路过的医生抛出的问题。
    藤吉圭介很乐意招待这些学生。他会亲自领着他们走遍自己的科室,回答他们在课堂上不能理解的问题,比平时查房还要细致地问诊查体,时不时还要根据学生的讨论结果继续提出问题,往往要问到他觉得满意或者学生支支吾吾接不出来为止,一般来说,后种情况多见。
    也正因如此,每次在藤吉身边接受实习课程的学生,回到学校的时间通常都是最晚的。
    学生离开楼层之后,藤吉扭头看了一眼电梯门上头的电子钟——讲得太过头,居然比正常的实习课多了四十多分钟,难怪出门的时候没看见走廊里有什么人,估计有一部分人已经下班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学生要是回校太晚很可能没有饭吃。他本人拥有着和壮硕身躯不搭的饭量,少吃一点晚吃一点都没太大影响,今晚他还是打算喝杯浓咖啡,吃点饭团就应付过去。
    几分钟后他端着咖啡和饭团出现在食堂,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窗边座位,看着那些脱下白衣的医管局员工走出大门,他甚至能知道他们的去向:井坂处于备孕期,这次下班后大概要过三四个月才会再看见她,别府和权藤是去接孩子,区别是权藤一两个小时后就会回到急诊科待命;而别府如果没有指名需要值班就会和爱人照顾那个体弱的孩子,木原那一群人,应该是找个酒吧团建——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表达对雾岛崇拜和尊敬之意的车轱辘话,或许在这群人里,只有木原是真心说出那些话的,其他人不过是觉得跟着一个相对优势比较大的“集体”会有安全感罢了。
    想到雾岛他就会再次确认自己的任务:监护野口教授的生命体征,尽可能拖延发病时间,这同时也是支架手术顺利进行的必需条件。野口那老狐狸的想法他不愿,也没有能力去做太多揣测,他只清楚野口正处在距离功成名就只剩一步的位置,就好像将棋里面的“升变为天”,但在这种情况下却确诊了这么严重的疾病,无论等待还是立即手术,都会对生活造成一定代价,所以只好选择相对来说符合现状的方案。不过,有一点他大概能确定的是,加藤的方案被pass了,野口的这一票她几乎不可能拿到;而站在加藤这边的员工,以年轻人居多,在明真这座等级分明的城府里,他们的话语权实在是少的可怜。
    但现在不需要想这些。再说,他早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等到野口围手术期结束,教授选举落下帷幕,整个BATISTA手术团的成员各奔东西,他就回到北海道的某个小诊所去陪伴树里,到那时他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关注她的健康状况,这个从小就没怎么和父母在一起的孩子也终于可以时刻享受父亲的爱。虽然这么想对不起队伍里的其他成员,因为他们可能连个好的归属都没有。不知不觉中咖啡由热转凉,他赶紧一口干了那杯苦涩的液体,掉头朝办公室走去。
    在候诊大厅里他看见了朝田,他知道朝田有在晚饭后打电话询问病人身体状况的习惯。换做是以前他也会站在旁边听一会,但现在他没有那个想法。望着因为患者一切正常而欣慰地微笑的朝田,他突然有点不敢接近,只能加快脚步去找电梯。
    本应该整理病历、填写查房报告、继续监测野口教授的体征以确定治疗方案,但这三件事他哪一个也没做完。他不由自主地惦念着医龙团的命运,最牵挂的还是实习医生伊集院登。其他人都成家立业了,哪怕被抛弃也至少还有退路,这个没有比那些医学院学生大几岁的人会被丢在哪里?
(二)
    于是一个小时后,忍受不住内心煎熬的他端着两杯热咖啡推开了秘书室的门。
    令他惊讶的是朝田的脸色比他还要灰暗,仿佛生了什么大病,能让朝田如此失落的事情恐怕只有患者救治无效去世,而朝田对他的回答也正是如此。他本就悬浮的心更加难以稳住,只好低着头坐在椅子上,默默让朝田的话语淹没自己。或许国立的话没有错,明真没有什么能配得上朝田的人才,一心想着救治患者的朝田也只会去寻找与自己能力相当的人,与大家在一起共处的这两年果然也只是一场梦。
    “算啦,我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朝田把他挖了出来,得到这个回复令他十分惊讶,直觉又告诉他朝田并没有高兴。“你现在的表现,实在是令我不能放心呢。”朝田轻笑着,喝干了最后一口咖啡。
    这天晚上他并没有睡着。他的心跳隔着皮肤,借由被褥的传导被全身感知;他感觉全身灼热汗水淋漓,量了体温并没有发烧;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明明全身乏力却又没有睡着的打算,原来被自己的同伴“否认”是这样的感受。他不知道最后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眠的,亦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休息好,唯一能确认的是,他决定继续留在医管局。
    但只是这个结论不能让朝田信服。树里缺少父亲陪伴是整个队伍都知道的事实,这个事实会永远压在他的工作生活里,除非找出父女二人都能接受的理由,否则大家也只会建议自己离开;那朝田怎么办?他最开始还对美纪说的话不以为然,现在他明白了——跟一个强大的人在一起太长时间真的会不由自主地依赖他,同时这份依赖会成为束缚朝田提升自我的绳索,双方都不会有好结果。自己被否认是次要的,他不忍心看到神龙囿于小水池。
    医学生的到来并不会随着他的思索而取消或者推迟。这次的学生表现要比先前几批积极很多,其中名叫森崎的学生表现最为令他满意。
    “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指导,在未来助伊集院学长一臂之力。”
这句话唤醒了他的回忆。
(三)
    伊集院在出车祸休养那几个月总是喜欢跟同事说话。藤吉理解这种第一次看见患者无力救治倒在自己面前的痛苦,所以那段时间也经常以长辈的身份两三天就过来,二人在病房的时候往往是伊集院在说话,藤吉充当了类似昏迷患者的角色。实习医生的话题总是跳脱零碎,一会兴致盎然吹嘘自己的某些小成绩,一会又谴责惭愧于曾经那些漠然胆怯的行为和心态。
    他在那些充斥悔恨的回忆里听到过森崎这个名字。
    “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每天连四五个小时都睡不到,还被推给了一个刚进来就教训自己一顿的人,这个人硬是让我改变我已经认同的生活习惯……”伊集院用那只完好的手挠着头顶,“我那个时候也还没学会啥技术,就把医管局以上欺下的陋习学去了,居然想仗着自己是个毕业的实习医生就展示自己的‘威风’,想对一个地位比自己低自己的人撒气,实际上我在品德和知识上根本不如他,我真是个混蛋……”他抽噎着再也没法把故事说完。
    “我也不知道我对他那么过分,他之后还会不会对学业那么热情,要是他不想好好学习了,我就跟那些把人毁掉的老混子没啥区别了。”他倒回病床上叹了一口气。
    藤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不是一句“知错就改”就能解决的,这件事对年轻人就像自己面对不能陪伴的女儿一样,都是难以逾越的屏障。他只好说森崎说不定以后会来循环内科上实习课,到时候看见了就知道怎么样了。
    “对了,所以你现在怎么看待那个‘改变了你生活习惯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还那样。”伊集院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藤吉讲师你也看见了嘛,那家伙居然在我好不容易认真想跟他学习的时候笑话我的眼镜!可是那副摔坏了我也没有办法,没有眼镜我根本走不到他面前!”想到自己凭空多了个外号,伊集院就气鼓鼓的。
    “每次刚有点依靠的感觉就因为他那吊儿郎当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好话全都烟消云散。”伊集院以一句先扬后抑的评语终结了交流。
(四)
    藤吉没有问森崎还记不记得被伊集院放狠话的事,但之后的几十分钟,藤吉总是感觉森崎身后站着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分头实习医生。
这次好歹在预计时间内上完了实习课,学生不至于回到学校还吃不上饭。从楼上俯视森崎蹦蹦跳跳的步伐,他隔着玻璃朝年轻人挥了挥手。表面上是森崎向他求教,其实因为森崎的到来,藤吉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他不甘心。哪怕是个梦,他也希望梦有个好结局;他想看到像伊集院一样的年轻医生一两年后在一个环境适合的医管局成长,不必沦落成给老混子跑腿的小跟班或一场场无用的团建活动气氛人员,而是成为尽心力救治患者的医生。
    即使加藤不会成功,他也要尽力培养学生,在他们的心中播撒仁爱和勇于实践研究的种子。他相信随着像伊集院和森崎一样的青年人越来越多,哪怕是不相信“弱者”的国立派和不愿意改变的雾岛派也不得不正视这股新生力量。
    他也会这么对树里说,这不仅是为了实现自己作为医生的梦想,也是为了那位父亲在未来能拥有更多的陪伴女儿的时光,他会去尽力制造更多血液,支撑这个救治生命的机构。
这次端着咖啡站在食堂窗口,他一扫昨天的寡断,抢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样好吗?”朝田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微微颔首。
他的双目投向窗外的雪花,目光里燃烧着坚定的信念。“嗯”。
    “朝田。”他站在窗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清楚,如果再不问就没法获得答案了。
    “哈?”面前的男子摆出一个俏皮的坏笑,“你又犹豫了吗?”
    “不是。”藤吉觉得这家伙确实心大,这种时候还能毫无障碍地开玩笑,“我是问,你有过教导学生的想法吗?”
    朝田接下来的表现大概会刻在他心里一辈子:那双透亮的瞳随着微长的睫居然不住颤抖,咧开的上下唇缓缓抿紧,扭不出任何弧度;捏着纸杯的手仿佛突然失去了力量,好在现在杯里没有液体。纸杯轻飘飘砸向地面,发出低闷的“咕咚”声。
    朝田整个人都木了,他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现在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玩笑开大了的家伙,赶紧轻轻拍打身旁人的后背。那么一点力量居然把高挑纤瘦的男子往前推了一步,没有准备好的朝田差一点撞到玻璃。
    “啊,抱歉!”他赶忙上前托住朝田,谁也不敢保证医院的玻璃质量过关。他还把手指在朝田面前晃了晃,确认对方的瞳孔还会转动才长舒一口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这反常的表现比昨天那副灰暗的脸庞更令他担忧。
    “藤吉,我在想,你怎么也会开玩笑了。”朝田捡起地上的杯子随手撇进垃圾桶。这个男人又回到了几分钟前那副仿佛什么都不留恋的模样,挂着淡淡的微笑准备告别。
    “再见了,朝田。”
    “拜拜,老兄。”朝田的眼瞳里像是有着深不见底的海洋,他永远也无法窥探出全部。
(五)
    藤吉不能去直接问朝田,他的好奇已经触及了那个人最脆弱的一面。于是他回忆那些和朝田打过交道的人,想从他们的言行中获取一二。
    跟雾岛军司共处的大多数时刻都是沉闷无趣的。雾岛并不会提出什么有新意的可靠意见,只是把看护野口的任务全权交付给自己,本人则游走于北日本大和各大酒吧,与那些拥蹙者巩固关系。先前雾岛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透露一点过去,但他对自己和朝田是老同事的事实没啥忌讳。
    “哦,你想要知道朝田对于那些平凡医生的态度吗?我觉得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吧。”雾岛想起那天朝田挑衅国立的手术,觉得朝田果然还是四年前的朝田。
    藤吉摇了摇头。雾岛对朝田的印象可能是比较清晰的,但那是北日本大时期的朝田,会为技术不如自己的医生感到懊恼而选择离开。可是,朝田现在是等到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给出了令他满意的答案才决定回到战场的,这不像逃避,更像一种夙愿已了,功成身退的态度。
    里原美纪与她的哥哥相反,是个活泼健谈的姑娘。跟她在一起总是令人愉悦,她会为队伍里的每一位成员考虑周全,手术期间可以兼顾多种术式随时更换器材。她忠诚地拥护加藤助教授,据她的解释是为了报恩;同时她也总是关注朝田的日常生活,尽力教导他在换下白袍的时候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过似乎没啥效果。
    “小龙啊,是个强大的人。”美纪坐在沙发另一边,提到那个名字就笑意盈盈。“我本来只能做那些医生的奴隶,可能哪天他们之中有谁手术失误了就把我拉出来顶锅,但是他教会了我很多,现在我甚至可以完成一些简单的手术操作,他拆开了哥哥钉在我身上的条框。”
    “不过,因为太依赖他,我曾做出一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决定,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她起身回到护士站继续工作。
    藤吉明白她的感受。
    曾经除自己的技术什么也不相信的荒濑门次,因为朝田能够从无尽的自责中暂时脱身,又因为伊集院的劝告终于选择走出过去。不过他并没有因为朝田对自己的“冷落”就不愿与朝田合作。
    “高佬在急诊室可是经常问四眼仔,啊不,伊集院问题的,看到伊集院满脸慌张甚至还会笑话他。只不过最近问问题伊集院都能答上来,太没意思了。”荒濑提着一个蛋糕朝急诊科走去。
    果然都喜欢把学生问到团团转。藤吉“扑哧”笑了起来。
    藤吉对鬼头直人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这是一位年青俊美,医术跟朝田不相上下的教授。他本不打算去询问鬼头,鬼头却在一次术前方案讨论结束后有意无意向他试图套取朝田的去向。这个心思缜密的教授,在朝田面前有的时候像个获得期待已久的玩具的小孩。
    “让他来急诊科,他有的是年轻医生可以笑话。”鬼头得知藤吉要和自己做交易,居然连一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我们在一起,会把明真的急诊科打造成年轻医生也喜爱的科室。”
    “您还是等野口教授的手术完成再跟他亲自谈吧。”藤吉差一点没憋住笑。他记得朝田答应鬼头,加藤竞选失败就会来到急诊科。不出意外的话,国立会赢得医管局多数员工及野口的选票,而国立本就是鬼头推荐的人,这样教授投票时候获得票数基本会超过一半。
    他不知道朝田会怎么在选举结束后向鬼头解释,他相信自己的搭档能处理好。
问过这些人之后,他对自己的疑问稍微有了一些推测的结果,现在他需要证实这个结论。
他最后还是必须要问那个把朝田带到明真的人。
(六)
    藤吉最开始认为加藤晶也只是个把同事和患者当成自己爬上巅峰的梯子的领导者——这样的领导者他见得太多,都有点恶心了。坦白说,在第二次BATISTA手术完成前,他一直这么看待加藤,能坚持留下来只是为了朝田这个能和自己有点共鸣的怪人;却又被加藤“三权分立”的构思吸引折服,继而如美纪一样成为加藤坚实的后盾。他用自己的仁心和知识尽力维护这支梦一样的队伍,中途伊集院一度投靠雾岛,荒濑失去信心放纵自我,他在经历思索之后也坚定了继续撑起这支队伍的打算。
    他后来才知道,加藤不过是习惯一个人去面对非议。在宛如一潭死水的明真,没有人会接受她的改革计划,她亦没有强大到碾压众人的技术作为刀剑斩断障碍,没有被他人支持过,自然无法理解怎么去与自己命运相连的人和谐相处。这两年,藤吉见证了她的成长:从在患者和论文间两难到自己走上手术台;从表示“不需要弱者的支持”到为生儿育女的同僚制定福利;从向外界借来一位落魄天才,到自己制定安全可行的手术方案。他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而骄傲,敬佩这位哪怕自己粉碎也要守住这支队伍的助教。
    “这么晚了你还来找我。”加藤随手拖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打量着野口的体征记录若有所思。藤吉把这理解为某种职业病,即便这个患者不归自己管也要关注他的身体状况。
    “你这么担心干什么?你是不会被当成败者抛弃的。”加藤苦笑,“你好歹也是参与野口教授围手术期的重要一员,他们需要你,之后也会需要你,国立那个人不就是喜欢你这种技术能跟他般配的吗。”
    “你怎么办?”藤吉想说出一些安慰的话语,却发现没有什么不带有那么怜悯意味的词句能在此刻出现。
    倔强的不死魔女从不需要同情,她需要的是真正相互认同的伙伴。如果她失败,这些好容易相识相遇的战友又要远去,她将再次孤身一人。
    “那我就是为了理想摔得粉碎的牺牲者,被新上任的教授扔到某个偏僻的分院,孤独度过平凡的一生。”她的眼神还是没有离开记录,目光扫过一行行数据。“但是,看,我把你们这些落魄鬼保住了,现在你们谁也不会被他们赶走;而且既然我提出了针对育儿期员工福利待遇的方针,他们为了比过我也必须考虑这个问题,井坂和别府那样的医生也能在医管局生活下去。”
    她抬起头,藤吉的神情并没有缓和。
   “加藤女士,那伊集院怎么办?我和美纪年龄都不小了,被孤立什么的都能承受;荒濑是急诊科的,鬼头在那别人不会说什么;可是伊集院,他才刚要结束两年实习期,已经磨合成了那个样子,呃,我不是说这样子不好,可是让已经见过光明的人突然堕入黑暗是很残忍的事情,您认为他能熬过国立派和雾岛派那些员工的嘲笑和敌视吗?”
    说到激动处,藤吉控制不住自己起身,他魁梧的身材衬得坐在椅子上的加藤晶更加娇小。他想起国立和雾岛站在加藤旁边的时候,加藤在员工眼中大概也是娇小无比,却鲜少有人见识到这具身体里的巨大能量。
    “你真的在为他担心呢。”加藤拉开抽屉,领带已经被赠予他人,记忆依旧留存。
    “其实我一开始比你们谁都不信任他。当朝田说他找到的第二个手术团成员是伊集院的时候,我气这人胡来,为什么在医管局那么多技术还说得过去的员工里,选一个阑尾手术都没做过十次的雏儿;我猜,伊集院自己也是不理解的,而且对这个无缘无故就找上自己的邋遢鬼一定很反感。”她拿出一条纹饰华丽的领带把玩。
    “所以我想尽办法打算架空朝田,这样时间越拖越长,我或许就有自己安插人选的机会。没想到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没什么城府,却还是无意中让我不得不以自己作为赌注的一部分,我亲自成为第一助手,这样至少可以将伊集院顶到后一位,省着他太动手。”
    “我为了考验他,让他作为我的第一助手做动脉搭桥,我本以为他只能说自己不会,到时候我好名正言顺赶人,但是他在几个月内的进步让我没有理由再跟朝田提这件事。他居然能在实习期内做到那样的手术,我的实习生涯甚至都没这种待遇,我的两年也是在不断被老油条使唤中度过的——哪怕野口教授在我实习期就选中了我作为他的徒弟。”她拿出另一条领带,把它们摆在桌上,像是在计数。
    “当然,朝田确实耀眼到会让人刺痛。伊集院也疲惫过,这个时候是谁都会想着找一个轻松一点的环境逃避,野口带来的新棋子雾岛军司正好符合需求。我开始确实慌了,因为我无法接受自己想要培育的幼苗背叛自己这种事情;倒是朝田这个从入院以来就与他紧密相连的人一点都不着急,还跟我说他有自己的道路也是好事。他说如果都是朝着为救治病人的道路而行,总有一天大家还会相遇。我相信朝田,所以我决定送点什么给伊集院,来鼓励他寻找到正确的路线,可是我能送的男士礼物只有这一抽屉的领带,我挑了我觉得最好看的一条。”加藤取出的领带逐渐堆满桌子。
    “于是伊集院为了尽心救治患者选择了回到我们这里,在目睹患者离去、面对弱势同僚和唤醒迷茫战友之后成为了真正的医生。”藤吉道出这个故事的结局。
    “藤吉讲师,你看来已经理解了我说的。”加藤把领带叠得整整齐齐收回抽屉。“记得向我随时报告野口教授的检查结果。”
    “不过我还要说一句话,那就是——”加藤露出一个撒娇的笑容,把这个大男人今天吓到了第二次。
    “我真嫉妒伊集院能有那么好的师傅!”
(七)
    朝田算是好老师吗?伊集院在野口手术前一天晚上翻看木原发给自己去团建的一连串短信,蓦然陷入沉思。
    不,他不是。他邋遢、专横、独断、又喜欢笑话人,自己的实习生涯因为他比同学辛苦了数十倍,期间还要被那么多同僚排斥,他讨厌这种孤独的感觉。
    可是没有朝田,自己只能做木原或者别的老员工的小跟班,陪着教授去打高尔夫打到肩膀酸痛;或者在明明患有胃病还要在团建活动上被灌醉,最后酒精刺激胃黏膜到呕血,倒在地上救不回来;最可怕的是,埋葬自己刚刚进入医院的所有梦想——去研究技术、去动手术(要做主刀医生!)、去救治自己看到的病人,无论周围条件有多么艰苦。
    朝田把那些他因为医管局环境想都不敢再想的梦想再次刨出来摆在他的眼前。这两年他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手术,也亲自为救治患者风里来雨里去,懂得善待弱势员工而不是恃强凌弱。他感激这些机会,知道这些机会是谁给他的。
    但他还是觉得朝田跟其他战友不一样,跟大家共事两年,他甚至跟身为异性的美纪和总是看不起自己的荒濑都建立了亲密的联系,然而他总是跟朝田隔着一层膈应的墙。
    美纪说,能那样是最好不过。他带着这个疑问关了灯,今晚一定要休息好,加藤助教提醒过他,第二天可能要出紧急手术。至于木原的短信,他已经和雾岛派一刀两断了,不用管他。
(八)
    这个世界上教出优秀的徒弟的师傅有很多种,他们有的春风化雨,有的严苛挑剔,但即便是老师,也要接手无数学生才会明确自己的教学方法。
    好吧,朝田没有教学方法,在徒弟眼里,他大概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但,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位,有可能也是最后一位徒弟。
    朝田倒在医院楼下被人抬上担架的的时候,眼睛已经有点看不清东西。他凭借模糊的视力认出了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分实习生。
    肋骨断了,断端大概是扎进肺里,他每吐出一个字都忍着胸部的锐痛。等等,再等等,我还没有上完自己的最后一课,他祈求自己的意识能再清醒一会。
    “请你……为……我……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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