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8278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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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阴阳师手游 源赖光,鬼切
标签 光切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秘书检定一级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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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10 22:18
世上有那么一种人。
在湖边散步时,若是骤然起了风浪,他肯定是逃得最快的那个,哪怕那浪花根本不会溅到他的身上。然而,面对着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最先往里扔石子儿破坏这份平静的,往往也是他。
唯恐天下不乱,源赖安就是这种人物的典型。他没那个勇气当面和源赖光唱反调,却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这位堂兄添堵的机会。更何况,昨天他还因为鬼切丢了面子,自然更不会善罢甘休。
晚宴上,他与别人寒暄着,视线却始终在鬼切身上游移。
敏锐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经过整晚的百般琢磨,他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和源赖光站并肩而立时倒是神态自若、可一旦离开了源赖光之后表情和动作中都带了些拘谨和僵硬的少年,绝对不可能是源赖光的秘书。就算他真的是秘书,那也不过是为了掩盖真实身份的假象而已。
你见过和boss在一起时放松、boss不在了反而紧张的下属么?
这根本不合常理。由此可见,对这个鬼切来说,在他的潜意识里源赖光并不是他的上司,而是某种能够令他安心的存在。
究竟是情人?还是私生子?显然老爷子是知道答案的。刚才源赖安去试探过源经基,旁敲侧击想要撬出鬼切的真实身份,可这老狐狸口风紧得很,试探无果而终。然而这愈发激起了他那想要掀起波澜的坏心思,这一次,石子已经不够分量,他要空投一颗炸弹进去。
这边,鬼切原本在和博雅聊天,谁知没过多久青柳就过来把博雅叫走了,说是源经基要带他去见什么重要人物。四处寻不到源赖光的身影,博雅有些不放心把鬼切一个人扔在这儿,可他转念一想,堂兄嘱咐过他尽量不要让老爷子和鬼切独处,又没说要特意提防别人,所以只要不让祖父单独接近鬼切就可以了。更何况这大庭广众的,谁又能把鬼切怎么样呢,于是博雅便放下了心,随青柳离开了。
鬼切落单,又与这场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交集,甚至没有共同语言。与其杵在这里接受人们的八卦眼神的洗礼,倒不如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可就在他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却看到源赖安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鬼切,”他在鬼切面前站定,笑着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啊。”
“赖安先生,晚上好。您找我有什么事么?”鬼切礼貌地向他问了好,心里却疑惑得很。
“昨晚是我冒失了,说了失礼的话,想正式向你道个歉。”
源赖安说得诚恳,这让反而让鬼切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急忙说道:“没关系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鬼切本来以为源赖光这位堂弟是个蛮不讲理的棘手角色,没想到意外地是个能够沟通的人,对他的看法也稍稍有了改观。
“是吗,”源赖安瞧着他,仿佛卸下了负担似地笑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了一整晚。那也麻烦你替我向赖光兄长解释一下。”
鬼切笑着点了点头:“好,等我一会儿找到他之后会跟他说的。”
“你在找赖光兄长吗?我刚才看到他追着他未婚妻往庭院那边走了。”他随手朝那个方向一指。
“谢谢,我这就——”
鬼切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扭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源赖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平静:“您刚才说什么?”
“咦,他没和你提过这事?”源赖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和藤原小姐的婚约在熟人圈子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你作为他的贴身秘书居然不知道么?鬼切,这可就是你的失误了,哪怕是新上任的秘书,上司的人生大事,你要全部知晓才行啊。”
“藤原小姐,是指藤原真琴小姐?”鬼切直接无视了他的“谆谆教诲”,一字一句地追问道。
“是啊。”
“……好,在找到他之后,我会向他转达您的歉意。先告辞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源赖安的笑容中透着掩藏不住的阴谋得逞的得意。
回想起鬼切那错愕惊怒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投下的这颗炸弹并不是颗哑弹,虽然它的威力还不可估算,但至少也该足够炸起一番巨浪了吧。
鬼切真的不单纯是源赖光的秘书,看那反应,应该是恋人关系,否则在听说对方有未婚妻之时眼中不会升腾起那种怒意。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这无法逃过源赖安的眼睛。至于源赖光,也如他所料那般,并没有老实交代自己的过往。
隐瞒自己的婚约,却有勇气带小情人儿来参加家宴。这是何等的自信。源赖安何尝不知这就是当今家主的一贯风格,彷佛世间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事实也正是如此。然而,这胸有成竹的做派与气概让源赖安不爽已久,说嫉妒也好,不甘也罢,这一次,他就偏要让这位自出生以来就高人一等的堂兄尝个小小的苦头。
源赖安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哎呀,我又给忘了,应该是'前未婚妻'才对嘛。”
鬼切冲出会场时,刚好有一阵夹着花香的夜风迎面袭来,让本就不浓的酒意霎时间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越烧越旺的怒火。
未婚妻,藤原真琴,婚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个字眼在鬼切脑海中不断盘旋,发出桀桀怪笑,嘲笑着他的天真。
鬼切还记得两年前的夏天,也是这样一个虫鸣不断的夜晚,源赖光仗着身高的优势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用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当时的鬼切并没有逼问他所谓一切究竟是哪一切,他怕听到的答案与自己所期待的不同,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幻想。源赖光声音中和眼底的疲惫是真实的,这让鬼切无法下狠心将他推开。一时心软,就相当于自断了其他所有退路,挑起这场冷战的人率先举了白棋。
“鬼切,回来吧。”
然而,如今看来,相信这家伙鬼话的自己是个傻瓜。
在被源赖光欺骗之后依旧选择相信,换来的却是又一次的背叛。
这世上比傻瓜更傻的,是执迷不悟的傻瓜。
顺着石子路往前走,尽头就是源赖光与藤原真琴所在的凉亭。鬼切离老远就看到亭内那两个人面对面而坐的身影,骤然停下了脚步。他嘴唇紧抿,表情僵硬而冰冷,眼中却仿佛要喷出火一般。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拳头握紧又松开了几个来回,这才终于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杀气腾腾。
鬼切理了理领带,袖口,昂首挺胸,朝着凉亭方向走了过去。等他走进近时,两人的对话显然已经到了尾声。鬼切只听到了藤原真琴的那句“如果你真的在意,就不要有任何隐瞒”。
她指的是自己吗?还是说,源赖光也在对她隐瞒自己的存在呢?
随后,藤原真琴离开,鬼切没有急着上前去质问源赖光。他特意等到已经彻底看不见她的背影之后,才出现在源赖光面前。
他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源赖光竟然丝毫没察觉他的接近。
鬼切在心中冷笑,语调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温柔得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你在这里。”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鬼切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就像两年前那样,毫不犹豫地跑到源赖光面前当面质问,将源赖光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都摔个稀烂,像一只暴躁的野兽,朝着他大吼,咆哮,然后在那混蛋的手腕上狠狠留下一排透出血珠的咬痕。
可是这一次,他冷静得可怕。满腔怒火在来的路上已经燃烧殆尽,如今心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她……是你的远房亲戚吗?”
只有鬼切自己知道,他此时轻声细语,是为了掩饰声音中的颤抖。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鬼切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源赖光,恋人那熟悉的面庞在这一刻看上去是那么陌生。他的冷静,他的坦然,他说着谎话时的微笑,无一不让鬼切觉得自己头从到尾都不曾走进过他的世界半步。
多么可笑,他竟然根本不了解与自己夜夜缠绵的枕边人。哪怕你知道触碰他身体的哪个部位时他最动情,但却无法让他敞开心扉与你分享他的心思与情绪。
鬼切下定决心来到商事实习,因为他原本还抱着期望,期望可以离那个人近一点,多了解他一分。鬼切性格中的骄傲让他无法在平日里坦诚地做出这种主动接近的姿态,所以这次实习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以为即使不说,源赖光也可以感受到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然而,这最后一丝期待,在源赖光点头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源赖光终是没有坦白他与藤原真琴的关系。
一边与名门闺秀定着婚约没有解除,一边却又让自己抱有将来会公开关系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鬼切只觉得自己像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猎物。
就像当年高中毕业时,他明明拿到了留学的推荐名额,可源赖光暗中篡改了自己提交的志愿书,不择手段地将自己留在他身边。
在那之后,不知情的鬼切一步步走进了他精心布置的甜蜜而又致命的陷阱,然而没过多久,机缘巧合,鬼切发现了源赖光暗中做的手脚。紧接着,又一次机缘巧合,巧得仿佛是上天的恶趣味一般,鬼切得知了源赖光有婚约在身一事。
既然有婚约,又为何要把自己禁锢在身边?既然婚约仍在,又为何要欺骗他说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对源赖光而言,自己究竟是什么?!鬼切不敢再往下想。
源赖光见自己的提议久久没有得到鬼切的回应,这才意识到今晚的鬼切似乎有哪里与往常不同。他站起身,走到鬼切身边,刚抬起手想要像平时那样触碰他的脸颊,谁知,鬼切突然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源赖光的手僵在半空。
“鬼切?”
鬼切垂眼看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花瓣,几番欲言又止,终于抬起头,平静地直视着源赖光的双眼:“其实她是你的未婚妻,对么?”
源赖光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问,眸中有一闪即逝的惊诧,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这个反应,鬼切的心彻底坠了下去。
这时,源赖光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源赖光的本意是,今日在场宾客所有人都知道他与藤原真琴的婚约,但是所有人也都该清楚两年前的那场悔婚风波。怎么会有人告诉鬼切,说藤原真琴是他的未婚妻?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才离开几分钟而已,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谁会去特意跑到鬼切面前嚼这个舌根?老爷子吗?不,他不屑于用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到底是谁?
只可惜,这话落在鬼切耳中可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你要去灭口吗?”他笑得嘲讽。
意识到鬼切已经处于暴走边缘,源赖光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他万万没有想到鬼切会在这种情景这种场合下被灌输了并不完整又或者是填了油加了醋的真相。
“她是我的前未婚妻,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源赖光迫不得已,终于交代了实话。
闻言,鬼切挑了挑眉:“哦?这是你刚刚做的决定?”显然没有半分要相信的样子。
“鬼切!”源赖光微微蹙了蹙眉。
“如果你们早已经解除了婚约,为什么要对我隐瞒她的身份?”
人尽皆知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瞒着我?
觉得我会无理取闹?
觉得我没有资格、没有必要知道吗?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解除婚约,两年前的忏悔与道歉都是做戏,到头来被耍得团团转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开心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源赖光,你这个混蛋。
鬼切面无表情,周身散发出的冰冷足以媲美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他的眸中无波无澜,唯有渐红的眼眶昭示着他澎湃起伏的思绪。不,他并不是想哭。他恨透了现在这般敏感多疑、不得不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的自己。
凉亭离主会场不算太远,可以顺着夜风隐约听到那边的人声鼎沸,甚至还能听到散步醒酒的人们那渐进的谈话声和脚步声。
随时都会有人接近这里。无论如何考虑,此时此地都不适合向已然处在爆发边缘的鬼切摊牌。
“鬼切,跟我回去,回去后我会向你解释这一切。”
“你两年前也是这么说的。”鬼切笑了起来,“这次你打算解释哪一切?是你擅用私权阻止我留学的事?还是你把我绑在身边却又隐瞒婚约的事?又或者,你是打算解释一下你的婚礼宾客名单上会不会写我的名字?”
源赖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鬼切打断了他:“赖光,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报名了那个留学交换项目么?当然,那所学校是世界名校,除此之外,因为我听说你以前也曾在那里留过学,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也是从那里毕业的,会不会更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我们会不会有更多的交集。”
“我本来还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改我的志愿,直到我前几天听博雅提起,说你因为刚接任家主的位置不久,要处理家族事务,短期之内没法去海外定居。所以你才用这种方式把我留在身边,对么?”
源赖光静静地望着他,沉默代表了默认。
“去是因为你,留也是因为你。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阻止了我。但是,赖光,”鬼切顿了顿,仿佛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入学式那天你没有问我的名字,我也没有回答你的问题,那该有多好。”
如果那天我们没有交谈,今天我的就不会像个傻瓜一样,站在你面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坦白这些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真心话。
眼前的鬼切与源赖光想象中的不同,这出乎预料的平静反而让他不安。而更让他心中一紧的是,鬼切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听起来竟有些诀别的意味了。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从不知后悔为何物的源赖光似乎尝到了后悔的味道。可是,他这一次或许有所隐瞒,却没有欺骗,所以他毫无根据地坚信鬼切在听了他的解释之后会表示理解。
源赖光知道,无论此时说什么,正在气头上的鬼切都不会听得进去。他走上前,伸手去牵鬼切的手腕:“听话,先跟我回去。”
可是,源赖光的指尖还没有触碰到他,鬼切就再次往后退了一大步,像是在躲避什么怪物,决绝而不留情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鬼切冰冷的眼神如刀子似地扎在源赖光的心头,那张永远从容淡定的脸庞上终于没了笑容。
“源赖光,别碰我。”比鬼切眼神更加冰冷的是他的口吻,“还有,我再也不会听你的话了。”
鬼切转身离去的时候,源赖光没有去追。
哪怕心底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不停地提醒他,这次的情况与上次不同了,此时的他依旧固执地相信,他的鬼切不会离开他太久。
源赖光目送着鬼切远去,直至那冷漠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源赖光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的源经基。
“空巢老人的生活有多枯燥,你是想象不到吧。”源经基笑眯眯地说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当年你突然那么坚决地要悔婚,我还以为会是怎样一对情比金坚的苦命鸳鸯,结果……”他摇着头,啧了两声。
“敢情你安排这么一出戏是为了消遣,看得还愉快么?”
源经基彷佛听不出源赖光话里的嘲讽,摇了摇头:“戏台子是我搭的,但这戏可是你们自己演的。我邀请真琴小姐不过是为了缓和与藤原家的关系,你自己埋下的地雷,怨不得别人。”
这搅浑水的老狐狸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源赖光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和源经基去计较这个,因为毫无意义。
“他万一就这么跑出了山庄怎么办?”见源赖光不说话,源经基继续问道,“据我所知,他之前跑过一次吧,你就那么有信心这次也能找到他?”
老爷子话里有话,源赖光可不相信他只是单纯地关心。被戳中痛处的源赖光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是他心情极差时才会有的神情。他审视着自家那位笑面虎祖父,半晌才略带警告意味地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源经基不怒反笑:“那就别再做需要我费心的事。”见源赖光依旧满眼戒备,他接着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他做什么,事到如今就算他消失了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如果我真有那心思,昨天就会动手,不必等到今天。”
源赖光沉思了片刻,似乎也觉得他此话在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做出威胁到鬼切生命安全的事。于是,源赖光便也无心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
凉亭里只剩下源经基和青柳二人。回想起自家宝贝孙子那防狼防虎似的表情,源经基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回过头,朝身后的青柳使了个眼色。青柳立刻会意,唤来了其他侍从,自己则朝着竹林走去。
竹林,那是鬼切方才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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