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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文豪野犬 文豪野犬太宰治,文豪野犬中原中也
标签 太中 双黑 双黑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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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25 18:55
“我希望你喜欢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太宰。”
太宰治在武侦宿舍住的第三天,连中岛敦都看不下去了。
“太宰先生......您,您不是住在中原先生家吗......?”白发少年这么说。他努力把满身酒气的太宰治扶好,但还是被压得一个踉跄,泉镜花赶紧帮忙拽了一把。这三天来,太宰治天天下班后拽着两个孩子去喝酒,尽管给孩子们点的是果汁,但每每自己喝得烂醉,让中岛敦付酒钱,把少年的钱包掏得干干净净,还得扛醉酒的长辈回家。
不可谓不凄惨。
为了自己的钱包着想,也为了前辈的健康着想,中岛敦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太宰治住在中原中也家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一开始某人就在侦探社里大肆宣扬过。
“中也他——他把我赶出来了。”太宰治这么说。酒气从他脸上冒出来,热得脸颊也水光光眼眶也湿漉漉,看起来很有几分娇弱可怜的美貌。有些人的美色毫无破绽,简直让别人没办法。
这时有人说:“谁赶你了?”
这声音不算陌生,泉镜花和中岛敦一齐转过头,然而太宰治立即就要把脸埋进后辈胸前。只是刚刚低头,就有一只手掌伸进中间,揽着额头把太宰治掰进自己怀里。那么高一个人,被掰得背弯成弓,随即那只手托在腰间拍了拍,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过程流畅自然,没有长久的相处和亲密是做不出来的。
那人安置好太宰治才转过头看向小孩们。帽子、黑风衣、一米六,是中原中也。干部大人固有自己的傲慢,随意冲小孩挥挥手:“这混蛋我带走了。”
他正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掏了掏口袋找出自己的钱包,把证件取出来后整个扔到中岛敦怀里:“酒钱。这败类前辈肯定是让你们掏钱的吧?”
“......”
太宰治带着小孩去的也不是什么高档酒吧,那点酒钱也就新晋侦探社社员觉得贵,别说满满当当的钞票了,那只漂亮的真皮钱包就足够包一年的酒钱。中岛敦倒吸一口凉气,被中原中也帅得愣在原地,直到前辈被人拖进车里带走,车尾灯都看不见了才后知后觉:“啊,太宰先生!”
“没关系的。”泉镜花说。她拽住同伴的衣角,俨然看透了一切。
“别装了,死青花鱼。”中原中也说。他和太宰治相处多年,最清楚这混蛋秉性,用闻的都知道太宰治喝的一点都不多,别说醉,连胡话都不会多说一句。之所以一副醉态,不过是知道他今晚出差回来了而已。
太宰治在副驾驶上翻过身,被看破了也不难堪,油滑得像是真的喝醉了一样往下秃噜,被中原中也单手拎着衣领提上来拿安全带绑好,又可怜巴巴地在对方手臂上蹭了蹭:“我喝醉了,中也。”
“那就不要缩起来,胃会不舒服的啊。”中原中也顺着说。他在太宰治脸上拍了拍,一副轻佻的流氓样,又觉得太宰治这样子性感极了,托着脸把人拽到面前接吻。
“中也,你耍流氓。”太宰治说。他再次试图缩起身体,被中原中也按在胃部,在还没转过神时身体先一步打开了:他被照顾太久,身体比起自己更听另一位的话。
中原中也很满意这个反应,轻快地吹了声口哨:“那你报警吧。”
“干部大人案底累累,不怕被抓进去吗?”
“男朋友太狠心,没办法啊。”
“......”太宰治憋屈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委委屈屈地,一双眼睛像停在花上的珍惜蝴蝶,“中也,你欺负人。”
中原中也大笑出声。
下车时太宰治已经不装了,下巴磕在中原中也肩头,一路挂着走。中原中也觉得好笑:“你不难受啊?”
“中也都好久没回来了。”太宰治抱怨。他伸手进中原中也的大衣里,一颗一颗解开马甲扣,拽出塞进西裤里的衬衣,把好好一个漂亮干部弄得乱七八糟。中原中也却手也不抖,侧开头让家养大狗在脖颈上又亲又咬,食指稳稳按在大门的指纹锁上。
太宰治一把拉开门,推着催中原中也快点进去。他把中原中也往墙上按,干部大人力量非常,但身量毕竟娇小,太宰治懒是懒,体术中下也有中下的说法,双手按着大腿一托,就把中原中也囫囵托起来。他看着瘦,到底比中原中也要宽阔几分,只是贴上就足够有压迫,从背后看竟完全看不出还有个人。他们做惯了,中原中也熟练地把腿搭在爱人腰上,脚腕一扣,就成了朵攀附的菟丝花。
他们先接了吻,唇碾压唇,中原中也感觉到口中进了湿滑的东西,在他虎牙尖上一卷,忍不住弯起眼睛。太宰治接吻喜欢舔他的虎牙,这种小习惯总是让他心软的不得了。
太宰治的手在腰腹流连,霸道地咬破了他的嘴角,眼神里满满都是得意,显然很想让中原中也明天去工作时被人议论几句桃色话题。中原中也任咬了,但抓住了向下的手腕,笑吟吟问他:“你想好了?”
他不打算放过,紧接着又追问:“我说过希望你喜欢的不仅是我的身体吧?”
太宰治沉默下来。湿热的温暖的气氛渐渐消散,他把中原中也放下,勉强笑了笑,试图岔过去:“中也,我有点饿了,给我做点夜宵吧?”
“吃完会给我答案吗?”
太宰治笑不出来了。十五岁时那种阴郁又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从来没有真正平息过,在身体里积蓄着积蓄着,少年时还能用自杀发泄,后来自杀也有了抗性,往往攒到受不住,就在中原中也身上发泄。他做爱总是凶的不得了,连中原中也也要半路失泪讨饶,做完手指都动不了,洗浴清理都得太宰治抱着伺候。
太宰治以为,这种身体关系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他也乐得如此,毕竟一个身心契合足够有钱还很容易心软的床伴实在太理想了,更何况这个床伴还是他的老搭档,被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所有弱点,轻易就可把控。而就在他以为这种关系会持续到真正的死亡时,中原中也突然要他回答。
也是在一次满足的做爱之后。他拥着疲劳后身体绵软的床伴抚摸,他喜爱摸中原中也光滑的脊背,中原中也松松搂着他的脖子在颈窝里啃咬,像只真正的小狗在啃狗骨头。太宰治正摸得昏昏欲睡,中原中也突然说:“我希望你喜欢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太宰。”
第二天太宰治就落荒而逃,而中原中也要出差,放任他在武侦宿舍住了三天。现在三天过去,中原中也出差回来,汇报完工作后先接了太宰治才回家。他连问都不问,就知道太宰治会有什么举动,得去哪接人:太宰治明白他的同时,他也明白太宰治。
太宰治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中原中也会说出那种话根本是做爱后脑子发昏,他不落井下石嘲笑就不错了,他都主动忽略这件事了,为什么中也就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他无缘由地怨恨起来,这怨恨只冲着中原中也,毫无道理,这也算偏爱的一种。被偏爱的心知肚明,偏爱的却毫无知觉,一口咬上中原中也的喉结。他根本不去想为什么自己要逃跑三天,为什么不去落井下石嘲笑。他怕,他不要想。
“保持这种关系不好么?”太宰治问。问完又觉得这话软弱,端起讽刺的面孔来:“难道中也年纪大了也想养个孩子吗?不行啊中也你生不出来的。”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中原中也说。他捧着太宰治的脸,想接个吻,但太宰治躲开了。
中原中也不觉得意外。
太宰治叛逃去地下的四年里,偶尔也会来撬中原中也的家门。中原中也不想搭理他,但太宰治每次来都身形单薄,眼睛底下积着虫尸一般的淤青,如果是意象画,他的形象该是一具腐化的空洞的骷髅,蛆虫都无法生存,他的身体里毫无养分,是一团乌黑的空气。
他只要眨眨眼就让中原中也心软,于是晚餐、热水澡、满足的性生活、温暖合手的睡伴全都齐全,第二天早中原中也起床上班,有时太宰治已经离开了,被角掖在他颈窝,有时还搂着他,被挪开手就哼哼唧唧地撒娇,要中原中也把昨夜换下的衬衣塞进怀里才满意,睡饱了再离开。
后来太宰治进了武侦,找他的频率就高了些,住上一两日也不奇怪。再到组合事件之后,太宰治就堂而皇之搬进中原中也家,甚至还是喊中原中也开车来帮忙接的东西,把整个侦探社都吓了一跳。
于是这莫名其妙的生活就扭曲地过下去。太宰治难伺候,中原中也每天习惯了早早赶完工作定点下班,太宰治会从各种地方冒出来,跟他一起去买菜。
不做的时候,他们也不太腻歪,睡觉时各睡各的,无论面对面还是背对背,总归互相贴着一点,盖一床被子。睡之前太宰治总要抱一抱床伴,在脸上亲一亲,脸颊贴着脸颊蹭一蹭,活像只宠物狗。中原中也嫌弃他黏,但也没拒绝过。
事情做多了就成了习惯,直到有次中原中也要睡觉,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很好,靠在床头玩手机,很入迷的样子。中原中也不管他,翻来覆去几遍却睡不着,才想起太宰治还没有走例行流程,身体在等。
他不好意思说,就悄悄挪了挪,让后背贴上太宰治的腰腿。等了等,什么都没等到。于是他突如其来地有些生气,狠狠挤了挤,差点把太宰治挤下床去。
“诶!”
中原中也没搭理,一卷被子把脑袋埋进去。背后太宰治慢悠悠抱上来,把他连同被子整个抱在怀里,热乎乎的唇抿上他的耳垂:“中也生气啦?”
他得了便宜,中原中也不用看都能想象出那张得意时狐狸一样的漂亮脸蛋,更加气闷了:“滚!”
太宰治才不滚。他压上半个身子,顺滑的头发落在床伴脸上,相熟的洗发水的甜橙气味散发出来。他循循善诱:“不抱中也,是不是不习惯了?”
中原中也作势要咬他,一张口就露出尖锐的小狼狗似的虎牙,被结结实实亲了一口。他失了先机,只能被太宰治讨宠着蹭鼻尖:“中也要不要我抱?”
他是从头顶压下来,暖黄的灯光被遮住,朦朦胧胧地沿着发丝边缘,像浮尘一样虚笼着。中原中也只能看清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来,睫毛密密地盖在瞳孔之上,鸢色瞳孔是价值连城的宝石也比不上的,纯净毫无杂质,这个人所有灵魂,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光,只在看着中原中也时才从眼睛里透出来。
中原中也骤然就心动得无以复加,整个世界坍缩重聚,万物分崩离析,只有面前这个人亘古不变。他想:我是喜欢这个混蛋的。
他放声大笑,一把勾住太宰治的脖子把他压下来接吻,痛痛快快地骂他:“抱我啊混蛋!”
中原中也想明白自己喜欢,就要把太宰治拉在自己身边。如若太宰治是气球,那线也该在他手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必定得是这样的关系。
他试图像太宰治布置作战计划那样策划一场告白,然而太宰治似乎天然有躲避的直觉,他总是能在苗头阶段就把中原中也的计划破坏:比如中原中也约他到餐厅吃饭时他接了紧急任务,中原中也订好旅游机票他却好几天找不到人。
真正让中原中也愤怒的并不是这些。某一晚,他按太宰治的要求做了咖喱饭,太宰治却并没有回来吃。侦探社偶尔也有加班的工作,他把冷掉的咖喱饭倒了,去便利店买好速食留在厨房,然后自己洗澡回了卧室,盖好被子翻看他看了许久的一本小说。
太宰治回来时,他歪靠在床头,眼睛闭合呼吸均匀,手机滑落在被子上。床头开了阅读灯,灯光是最温柔的流水,以鼻梁为岸石,在身体的一侧巡回,那是任何一个自杀爱好者都不能拒绝的死亡归宿。可太宰治没有想跳进去。他在爱人额头亲吻,试图轻手轻脚地给他调整睡姿,但中原中也还是醒来了,所有水汇聚到那双眼睛里,被睡意卷携着涌动,这下太宰治想跳进去了。
而那双蓝眼睛突然凝固,倒映出太宰治衣领上一枚口红印记。中原中也撑起半身搂住太宰治的脖颈拉近,埋进鼻尖到处乱嗅,像只检查主人有没有撸过别的同类的家猫。太宰治毫无知觉,配合地弯下腰蹭他卷翘起来的发丝:“怎么了中也?好粘人啊。”
“来做。”中原中也说。他把太宰治拽上床压在身下,胡乱剥开衣服,他剥太宰治的衣服就像剥桔子的皮那样容易。
他把那件脏了的衬衣丢在床尾,狠狠踩上几脚,然后激烈地迎合上去,太宰治在性事上从来没有顶点。就是在那晚,没有任何计划,做完后太宰治抱着他亲吻抚摸,大概是工作的缘故,他比中原中也更疲劳一些。中原中也额头上落着逐渐平缓的呼吸,树叶从秋到夏的逆凋零,一个人从死到生的逆成长。
他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于是他咬咬伴侣的嘴唇,他这么说:“我希望你喜欢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太宰。”
太宰治有时很喜欢中原中也,有时又觉得他很烦,比如现在。他时常觉得中原中也是一场骨折,港黑重建时即使是他也上过许多战场,骨头断了好好了断,总是来不及痊愈就又被摧折,他总是想,也许有些骨头碎片没能回到原本的位置,就被血肉豢养起来,阴雨天它们思乡,思乡是一种疼痛。中原中也就是他身上阴雨天发作的疼痛,尽管学医的森先生说身体里不会有这样的骨头碎片。
那为什么中也会是他的骨折?
他说:“中也,我们维持现在的关系不好吗?”
中原中也一边给自己系领带,一边从冰箱里取出吐司、火腿、生菜、鸡蛋。太宰治跟在他身后,像坏猫咪一样蜷着手,准备把讨厌的生菜偷出来,但中原中也不用看也知道,一把拍开了坏猫咪的爪子。
“不要挑食。”他说。这话他说了许多遍,同时也知道太宰治在外头并不挑食,无论吃什么都会好好地吃掉,只是回来后会搂着恋人的腰撒娇,诉苦今天吃了多讨厌的东西,直到中原中也按照他的口味做夜宵。他的饭量也很奇怪,无论吃了多少,中原中也只要做,一碗或是两碗,总是吃得干干净净。
鸡蛋煎得圆圆,边缘煎出漂亮的一圈焦色,蛋白和蛋黄则颜色明亮光滑,像气球鼓胀的皮面。火腿切片炸一下,吐司放进面包机,千岛酱、黑胡椒粉。中原中也把自己的咬在嘴里,另一个喂懒惰的恋人,顺便帮他理好领结。他受尾崎红叶教养,修养也有着古派的美感,但他跟太宰治说话从不在乎口中有没有正在咀嚼的食物。他说:“改变现在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不是了?”太宰治振振有词,“很影响我找美女殉情,毕竟没有美女会喜欢一只软绵绵的蛞蝓,肌肉长到脑子里的猩猩也不行,和中也交往的话,美女们会误会我也是那样的人。”
“和我交往了还想勾搭美女?你脑子没问题吧。”中原中也奇异地看着他,仿佛他突然变成了横滨第一丑男,然后随意推开他到客厅去了。他再次打开冰箱取出牛奶,从拆开的盒口看到只剩最后一点了,干脆连杯子都不用,仰头就着纸盒全部喝掉。牛奶没有太宰治的份,这是身高决定的。他把牛奶盒拆开压扁扔进垃圾桶,说:“牛奶喝完了,晚上要去买。”
“那我想要吃蟹肉煲,中也。”
“几点下班?”
“五点,我在街口等你,要准时来哦。”
约定好之后他们继续了之前的话题:“没有人要和中也交往,谁会和狗狗交往啊?”
太宰治说完,又紧跟了一句:“只有狗狗会和狗狗交往,我可不是狗狗。”
中原中也当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跳起来反驳,他只是哦了一声,心想,那就看看到底谁是狗吧。
这种奇怪的断点续接的谈话方式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有时能同时谈论四五个话题,旁观者往往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一系列的任务计划就敲定了。尾崎红叶见过几次,觉得有趣,也试过和中原中也这么说话,但中原中也完全接不上。
这种说话方式是少年之间独有的,大家这么确定,虽然当时这两位完全不认同。
太宰治下班时中原中也果然准时在路口等着,张扬地降下跑车顶棚,一手搭在车门上,嘴里叼着烟,正和一个女孩子说话。那女孩脸颊绯红,瞎子都能闻到她春心的味道,害羞似的垂着眼睛。太宰治又看到中原中也今天穿了十六岁那件领口大敞的衬衫,从那个高度,恐怕有几块腹肌都能被人看清楚。
小矮子果然是笨蛋,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他哼了一声,重重拉开车门、重重坐进去、重重按下顶棚控制,他对中原中也所有车都熟悉胜过自己在武侦的办公桌。女孩慌乱后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后上来那位帅哥凑近过来,手掌覆上橘发帅哥的侧脸压向自己一边,取掉他嘴里的烟后托着脸就接吻。接吻还不够,还抬起眼睫盯着她,隔着车窗冲她弯了弯眼睛,端的是温文尔雅、柔情蜜意。但他毕竟是前黑手党,那眼神凶气十足,放在狗身上类似宠物狗对上主人领回来的新宠物,放在人身上则活像人皮禽兽,小姑娘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扭头就跑。
还好当时没让中也贴窗膜,太宰治想。他垂下眼睫专心接吻,习惯性地舔舔小虎牙,直到中原中也拍他才意犹未尽地分开,一分开就振振有词地指责:“中也乱勾引人!”
“哈?”中原中也不屑地瞟他一眼,把烟拿回来重新叼进嘴里,“我又没对象,跟女孩子说个话怎么了?”
太宰治不满:“你可是有主人的狗狗!”
“得了吧,叛逃的时候想过你是主人吗?”
这话一出,太宰治就闭嘴了,他为数不多的软肋被中原中也抓了个遍。中原中也也不再说什么,踩下油门向超市去,他们还要买牛奶和螃蟹。
超市离得并不远,中原中也到地下车库停好车,和太宰治一起坐电梯上去。电梯门上装了镜子,太宰治瞄了一眼,猛然把中原中也翻过来,仔细盯着看:中原中也锁骨上果然有个红痕。
中原中也只看到太宰治眼神一下子就幽暗起来,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就地吃了一样,拇指狠狠在他锁骨上擦过,指腹就染上红色。太宰治把指腹凑近鼻尖闻了闻,熟悉的香气,YSL金条28色号。
他笑起来,彬彬有礼地把手指往中原中也面前一送:“中也,这是什么?”
中原中也看了看,没说话。
太宰治连瞳孔都透出血色,把那点口红痕迹又送了送,快要贴到中原中也脸上了。他在笑,只是那笑看着疯得不行,仿佛中原中也只要说出他不满意的话来就会当场杀人碎尸,尸体分成八百块洒遍横滨。
中原中也从来不怕他。他拍开那点口红印,他笑得比太宰治还疯。他说:“你凭什么管我呢,太宰治?”
太宰治心里很清楚,中原中也是什么人他十五岁就摸透了,他既然肯跟自己同居,就绝不会招惹别的人,更遑论留下口红印。他连口红色号都叫得出来,是因为这支口红是他跟中原中也一起挑的,作为送给尾崎红叶的礼物。
多么拙劣的把戏,明晃晃的陷阱,但他还是一脚踏进去,为这点口红印心烦意乱。
他觉得愤怒,他想大声质问中原中也你到底要干什么,但他立即又住了嘴,他反问自己,你为什么要跟你的床伴生气?
他只是床伴而已。床伴,炮友,解决性需求的好用的工具。
然而电梯门一开,他还是立时逃了。
中原中也要提前下班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不需要报备,以他的级别,没有大事根本不需要到办公室来。往常他提前下班也只是和秘书打声招呼,这次却找了尾崎红叶报备。尾崎红叶当然一眼看破他的意图:“中也特意过来,不只是要早退的事情吧?”
中原中也对大姐毫无隐瞒:“我想借一下之前送给大姐的口红,之后会补送新的来的。”
“口红吗?中也要追女孩子吗?”
中原中也笑了笑:“不是,是给太宰看的。”
他解释了一下:“太宰那家伙,之前带着女人的口红印上了我的床。太张狂了点,在我的床上还敢带着别的女人的印记。”
尾崎红叶到底是前辈,她看过两个孩子的相处,心思一动:“你是要故意激怒太宰......?但是太宰君不会上这样的当吧?”
她露出忧愁的神色:“中也,你们之间是不是再想想比较好?”
“放心吧大姐,那家伙。”中原中也接过口红比划着在自己锁骨上划一道,他微微扬起头,显得倨傲又自信,“他就是条笨蛋青花鱼而已,毕竟谁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爱还同居呢?”
他把口红扣上,姿态如同收刀入鞘,这是定局的预兆:“他除了我中原中也,还会喜欢谁?”
太宰治这次连武侦宿舍都没回。
他太清楚中原中也的意图,于是也越发烦躁,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中也非要和他确定关系。他觉得愤怒,预定了三天的酒店,心想:中也要是给我做蟹肉煲带来,我就原谅他。
付款时刷的是中原中也的副卡。他刷卡刷得毫无心理负担,也毫不担心中原中也查看刷卡记录,他要的就是这个。前台是最会看人的,眼珠子上下一滚,就看透太宰治一身衣服都是高定,脸蛋贵气出手也阔绰,于是笑吟吟地隐晦询问:“先生待会会有客人来吗?有的话我们就直接放行了哦。”
“如果有一个头发是橘色眼睛是蓝色的黑色小矮子来的话,就放行吧。”
“......诶?”
太宰治没有再解释,从前台的花瓶里抽出一枝处理过的玫瑰抵在鼻尖嗅嗅,然后把玫瑰放在了台子上,冲登记员眨眨眼,风流连富丽堂皇的大厅都装不下。登记员到底是位女性,而全天下只要是女性,就没有逃得过太宰治的。
于是例份晚餐时太宰治得了一瓶免费的红酒。小羊排煎得香气四溢,作为配菜的土豆泥淋了清淡的黑胡椒汁,沙拉里放了切半的小番茄,和紫甘蓝一派好颜色,甜点的核桃布朗尼甜得恰到好处,朗姆酒的味道在喉咙口萦绕,让品尝者有微醺的快感。
按理说,这是他最舒适的空间,他很习惯独自待着,并且足够享受。但晚餐只吃了一半他就吃不下了,怅然若失的感觉蒙在心头。太宰治一头扎进被子里,在大床上滚过几圈,长长叹了口气。
......中也啊。
他是连自己的心都能摸得透彻的人,自然知道搭讪的女孩和口红印为什么会让自己那么生气。他无疑是喜欢中原中也的,很喜欢,最喜欢,尽管有时觉得他讨厌,但喜欢总比讨厌多一点。他得寸进尺,缠着中原中也拥抱、接吻、做爱,搬进中原中也的家里,不过是要更多的排除中原中也和别人亲近的机会。
他连尾崎红叶都嫉妒,连森鸥外都嫉妒,连大衣和帽子都嫉妒,连红酒和机车都嫉妒。但他从来不多说,他只是闹,加倍地给中原中也添麻烦,只要中原中也还会一边骂他一边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就会被安抚。
他喜欢看中原中也出差回来半夜困得睁不开眼还会给他做宵夜,喜欢看中原中也紧急要出任务还是会让他把手机关机陪他做爱。偏爱和偏宠,明目张胆的偏心,这都是他安抚自己情绪的证据,是他的最满意和最不满,是装满瓶子的最后一滴但进入就会消失的水。
太宰治是最想确定关系也最怕确定关系的。拥有的资格同时也是失去的资格,所以不失去的缘由是不拥有。他不和中原中也交往,中原中也就永远不能说分手,这是他的理论,他不怕中原中也要确定关系,但他怕中原中也拥有说分手的权利。
我是怕失去中也......
他躺在床上,四肢软绵绵地摊开,因为盯着天花板太久,纯白的颜色上出现了黑色的点,如同被虫子啃噬的他的心,他的心是一片无根的叶子。
可是那是中也。他的心底这么说。
那是,他的,最喜欢的中也。他即使对自己没信心,也对中也有信心。
他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外套都来不及拿。他拦下计程车回家,没有带门卡要等通报,他等不及,扭头翻了墙。因为心急,连遮掩都懒得,警卫立刻被惊动,然而因为太宰治惯会偷溜摸鱼,一时竟追不上。
中原中也这头正接着询问电话,就听到那头吵吵嚷嚷着开始追人,到阳台一看,就看太宰治遛狗一样带着一串人。他失笑出声,连忙给保卫处解释:“没事,是我认识的,放他进来吧,没事。”
他开了门靠在门框上等着,看太宰治从电梯里出来,刘海被汗水湿透,软趴趴地贴着额头。可惜美人永远是美人,中原中也咳了一声,才忍住伸手帮他拂开遮挡眼睛的额发的冲动。
“中也。”太宰治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最会使美人计。明明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撒起娇却也一点不违和,也不顾满身蒸出来的热气,把中原中也拥着,侧脸贴着颈窝,软乎乎地蹭了蹭。
他们之间默契永恒,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用说出口。中原中也有心挑剔他,挑起一边眉毛,看上去很不情愿,摆出太宰治曾经跟他说的话:“谁会和狗狗交往啊?”
太宰治凑到他面前,鼻尖贴着鼻尖,手搂着腰,他把中原中也囫囵搂在怀里,讨好地亲了一口。
他说:“汪。”
他眼巴巴的:“中也,我连外套都没有拿就来找你了……亲亲嘛。”
中原中也一边回抱他往屋里带,一边拉上门:“明天给你买新的。你是不是长胖了?给你再量下尺寸吧。”
“中也还没有亲亲……”
“你缠不缠人。……好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