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最近喜欢给你编头发，是须弥传统的发型，非要问是传统中的哪一种的话……嗯，这个纯看当天给你盘头发的多托雷的心情和手艺，至于在须弥常见的用来点缀发型的珠宝和首饰……当然，是潘塔罗涅送的，与其让你们这群科研人员去分辨宝石是否在正常人眼中漂不漂亮，还不如给你们指定宝石的款型，对你们来说，造一个金主要的宝石可比挑一个金主觉得好看的宝石要来得轻松。



　　话又说回来，你很少盘头发，须弥时期会把头发扎起来也只是因为当地的风俗习惯，而且短发很容易让你被当作外邦的异性对待，很不巧，那时你就是那种麻烦能少一点是少一点的无趣女人了。



  但即便是把头发扎起来了，也只是个单纯的马尾，太难的发型你是扎不出的，也不太愿意花时间去学。教令院是知识的海洋，但相比这些知识，你更愿意把精力花到其他的东西上去。因此凡是什么你必须要上场的隆重场合，你也多半是找个美妆店帮忙做套齐全的妆容发型。



　　跟着多托雷之后，你的头发就很少长过了，最初是流浪时就干脆把头发剪了，一来卖作经费，二来也省的被自己在教令院的熟人认出，三来每天早上起床不用看到自己掉下的头发和男朋友一根不掉还格外有光泽的翘发。大慈树王在上，人一旦不再相互伤害，精神状态就既安康又良好。

  

  后来你们两个人一起被「丑角」捡回去，有了稳定工作——很少变动的实验室，稳定的经费来源，加上你既是多托雷的助手又是他的实验体，在连寿命都已经不会对你造成困扰的年岁中，和头发有关的小麻烦自然也就远去。那之后头发长了你自己都懒得打理，反正也不出门见人，往往是某天意识到头发长了之后就粗暴地拿手术刀一刀削到脖颈后。



　　再后来你们的实验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丰富多样，多托雷搞出自己的切片后，你就再也没拿手术刀削过头发了，在你动手之前总会有多托雷先拿着把剪刀过来让你坐好。至于多托雷剪头发的技术嘛，你的评价是一块豆腐摔两半，他顶多和你半斤八两。



　　这两年你没剪头发，因为外出的次数增多了，实验室里是恒温的，但外面不是，至冬国的寒风从不停歇，你适时长长的头发恰到好处地在冬天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因此你留了它们一条小命——这样的发量和长度其实是不适合编须弥的传统发型的，但多托雷难得有了耐心，要你奉陪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说起来倒是有点好笑，你身上常年佩戴着的发圈，其实是在实验时用来绑某人那嚣张自信又碍事的刘海的，博士大人的确是自信的，本体连绑刘海的时候都要你绑个帅气点的造型——因为你不会绑，所以你每次都对你绑出来的新造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跟他说我觉得这样就很可以了，好男人要相信自己的容貌和发量。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后来他不让你绑了，他自己动手，因为有路过的切片大声嘲笑他造型难看，你好感动，为了和本体据理力争他还特地把那个造型画出来给所有切片看了一遍。你感动得全程嘴角上扬，甚至差点忍不住为他的辩论精神鼓掌。



　　这个切片后来被大家孤立了两个月。因为你理直气壮地借题发挥，以反正你编的不好看为理由，拒绝了所有习惯被你绑刘海的多托雷的绑发请求。

  

  啊，当然，这个所有的含义，自然也包括了那位据理力争的切片。

  

  “……在想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给你编头发的多托雷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兴许是把玩你长发的记忆对他来说就如同昨日，年轻切片的手比大人们巧了很多，你顿了顿，脸上情难自禁地浮出笑容。

  

  “……没什么。”你说。

  

  “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

  

  你轻快的声音像是绿洲泉畔涌出的甘露，在多托雷不太习惯的快乐声调中，你坏心眼地同他说：“现在要开始学着绑刘海啦，你看，成熟的博士都是会自己绑的。”

 

  “…………我不留刘海。”年轻的切片沉默了一下，没忍住，少年气十足地朝你抱怨道：“那两根须须丑死了，碍事又没用，我才不要。” 

  

  屠龙者终将成龙，十年不到的心理年龄差罢了，有些男人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梳他那两撮须须，臭美得要死，你再也没有忍住，一下就在少年人茫然的视线中发出了笑声。